第64章 小昏君好凶

  周小贺四下找了找, 冲小昏君摇头,她哪儿知道梅青大哥上哪儿去了。

  青云信不愧是祖安少年团的c位,看着很谦逊, 但其实脾气不大好,不大热情,也不爱凑热闹。

  他跟他的那群兄弟们一比, 除了不口吐芬芳外,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皇帝要审大案子,他也懒得去凑热闹, 带着自己的兄弟们不知道哪里玩去了。

  小昏君气鼓鼓瞪着一脸懵逼的临淄王,用眼神骂他是傻子。

  然后凑近周小贺的耳边, 小声道:“你去找梅青大哥, 让他盯紧了人群, 把那些鼓动人的都揪出来。”

  周小贺:“!!!”

  周元澈道:“梅青大哥是当世高手,这事儿只有他能办!”

  周小贺眼睛一亮:“好!”

  她悄悄退了出去往人群的外围寻找, 根据她的经验,很快在长公主府的马车附近找到了他们。

  青云信正和他的兄弟们在……赌博……

  看到她过来了, 祖安少年们都不大好意思,迅速把地上的铜钱都收了起来,颇为尴尬的笑了笑。

  周小:“……”

  不好意思, 她以为男孩子都跟小昏君那样……

  她来这里这么久,天天跟小昏君混一起,小昏君傻乎乎干干净净的。

  这让她对男性这种生物产生了点错觉。

  觉得个个都是知书达理的谦谦君子, 或者单纯可爱。

  现实告诉她,男孩子凑一起,喝酒赌博游戏打架哪个时代都一样!

  不过这群人也挺神的,这么大的热闹面前, 竟然凑一起赌博!

  青云信尴尬的张了张口:“你……有什么事儿吗?”

  周小贺笑了笑,刚要说话,青云信的袖子里突然掉下来一块大石头。

  周小贺:“……”

  青云信:“……”

  白云义赶紧俯身去捡石头。

  结果他一弯腰,自己怀里又掉出来好几颗小石头。

  周小贺僵着脸笑道:“你们……在玩什么?”

  青云信脸微微愣了一下,他瞧着面前的小姑娘,低声道:“我……我们在赌棋。”

  周小贺:“什么叫赌棋?”

  青云信张了张口,白云义赶紧道:“就是棋的一种,简单点,也是棋,我们这些糙人下的,嘿嘿,不费脑子。”

  周小贺:“……”

  你省省吧,我都看见你们收钱了!

  青云信面皮薄一些,他亮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堪,低声说:“你别听他的,赌棋就是拿石子猜个数,就是赌钱。”

  他破罐子破摔道:“我们都不会下棋。”

  周小贺笑了:“我也不会的。”

  青云信目光暗淡道:“我们也都不会作诗写文章。”

  周小贺沉默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他挺难过的。

  于是她说:“作诗写文章陛下会的,但是他功夫没你好。大家都是朋友嘛,你会了就是我们会了。我正要找你帮忙呢。”

  青云信眼睛亮了一下:“我能帮他什么忙?”

  周小贺赶紧把小昏君的计划同他说了,青云信敛了敛眉,他想了想:“好。”

  说着转头对兄弟们沉声道:“一人一棵树,上去藏好,把带头挑事的揪出来!”

  兄弟们:“诺!”

  然后他们嗖的一声,不见了!

  周小贺惊呆了。

  青云信眼睛亮亮的,冲周小贺笑了一下。

  嗖的一声也不见了。

  周小贺:“……”

  别说,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这人虽然经常板着脸,还总是一副“莫挨老子”的样子,但是他内心其实有点幼稚……

  周小贺握紧了小拳头,感觉梅青大哥这个大贤臣,离小昏君又近了一步了!

  这边小昏君打定了计划,转头看向薛博雅,冲他道:“朕瞧着太傅脸色有些苍白,是否身体不适?”

  薛博雅愣了愣:“臣……”

  小昏君眨眼睛。

  薛博雅点头道:“确实,臣忽然有些身体不适。”

  周元澈笑道:“廷尉,你继续审吧,朕同太傅去喝茶去。”

  廷尉:“……”

  他望着乌压压一片叽叽喳喳的人群,再看看被叉在那里暴走的临淄王,还有哭哭啼啼的岳落雨。

  感觉到自己身体很不适!

  然而皇帝已经一手抱着太子,一手拉着太傅,走了……

  廷尉心酸的一拍惊堂木:“肃静,肃静,肃静……”

  小胖墩早在周小贺吹第一声哨子的时候就醒了,但是他并没有哭闹,而是好奇的看着大人们,大脑袋转来转去的观察。

  现在他总算又回到了父皇的怀里,开心的猛rua了几口。

  等到了廷尉府内,周元澈掐了掐他的小胖脸,把他放到地上让他自己跑。

  薛博雅笑着看他:“陛下,您有话对臣说?”

  周元澈点头:“是……朕有些事情想要问太傅。”

  薛博雅笑了:“陛下是想问,来的为什么不是殷大人,而是我。”

  周元澈明亮的眼睛闪了闪,他点了点头:“殷大人的态度,叫朕有些好奇。”

  他看着小太子在庭院间奔跑,嘴角含笑:“朕也是一个父亲,朕不会因为孩子的母亲而冷落孩子,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不现身。”

  薛博雅叹了口气:“周小贺让人传话,让马服君躲到神女宫去。殷大人本要过来,亲自了结此事的,是臣劝住了他。”

  周元澈愣了愣:“为什么?”

  薛博雅温声道:“殷斯敏想要一力承当此事,后果委实太……”

  周元澈茫然:“太傅此话何意?”

  薛博雅索性不瞒着:“岳姬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周元澈:“!!!!”

  “那他怎么不早说啊!”周小贺正巧进来,激动道,“他早点说不就没这么多破事了吗!”

  这下搞得这么多人知道了,这时候说自己绿,挺尴尬的。

  薛博雅看了看小姑娘,张了张口,尴尬道:“他喝醉了酒,睡过去了。”

  周小贺:“他睡过去了,又不是死了,有没有那个啥能不知道吗!”

  薛博雅:“……”

  你这孩子是不是懂的太多了点!

  周元澈奇怪的眨了眨大眼睛:“既然殷大人睡过去了,他怎么知道孩子不是他的?”

  薛博雅:“……”

  他还能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太傅?”小昏君好奇的推了推薛博雅,“太傅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薛博雅:“……”

  半晌,他叹了一口气,温声道:“殷大人,他十多年前受了伤,无法生育子嗣。”

  周小贺:“!!!!”

  周元澈惊呆了:“怎么会这样!”

  薛博雅温声道:“十多年前,神女宫曾经进去过一伙蒙面匪徒,殷大人为了保护神女,被匪徒刺伤了。”

  周小贺:“原来如此。”

  怪不得殷斯敏对岳姬如此厌恶,他很清楚岳姬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可岳落雨压根没出轨,殷斯敏找不到奸夫。

  而且他那天晚上确实喝醉了,在岳姬房里过夜的。

  他要了结此事,就得当众承认,他不能生育。

  “太过分了!”小昏君当场爆炸,“我要砍了她!”

  “别别别,一个可怜的孕妇,你突然把人砍了……”周小贺赶紧顺毛,小昏君昏起来不得了,得稳住他。

  周元澈:“那我把临淄王打一顿吧。”

  周小贺:“……”

  薛博雅却道:“可以,案子审完了,你直接打吧,打重点。”

  周小贺给了个计划通的表情:“我已经让梅青大哥带人去捉人了,让廷尉再拖一阵子,把挑事的揪出来!等到天黑了,就改日再审,到时候……”

  周元澈道:“不可以拖了,这一个小小的案子,拖的久了,百姓难免生疑。”

  薛博雅看着小皇帝:“陛下不必忧心,臣自有法子。”

  周元澈:“???”

  薛博雅脸上笑容温柔:“出去吧,咱们离开的已经很久了。”

  大广场上,廷尉已经翻来覆去把岳姬盘问了好久了,人们越来越不耐烦,他们已经很清楚岳姬的情况了。

  现在不想再听了,只想知道马服君的情况!

  周元澈带着周小贺登高台,上主位坐下。

  他转头,却发现薛博雅并没有跟过来,他停在了岳姬的身边,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廷尉。

  廷尉打了激灵:“太傅,您有什么话要说吗?”

  薛博雅冲他笑了笑。

  廷尉背脊一凉,感觉脑壳有点痛。

  他今年也才四十岁不到,年纪也还轻,但是他最近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了,小皇帝越长越大,容易脱轨。

  太傅又太年轻,还容易被小皇帝带着一起脱轨。

  薛博雅淡淡道:“廷尉大人,你方才审问出了什么?”

  廷尉咳嗽了一声:“方才经本官审问查证,岳姬尚有一姐家住附近,有堂兄弟两人,皆是稳妥良善之人。岳姬父母留有老宅可居住,马服君给付她三百万钱。岳姬回家之后生活也无忧。”

  他堂堂廷尉,也不是盖的,一番盘问之下,引得大家了解了岳姬的真实情况。

  岳落雨那可怜无依无靠的形象是彻底崩塌了,有这么多钱,还有亲属,日子一点都不艰难。

  那些底下同情她的人搞不好还没她有钱!

  然而,人群中又有人带节奏:“这也不能随便驱逐人家啊!”

  “好好的姑娘,这样被赶出去,一辈子都毁了。”

  “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

  “姑娘进了殷家的门,就是殷家的人了,无故驱逐,给一笔钱就可以了?”

  “这还有没有规矩,马服君简直无法无天!”

  ……

  薛博雅柔声问岳姬:“姑娘,殷氏答应再给你五百万钱,你离开殷氏,我收养你的孩子,代为教育。可好?”

  岳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抽噎着说:“我不要钱,我只想让孩子有父亲。”

  薛博雅温声道:“我命中薄姻缘,可以答应你,将孩子当做自己的儿女。”

  岳姬看了看他,抿唇,低声道:“妾身的孩子是殷家的种,要入殷家的宗祠,认祖归宗。请太傅不要为难妾身。”

  薛博雅敛眉,他叹了口气:“姑娘,贪得无厌,只会两手空空啊。”

  他直起身子,咳嗽了几声,朗声道:“廷尉大人,殷大人托我告诉您,要驱逐岳姬的,不是马服君殷丕显,是他自己 。”

  “你胡说!”岳姬慌了,“大人不想驱逐我的。”

  人群也开始骚乱了起来,大家交头接耳。

  有人带头搞事:“怎么会有人自己驱逐自己的女人。”

  “定是马服君怕弟弟抢了自己的爵位!”

  “太傅不要偏袒马服君。”

  然而这一次附和的人很少。

  薛博雅的名声极好,人们都信赖他,并不想怀疑他的话,更不会群情激奋逼问他。

  他是谦谦君子,是光明正直的太傅。

  他说的话,大家都户信,大家想要他说明白一些。

  薛博雅冲廷尉欠身,他道:“殷大人让我转告您,此事同马服君没有关系,岳姬肚子里的孩子同殷家也没有关系。”

  一片哗然……

  周小贺紧张的看着薛博雅,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这实在是太……

  廷尉疯狂的拍惊堂木。

  周小贺吹哨子吹了好久,人群才安静下来。

  廷尉皱眉问:“薛太傅,你……此话当真?”

  薛博雅笑了:“岳姬乃是先皇赐给殷大人的,马服君出生之后,殷大人便不再侍奉神女,此后一心向道,此事大周人尽皆知。”

  岳姬羞红了面庞,她激动的大喊:“不是的,大人那晚明明是在我房里过夜的!薛太傅,你血口喷人!”

  廷尉看着她:“哪一晚?”

  岳姬道:“十月二十七日。”

  薛博雅失笑,本就没什么血色的面庞越发苍白,他盯着岳姬:“你撒谎,去岁十月二十七日,殷斯敏根本就不可能在你房里过夜。”

  他转过身子,朝着人群道:“那一晚,殷大人,他同我在一起。”

  薛博雅此言一出,人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廷尉惊诧的看着他,干巴巴道:“此话……当真?”

  薛博雅道:“在下绝无虚言。”

  廷尉颤抖着手慌张的拍了拍惊堂木:“你……你如实说来,那晚你们在干什么。”

  薛博雅道:“我们在……喝酒。”

  廷尉感觉自己有点晕,他问道:“你们……在哪里喝的酒?”

  薛博雅道:“就在殷府后面的竹林里。”

  廷尉:“!!”

  半晌,他抿了抿唇,问道:“你们喝了多久的……酒……”

  薛博雅面不改色:“一整晚,天擦亮,在下才将喝醉的殷大人从角门送回去。”

  岳落雨惊恐欲绝,嘶声叫道:“你撒谎!”

  廷尉不死心的敲了敲惊堂木:“你们,一路上,就没有遇到别的什么人?”

  薛博雅沉默了片刻,说:“没有。”

  吃瓜群众吃了半天的瓜,懂了。

  逻辑通了!

  为什么一个男人要驱逐自己怀孕的美妾。

  因为那孩子不是自己的啊!

  为什么一早不说出去,废话,当然是不想被人笑话头上绿啊!

  众人鄙夷的看着岳落雨。

  岳落雨瘫倒在地,她看着万民敬仰的太傅,绝望的说:“你撒谎,薛博雅,你不得好死!”

  临淄王当场爆炸:“你还敢诅咒太傅!”

  他这一下彻底引爆了全场,吃瓜群众疯狂朝着岳落雨丢烂菜叶。

  岳落雨肚子里本来就没有孩子,她被吓得不轻,一改往日柔弱不能自理人设,跳起来躲避。

  她灵活的实在不像是一个孕妇,健壮的有点吓人。

  “我错了……”

  在铺天盖地的讨伐声中,她终于崩溃,只求廷尉能快点宣判,救她狗命。

  大家看到她那健康灵活的模样,感觉受到了深深的欺骗,越发觉得她面目可憎,一点儿也不同情她了。

  廷尉颤颤巍巍拍下惊堂木,判岳落雨关押在济幼堂,分娩之后流放千里。

  然后他火速下令退堂。

  周元澈沉着脸一言不发,大步走回了廷尉府内,周小贺迈着小短腿后面追他。

  薛博雅缓步跟上:“陛下……”

  “你闭嘴!”小皇帝猛地转身,阴着脸看他。

  薛博雅缓缓跪下:“臣有罪。”

  作者有话要说:  啊!!!!

  明天这个案子就要结束啦。

  太傅不能再陪着小昏君啦,小皇帝要亲政啦。

  女主也要长了了!

  求评论!

第64章 小昏君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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