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听她读书

  无论何时, 作乐者永不歇息。

  只是今日气氛低迷,来的人不多,人看似也没多大兴趣。

  蒋弘像是醉了又没醉, 萎靡不振独自占据一角地方,对谁都爱答不理。

  “怎么回事?”有人问柏霖。

  柏霖没解释,随便应道, “不用管他。”又岔开话题, “井殷和应仰到底来不来?”

  那人不屑笑一声,“井殷早到了,在门口被他那个女朋友缠住了。”又评头论足道, “井殷迟早被这女的折腾死,早甩开早完事。”

  门外。

  李郁一脸委屈,又强硬地拽着井殷不让他走。

  井殷的衣服让她拽得有些褶皱,自由的那只手随意整了整,用最后一点好脾气问李郁,“你到底想怎么样?”

  李郁新年刚做的镶钻美甲扣进他衣服里, “你给我解释。”

  井殷毫不留情地冷笑, 眼里一点感情都没有,“我给你解释什么?我给你解释你听了吗?”

  李郁花了眼妆,“井殷你太过分!”

  声音挺大, 走廊里经过的人不由得看了两个人几眼。

  井殷撕下平日还算温和的面具,扯开她的手,“别无理取闹。”

  “我怎么就无理取闹?你就那么喜欢俞菁那个□□?我他妈哪点比不上她?”

  井殷闻言转头要走,又被李郁紧紧抱住, “你别走,你别走。”

  歇斯底里的质问转眼变成哀求呜咽,李郁毕竟是他身边长久的女朋友,井殷顾及情面,顺坡就下,就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过。

  关键这事真的不是井殷的错。

  那一天傍晚井殷出门吃饭,和人约了老地方。那一片都乌烟瘴气,还没到地方,碰巧遇见了不知从哪跑出来的俞菁,后面还有人在追着她。

  俞菁看见了同学,这是走投无路之下的救命稻草。

  老地方的人都和井殷熟,带着人出来搭了把手,追俞菁的人没敢再挑事,井殷好人做到底给她当了次保护伞。

  谁知那里也有李郁的朋友,这事转头就添油加醋告诉了李郁。

  李郁接着闹了个天昏地暗,俞菁被她带人教训了一顿,井殷当着一堆人没了面子。

  又有人推门进来,拿刚才外面的事说了几句,“那女的是真行,刚冲着井殷骂完,接着又抱住人不让人走。”

  有人笑了一声,“那女的要是不行,能当上井殷正经女朋友?”

  他们女朋友太多,正经承认的没几个。

  李郁家算是个暴发户,钱不多不少,和井殷比,还是不够格。但是她就真能在一堆人里脱颖而出。

  井殷那种的,还真不是个深情人。全靠女的自己折腾。

  柏霖没理会井殷的事,郑沣已经定好了学校,井殷也在国内待不长了。他看看一边摊着的蒋弘,这才是个不明不白的事。

  “有病?”应仰声音不清醒,人也非常不清醒。

  “你还睡着呢,你睡午觉也不能睡到现在。你这是什么作息?”已经是晚上七点,柏霖简直服气。

  “我刚睡着。”

  杀回来的应莱借题发挥,把应家折腾的天翻地覆。应仰被闹的脑袋疼,好不容易才脱身出来。

  “等会儿,”柏霖叫住要挂电话的应仰,小声问道,“蒋弘怎么了?一副抽了大烟的样。”

  应仰烦得想骂人,“应灿走了。你找人把蒋弘送回去。别让他喝酒。”

  挂了电话,又烦又困,还他妈睡不着。

  想人,想找个人陪着

  应仰给人打了个电话。

  “嘀嘀,晚上好啊,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竭诚为您服务。”

  卫惟这几日住在奶奶家,接到应仰的电话也无拘束。

  声音如长流细水,直抚应仰那颗烦躁的心。

  应仰躺在床上笑了一声,带着疲燥懒倦的性感,“都有什么服务?”

  窗帘留了一丝缝隙,夜晚的暗光照在应仰光/裸的肩膀和锁骨上,他调笑,“不穿衣服的行吗?”

  卫惟调小了音量,“不穿衣服然后呢?”

  “然后叫给我听。”

  “行啊,怎么不行。”卫惟笑得控制不住。

  应仰正在纳闷,听见卫惟和别人说话,“大黑,过来。”

  那位大黑“汪”了一声。

  “......”应仰预感不好。

  卫惟摸摸趴在她身边的大黑,俏皮问应仰,“你想听不穿衣服的给你叫?正好我家有条狗没穿衣服,你想听它叫?好啊。”

  接着,“大黑,快给哥哥叫两声。”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应仰拿开手机,稍稍一想就能想出一只大狗扯着嗓子对手机喊,旁边卫惟笑得东倒西歪的场景。

  “怎么样,好听吗?”卫惟笑得声音发颤。

  笑得心气不稳,尾音倒像是在喘。应仰想人想的厉害,眸子发暗,缓缓道,“好听。不如你笑得好听。”

  那边没了音,倒是有上楼梯的脚步声。

  夜色渐浓,少年欲起。

  “卫惟,”应仰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在呢。”卫惟走进自己房间。

  “和我说说话。”

  “这不是在说嘛?”

  应仰慢慢坐起身子,“多说点,或者给我读点东西。”

  “读什么?”卫惟疑问,但又真的去翻书架。

  “随你,读课文也行。”

  卫惟挑了挑书,找出来一本《情人》。

  还不忘了嘲笑他,“你这是什么癖好?”

  应仰的某个部位已经觉醒,他把手机放下,按开免提。

  他嗓子哑的不成样子,催促道,“快读。”

  “你就不问问我要读什么?”

  “不用问,”应仰说,“你读的我都喜欢。”

  卫惟单手翻开第一页,另一只手拿手机,倚着书架开始给他读,“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我永远记得你。”

  卫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应仰听着她的声音开始自渎。

  “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地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这个形象,我是时常想到的,这个形象,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

  卫惟读了一会,感觉他那边好像怎么了,停下来问问,“应仰?应仰你还在吗?”

  被她叫一声名字都要致命。

  应仰喘一口粗气,“在,”低低地叫她一声,“卫惟。”

  “嗯,我在呢。”

  “卫惟,”

  这声音听着不正常,卫惟疑惑,“我在,怎么了?”

  “卫惟,”像是私语,又像是呢喃,或者是叫着她的名字沉醉其中。

  应仰喘一口气,“接着读。”

  卫惟有些好奇,但又只能先满足他的要求,又往后翻翻看了看,心不在焉念了一句。

  “他对她说,和过去一样,他依然爱她,他根本不能不爱她,他说他爱她将一直爱到他死。”

  “卫惟。”应仰叫她,“叫我名字。”

  鬼使神差听他的话,“应仰。”

  那边好像怎么了,听见不正常的声音。

  应仰喘气歇息,“把刚才的最后一句再念一遍。”

  他拿过纸巾稍稍擦擦手,听见她在念,“他对她说,和过去一样,他依然爱她,他根本不能不爱她,他说他爱她将一直爱到他死。”

  应仰把手机拿到耳边,就像是对着卫惟的耳朵说话,“卫惟,我爱你。”

  他声音沙哑气息粗沉,“我也爱你到死。”

  这表白来得毫无征兆。

  卫惟下意识拿书挡住脸,良久才问他,“你刚才在干什么?”

  应仰笑了一声,“刚才在想你。”

  那边没声音,应仰问她,“怎么不说话?”

  “我才不信。”

  “不信什么?”应仰心情愉悦,“有些事一定要想你才能做。”

  “那你肯定没干好事。”

  “好事坏事都一样,我愿意为你做坏事。”

  应仰随意套上一件衣服,问她,“刚才那本书叫什么?”

  “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

  应仰不看这种书,问她,“讲什么的?”

  “讲有阶级差异的爱情故事。”

  “最后在一起了吗?”

  卫惟想了想,“没有。”

  应仰想了想,先问她,“你喜欢这本书吗?”

  卫惟一边把书放回书架,一边回答他,“还行,一般。”

  得到了确定回答,应仰毫不留情批判,“我也不喜欢。”

  卫惟让他的严肃语气说得笑出来,“你不是没看过吗?听我读了几段就说不喜欢?你为什么不喜欢?”

  “因为他们最后没在一起,那就不适合我们。”

  应仰又想起白大师给的那张纸,因为寓意不好。

  卫惟的心脏砰砰跳,再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答他。

  没有哪个人能拒绝情人的甜言蜜语,即便是骄傲的公主,因为那是她等待已久的王子。

  应仰很明显还在等她说话,卫惟说,“我不信名著,只信童话故事。”

  “惟惟,”应仰叫她,“万一是□□怎么办?”

  “那我就当女巫。”

  话题有点沉重,应仰和卫惟异口同声。

  “逗你玩。”

  “别闹啦。”

  “应仰你怎么这么讨厌。”卫惟刚说完话,听见有人敲她的房门。

  “你先别说话。”

  交代好去开门,看见卫老爷子站在她门口,卫老爷子看一圈,问道,“你把自己关屋里干什么?”

  “我在看书啊爷爷。”

  卫老爷子不太相信,又因没有证据作罢,“你二哥来了。都在等你。”

  “好好好,我一会就下去。”

  送走了爷爷,卫惟重新和他说话,“我不能和你说了,我哥哥找我。”

  “嗯,去吧。”最后又问她一句,“我朋友过生日,你和我去吧?”

  “好。”卫惟应得痛快。

  应仰等卫惟挂了电话才放下手机。随便收拾了一下,开窗透风,窗外景色如常,应仰却觉得有些不同。

  大抵是心境变化。他带着对卫惟的心思去看世界,觉得一切都顺眼很多。

  下楼去找东西吃,楼下的人已散,古朴华贵的厚地毯安静地躺在地上,看不出来它经历了怎样的纷乱踩踏。

  应仰已经不在意,他有卫惟,就什么都不用在意。

  朋友的生日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见她。

第41章 听她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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