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陆林钟专注而痴迷地盯着安槐序的睡容,身上温度升高口干舌燥,她轻声挪步到厨房,喝了杯冰水,强迫自己冷静。

  即使她们已经发生了关系,可她心底有难以按捺的悸动竟然是迫切渴望和安槐序谈一场恋爱,做一切浪漫的事。

  陆林钟又倒了一杯冰水,甚至在水杯里加了喝威士忌才会放的金属冰块。

  怎么会?都三十岁的人了,为什么忽然会有这样疯狂的想法呢?

  真是疯狂,疯狂且幼稚。

  可是疯狂,就像一首诗,点燃欲望,焚掉她燥郁的喉。

  陷入柔软沙发里的安槐序就像一张色调淡雅清透的画,卡蒙斯笔下的雷奥诺尔,赤着双脚走过草坛,袅袅婷婷,修长笔直的双腿,扣人心弦。

  陆林钟坐回沙发一侧,随手拿起了放在边几上波德莱尔的诗集,打开又合上,有人乱了她的心,在她心里纵了一把火。

  只是芳心纵火犯,还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

  天色渐暗,远方的天际如同深烟红色的瓷釉,在釉药边缘露出了月白色的香灰瓷胎,而躺在沙发上大睡特睡的安槐序,还在做梦。

  过了很久陆林钟才把手里的书翻过去一页,整个客厅内也只余翻书的声音。

  已经七点了,这个时间说早不早,说晚不晚,天还亮着。

  但安槐序睡得太久了,如果不叫醒她,是不是能睡到明天?

  安槐序搭在沙发边的手一点一点往下滑,陆林钟看到对方细小的动作,也该醒了,她也正好饿了。

  该用怎样刻骨铭心的方式叫醒呢?

  陆林钟双手环抱在身前,在思考这难以抉择的问题。

  让安槐序成为被亲醒的公主?

  可是公主才不会躺得这么率性又无所顾忌。

  陆林钟凑到安槐序脸旁,有只小小的蚊子落在安槐序的脸上,清秀干净的脸要是被咬了红色的小包,可就影响颜值了。

  陆林钟笑了笑,扬起了手。

  打吗——

  可这一巴掌打下去可太像扇耳光了。

  睡得正香的安槐序感觉有什么东西压了下来,立马直挺挺坐起。

  “咚——”

  铁头碰胸膛,陆林钟被直挺挺坐起的安槐序撞得弹了出去,倒在地上。

  “老天······”陆林钟好看的眉毛眼睛皱起,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她这把老骨头都要被撞得散架了!确实刻骨铭心的!

  “额······”安槐序回味了刚才的场景,刚刚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好像是陆林钟,可陆林钟为什么离这么近,好像还扬起了手?陆林钟要打人?!安槐序指着陆林钟,一脸警惕,“你别乱来啊!我练过的!”

  这力气也太惊人了,陆林钟丝揉了揉老腰毫不怀疑那句“我练过的”,从地上爬起慢悠悠道:“我只是想叫你起来。”

  安槐序眯着眼睛,并不相信,抬起头来看看墙上的挂钟。

  七点······七点了?!

  陆林钟幽幽道:“我饿了。”

  安槐序:“······”

  是猪吗?

  陆林钟拍了拍衣服,眼角微垂委屈:“我今天一天基本上只吃了几根草。”

  早上送陆林钟回来的时候,明明还煎了培根,虽然陆林钟只尝了一小小小口,其余的全进了她的肚子,那好歹也算吃了肉的。

  “那——”安槐序良知未泯,拍了拍裤腿,走向厨房,“我给你做点吃的吧。”

  安槐序打开冰箱上层,里面早就没什么了,巧妇都难为无米之炊,何况她还不是巧妇。

  “要不我们点——”

  “不吃外卖。”陆林钟拒绝得斩钉截铁,安槐序幽幽地瞧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陆林钟,这祖宗真难伺候,饿死算了。

  “小区外面有沃尔玛,早去早回。”

  安槐序抬手接下陆林钟扔过来的钥匙,陆林钟使唤起人来还挺自然,毫不犹豫,毫不客气,毫不要脸。一点道上的规矩都没有!

  “我好歹也算是个客人吧,而且人生地不熟的,哪有主人让客人独自开车去买菜的——”

  安槐序顺着陆林钟目光,落在了那条伤腿上。好吧!出于人道主义立场和人道主义关怀,她妥协,她掏钱,她出力。

  安槐序开着陆林钟的车到了小区外超市,直接去零食区,反正陆林钟也没说想吃什么。

  瓜子焦糖味,话梅味,海盐味······

  薯片蟹香味,黄瓜味,番茄味······

  果冻黄桃味,菠萝味,樱桃味···

  ···

  通通买下!

  安槐序提着满满两大包吃食满载而归。

  陆林钟喝着凉白开,指着堆在茶几上的两大袋东西,“你买这么多垃圾食品是打算住我这,自己吃掉?”

  “买给你吃的。”安槐序摊手,“你又没说你喜欢吃什么,我当然照着我喜欢吃的买了。”

  这下你总没话说了吧!

  陆林钟反手掏出一张窄长便签,上面竖列待购食品:“现在是八点,开车去超市十五分钟,买东西结账十五分钟,回来十五分钟,回来之后按照我发给你的菜谱,做一点吃的给我,本来我晚上九点之后不会再吃任何东西,但为了我这条腿能够顺利康复,我就破个例。”

  安槐序没骨头似的懒懒歪在沙发上,泛着粉的指尖拈着钥匙递过去:“你自己去。”

  陆林钟绝对是故意的,腿只是伤了又不是断了,又不会影响开车。

  “我是病人。”陆林钟咳了咳,眼角微垂,嘴角稍稍向下,根根分明的睫毛下虹膜水亮,带了梨花带雨的凄恻婉转,不得不说有人卖起惨来,比真惨还要惹人心疼。

  “······”安槐序就是见不得陆林钟这副样子,拍了拍裤腿,极不情愿拿起清单和车钥匙,就没见过这么生龙活虎的病人。

  安槐序刚站起来,陆林钟就伸手挑开了白色购物袋左翻右翻,念念有词:“果冻?多大了还吃果冻?桃子味的好像还不错,我就勉为其难尝一尝。”

  安槐序:“······”

  安槐序沉着脸,在玄关换好鞋,砰地一声关上门,发动车驶离院落,真是被陆林钟磨得没脾气,那些《霸道总裁爱上我》小说里写的——你这磨人的小妖精,真是骗人的。

  陆林钟不是霸总吗?为什么像个磨人的小妖精?好好的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招惹上陆林钟?

  在超市门口停好车,她挑开便签,便签上钢笔字娟秀俊逸,学的赵体。陆林钟这女人好像也不是全没有内涵,清单上列的大多是果蔬,还有脂肪很少的鸡胸肉和牛排。她将便签仔细叠好,塞进口袋。

  陆林钟的吃法可真没意思,哪有垃圾食品有意思。这就是美丽的代价。人前这么美,人后在减肥。年轻如她可以胡吃海喝,待会就在陆林钟面前,吃香喝辣,安槐序没个正经推着购物车,嘴角忍不住上扬。

  挑好东西之后结了账,安槐序把买好的东西提在手里,哼着歌儿去停车场,到家的时间比预想的还早了五分钟。

  “心情不错?”

  安槐序懒得理她,提着购物袋迈着轻盈步子越过客厅,去了厨房:“吃什么?”

  “香煎鸡胸肉,菜谱我已经找好了,不要放罗勒,我不吃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罗勒怎么就是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客厅电视机的声音和厨房锅碗瓢盆的轻响混在一起,安槐序指尖迅速滑动平板上的菜谱,默记步骤,开始动手。

  转身去拿胡椒粉,恰好看见陆林钟脸正回去,端着一副认真看电视的模样。陆林钟是在看着她?还是她多心了?

  一次,两次,安槐序莫名上扬唇角,竟觉得有点意思。

  伺候祖宗吃过晚饭之后快十点了,她累得腰酸背痛,只想躺下,陆林钟幽幽提醒道:“还不回去是要留下来和我睡吗?”

  陆林钟目光极其暧昧,被客厅里黄色的美式吸顶灯照出了层层柔波,整个客厅都亮堂旖旎。安槐序立马站直,“我马上走。”

  可问题是她没车怎么走?

  靠脚走?

  这地方出租车都进不来,等拖着这副疲惫躯体走到大门口,都快十一点了吧。

  陆林钟看着大门,示意安槐序要走就走呗,伸手从珐琅骨瓷盘里拈起一颗红艳艳的小番茄,放在唇边,张口咬住,番茄酸甜的汁液触及舌尖,这份属于夏天的酸甜,惬意至极。

  安槐序看着陆林钟修长手指再次捏起一颗小番茄,只是陆林钟这次没有放在嘴里,而是拿在了手上,姿势居然挺好看。

  “我······”

  “你什么?”

  陆林钟一脸不明所以,安槐序直觉陆林钟在心里暗笑。

  “你不是要走吗?”陆林钟挑眉看安槐序嘴轻轻翕动,像刚刚洗过的鲜嫩多汁的蜜桃,沾着水珠。

  她倒想看看安槐序能不能拉下脸来开口,要么住下,要么借车,住下了明早还能见到,借车了明天也会来还车,左右都是不会亏的。

  安槐序靠着门板,手指向内扣着裤带,咽了咽口水,内心有个小人在喊:你能屈能伸!

  下一秒,“要不借你车我呗,我明天还。”

  陆林钟故作思索的模样,又把时间往后拖延了一小会儿,露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这样的话,我可真的不方便出门了呢。”

  下一秒,扬手把钥匙扔给安槐序。

  “香煎鸡胸肉做得不错,明天我想吃牛排。”

  安槐序接过钥匙,迈开两条又长又直的腿,飞快跑出陆林钟的视线。

  夜深,安槐序回到家发现陆林钟居然没有发消息来骚扰,她松了一口气,握着手机陷入迷茫。为什么她希望陆林钟问自己有没有安全到家?还是她希望陆林钟说些别的?

  林于斯的短信弹到屏幕上:安小姐,我已抵达上海,晚安。

  安槐序盯着林于斯的短信,林于斯这个点儿才刚到上海,是因为改签了机票?可既然他不说,她又何必问?她和林于斯又没有正式订婚,说话做事应该严格划定在合适安全的范围内。要是有下次,她一定不会再这样麻烦林于斯。

  安槐序想了想,良久才回:晚安。

  明天又是工作日了,如果工作日就不用应对林于斯的话,那她真的希望每天都上班。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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