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车一路往澜庭名墅方向疾驶,安槐序望着车窗外蓦然放空自己。

  她不希望再和陆林钟有什么过多的纠葛了。陆林钟美得像是天上的虹,所有的美丽的事物都带着芒刺,感情也是一样。不如让一切停留在她还没有去正视自己的阶段,就像小时候丢掉不会写的数学题一样,丢掉她无法直视的情感。

  车驶到澜庭名墅的小区门口,安槐序没有让司机把她送进去,她下了车,阳光刺眼,高温让人觉得燥郁烦闷。

  她没有跟陆林钟提前打招呼,甚至也不知道陆林钟在不在家。她沿着小路慢慢走到陆林钟家的别墅前,鼓起勇气按响了大门上的门铃。

  无人应答。

  安槐序眉目低垂,神色怏怏地看着地面上的石子。

  陆林钟不在家,她该回去还是在这里等?

  一双鞋能代表什么,为什么非要拿回去不可?

  她是不是就是想见陆林钟?!

  正午阳光照射得通红的脸失去了血色,安槐序无力地握了握拳。

  是这个原因吗?

  她想见陆林钟所以就以拿回高跟鞋为由,来到了陆林钟的家门外。

  她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她将来要成为林于斯的妻子,却不由自主地来到了澜庭名墅,她怎么能够这么做。

  说到底她心里装着的人是不是就是陆林钟?

  安槐序退了一步,鞋跟一踏空身后的台阶,酿跄着差点摔在了地上。她果然不适合穿高跟鞋,不止不适应,甚至会摔跤。

  她不想勉强去习惯了,习惯的代价太大,哪怕仅仅只是适应高跟鞋,也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会痛,会流血,会崴脚,会摔跤,会出丑,会被人笑话······

  安槐序百般煎熬,她伸手把陆林钟家的门铃连连按下去。一时间,她多么迫切地想见到陆林钟。

  门内依旧无人应答——

  安槐序手颓然地垂在了身侧,陆林钟不在家,或许是天意吧,她该走了。

  “咔”地一声,大门被人打开。

  安槐序回过头,陆林钟倚在门框上,两个人四目相对。

  陆林钟拉开门的时候没想过门外的人会是安槐序,昨晚她喝醉了,宿醉之后思维和视线在酒精作用的影响之下还有些不受控制。

  安槐序顶着日光眯起眼睛回望陆林钟,那是乍悲过后的乍喜,是从心底迸发出的从未有过的快乐。

  她嘴角悄悄上扬,走到距离陆林钟几米开外的位置,低头问道:“我来拿高跟鞋,是在车上还是屋里?”

  庭院里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抹薄风,吹动了陆林钟的褐发,安槐序抬头看向陆林钟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眼里是户外炽烈的阳光。

  这个人皱眉敛目,都能把尘世的浮光掠影看得失去三分光彩,而她,想在陆林钟的那双眼睛里驻足停留。

  “屋里。”

  安槐序走过陆林钟身侧,闻到陆林钟的身上酒气撩人。陆林钟是喝醉了吗?印象中,她的酒量很不错,应该不会醉吧。

  陆林钟无力地半倚在门边,看着安槐序走进屋。

  客厅里被窗帘拉得密不透光,安槐序想到了她和陆林钟一起看电影时的情景,她迅速地蹲下身在鞋柜里找那双高跟鞋。

  找到了。

  安槐序站起来,看见陆林钟神色哀然地望着昏暗的客厅,她轻声说道:“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她越过陆林钟身侧想走出去,大门却突然被陆林钟关上了,仅存的光线也没有了来处,她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清晰感觉到陆林钟在向她走来。

  那股撩人的酒气越来越重,唇上传来一片柔软,惊骇之中,她手上的高跟鞋落在了两人的脚边。

  空旷昏暗的室内,只有两人紧密相缠的喘息。

  陆林钟的唇柔软得像缓缓绽放的蔷薇却又格外的凉,欺身吻下来的时候,还带着颤抖和克制。她想抗拒,想要落荒而逃,却无法不遵从自己的内心。

  安槐序渐渐开始回应陆林钟,陆林钟喝醉了变得很好控制,她在一片昏暗中睁开了双眼,脚下的台阶,沙发的位置,越来越清楚。

  她搂住陆林钟的腰,手不自觉地勾进了陆林钟的衣服里,攀上了陆林钟的背,那里滚烫。

  像在水面上航行的船,遇上了暗礁和风暴,倒下的桅杆在水里摇摆。

  陆林钟的脚跟抵住了沙发扶手一侧,安槐序搂着陆林钟的腰,两个人倾身倒在了沙发上。

  陆林钟眼神迷离地躺在她的面前,美丽,馥郁,妖娆,柔弱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是接天莲叶里微微露出的莲花一瓣,含苞吐情,在等着振翅的蜻蜓。

  吻她的眼,就是吻过落日和朝阳;吻她的睫,就是吻过颤抖的梦魂归处;吻她的唇,就是吻过蔷薇和樱桃;吻她的发,就是吻过无数翩跹的思念;吻她的肤,就是吻过碧水徜徉的温床。

  她仅有的理智一脚踏进了荒僻的坟墓,失魂与落魄又有了新的注解。

  安槐序放肆地吻着陆林钟,不知白天黑夜,不知今夕何夕,不知春夏秋冬,不知时间流逝,她想要陆林钟。

  情火烈烈,只要想要,她此刻就能得到。

  陆林钟的慵情胜过了迷魂的汤药,安槐序伸手撩起了陆林钟的衣摆。

  她要怎么去无视自己的纷纷情|欲?陆林钟在她的引诱下开始颤抖,如在水上航行的船再度撞上了暗礁,飞溅起万千的水花,又颤落回水面上,水声潺潺。

  是放肆还是克制?

  她——

  不能这样对待陆林钟。

  这样算什么?她要是碰了陆林钟,那她就是个彻彻底底的人渣。

  安槐序抓过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毯子,盖在陆林钟身上,郑重得像是盖上了这世上无与伦比的珍宝。

  陆林钟的手勾着安槐序脖子,声音低哑带了酒香:“别走。”

  她不知道陆林钟此刻有多少的醉意,又有多少的清醒。她只知道这是她从未有过的冲动,也是她从未有过的冷静。

  她不能这样对陆林钟。她不能,尽管这□□都已经把她点燃。

  安槐序慌乱无两,她舔了舔唇,抓住了陆林钟勾着她的手。

  “小序。”吐息含春,暗哑的声音把气氛变得幽谧,装点着她和她的靡靡华梦。

  安槐序慌乱地推开陆林钟,又怕力气太大伤了陆林钟:“乖,你别这样。”

  她不能顶着林于斯准未婚妻的名号碰了陆林钟。如果她刚刚控制不住自己碰了陆林钟,那她会一辈子鄙夷自己。

  她不想对不起林于斯,更不想对不起陆林钟。

  安槐序望着陆林钟的皎皎玉臂和毯子下光洁的肌肤,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陆林钟会让她产生冲动,陆林钟会让她丧失理智,陆林钟会让她找到自我。她爱这种失控的感觉,像云雀自由地翱翔在云端。

  安槐序坐在沙发的一角,感觉身旁的人好像已经浅浅地睡去,她拿起放在茶几上被陆林钟喝过的半瓶酒离开了澜庭名墅。

  陆林钟双目微阖,听见大门拉开又关上的声音,她一扬手,打开了沙发旁边摆着的落地台灯,暖黄色光线一瞬间了刺入她的眼。

  她用力松脱了挂在颈间那根极细的蛇骨钻石吊坠,灯光照着她丰逸的眉和凝璨的双眼,也照着她紧紧握在手中的那颗吊坠。

  她蜷起身子坐在沙发一侧,很久未动。

  阳光刺目,热浪扑身,眼前的一切都在提醒安槐序,刚刚发生的事情不是一场春天的梦。

  这一次,她想选自己想要的生活。

  今天,她喝过的第一口酒,是陆林钟的吻。

  第二口——

  安槐序深深吸了一口气,她顶着烈日漫无目的地从澜庭名墅走回了云山墅区。

  她在银湖边上坐到落日西沉,直到看见家里亮起了一盏灯后,她走到院子里,打开了酒瓶。

  今天,她喝的第二口酒,就是真正的酒了。

  安槐序把酒瓶子往后一扬,瓶身撞到地面碎得七零八落,她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她知道父母都在等她回家,父亲会告诉她订婚的事情筹备得如何,不过在那之前,她必须先跟他们亮出底牌。

  她不能和林于斯结婚。

  “什么声音?”蒋慕坐在客厅里,听见女儿走进来前还伴随着一声巨响,不由问道。

  安槐序抿抿唇,用力地把嘴里的酒吞下去。萦绕在她舌尖的辛辣久久不去。

  她背过身去把鞋子换好,回道:“酒瓶子。”

  蒋慕皱眉,从沙发上站起来:“你去外面喝酒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独自跑到外面去喝呢,万一”

  安槐序皱了皱眉,酒精的作用没有那么快,但她那一喝就醉心理作用,已经把她弄得发晕了。

  “我不过就是喝个酒。”安槐序沉声道,喝酒确实壮胆。

  “什么叫做不过就是喝个酒?小序,你不是可以随便任性的年纪了。”

  “我又任性了吗?我穿不了那么高的高跟鞋是我任性,我喝了酒也是我任性,我做不好的事情都是我任性。”安槐序站在玄关与蒋慕两相对峙,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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