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张
胥夜赶往球馆，何笠在门口等他。胥夜把车钥匙放在何笠手中：“快，通城的每一家媒体都去打点一下，谁要是还拿到照片了，就让他不会说话。”
何笠拿了钥匙，当机立断地转身。
胥夜叫住他：“阿笠，不要带尾巴，不要留证据。”
何笠：“我知道，你自己小心。”
胥夜笑笑：“这么多年了，他哪回真想搞死我，放心。”
方敛棠跟胥夜约了球，整个球室空荡荡的，只听到开球撞球的声音。
他见胥夜来了，也不抬眼，细致地擦着台球杆，“怎么，来一局？”
胥夜接过助手递上来的球杆，“来三局你也是输。”
胥夜瞄准一发力，那主球迅速前行，碰底后反弹静止，球离底边就还有几毫距离。
先声夺人。
胥夜就算是在抢首局开球权的时候都不想输。
“漂亮。”
方敛棠扶了扶眼镜，卧手支架，顺着胥夜的开局轻轻巧巧也得了几分。
“以往差人请你几次都不来，今天为了照片这么快就到了，看起来她对你来说还真有几分不同。”
方敛棠站直了身子，在一旁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
胥夜左手放在球台上，手心向下，附身瞄准目标球，蓄力一发，两球同时落袋。“直接点，你想怎么样。”
“没想怎么样，你知道的，我混影视娱乐圈的，最喜欢的就是津津乐道的花边新闻，像是什么当红影星和金融大鳄的情感纠葛，网友和粉丝们最买账了。”
“那是她哥。”
“她是谁重要吗？”
方敛棠笑的很张扬：“白言冰品行不端、出手伤人，他自断前程，怪得了谁。”
“至于胥总，也该上上新闻，出出风头了，不知道外面那些娱乐记者们看了照片能想象描绘出什么样的故事。”
胥夜捏紧了杆子，走到方敛棠面前：“谁拍的？”
胥夜当时冲动，但也是锁了房门，他猜想这照片大概就是后来那帮来撬门劝架的人群中的人拍的。
白兀雪说，叫来的都是自己人。
是这些“自己人”里，混了贼？
方敛棠对上胥夜的眼，看到了他眼底压制的怒火，像是黑暗里的星星点点，快要燃开崩裂。
他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怎么？胥总也想找他，这么好的人才让我才不舍得让给你用，你瞧瞧这技术，清清楚楚地拍到了呢。”
方敛棠说完，从手下那里拿过来一张张洗好的照片：“给你们发的电子版，怕你们看不清，又洗了出来。”
方敛棠指着照片上的一角：“啧啧，白小姐着急的样子，比她平日里冷静端庄的样子更具韵味呢，真是可惜了。那些疯狂的私生饭和喷子人肉起来大概是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得消停了。”
胥夜夺过照片：“把你的手拿开，照片给我。”
照片里的白兀雪五官清晰姣好，但眉头紧蹙，一手拦着白言冰，眼底尽是些慌乱的神色。
“照片给你可以，下个月方氏的股东投票，你弃权。”
胥夜听了之后，原本攥紧了的手松了松，“真够看的起我，我手上这点股份，你还惦记着呢。”
方敛棠耸肩：“怎么样，够君子吧，我答应过他，你的股份我不会动，只是希望下个月我整改董事会的时候，你能安分守己，好自为之。”
胥夜轻笑：“我从来就没有想插手你们方家的事，你们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真看得起我。”
胥夜从烟盒里倒了一根烟出来，拧了拧火，侧着头拢着手挡着不知从哪里吹进来的风，狠狠吸了一口烟。
方敛棠从胥夜手里拿过火机，又从他刚刚拿出来的烟盒里直接拿了根烟，放下了球杆，半靠着球桌，慢慢地说道：“这么多年，不管你有意还是无意，总归还是欠我的，是不是？”
胥夜没有说话，两个人沉浸在沉默中。
末了，胥夜摁灭了烟，抓起外套：“董事改选，我不出席。”
“还有——”
他走到方敛棠面前：“我欠你的，我早就还清了。”
“那好啊——”
方敛棠在后面提高了嗓音喊道：“明天我叫了白小姐吃饭，你可一定要来。”
胥夜一个箭步回头冲上来抓住方敛棠的衣服，周围的一行助理加保安正要上来拉他，方敛棠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
方敛棠眼里尽是玩味，镜框下的眼危险又嚣张：“白小姐这号人，真是提都不能提，哥——
“你说是不是。”
胥夜松开手：“别叫我哥。”
方敛棠理了理领口，笑容温柔又诡异：“你以为我想？”
“放心，既然你答应了，我不会动她的，照片的事就当没有发生，只是明天赴约，你必须得来。”
方敛棠走到胥夜身旁，站直了身子，目视前方，“记住，一个人来。”
说完就带着一行人走了。
胥夜拿出手机，播出了一个号码：“喂，怎么样。”
何笠；“没有人拿到那些照片，想必真的只有他有。”
“能查出谁拍的吗？”
“方家在影视圈根基深厚，影响颇深，这个，可能还有些难度”
“好。”
胥夜挂了电话，对着空荡荡的球室出神。
照片爆出，能有力挽狂澜的方法吗？
白言冰势必会受到影响，保持一个完美的人设对艺人来说太重要了。
白兀雪会受到舆论的攻击，就像方敛棠说的，谁在意她是妹妹还是女友。
那一张照片，足以把三角恋、不良关系说的天花乱坠。
或许凭白兀雪的公关能力，还能有几分转机。
但是胥夜不敢赌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引来的，和白家兄妹又有什么关系呢。
*
白兀雪是半夜起来的时候才看到邮箱里有一份邮件，她迷迷糊糊地打开，信件一开头就是嚣张的语气。
刚开始白兀雪还以为是乱发的勒索钓鱼邮件，直到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她傻眼了。
照片里白言冰神色凝重，白色的衬衫被抓的凌乱，一群人拦着他，他的手还嚣张地指着胥夜，要有多暴躁就有多暴躁。
完了，白兀雪的职业神经迅速反应，这照片发出去要怎么收场。
任凭她在这个行业有多少人缘，这种影响广泛的事情也不是她能化险为夷运筹帷幄的。
更何况对方不知来意，不说缘由，还掌握证据。
论白言冰演技口碑再好，这事业怕也是要走到头了。
她混这个圈子，知道从神坛跌下的艺人因为前后差异太大而面临的窘迫处境，她不愿白言冰也变成这样的结局。
他才刚刚开始啊。
白兀雪也不管现在是凌晨三点，迅速拨通了那个邮件里的号码。
没想到响了两声后，对方就接通了，耳边传来夜场DJ混乱的音乐声。
白兀雪：“我收到你的邮件了。”
对方迟疑：“稍等。”
继而像是换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耳边的躁乐消失了。
“喂，白小姐，记得我吗，我，方敛棠，我们见过两次面。”
白兀雪脑中浮现出方敛棠的样子，她一时不明方敛棠的来意，咬着牙说：“你想怎么样。”
“明晚玫瑰酒庄，邀白小姐过来品酒，可一定要赏脸。”
“好。”
白兀雪挂了电话。
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得去了。
*
这一天，白兀雪过的是提心吊胆，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收起包就往外冲，直接上了一辆出租车。
玫瑰酒庄在郊区，白兀雪来之前查过，这个地方的确是方家的私人财产，来往尽是些低调且和方家走的很近的人。
她不知道方敛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出发前，跟唐明明说好了半个小时联系他一次，以保证安全。
车子堵在城区通往郊区的路上，白兀雪手心攥紧，微微出汗，她有些焦急，这张照片就像是长在他心尖的一颗刺。
昨晚后来她都没怎么睡，排查了一晚上谁是最有可能趁乱偷拍照片的人，思来想去也不能确定。
他们在明处，有人在暗处。
车子到玫瑰酒庄的时候，天都黑了，来酒庄的人都是开着豪车的，外面的保安连出租车都不让进去。
白兀雪下了车，裹紧衣服，环顾了一周，进了楼。
庄园内采取的是北欧中世纪的建筑风格，油画浮雕不少都是真迹，可以看出庄园的主人是摆明了要把自己的家底给你们看的清清楚楚。
彰显财力之用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兀雪说明来意后，门口的管事带着她往里走，最后在一面装满各种酒的酒柜面前停下。
那酒柜很高，柜中用黄白的灯光相间装饰，外部用葡萄牙语、法语、匈牙利语等各种标志着酒的产地和生产年份。
白兀雪看着满柜的酒，心想，砸碎个几瓶，就够她几辈子打工赔了。
管事进去通报了一下，就出来引着白兀雪进去。
方敛棠就懒散地坐在桌边，手里燃着一支雪茄，见白兀雪来了，嘴上说道：“白小姐，欢迎光临寒舍。”
话虽这么说，脚却一动也没动，既不站起来也不迎合，只是点头示意白兀雪坐在他身边。
白兀雪看了看这布置，很明显这张大圆桌是宾客宴会的布置，只是偌大的桌子边上只放了三个座位。
一个方敛棠坐着，还有一个示意她坐，那么剩下的那一个，是给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