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他有两亿吗？”

　　黎山这话一出口，牧安怡差点听岔成“他有我爱你吗？”

　　牧安怡差点就腿软跪地，这可是要被关小黑屋的爱！

　　反应过来问的是两亿的事情之后，牧安怡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这个不知道，我正准备去谈。”

　　黎山步步紧逼，“你有谈判的经验吗？”

　　难道你有吗？

　　他好像确实有。

　　牧安怡对黎山的到来感到异常的迷惑，“黎总，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

　　黎山就是过来表示，这两个亿他找人走走过场出了，他也就不用到处折腾找人。

　　那个荒谬的赌约也就这么算了，之前醉酒的误会也就一笔勾销。

　　只是听到牧安怡说找到人的时候，黎山原本想说的话，全憋了回去。

　　牧安怡表情微妙，他试探道：“上次的事情应该过了吧？”

　　“过了，”黎山看向牧安怡，“毕竟会涉及到接下来的拍摄，我是来和你一起去确认那个人的情况。”

　　牧安怡捂脸，突然为接下来的会面感到担忧。

　　但是黎山的话确实也不无道理，对于圈外人来说，拍摄一般都是要遵循自愿原则，如果那位有钱大佬不愿意，后面拍摄也成了一个难题。

　　牧安怡最终妥协，“那等我先换衣服？”

　　牧安怡选的衣服并不算是特别，深蓝色的休闲西装内搭了一件白色T恤，下穿了一条灰色的裤子。比起正统的西装领带，这一套显得更加有亲和力。

　　换完衣服他们便到了胶片厂的休息室，此时那人正站在外面打电话。他看上去四十岁左右，肤色偏黑，眼角有些皱纹，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很有精神。上身穿着黑色的夹克和褐色的羊绒衫，下身穿着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脚上的运动鞋沾了些泥土。

　　接待的人正坐在休息室内，给牧安怡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来人的情况。

　　想要买下胶片厂的人叫胡川，今年四十三岁，在年轻的时候遇上改革春风，到现在也赚了一些钱

　　具体的情况也没详说，只是说希望当面谈谈。

　　在胡川挂掉了电话之后，黎山主动上前解释情况，表明这次商谈需要全程摄影。还好胡川虽然稍显惊讶，最终还是同意了。

　　坐上沙发后，双方简单地介绍了两句便步入正题。

　　胡川道：“是这样的，我听说这边胶片厂要被卖掉了，所以我想租一天的时间。”

　　“我父亲曾经是胶片厂的门卫，从胶片厂成立就在这里。后来胶片厂倒闭了，我就把他接回到了S市生活。但是他最近出现了一点认知障碍，一直认为自己还生活在水桦市的胶片厂。”

　　“最近不是听说胶片厂是要被卖了，所以我想，能不能商量一下，来让父亲最后体验一下当年的生活。也说不定，这之后他的病能稍微好转点。”

　　租一天？

　　也就是说，此次胡川的前来并不是想要买下胶片厂。

　　牧安怡问：“胡川先生，我冒昧问一句，您这边是计划了多少钱来租这个胶片厂？”

　　这话太过于直接，但胡川并没有因为而感到窘迫或者惊慌。

　　他胸有成竹地回答道：“我调查过水桦市的房价，我能接受的，大概在三十万一天。”

　　三十万一天……和两个亿比起来根本是不值一提，但是对于出租来讲，这确实还算优厚的价格。

　　牧安怡有点后悔让黎山过来，这不是让人活生生的看笑话么？

　　这么多天等来的第一位顾客，而且这位顾客之后恐怕就没人还会坐在这里同牧安怡谈条件。

　　他沉默着，不知应该如何说出拒绝的话。

　　恐怕这位胡川根本不知道，他的任务是两个亿，不然也不会开出三十万的价格来。

　　胡川看出了牧安怡的为难，“如果觉得这个价格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谈谈。”

　　谈什么？直接开口说租一次两个亿吗？

　　犹豫了许久，牧安怡最终开了口，“抱歉胡川先生，这个胶片厂只售不租。”

　　胡川有些惊讶，“只售不租？不是说已经找到了买家准备卖掉吗？”

　　“没有，”牧安怡深吸了一口气，“我们是在找买家。”

　　胡川一时间有些窘迫，“抱歉，那你们出价是多少？”

　　“两亿。”

　　再夸张、再疯狂，这话总还是要说出来的。

　　牧安怡就这么看着，唯一的买主的脸上出现了荒谬与难以置信。

　　他鼓起勇气开口，“我也知道这确实……胡川先生您还记得之前询问是否同意拍摄吗？这是我这边一个真人秀的任务，所以这可能没办法用商业价值来判断。”

　　沉默了许久之后，胡川脸色难看至极，他将公文包往肘下一夹，什么话都没说便起身走了。

　　牧安怡将脸埋在了手中。

　　三天后，这个荒谬的比赛就要结束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黎山的声音。

　　“我这边有一个朋友，他对你现在的展览形式的厂房感兴趣，他愿意出价两个亿。”

　　牧安怡感觉自己像是产生了幻听，他整个人就这么僵住了。

　　黎山看着弓着背、全身都在散放着丧气的牧安怡，轻抿下唇，“是真的。”

　　牧安怡转头看向黎山，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露出似信非信的目光。

　　沐浴在这样的目光里，黎山突然觉得自己做的这个决定非常的正确，“我本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情。”

　　事情的转机出现得太快，令牧安怡有些难以消化。

　　这一天过得，跟坐了云霄飞车似的，现在他感觉冲上了云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来个180度的高空坠落。

　　牧安怡按住了扶手，像是想要稳定自己的平衡，不至于这么快从高空坠落下去，“黎总，您说得是真的？”

　　黎山微微一挑眉，勾起唇角笑了，“你觉得呢？”

　　“黎总你不生气了？”

　　“生气什么？”

　　“那个，我和籍星宇之间……”

　　难得黎山整个人都十分的亲和，“你说的是顾飞轩吧？这件事情任魏压着他向我道歉了。况且他做的错事，不应该让你来承担。”

　　顾，顾飞轩？

　　万万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主角，在这场恋爱戏中还有戏份？

　　牧安怡茫然，在顾飞轩和籍星宇之间，您究竟瞧上了哪位？

　　还是，两个都瞧上了？

　　不过这次他总算是明白了，能折腾得他要死要活的东西，主角三两句话就能搞定，注定了他在书中的角色，就是个籍籍无名的小炮灰。

　　总裁一声令下要吞并，就只有累死累活连轴转，然而连个一秒镜头都没有。

　　他还能说什么呢，他大概只能虔诚地双膝跪地，感恩戴德地道一句，“谢黎总不杀之恩。”

　　下一秒，牧安怡又好奇问道：“黎总，您这是因为顾飞轩道歉诚恳才原谅他的，还是看在籍星宇的份上原谅他的？”

　　黎山没想到牧安怡会这么问，其实在顾飞轩刚回去之后，任魏便压着他过来道歉。只是黎山心里烦躁，那团无名火越烧越旺，到那天早晨发现自己同牧安怡同睡一床时，那团火彻底烧毁了理智。

　　黎山逐渐了解情况之后，心底里的无名火也不知何时消失无踪。

　　既不是因为顾飞轩，也不是因为籍星宇，黎山在这两人之间，择不出来其一。

　　黎山也开始胡掰，“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一切为了《异度餐厅》的质量。”

　　看不出来啊！

　　书中一整本都在强取豪夺的黎山，居然是事业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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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达到最终的节目效果，神秘富豪会在最后一天闪亮出场，就像编剧剧本里写的那样，得打着灯光，脚下弄点祥云特效，风度翩翩地来救牧安怡于水火之中。

　　此神秘人物据说是黎总亲自联系，牧安怡只要在这最后的几天时间之中，演出完全不知道这种情况就行。

　　然而《异度餐厅》像是与计划、剧本相克一般，在大致情节规划好的第二天，那位胡川再次打来的电话，表示需要筹集资金，希望能多给两天的时间。

　　牧安怡迷茫地向节目组请示，“这样可以吗？”

　　节目组里的人最近为这事儿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定下来，居然还来意外？

　　导演当场想要发火，但是碍于牧安怡背靠那阴晴不定的黎总，只能压下怒火好言相劝，“牧安怡，我叫你一声哥，求你别折腾我们节目组了。”

　　“你知道我们为了这东西已经拼死努力，差点猝死当场。”

　　说着导演随手拉来了一位年轻人，苦情地摸着他雪白的短发，“你知道他进组之前，这头发可还是黑色的啊！”

　　然而手一扒拉，便能看到短发下黑色的发根。

　　白发分明是染的。

　　牧安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是这样的，这名老人曾经是胶片厂的门卫，但是最近有一点认知障碍，时常会做出在还在水桦市生活……”

　　导演打断了他的话，“之前来谈的那位，我记得有四十多岁了吧！他爸能有什么认知障碍，诊断的结果应该是阿尔茨海默病吧？”

　　“我知道你也是好心，但是这病治不好。就算那人拿出了两个亿，真的买下了胶片厂又能怎样？现实不是电视剧，与其拿两个亿买个场景、买份情怀，还不如请个高级保姆照顾到死。”

　　牧安怡懂导演的话，电视剧能在故事的最高潮戛然而止，但是人的生活还得继续。

　　胡川在离开之前想必也是这样想的。

　　但他在回去之后，却改变了主意。

　　那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却比直觉所选出来的决定更加荒谬。

　　牧安怡看着导演离去时蹒跚的背影，突然露出微笑。

　　论改剧本流程，他是专业的。

　　作者有话要说：　　牧安怡：露出了要搞事儿的微笑.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