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谭如玉横了她一眼,却是风情万种,随后转身婷婷袅袅地飘走了。

  林一青找了个角落换好了衣服,然后哆哆嗦嗦地回到了石床边上盘腿坐着,盯着霍桑的脸冥思苦想。

  她之所以答应这谭如玉的无理要求,是因为眼下自身难保,还带一个伤员,别无他法,所以只能先拖一天是一天。

  可霍桑这么一个正儿八经的纯情男人,从小受着四书五经宗教礼仪的耳濡目染,怎么可能在三天之内爱上一个阴阳两隔的人。

  想了半天,越想越头疼,索性走一步算一步。林一青取出两片湿漉漉的柳叶,在衣服上擦了擦水渍,又轻轻地放在霍桑紧闭的双眼上抚了一下。

  恰好在此时,霍桑眉头一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林一青见此,忙说:“醒了,你觉得怎么样?”

  霍桑茫然地盯了她片刻,又看见洞顶绿油油的一片,说:“这又是哪儿?”

  林一青正想回答,忽见谭如玉从绿藤帘后出来,已经换了一身行头,比刚刚更是香艳动人。

  林一青下意识地闭了嘴。

  谭如玉对霍桑说:“这是我家。”

  霍桑慢慢地坐起身,见她双脚隐在衣裙之下,约摸猜出了七八分。

  这时,林一青见他目不斜视地盯着谭如玉,便趁热打铁地说:“是她救了你,你身上的尸毒也是她帮你解的。”

  谭如玉听罢,红唇微微带笑,也不否认。

  霍桑听罢,起身从石床上下来,毕恭毕敬地朝谭如玉行了个礼,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谭如玉说:“不必客气,叫我如玉就好。”

  林一青不自觉地看了她一眼。

  霍桑似乎觉得对方的态度过于亲切,垂下眼没应,适时伤口一阵发疼,又疲惫地坐了回去。

  他问林一青道:“后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林一青说:“白孔雀。”

  霍桑目露疑惑:“白孔雀?”

  林一青对他说:“一个孤魂而已,洛依依看到的白孔雀就是他,上次带我们去桃林的也是他。”

  她见霍桑若有所思,便道:“不是什么要紧事,别多想了。你体内的余毒还未清干净,每隔六个时辰要用糯米水清洗一遍,眼下该清理伤口了。”

  谭如玉说:“我来吧。”

  林一青顿了一下,十分上道地说:“确实是该你来,稍等,我去拿糯米水,你们聊。”

  霍桑欲言又止地望着她的背影,正想说什么,眼前却横出来一个谭如玉,她笑盈盈地坐在霍桑身旁,说:“我还不知道你和那丫头的名字呢。”

  她挨得很近,霍桑不动声色地微微挪开了一些,报了二人的姓名。

  谭如玉又问:“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霍桑微怔了一下,说:“朋友。”

  谭如玉听罢,娇媚一笑:“你的答案和她一样,看来的确只是朋友。你身上的伤是因为她吧?”

  霍桑缄默不言。

  谭如玉说:“看来是了,你肯为她受这么重的伤,她又敢为救你而跳井,你们还真是过命的交情呢。”

  闻此,霍桑眼底浮现一丝复杂情绪,稍纵即逝。

  这时,林一青端着泡好的糯米水走来,对谭如玉说:“拿去吧,帮他多擦几遍。”

  谭如玉伸手去接,却被糯米的气味熏得皱起了眉头,又缩回去,说:“臭死了。”

  林一青低头闻了闻,说:“不臭啊。”

  她旋即想到什么,犹豫道:“你虽吸食了月光成了妖,但前身还是个鬼,排斥糯米也实属正常。不过这东西应该伤不到你,忍一忍嘛。”

  见谭如玉捂着鼻子迟迟不肯松手,霍桑反倒欣然不少,对林一青说:“还是劳烦你来吧。”

  他一开口,谭如玉就不服了,道:“不就是洗个伤口,我来。”

  她接过糯米水放到石床上,又对霍桑说:“脱。”

  霍桑脸色微变,下意识地看向林一青。

  然而林一青与他对视了两秒,扭头走了。

  谭如玉在一旁催得紧,霍桑面色沉重,背过她,单手解开了衣襟,脑子里却全是林一青莫名其妙的态度。

  谭如玉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碰过男人的身体了,此时兴致勃勃,硬着头用糯米水替霍桑擦拭了一遍后,指尖便突然发痒似的,柔若无骨地抚了上去。

  那脊背线条均匀精美,坚实有力,不像什么山野村夫和娇气少爷的身子,比她那早死的醉鬼相公不知好了多少倍。

  她指尖沿着伤口一路往下,正是春心荡漾之际,细细的手腕却突然被一只大手擒住。

  只听霍桑沉声说:“自重。”

  他虽然没有回头,但谭如玉似乎已经感觉到对方冰冷的目光,心里犯了嘀咕,这男人两面三刀,方才看着明明不是这样的性子,估计是头一回,放不下身段。

  她唇角一勾,凑至霍桑耳畔,轻声说道:“你弄疼我了。”

  霍桑脸色一变,迅速松开她,起身穿好了衣服。

  谭如玉蹙眉说道:“你做什么,伤口还没洗完呢。”

  霍桑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尸毒需用糯米解毒,你见了糯米水尚且如此,又怎么可能常备糯米,我的命到底是不是你救的,显而易见。”

  谭如玉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道:“我本以为你看着呆头呆脑的甚是可爱,原来还挺聪明的嘛。”

  霍桑听了她这番评价,显然高兴不起来,皱着眉心没应。

  谭如玉说:“那你难道就不好奇,她为什么要骗你吗?”

  她说完,果然在霍桑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迟疑,那正是她最想看到的有趣表情。

  她理了理衣衫,懒懒地站起身,对他道:“她浑身上下已经没有几样厉害的法器了,又落到了我手里,于是她跟我做了一个交易,只要你肯心甘情愿地留下来陪在我身边,她就可以平安地离开这儿。”

  她笑盈盈地说:“所以,她才假称是我救了你,为的就是要你对我心存感激,念念不忘。”

  霍桑面不改色,垂下的指节却不由地捏紧,只道:“她身为道家弟子,怎么可能放任你这般行径。”

  谭如玉说:“生死攸关,还顾得上什么呀。况且她说她已经救过你好几次了,用你的自由换她一条命,也不为过。你觉得呢?”

  霍桑不回答了。

  夜里,林一青回到石床,却见霍桑独自靠着床沿坐在地上,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面色冷淡。

  她挠挠头发走过去,问道:“谭如玉呢?”

  霍桑说:“不知。”

  林一青觉得他表情有些不大对劲,便也凑过去坐下,伸手想拍他的肩,却被对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林一青停在半空的手滞了半晌,随意甩了两下以免尴尬,又问霍桑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霍桑眼皮也未抬,答道:“无碍。”

  对方的反应令林一青脑子一懵。她转了转眸子,谨慎地问:“她该不会已经对你做了什么……吧?”

  霍桑听罢,侧头看向她,淡然道:“听你的语气,似乎早就知道她会对我做什么。”

  林一青张了张嘴,开始装傻充愣:“什么什么什么,听不懂听不懂。”

  不知为何,如今她见了霍桑的目光心里就发怵,估计所谓的做贼心虚,就是这样的滋味儿。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忐忑不安了半晌,四周一时静得出奇。

  许久,林一青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觉得谭如玉这个人……这个鬼,她怎么样?”

  霍桑闻言,竟是低低地冷笑一声,说:“绕了半天,总算进入正题了。”

  林一青满脸茫然,正想问个究竟,又听他说道:“虽为鬼怪,却比人心通透,况且她姿色天然、百般难描,又体贴入微,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林一青听完,愣了半晌,说:“看来你们交流得挺顺利啊。”

  她扭头,却见霍桑幽深的眼睛冷冰冰地注视着她,仿佛要把她从里到外看透似的。

  林一青被他盯得心慌意乱,故作从容地笑了笑,说:“你是不是听她说什么了,或者我哪儿惹你不开心了?”

  霍桑收回目光,说:“没有。”

  林一青如坐针毡,她望了望头顶遍布的藤蔓,又不敢把跟谭如玉那档子交易直接告诉霍桑,只好对他说:“确实,谭如玉本性不坏,对我们也算是照顾有加,这两日咱们就多顺着她一些,当然尤其是你,就当是报答她的恩情吧。”

  她明显话里有话,猜想,按照霍桑的心性不会听不出来。

  可谁知霍桑听完脸色更冷了,他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良久,说:“这一路过来,你确实帮了我很多次,我理当还你。”

  林一青茫然道:“什么啊?”

  霍桑说:“没什么,我累了。”

  他说完便起身自顾自爬上了石床,背对着林一青躺下了。

  林一青趴在床沿上呆了一会儿,道:“喂,你睡床我睡哪儿?”

  霍桑闭着眼睛说:“随你。”

  林一青捏着拳头作势朝他砸了一拳,随后只好继续坐着生闷气。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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