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舆论的力量271
不仅是因为百草堂是传承的医药世家常家所开，更因为有一个医术高明的常百草老先生。
据传常家只有医术和医德足够的后代才会被赐名为“百草”。
每一任“百草”都将成为常家的领军人物。
但是，想要成为“百草”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人才辈出的常家，在如今的常百草老先生之后，至今还没有选定下一任的“百草”。
据说，曾经的常家有过近百年没有出现过一任“百草”。
可见“百草”之名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那是真的宁缺毋滥。
而如今的常百草老先生又是如何的出类拔萃……
因此，成为“百草”是常家的荣耀，成为下一任的“百草”是每一个常家人一辈子追逐的目标。
在这样的目标鞭策下，常家人形成了良好的竞争氛围，促使着常家传承多年却一直屹立不倒。
这些都是流传在百姓中的常家故事……
而常家还有一个流传在百姓中的，那就是百草堂的看诊规矩……
在百草堂里，有一面墙，墙上挂着五不诊——
不排队不诊、在医馆闹事不诊、不敬医者不诊、不信医者不诊、不遵医嘱不诊。
这些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因为一旦有人抱着侥幸心态，被发现之后，百草堂可是终生不诊的！
这个规矩，以前可不是没有用过。
说到看诊规矩，那就要说起如今常家的情况。
如今的常百草老先生虽然年纪大了在家养老，却依旧在太医院挂名。
只有陛下能请得动常百草老先生出诊。
其他时候常百草老先生都是随缘看诊。
可即便这样，都城内的各家，不论是皇亲还是权贵都不愿意得罪常百草老先生。
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要求上人家。
更何况，如今太医院里还有三名太医是常家人，常百草老先生他们请不来，难道他们三个还请不来吗？
虽然那三名太医和常百草老先生的医术是不能比的，可光是常家人的身份，就和其他太医的起跑线不同了。
谁不知道常家的藏书阁中有不少传世医书和药方？
这要真遇上什么疑难杂症了，总比那些底子薄的人要强。
再好运点，要是能借着他们，去常百草老先生那讨一两个方子来，不也算间接请常百草老先生出手了？
所以说常家在都城那是谁都给面子的存在。
只要常家子弟不自己作死，那几乎是可以在都城横着走的。
当然，要是自己作死，那不用外人如何，常家内部就不会轻饶，毕竟常百草老先生的严厉，那是名声在外的。
就连那些豪门贵族都给常家面子，普通百姓又怎敢作妖呢？
所以面对百草堂的看诊规矩，知道规矩的自然是没有人敢不从的。
……
这会儿百草堂的门渐渐打开，八字胡男人心中忽然有些不安。
自己刚才那样算不算是在医馆闹事？
应该不算吧？
自己又还没进去，医馆也还没开门，这里还不算在医馆里吧。
而且这个女人显然也不是百草堂的人，百草堂的大夫一般在开诊前都会从后门进去。
这种等在门口的，肯定又是慕名而来想在百草堂学医的。
切，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能学医了。
常百草老先生最重德行了，就她这种德行，还想进百草堂？
真是白日做梦。
这么想着，八字胡男人又安心了不少，甚至隐隐期待起姜羽被赶走的一幕了。
到时候他定要借机踩上两脚！
八字胡男人正想着，就见医馆的门已经打开，里面的一个青衣药童看了看整齐地队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目光落在姜羽的身上。
八字胡男人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来了，来了！好戏要开始了！
只见那名青衣药童微微蹙眉看着姜羽，随后眼睛一亮，问道：“您是姜姑娘吗？”
姜羽颔首：“是我。”说着从挎包中掏出腰牌。
青衣药童连忙拱手行礼道：“姜姑娘稍等。”
八字胡男人兴奋的表情僵在脸上。
只见青衣药童扭头冲医馆内喊道：“子瀚师兄，姜姑娘来了！”
随后，医馆内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年从医馆内走了出来，手上还提着铜锣。
常子瀚将铜锣交给青衣药童，随后对姜羽抱歉道：“未曾想姜姑娘来得这么早，是在下疏忽了，让姜姑娘久等了。”
其实这事还真的不怪常子瀚，毕竟当初姜瑶提出要每日去常府接姜羽的时候，无意间和常叶管家说过，他们住在城外，让姜羽一人出城不放心。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为了一个破口罩
所以常叶告诉常子瀚的时候，也说过姜羽大概会在城门开了之后进城。
而医馆开门的时间和城门开的时间是同步的。
所以就算姜羽一早就等在城门口，赶在第一个进城，从城门口赶过来，也是要比医馆的开门时间稍晚一点的。
常叶叮嘱常子瀚的本意是好的，他是不希望姜羽因为来的晚被医馆里的人认为不守时，所以特意交代了一下。
但是姜瑶和姜羽都习惯了用瞬移进城，谁管城门什么时候开？
那自然是要早点来咯！
结果就闹了这么个乌龙。
不过常子瀚倒是因为这事对姜羽有了些许好感。
他甚至猜测姜羽是不是为了按时到医馆，而特意住进了城内？
常子瀚心想：倒是个有心人，老太爷特意交代送来的人果然不一般……
想到这，常子瀚不禁心中感慨。
如今像姜姑娘这般认真学医的女子实在是难得啊！
其实常家也不乏女子行医，可是这世道对女子有诸多不公。
即便是常家的女子，也是到了年龄就要准备嫁人。
成亲后相夫教子，不说有没有时间在外出行医、磨练医术，就说婆家是否愿意让她们外出行医？这个难关就有许多人过不去。
所以常家的女子更多是学习一些医理，学些养生、药膳之类的，就差不多要嫁人了。
也几乎没有这样正经到医馆来学习的。
所以，原本对于姜羽以女儿身来学医就心生好奇的常子瀚，这会儿对姜羽的求学态度更是多了几分认可。
姜羽并不知道这个美丽的误会，只是对第一照面两人的善意而感到些许暖意，昨日因为常百草老先生而对常家升起的一丝抵触，顿时消散。
因为心中雾霾尽消，姜羽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拱手行礼道：“子瀚师兄多礼了，是我来的早了。
毕竟第一次来，自然要早些来熟悉情况，以免影响大家的工作。
以后还要劳烦师兄多多照顾。”
常子瀚见姜羽自来熟的样子，倒是觉得亲近了许多。
姜羽要在医馆学习，又是老太爷亲自指点，那称他一声师兄倒是一点也没错。
虽然姜羽的年龄比他大，但她脸嫩，其实看起来也就和子瀚差不多大。
而她是按照“入学”的先后称对方为师兄的，所以姜羽一点装嫩的意识都没有。
姜羽：反正我就是师妹，别跟我提年龄，我永远十六岁！哼。
反正不管怎么说，姜羽的笑容真诚而热情，说话落落大方，毫不扭捏，常子瀚还从未见过这般行事的女子。
于是常子瀚也笑道：“那就请姜师妹随我来吧，这会儿离开诊还有一点时间，我带你熟悉一下。”
姜羽对于这个有礼又干净的少年也是心生好感，而且这人一看就是个地位不小的，不然叶管家怎么会让他来接待自己。
不是她自吹，毕竟就连常百草老先生那么看她不爽，都看在她师父的面子上，认真安排她的去处，常叶没道理怠慢自己。
所以他绝对不可能随便找个学徒来接待自己的。
所以这人要么就是那种传说中的首席弟子，要么就是常家嫡系。
而人在屋檐下，总要给自己找个靠山嘛……
于是姜羽也乐得释放善意，“我叫姜羽，子瀚师兄叫我小羽就好。”
常子瀚有些意外，但很快笑道：“小羽师妹。”
“那就有劳子瀚师兄了。”
……
只见姜羽落落大方地跟在常子瀚的身后走进医馆，非但没有被赶走，还被常子瀚称为师妹，排队的众人都十分惊讶。
八字胡男人却是脸都白了。
这、这丫头竟然真的进了医馆，还被常子瀚称为师妹。
那常子瀚是谁啊？！
这可是常家这一代中受过常百草老先生亲自指导的那一批人中的佼佼者。
别看他现在还只是个医馆里的学徒，可是常来的人都知道，有时候医馆里的大夫外出看诊，人手不足的时候，都是他顶上去的，开出的药方，又稳又准。
可见常子瀚早已经有了独立开方的能力。
可是为什么还在医馆中当学徒呢？
百姓对此深表疑惑，但是有心人却知道，以往的“百草”要会的可不仅仅是医术……
所以有不少人猜测，常子瀚极有可能是被当作下一任“百草”来培养的。
而恰巧，八字胡男人就曾听过这种猜测。
那么被常子瀚称之为师妹的姜羽，虽然不姓常，却显然不是他能得罪的。
八字胡男人此时恨不得扭头就走。
可是想到自己的顽疾，八字胡男人的脚步实在迈不开……
他到底为什么嘴欠要去招惹那姑娘？？
他怎么就忘了，在这都城里，随便掉下个牌匾就能砸到一个当官的吗？
他怎么就被糊住了眼睛，蒙蔽了心眼，做出那么莽撞的事呢？！
就因为对方是女子？就因为对方打扮的朴素？
他、他……他这是何苦啊？！
最可恶的是，自己居然就因为一个破口罩惹出这事……
这……这……
而在八字胡男人陷入无尽的懊恼时，周围排队的人虽然不一定知道常子瀚的身份，但是却知道那姑娘和常家关系匪浅，得罪不得。
因此，在八字胡男人不知不觉中，前后的队伍悄悄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然而这一切，姜羽已经无暇顾及。
随着常子瀚进入医馆，一股药味扑鼻而来。
那是医馆充满历史的味道。
医馆的一侧是一个柜台，柜台后时一整面整齐的抽屉，每个抽屉上都标着药品的名称。
柜台的对面是一面墙，墙上正挂着五不诊，和一些画像。
常子瀚见姜羽的目光在那些画像上停留，便解释道：“这些都是我们常家的百草。”
姜羽一愣，常子瀚有些意外，“师妹不知？”
姜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无妨，中午休息的时候，我给你讲讲，现在我先带你去和我们的坐堂大夫打个招呼。”
……
此时的姜羽并不知道的是，在百草堂门外，有一名男子若有所思地盯着姜羽离开的方向。
很快，他就从队伍中退出，消失在街道上……
第三百七十六章 长相普通
“这位是常永和大夫，擅长大方脉……这位是吕大夫，也擅长大方脉……这位是常保生大夫，擅长小方脉……这位是方大夫，擅长正骨……”
赶在开诊之前，常子瀚带着姜羽一个个坐诊大夫打招呼过去。
姜羽惊讶地发现，这百草堂竟然和自己想象中的相去甚远。
原本在她看来，古代的医馆内基本上就那么一两个坐诊大夫，多一点也不过三个。
因为在这个时代，中医还没有明确分科，所以医馆里的坐诊大夫都不会特意去分擅长什么方向，都是什么都看，至于看得好不好那真的是随缘了。
而因为要学的东西太多，如今的大夫大多都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
所以大多数都是到年纪比较大的时候才能有所成，这也就形成了一种年纪越大的大夫越靠谱的情况。
但是这百草堂却不同。
整个百草堂内，光是今天就有九位坐诊大夫。
而据说因为有轮休，所以实际上共有十五位坐诊大夫。
最重要的是，百草堂是姜羽见到的第一个有对大夫的擅长方向进行区分的医馆。
在中医还没有具体分科的如今，这说明在百草堂的大夫不管是被动还是主动，都是在有意识地培养自己的擅长方向。
如此一来，每个大夫要在某个方向做到能独立看诊的地步，就比全科的大夫要花的时间短。
打个比方，差不多条件的两个人，一个学全科，一个在学习完基础医理之后专攻一个方向。
那么在几年后，学习全科的人大概就是那种：好像什么都会，却什么都不精，甚至连独立看诊的能力都不具备。
但是专攻一个方向的人却已经把那个领域学习到了一定程度，甚至在那个方向上，不但能够独立看诊，因为专攻，甚至会更加精细。
而在某一方向上有所成的大夫，只要愿意，还可以在其他方向进行进一步的探究和学习。
之前建立起的良好医学基础，又能让后续的学习事半功倍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九位坐诊大夫中，看起来年纪并不算特别大。姜羽一边熟悉环境一边在脑海中闪过无数思绪……
……
眼看着看诊的时间就要到了，常子瀚问道：“小羽师妹，你想要先抄哪个大夫的脉案？”
姜羽也在考虑这件事。
因为先入为主，来之前没想到百草堂是这样的情况，还以为就几个两三个坐诊大夫，毕竟昨天路过的时候见外面排队的人那么多。
结果没想到，人家排队多可不是因为人手不足，而是因为名声在外……
要是两三个坐诊大夫，姜羽还准备勤奋一把。
当下能记多少记多少，实在来不及记的就中午休息的时候，借过来偷偷拍个照，晚上回去补上。
但是现在这么多坐诊大夫，想要把每个坐诊大夫上午的脉案都抄完，那完全是天方夜谭了……
姜羽想到刚才在外面看到的病患，大部分应该都属于大方脉，也就是所谓的成人内科。
大方脉在古中医中也属于是大分科，一般人想要学医也都是从大方脉开始。
所以对于姜羽的选择，常子瀚并不惊讶。
九个坐诊大夫中，有三位是擅长大方脉的，姜羽并没有纠结选。
毕竟就三个人，小孩子才做选择，她什么都要！
咳咳，其实她是准备利用异能确定自己想要抄写的病例，然后机动性地在三个诊室中穿梭……186中文网
至于在学医的时候是不是要专攻哪个方向，姜羽还没有想清楚。
虽然分科之后各个击破，显然更有效率。
更能让医者在最短的时间里学成，然后成为一名坐诊大夫，帮助医馆、病患创造价值的同时，还能在一定几率上促使一些专业方向上的突破。
但是姜羽又明白，在中医里，就算是形成了科学的分科，但是每个分科之间的相辅相承还是很重要的。
不过，现在考虑这些还太早。
毕竟她自己现在要不是靠开挂，就算别人敢给她医，她都不敢动手。
也不怪常百草老先生瞧不上自己……
……
贺俭文结束最后一式剑招，长剑立于身后时，园子里的树叶无风自动……
一阵簌簌声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贺云这才上前，“公子，鹰卫传来消息，百草堂出现一个名叫姜羽的姑娘，可能是我们要找的人。”
……
为了大业，贺俭文在各个重要或不重要的地方几户都安插了人手，为他打探、传递消息。
有的是专门培养的下线，有的则是临时发展的眼线。
而鹰卫则是属于贺俭文的“信息部门”中的精英。
鹰卫们隐藏于市井、豪门勋贵宅院之中，平日里和寻常人无意，只有在探听到重要消息的时候，会传信给贺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