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靠山

  男人天性风流, 半夜闯入一个女子深闺,忍不住调戏一番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遑论她儿贵为皇子,便是真想在婚前荒唐做实,那宁汐也得咬牙受着。

  行这事吃亏的只有女子, 皇后当然不会计较在乎一个卑贱的外人。

  皇后神情湛湛, 想问的是:“你答应过本宫, 想办法离开靖王,如今却反悔了?”

  虽然她面上应承了萧景然的婚事, 是为了不过于寒儿子的心, 免得双方撕破脸皮,惹萧景然怀恨在心,间接影响俩兄弟的情谊,叫六子和太子离心离德。

  她便把希望还寄托在宁汐那。

  说白了, 便是希望她这边□□脸, 宁汐唱白脸, 誓死别依从六子,给圣女腾出正王妃的位子来。

  遭质问,宁汐乖顺垂眸, 将眼底丝丝委屈竭力隐藏:“娘娘, 您清楚殿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脾气, 我不是反悔,实在是无力反抗。娘娘监视我的人应当得知,民女想过各种办法避婚,还去央求安阳王世子助我逃走,怎知被殿下半道上给捉了回去,对我防备跟恨意更深。”

  皇后不住嗟叹轻微的点头,连她都奈何不了六子, 遑论这丫头片子,无异于蚍蜉撼大树。

  “不如,我便从了殿下,”宁汐道完这句,紧接着小脸迸射寒意,信誓旦旦道:“但他绑架我父,折辱于我,民女对他恨之入骨,唯愿暂时屈身侍主,做皇后娘娘的耳目。若博得娘娘满意,还望娘娘替我寻到父亲,救我脱离苦海。”

  烛火灯芯晃了一晃,皇后蓦的一怔。

  她倒是没想过,会跟一个印象中迷了儿子心窍拐他归隐的小户女子成为同盟。

  “不可!”圣女燥气吹拂面纱鼓动,恨声戳穿:“娘娘切莫着了她的花言巧语,她空口画下大饼,不过是成全她自己想嫁给殿下的私心。”

  那闺房之中的你侬我侬,分明诉说了男女之间的情意绵绵。

  偏这一心热衷事业的皇后半分觉察不出,把这看成小事。他们一旦结合,还有分得开的时候?圣女隐在白纱下的脸部肌肉拧得紧绷。

  “不会的。殿下一生雷霆怒气,便可对我的家人生杀予夺,什么男欢女爱,皆是靠不住。民女如今明白一个道理,只有为娘娘尽心办事,有价值的人才能生存下来,”宁汐目光灰淡,勘破红尘的凉薄样,又劝道:“眼下的局面,娘娘不同意,我不同意,难道殿下就会改主意吗?弄到鱼死网破,娘娘可能痛失亲子,太子可能痛失手足呀。”

  皇后心神一震:“那、你能为本宫做什么。”

  宁汐不卑不亢道:“我虽不如圣女带给殿下的助力大,好歹,他对我存有几分执念。堵不如疏,一旦我过了门,靖王府后宅之事泰半掌握在我手上,届时我会想法子说服殿下接圣女过门,贵妾也好,平妻也罢,到时全听娘娘吩咐。”

  这倒是个不错的突破口,皇后眼睛一亮。

  氛围稍加和谐之际,圣女又怪调出声:“宁姑娘打得一手好算盘,你先过门做大,我堂堂圣女,往后还要喊你做姐姐了。”

  宁汐总觉着这股尖酸劲儿莫名的熟悉。

  她摇摇头,淡嘲道:“都是为娘娘办事,一切自然为娘娘的利益考虑。我都不介意牵线搭桥为自己的夫君纳妾,圣女只顾自己争大小。”

  圣女犹如一团棉花堵塞在喉咙里:“你——”

  “够了。”

  皇后突然也觉这圣女有些小家气性,这枚可以牵制六子心性的棋子确可试用看看:“就依了你,嫁给靖王,当本宫的耳目。”

  翌日,家主消失的消息将将传开,并未惹得家里人担心,只是暗怪,二爷一声不响就去外地赴职了,招呼也不打。

  想起自己看到的那封威胁绑架信,宁汐在房里淡笑了笑,任由手艺好的丫鬟给自己挽发定妆。

  经钦天监测算,三月初九,宜嫁娶。

  爹爹不在,在宁府的准备对宁汐来说着实漫长无趣。

  祖母、母亲、三婶清早便过来坐,嘱咐她一些婚后事宜,三婶一如既往的拜托宁妙的婚事。不熟悉的弟弟宁旭,来杏林居凑热闹讨喜糖吃。时辰一到,在刑部任职鲜少碰面的长兄背她上花轿。

  走完一通流程,在热闹的吹吹打打中,宁汐坐在十六人抬的稳稳当当的喜轿上,前往靖王府。

  不止十里的红妆还待在锣鼓鞭炮声中绕城数圈,宁汐光穿嫁衣就折腾了半个时辰,有些倦乏,怕应付不过余下的章程,靠在车壁上修精养神。

  队伍足足□□到酉时,正好送新娘子到王府举行婚礼。

  捏着红绸带的一端,感到另一头牵引着她的沉稳力量,宁汐心口咚咚直跳,睡意全醒。

  皇家婚礼的仪式竟也有二拜高堂,这皇后又出来溜达了。

  冗长繁琐的礼仪过后,宁汐累瘫的被送到婚房。

  肌肤沁出了一层不雅的热汗,宁汐嗅嗅自身,叫陪嫁丫鬟喜鹊打盆水来清理。

  量衣不能示人,最近洗浴也得亲力亲为,宁汐叫婢女们都退下,自个用冰纨擦拭,没过多久,贴囍字隔门忽的开了。

  她抓瞎的把冰纨放好,交叠手端坐着。

  随着门一开一合,挟裹着松香木气息的步伐声靠近,巾下一双云头靴甫跻入视线,紧跟着头上的绣鸳鸯盖头被掀开。

  明亮的烛光将灯下美人映照无遗,她脸只施了一层薄薄粉黛,既显天然姿色,又将她五官勾勒得更加精致。

  这是他许诺的、他们向往已久的明媒正娶。

  萧景然走了会神,旋即长臂一张:“宽衣。”

  这男人还来劲儿了。

  宁汐扫了眼他长穗鞶带层层系裹的蜂腰,眼微微热,不屈扭头:“我笨手笨脚的,又饿了一天没力气,怕伺候不好,殿下自己来吧。”

  萧景然闻言,走了几步到桌边,折返手中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

  “吃了再伺候。”

  宁汐望了眼面上浮着翠绿葱花的碗盏,咽嗓摇头:“不吃!”

  萧景然不跟她废话,只手就捏住她下颔。

  在宁汐错愕的视线下,男人骨节玉润的手指探入檀口,压住她细滑湿软的丁香舌,另手执碗,强硬将晶莹剔透的细面条灌了下去。

  喂猪呢!太过分了,她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忍受在他面前失态出丑。

  这猪蹄子。

  萧景然满意的投喂完食物,随手拿一只秋香色软枕垫在呛咳得前俯后仰的她身后,颇有几分解气的看着她。

  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想出和萧去病逃跑的馊主意。

  回归朝廷的这段时日,免不得和各路皇亲打交道,听到些小道消息,他如今十之七八的肯定,侄儿为之疯魔的那位胖丫头……不简单。

  所以这一刻无关其他,受刺激的权臣大人蛇精病果真又犯了。

  萧景然恶劣冷静的迎上小姑娘嫌弃的眼神,幽冷提醒道:“离萧去病远一点。”

  都猴年马月的事了,真是病得不轻。

  宁汐用冰纨擦干嘴边不雅的汤渍。

  宁汐乌眼珠转了转,一压戾气抱怨的眼神,亲亲热热的挨过去凑近他泛红的耳廓。

  香软气息撩人,细微的声音不清不楚的搔刮肌肤。

  萧景然酥了半边身子,手却有力的握她纤腰一提,低耳倾听:“什么?”

  宁汐配合的委身依偎,声音像灌了蜜糖一样甜蜜,无比的乖顺,说出的话却让萧景然如遭晴天霹雳。

  “师父,我什么都听你的。”

  萧景然旖旎脸色骤然变得铁青,心渐渐绞痛,往时的阴影无边无际笼罩上来。

  他曾最害怕的,便是她还在戏中走不出来,分不清对他的感情到底是戏里还是戏外,对他的柔情似水,顷刻间便会化为乌有。

  种种山盟海誓,只是他的黄粱一梦。

  萧景然不待她小嘴说出下一句气死人的话,用惯用的粗暴方式堵住她的嘴,狂风骤雨的搅弄,将她欺摄到畏惧臣服。

  双手被反剪于头顶,繁重的绣凤纹嫁衣被男人层层挑开,戾气重得仿佛要将她皮肉也撕剥下来。

  口齿弥漫了淡淡的血腥味,宁汐有些害怕起来。

  她摸到男人颤抖背后出了一层凉汗,精神也有些不大对劲,看向她的眼神有些狂暴和凄楚。

  宁汐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强烈,暗恼自己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在新婚夜为了斗气而口不择言。

  白玉月钩在两人的疼痛缠绵中被扯掉,层层叠叠的帷幔落幕。

  宁汐懊悔的圈绕上男人青筋浮张的脖子,轻轻的回啄他,细声在他耳畔呢喃:“景然哥哥,我知道你是景然哥哥,师父和阿桑早就过去了,我逗你玩的。景然哥哥……”

  她连喊了几十声过后,男人浑浊的眼瞳逐渐清朗。

  萧景然平复了一会气息,不确定的捏正她颔骨,一字一字问:“说,我是谁,看清楚了。”

  宁汐摩挲他后颈抚慰,一壁思忖。

  “靖王殿下,景然哥哥,夫君哥哥……?”

  萧景然释怀的嗤的一声笑,贴蹭她鼻尖:“胡言乱语的小坏蛋,怎么罚你,嗯?”

  隔着绣花碧色帐幔,独属他们两个人的秘密空间。

  宁汐赧然熨帖着他滚烫的身子:“随你呀。”

  量衣那回,她受到真格的一丝丝痛楚,表现得很抗拒。

  萧景然不预备提前告知,落下温柔细密的吻。

  “什么都别想,交给我。”

第41章 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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