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例如他身后抱着一只凶兽而不知的那位。

  凌瑜看看嬉皮笑脸的连城,又看看懵懂无知的灵犀,无奈叹气,满眼都是对这两个不听话小丫头的无能为力。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凌瑜和灵犀,瑾渊却握住她背在身后的手,轻柔地抚摸,轻柔到连城汗毛倒竖:“您老有何贵干?”

  瑾渊问她:“很疼吗?”

  这废话只想让连城翻个白眼,不过她还是说:“不疼,一点都不疼。”

  “说实话。”

  “我说不疼你信吗?”

  “不信。”

  “那不得了。”连城收回手:“疼也疼过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不过用几道疤换你一条命还是挺划算的买卖。”

  见瑾渊还是一脸郁卒,连城拍他的肩:“你没必要做出这幅表情觉得亏欠我许多,我说过,我能活下来也是有你的功劳,而且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所以你还不如加油努力,变强大点,才不算辜负我。”

  连城说完蹦蹦哒哒往前走,前面热闹的景象吸引着她,却听见瑾渊在后面自言自语:“如果我不行呢?”

  连城驻足,回首,给瑾渊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一定行。”

  有她这个亲妈做保证,还有什么不行的。

  可是亲妈现在却无法告知瑾渊为何初七变初八这个问题。

  瑾渊信誓旦旦说:“我不会记错日子。”

  “我当初还说我不会记错路程呢。”

  结果被那个黑衣人打脸,还真是五十里而不是五百里。

  连城说:“或许千里符太快,我们把时间跑过去了。”

  “你要讽刺我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

  连城顿时哑言,她抖机灵本想开心开心,却无意识撞到魔君大人无法画符这桩心事,罪过罪过。

  连城又说:“哎呀,这个不是重点,无所谓,不要紧皱着眉头,不好看。”

  闻言瑾渊立马眉眼舒展开来。

  魔君自然是坐在首位,对面是凌瑜和灵犀,仙界之首。其下便是殷雪衣,穿云楼属于仙界第二大门派。再往下连城看不大真切,宴席前前后后,连绵不绝,可见巫咸国国威不减。

  良辰吉时将至,巫咸国主高坐主位,周边传来阵阵鼓声,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天边飞来五色彩雀,口撷花瓣,花雨纷纷落下,铺满地面。地上是一片喜庆之色,天边是满天彩霞,天与地相辉映,美不胜收。

  彩鼓声止,锣声响,随着礼官一声高喝,一部分彩雀散开,众人举目望去,只见雀儿搭成桥梁,带着一对璧人向宾客走来。

  男子高大英俊,红袍加身,头带金冠,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喜色。他手中牵着红绸,红绸另一端便是他的新娘。新娘带着盖头,看不出容貌,但一举一动犹见气质不凡。

  新人踩着鹊桥走到巫咸国主面前,巫咸国主喜不胜收。瑾渊却面露疑惑。

  连城低声问他:“怎么了?”

  “那个驸马似乎有些眼熟。”

  “可能是有过一面之缘,等回头问问他叫什么名字。”

  两人说话间,新人已经准备行礼。值得一提的是,即便巫咸国有种种不同,但还是人族,遵循最传统的礼仪,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变故就是发生在三拜的时候。

  礼官唱喝:“夫妻对拜。”

  驸马与公主转身弯腰准备行礼,正当起身时公主却一掌打在驸马心口。驸马虽为男子,但此刻也是猝不及防,生生退了好几步。

  公主动作很快,而且太过突然,众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正在此时她却突然掀起盖头,山水画一般温柔的眉眼布满杀意。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直直向国主的方向刺去。

  国主虽也未曾料想自己女儿会在此刻行刺自己,然而出于本能还是出手遮挡,可也只挡住一招,公主一脚踢向他腹部,国主吃痛之际,公主抽刀再砍,一招便刺向了国主心口。

  “来人,护驾。”

  周围侍卫终于回过神来,将手中长戟指向行凶的公主,公主对危险置若无物,转身挥袖便将他们甩出去老远。随后转身欲走,她身形诡异,几个纵越便不见了人影。

  今日来此婚宴的都不是寻常人等,见此状况怎能袖手旁观。

  凌瑜先追了上去,殷雪衣和灵犀紧随其后,但凡能动手的都跟了上去。

  连城拉住瑾渊:“先和我去看看受伤的人。”

  可是这时候看已经没什么用了,国主胸前一大片血迹,连城摸他脉搏,却只对瑾渊摇头。

  “商……凝。”

  是驸马。他似乎也受伤不轻,但还是艰难起身随着众人向公主的方向追了出去。

  连城问瑾渊:“现在怎么办?”

  “跟上去看看。”

  天边亮起红色烟火,是巫咸国侍卫在传讯。那么多人,更是在巫咸国内,公主自然是无处逃窜。

  更妙的是,她跑的地方是一处死路,一座高大的石塔挡住了她的去路。

  凌瑜带众人将她团团围住,直到此刻这位大师兄依旧一副平淡不惊的模样:“公主,事已至此,还是束手就擒吧。”

  巫咸国侍卫倒是直白的多:“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此人不仁不孝,杀害我们的国主,她的父亲,就地处死即可。”

  在吵杂声中公主转过身来,她是一个长相温柔的姑娘,只是现在半身染血,面上犹带血迹,添了几分狠厉。

  面对如此险境她却表现的悠然自得,轻吟道:“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商凝……”驸马拖着受伤的身体终于到了,满目悲戚看着公主。

  而公主的眼神却比他更悲凉几分,她唱完最后一句,在众人的提剑相逼中,一步步后退,就在大家都以为她要再度逃跑而小心提防时她却再度握起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手一歪,血溅三尺。

  “商凝。”

  瑾渊在公主自刎前一秒捂住她的眼睛:“不要看。”

  已经知道结局,看不又看有什么区别。

  时间

  大红灯笼燃的正旺,院内还是一片张灯结彩喜庆模样,可众人心中却是一片悲凉,红喜字在他们眼中也黯然失色。

  商凝公主那一刀下得狠手,脑袋都几乎割下来,当即便断了气,驸马见状气血翻滚晕了过去。巫咸国侍从手忙脚乱将这死人和半死不活的人抬回去,又出来几个大官之类的人对宾客连声道歉,安排他们回到王宫之中休息。

  明明是为喜事而来却落得一地狼藉,众人扫兴不已,却也为这变故疑惑不已。尤其是如灵犀一般闲不住的。

  回去的路上灵犀便一直问:“那个公主为什么这么做,看起来驸马和国主对她都很好,要是我有人对我那么好,我才舍不得死呢。”

  连城看了凌瑜一眼,心想这笨丫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世上怎么可能会有比凌瑜师兄更好的人。

  凌瑜摸她的头:“说到底这不过是人家家事,我们还是不要多问,等巫咸国渐渐安定,我们便请辞离开。”

  “国主死了,公主也没了,这巫咸国莫非无主了?”

  巫咸国主除一女之外再无子嗣,他们一族也是子息单薄,想来是要那行礼行至一半的驸马做主,今日所见,这城中侍卫对驸马甚至比对公主还多几分尊敬。

  灵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凌瑜耐心解答,当真是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看得连城这只单身狗只能往瑾渊身边凑,两个单身狗凑在一起就不孤单了。

  可事情还没结束,等他们回到住处时却见周围乱成一团,此间住的都是前来观礼的宾客,非富即贵,看这样子是出了大事。

  连城踮脚四处张望,看见前方有一堆人围成一圈,圈子中心是面红耳赤的殷雪衣。能将这位大少爷气成这副模样,定非常事。

  殷雪衣也看见他们,艰难地从人群中挣扎出来,向凌瑜这边跑过来。那帮人自然不会放他,乌央乌央跟了过来,黑压压一群,看得人心惊。

  凌瑜抬剑拦住众人,问殷雪衣:“殷公子,这是闹哪样?”

  “与我无关,有个姑娘找不到了,他们就来找我。”

  “姑娘?”凌瑜又问:“什么姑娘?”

  一个胖胖的男子挤出来,一脸焦急地说:“我乃百越王侍卫,走失的正是吾王的爱妻。”

  灵犀不解:“走失找就是了,拦着殷公子做什么,你们不能看人家漂亮以为是你们夫人变得吧。”

  “自然不是,只是夫人失踪之前曾有人看见她从殷雪衣公子小院周围逗留,再然后就没了踪影,情急之下只能求殷公子说出实情。”

  殷雪衣急得抓耳挠腮:“我说了我不认识你们什么夫人,我也没有见过,你再问我一万遍我也没有见过。”

  胖侍卫却不放过他:“公子啊,你也知道,从今日早起便走失了不少女子,如今我们夫人也走失了,我们王也是担忧,还请殷公子据实已告。”

  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间牵扯不清,凌瑜干脆说:“各位,殷公子既然说没有那大家还是去别处找找,我自会向殷公子询问清楚,到时有线索再通知您。”

  凌瑜说话也算有点分量,那胖侍卫让凌瑜再三和他保证不会因为广明门和穿云楼的关系而徇私,才带着人去了其他地方。

  殷雪衣松了口气:“晗璋兄,今日多谢你,不然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无事,只是你当真不知那百越王夫人的去向?”

  殷雪衣急得跳脚:“我怎么会知道,晗璋兄莫非不相信我?”

  其实殷雪衣本质不坏,只是生性急躁好动,遇事莽撞,反而被套进去,越说越糊涂。

  看他秀气的脸上布满汗珠,着急不行却什么都说不清楚,连城还觉得颇有几分乐趣。

  瑾渊却在此时将她拉走:“此间蹊跷,你自己小心些,不要到处乱跑。”

  “哎,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呢。”

  瑾渊不耐烦地说:“你和他们哪来那么多话?”

  连城竖起手指比划:“就一句,最后一句。”她问灵犀:“灵犀,卿卿呢?”

  一进城连城就将卿卿丢给灵犀照顾,婚礼开始卿卿也在她怀里,只是后来大家乱作一团,连城这才想起倒霉催的卿卿。

  灵犀似乎也刚刚想起来:“对哦,卿卿哪去了?”

  连城扶额,心想她什么时候把自己走丢了都不足为奇。

  幸好还有凌瑜这个清醒的:“已经让侍女送回你们房间,卿卿似乎很累,一直睡着。”

  “多谢凌瑜师兄。”

  “走。”

  最后一句话说完,瑾渊终于把连城拖走。

  卿卿似乎真的很累,一大早就睡,睡到现在,从兽形变成人形,大咧咧躺在床上,还打呼。

  连城一见此便说:“呵,这心理素质不错,仍外面腥风血雨,我自安然不动。”

  她原本还想帮卿卿盖好被子,让它安稳睡着。谁想瑾渊这个粗暴的主人一脚就将它踢醒,冷声说:“醒醒,出去守夜。”

  “主人……”

  卿卿人形是个水嫩的少年,穿着绿衫,嫩的像根小葱一样。刚刚睡醒睁着迷茫的大眼睛,奶声奶气说话,连城心都软了,还想劝几句晚上冷不用出去守夜的话。

  结果她还没开口,瑾渊更大声吼道:“听不懂话吗?赶紧出去。”

  别说卿卿,连城也吓了一跳,将还在惊吓中的卿卿赶紧从床上拽起来,边往外推它边说:“赶紧走赶紧走,好好守夜,一只老鼠都不许放进来打扰你主人睡觉。”

  开门,推人,关门。一气呵成。

  连城拍拍手:“那我也去睡了,魔君休息吧。”

  “你去哪?”

  “当然是去我该去的地方。”

  “就在这。”瑾渊指着床:“今天晚上你睡这张床。”

  连城默默后退一步:“这样似乎,不大方便吧。”

  “你方才没听见吗?此地最近丢失好多女子,你若是也丢了,那才叫真的不方便。”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我为了你清誉着想。”

  瑾渊不由分说将她提回来按在床上坐好:“这个就不用你费心,没人敢传我闲话。”

  说的真是狂妄,也不知道当初他得一爱妾三天三夜不出门的流言是怎么传的人尽皆知的。

  不过这床铺倒是挺软,想必睡起来也很舒服,既然主人决意想让,如果她一再推辞是不是就有点不大好。

  既然瑾渊再三请求,连城觉得自己勉为其难睡上一夜,总归百分之二十的好感度,况且瑾渊又不是个色中饿鬼,应当不至于将她怎么样。

  她正准备睡时却见瑾渊端坐桌旁挑着灯芯看此前巫咸国寄给他的请帖,连城原本想问要不要留给他一半床,却听见外面传来敲更声,子时将至,该是休息的时候。

  听到这声音连城觉得昏昏沉沉,不多时便睡着了。

  第二日她是被外面的嘈杂声惊醒的,她懒洋洋地翻身,眼皮像粘在一起似得睁都睁不开。

  半梦半醒间看见坐在床前的瑾渊正面无表情看着她,连城骤然清醒,立马坐起身来。

  瑾渊对连城如此大的反应倒是一脸镇定:“睡得好吗?”

  “还好,魔君呢?”

  “我一夜没睡。”瑾渊如此说,但是并未显出疲态:“出去看看外面在吵什么。”

  “哦,好。”

  连城蹬上鞋打开门出去,却见外面乱哄哄一团,人来来往往,高声叫嚷着什么。

  “师姐?”

  连城回头,见灵犀正朝他们这里走过来:“你什么时候来巫咸国的,昨天传讯不是说还要段时间才到吗?”

  “……我昨天到的。”

  “那我怎么没有看见,哎呀,师姐你怎么又受伤了,是不是那个瑾渊魔君没有保护好你?”

  连城觉得没必要继续这样的对话,转而问她:“灵犀,这是怎么了?”

  “哦,今天早上起来有几个女子无缘无故失踪了,其中一个还是百越王夫人,这不,大家都在帮忙找呢。”

  说话间,又有几人向他们走来,看打扮应当品阶不低。

  见到连城后他们都愣了一下,问;“敢问阁下是?”

  “她是我的近卫。”瑾渊出来说:“你们是谁,有何事?”

  那几人立马毕恭毕敬:“原来是瑾渊魔君,我等有眼无珠,冒犯了,不知魔君何时到访,未曾通报。”

  瑾渊似乎也觉察出他们的不对劲,但还是镇定自若回答道:“昨夜到的,时辰已晚便不去打扰你们国主,今日真好。”

  “国主已经处理好夫人失踪一事,让我等请各位前往观礼。”

  “我们稍后便到。”

  待他们走后瑾渊才问连城:“你不觉得哪里奇怪吗?为什么还有婚礼,还有国主,以及他们为什么不记得我们?”

  “……估计,他们的的记忆是日抛的吧。”

  瑾渊虽不知日抛是什么意思,但根据对连城的了解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今日小心些。”

  灵犀握住她的手:“师姐,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今天你跟着我怎么样,顺便带着卿卿。”

  明明让卿卿守夜,这家伙又睡着了,睡得像死猪一样,连城把它丢给灵犀它都浑然不觉。

  前往婚宴的路上遇见凌瑜和殷雪衣,凌瑜温雅,殷雪衣高傲,但见面第一句话都是问连城什么时候到的,连城只能跟着瑾渊打哈哈。

  今日还真有一个婚礼,昨日断气的巫咸国主如今好端端站在他们面前谈笑风生。

  连城看瑾渊,瑾渊却只摇头,示意她按兵不动。

  良辰将至,与昨日又稍许不同的是今天灵犀坐在连城身边。

  仪式还是一样的飞雀、花雨、鹊桥。但在夫妻对拜之后,巫咸国公主出手的一瞬间,瑾渊飞身而起,一把抓住公主的手腕,挡住她的攻势。

  可公主却滑的像个泥鳅,另一只手攻瑾渊未防范之处,乘他格挡之时身子一旋,脱离开他的桎梏,直直向国主扑去。

  连城大喊:“师兄,殷雪衣拦住她。”

  凌瑜随即上前阻拦,可公主反手一刀将他劈开,借力踩着他的肩膀越了过去,正好落在国主面前,抬手一刀,割开了国主的喉咙,随后向前方逃。

14

-/-

上一章 下一章

更多好书

女配作死日志全文最新+番外章节

正文卷

女配作死日志全文最新+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