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不过每年都有这样的一个阶段, 大靖科举弊端就在于此,甚至先帝时期,还有头甲中选者被当街击杀的恶□□件, 闹腾几日就消停了, 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柴筝有本事,她八岁的时候在自家庭院中舞剑, 柴霁就知道这长安城中没有几人会是她的对手,但这些年柴霁混迹朝堂, 却也知道如何兵不血刃, 这世间有本事的人多了, 也没有几位得以善终。

  天边方有些泛白, 柴霁就在门口等着, 宫里来接柴筝的轿子到得更早, 此时金红色的顶子上落了一层露水, 轿夫们也提不起精神,正在打哈欠。

  表面上该做的功夫柴筝还是做齐了, 府上的丫鬟早一天就拿柴霁的衣服去改了改, 改得更加合身,赵琳琅亲手给她束冠,寒玉中空,穿过柴筝的头发,没有寻常大家闺秀那么长, 发尾也显得有些俏皮,在柴筝肩上扫来扫去。

  进宫面圣,又是在紧要的场合,多少要梳洗一番,何况阮临霜也会到场, 柴筝都快忘了自家小阮在君前奏对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临走,就在门口撞见了守株待兔的柴霁。

  柴霁也不说话,伸手递过来一本书,书很薄,看起来不过几张纸,拿在手上却沉甸甸的,“什么东西?”柴筝问。

  “家里本来就有,我几年前整理书架找到。”说完,她哥直接转身走了,别说答疑解惑,就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柴筝怒了努嘴,勉强忍住了去薅柴霁头发的冲动。

  直到上了轿子,柴筝才有时间安安静静地将书翻开,书上写得东西倒是常见,无非是些子曰和荀子曰,但柴筝的手指尖按在纸张上,就知道这东西非同寻常。

  纸张很厚重,也没有墨香,虽仿制的毫无破绽,但纸是用铁丝缴金线制成,韧性比一般兵刃都要好,上面的字更是一笔一划雕刻上去。

  书页灌注内力,可以轻而易举地扯下来安上去,并且这东西仿真度高,书页边缘极薄,用力大一点可以轻易破开皮肤,要不是自家亲哥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懂武功,柴筝都要怀疑他是什么收集诡异兵刃的江湖高手了。

  却也难为柴霁废了这份心,宫廷之中除了侍卫任何人都不得配剑,若是被查出来,就是“意图刺杀当今圣上”的罪名,只是他从昨晚眼皮子就跳个不停,总觉得心中忐忑,柴筝这一去恐怕并不太平,才将此书赠出。

  柴筝心想着,“回去得问问他这本书是从何得来。”

  宫中派出的轿夫脚步轻盈,显然也是练家子,很快就到了地方。

  柴筝到得最晚,去接阮临霜与郑清和的早已经回来了,昨天来宣榜的太监今天就是柴筝的引路人,他方才还有些急,这会儿看见小公爷瞬间变了脸,笑意盈盈地跑过来,“小公爷快跟我来,别让皇上等久了。”

  君前奏对需要赵谦出题,另外还有弘文馆四位大学士以及当朝宰相、吏部尚书、侍郎在场,这是最小规格的场面,若往大了排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几十双眼睛盯着后生们表演,但凡承受能力差一点的,可能得当场吓得背过气去。

  当柴筝进入大厅时才发现其它人都在,跟自己想象中的差不多,只差了阮玉璋,说是丞相大人主动避嫌,但上辈子阮临霜也中了头甲,却没见丞相大人有任何避嫌的意思。

  柴筝甚至还记得,那时候阮玉璋的身体已经非常不好,上朝都是赐座的,不能久站,却还是拖着病体来看阮临霜字字句句将赵谦说到哑口无言。

  不过彼时,所有人都不知道赵谦早已包藏祸心,最后点阮临霜为状元时,柴筝还觉得自己舅舅人不错,能听批评,也放得下面子。

  往事在眼前一晃而过,柴筝的目光又落在了郑清和的身上,记忆中郑清和是个有些清贫的书生,当年穿着件青白布衫,却也利落干净,但眼下郑清和却打扮的如同世家公子,仍然是青白色——

  青色的缎子至少也要五两银子一尺,外罩白色纱衣,纱丝薄且细腻,比缎子更贵。

  柴筝只是瞥他一眼就知道,这身行头没个百十两银子根本下不来,更何况郑清和的脚上还穿着云州的靴子,这东西是贡品,除了宫里,谁也穿不起。

  “哦?”柴筝心想,“看来郑清和背后那位大财主还是宫里的人啊。”

  岂止是宫里人,谁都能看得出,与郑清和有关的必然是当今圣上,否则谁敢赏赐贡品。

  但有一件事柴筝并不清楚……阮临霜与郑清和也有交情,还是不浅的交情。

  郑清和与阮临霜曾经同朝为官,只是一个留在京城,一个去往苏州府,中间千山万水,不过外放的官员,特别是郑清和这种明显带着培养性质的,每个季度都会召回京中述职,一来二去总算认了个眼熟,偶尔路上遇见,还会停下来拱一拱手,问句,“吃了吗?”

  而阮临霜真正与他相熟是在一次寿宴上,当时弘文馆的三品大学士算是两位的恩师,六十大寿不得不去,既然是同窗也难免安排在一个桌子上,动辄有人过来说一句“年少有为,敬一杯”。

  阮临霜虽然长得并不凶悍,气质温婉柔和,长安城中提起她时也遗憾居多,道是“如此美好的女儿家,说媒的也不少,却始终不愿嫁,白白给耽搁了”,但这话到了阮临霜跟前就莫名不敢说了,这女子总是给人一种如深渊如旷野的高远感,连酒杯都不敢往阮临霜那儿送,就导致郑清和已经醉了,阮临霜滴酒未沾。

  人醉之后难免说上几句真心的胡话,郑清和便将家中的情况一五一十的都交代了,还豪情万丈说什么自己入朝之后,一定是个好官清官,为国为民……

  最后还是阮临霜叫马车将他送回去的。

  年龄相仿,郑清和又是那位艄公的儿子,自此之后常有往来,郑清和上辈子就有点偏执极端,他经手的案子判刑都会重一点,但也仅限于偷盗百两银往上刺字发配,尚未到一言不合秋后处决的架势。

  后来阮临霜起兵,天下双分,郑清和也舍了腐朽不堪的朝廷来投阮临霜,那些年里,郑清和也算尽心尽力。

  经历过风霜的人与刚刚踏上这条路的少年当然不同,此时的郑清和还很年轻,二十来岁,胸中有豪情,看见两位同窗也只是疏于礼貌的笑一笑。

  柴筝拱拱手算是见过了,并在默不作声中两步一挪,从郑清和左侧挪到了小阮右侧,还不忘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挺起腰板,手指不经意的从唇边划过,惹来阮临霜一个含笑的眼神——

  柴筝嘴边被咬出来的伤虽然好的七七八八,但用心看还有点痕迹,阮临霜又岂止用心。

  “……”郑清和非常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被忽视了。

  柴筝原本以为宣榜的太监那么急,赵谦至少已经坐在大殿上了,谁知她到时几位老学究还在交头接耳,又过了一会儿赵谦才露面,身边还跟着那位木桑的祭司。

  当然,只有柴筝与阮临霜知道这蒙头盖脸,一点形貌都不外露的女子是木桑祭司,其它人只当这位是什么“道姑”,先帝晚年笃信这些,亲生的儿子也就难免。

  这两人跟相互寄生似的,不管什么场合都不分开,就连上朝时赵谦也准备了一块金色的屏风,让木卿呆在后面旁听……此举引起过朝中大部分人的不满,然而赵谦一意孤行,甚至有位姓“许”的言官因此遭杖责,腰部向下被打断,形同废人。

  自此以后言官们怼天怼地的脾气都收敛不少,全都冷眼旁观,看着赵谦如何败家,就连开口,也只是说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对此朝廷失望至极的则干脆辞官,到天高地远的山水间去骂皇帝老子不是东西了。

  赵谦出得题并不难,有了前世的经验,柴筝与阮临霜的表现都算良好,当然也没刻意出头,吓坏大学士们总不好,反而是郑清和中间有两段磕绊,他额上渗出虚汗,整个人涨得有些红,柴筝的余光中还看见吏部的几位大人们摇了摇头。

  柴筝的原意是保持上辈子的名次不要动,她取个探花就够长脸了,何况对郑清和有愧在先,不能打压其出人头地的机会。

  但现在这种情况,郑清和君前奏对连流畅都算不上,全程言之无物,若不是只点了三个人,他连第三都够呛。

  君前奏对需要当场点状元,而且以赵谦的意见为准,就算大学士们在下面吵得脸红脖子粗,也就是点蚊蚋的声音。

  赵谦提笔,洋洋洒洒将金科状元、榜眼与探花的名字写上,由李端扯着嗓子宣读,“点!柴国公府柴筝为金科状元!”

  “点!长安平郊县郑氏长子郑清和为榜眼!”

  “点!当朝宰辅阮玉璋之女阮临霜为探花!”

  李端宣到最后,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柴筝也一脸“我是不是聋了,赵谦你是不是疯了”的表情,唯有阮临霜风轻云淡面色不改,甚至还“谢主隆恩。”

  赵谦去找她时,想的就是以状元之位来挑拨,自己这里行不通,不如另换个办法。

  可惜,赵谦的眼界小了,他只畏惧柴远道的兵权,阮玉璋的民心,却不知道眼前这两位他视作棋子的小姑娘,才是惦记他皇权的“罪魁祸首”。

  状元与探花……上辈子已经有过了,何况这种仰仗别人得来的东西,并不值得稀罕。

  因此也就显得赵谦这些阴谋手段十分小气。

  柴筝也是刚开始有些惊讶,觉得赵谦脑子坏掉了,随后倒也坦然接受,还想着将状元那一身大红袍穿上,途中再拉一队人敲锣打鼓吹唢呐,一路招摇着晃到家门口,让十里八乡、四邻街访都瞧瞧,自己这可是考了个状元回来,胸口那朵大红花都值得裱起来。

  柴筝笑得有些过于开心,眼角都眯了起来,阮临霜也没有接受不了要当场闹起来的意思,甚至还向柴筝看了看,也跟着有些开心——

  不管赵谦点了谁做状元,这个状元都会是她的。

  这大殿上的氛围陡然间诡异起来,像这样点金科前三的场面,都是要记录下来的,有时候会特意安排记录官,有时候便由吏部侍郎兼任,但显然今日这名次大臣们之间有异议,所以迟迟落不下笔……柴筝与阮临霜或可在一二位上难分伯仲,但郑清和却是明明白白的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结果他取了榜眼,阮临霜只得了探花?

  科举考试非比寻常,那是国家选拔人才的根基,若是如此乱来,谁人知道几年后这朝堂中会有多少浑水摸鱼之辈。

  这几位大学士中有认才不认人的倔脾气,捞起官袍就上前,“陛下,我认为不妥。”

  “有何不妥,”赵谦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看今日三位都是青年才俊,各有各的过人之处。”话锋一转又道,“为国选拔人才说到底也得用得顺手才行,要是各个都如当年的许章友,这朝廷恐怕早已分崩离析。”

  许章友就是被杖刑打成废人的言官。

  当今圣上这番话都说出来了,就算老头子今天不要命,也无法更改结果,因此不情不愿还是做了记载,随后会由吏部出榜文公告,状元爷先回家休息一日,第二日巡游全城,还有鸣锣开道和放鞭炮的,历年规矩都如此。

  柴筝缩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倒也不是怂,就是觉得这会儿自己可怜弱小且无助……

  上辈子虽然知道赵谦利欲熏心喜怒无常,但因为柴筝常年浪迹漠北,回京的日子屈指可数,也不大上朝,没怎么见过赵谦在群臣面前阴森着脸,这哪是一国君主的做派,简直像个土匪,爱干嘛干嘛,旁边人说得特别在理也能忽略无视。

  柴筝不禁想,“那又何必设置这么多官位,朝廷中就你一个人足折腾不省功夫么……怪不得当初爹要小阮去漠北给我做军师,小阮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这京里的官成天提心吊胆的,过得是日子吗?”

  赵谦显然是对这满堂死寂感到非常满意,他低着头,见高位之下跪了一片,人人都不敢抬眼正视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都退下,各做准备去吧。”

  经过这么一遭,就算已经走出了赵谦的视线范围,所有人依旧沉默,柴筝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跟阮临霜说话,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柴筝稍稍落后了一步,她能光明正大的看着阮临霜背影……小阮似乎又瘦了,长安与漠北毕竟相隔千里,兴许有点水土不服,随后柴筝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阮临霜的发尖上。

  读书人的头发就是不一样,同样做男儿打扮,阮临霜看起来还是要稳重许多,她的头发茂密且长,今日没有加冠,只用发带系了一束,熨帖的落在背上,那条发带是红色的,偏是柴筝最喜欢的颜色,她手痒痒的很想去拽,可惜四面八方都是眼睛,那顶抬她回家的轿子又近在咫尺。

  柴筝心中憋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悄悄地吐出来,谁知前面走着的人忽然回身,发尖在在柴筝的眼前扫过,随后阮临霜无辜地笑了笑,“抱歉,忘了接我的轿子是何模样,一时走过了。”

  说着,她便与柴筝擦肩而过,拢在衣袖下的手轻轻勾住了柴筝的指尖,似一个不为人知的吻。

  但这份温存却异常短暂,柴筝坐在轿子中还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指,上面残留着雪山的气息,冰冷隽永,片刻之后,柴筝却目光一凛,坐直了身子。

  她刚刚才发现轿子已经走出了老远,却不是朝着柴国公府的方向,转眼之间她周围所有的声响都消散了,柴筝被抬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那本金丝与铁线剿成的书成了柴筝此时唯一的武器,即便身经百战,她也难免忐忑,柴筝着实想不通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的仇家?爹娘的仇家?还是赵谦要放弃原本挑拨离间的计划,打算弄死一个算一个?

  按理说自己这么通情达理且可爱的人,是不会有仇家的啊。

  柴筝在一片静悄悄中又坐了一会儿,看情况对方也有的是时间跟她僵持,四周只能听见风穿树梢的沙沙声,而为柴筝抬轿子的四个轿夫也已经凭空消失——

  这种有组织有纪律的撤退行为必然是受人指使,寻常逃命早就哀嚎的哀嚎,踩脚的踩脚。

  柴筝稍作判断,便认为自己还没有出宫,这应该是绕了一圈,又将自己绕回来了。

  整个长安城,只有宫廷里的花草树木最多,一年四季都能闻淡淡的香气,是风雅也是掩盖不了的富贵……这份富贵是宫廷里的独一份,柴筝再傻也知道自己被抬到了什么地方。

  其实刚刚柴筝就有些奇怪,按理说赵谦与小阮达成交易的那个晚上,他蒙头盖脸的就是不想让小阮猜出自己的身份,今日却为何直接带着木卿?他觉得将木卿从头到脚裹严实就认不出来了?

  是低估了小阮,还是一时犯蠢?

  然而柴筝太了解赵谦,她的这位大舅舅兴许会有失误,却不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柴筝的脑子转得飞快,她忽然想起赵谦在恶狼谷的布局,除了杀人灭口之外,就是想考验自己与小阮。

  考验来做什么?

  小阮到时候一剑将自己杀了,已经能够造成柴国公府与相府反目,将相不合,朝野震荡,铲除异己的效果,除非赵谦还有其它盘算。

  柴筝的思绪没有阮临霜集中,因此戛然而止,又跳到——“以殷岁的能耐,天下间已经没有几人是他的对手,若是赵谦灭口的阴谋被戳破,我又没能耐干掉殷岁,让他逃回长安城……赵谦要如何保命?”

  赵谦当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他敢暗中起灭口的心思,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宫里恐怕还有一位高手,一位在殷岁之上的高手。

  柴筝的汗毛都直直立起,她跟殷岁动过手,也曾被元巳用一根竹枝抽得满地找牙,这两位可都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能跟着一起论资排辈的……柴筝捏了捏自己才十五岁的细胳膊细腿,决定还是以逃为先,打反正是打不过的。

  柴筝手里抱着书从轿子里出来,抬眼一望,的确是深宫,她这儿是个死胡同,前面是条笔直大道,一眼望不到尽头,柴筝面不改色地将四方左右都打量了一番,心中却暗暗叫苦。

  她来宫里的次数是真不多,就算有上辈子的基础,仍然少得可怜,一时竟然判断不出自己处于哪一宫哪一院,而这该死的地方竟连个过路的宫女和太监都没有,将柴筝问路的机会都直接堵死。

  经年累月的呆在漠北让柴筝连骨子里流得血都是野性的,既然逃不过那就迎上去,原地放弃可不是小将军的作风。

  “唉,”柴筝轻轻叹了口气,“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何必出动前辈这样的高手前来试探?”

  没有人回答,四周仍是一片安静,倒显得柴筝像个神经病。

  “既然前辈不肯露面,那我就要先回家了。”柴筝说着,还真往前走了两步。

  风向倏然变了,三枚树叶精准无误地插进砖缝中,与柴筝脚尖不过半寸距离。

  柴筝无奈,“前辈,你死活藏着不露脸,又不肯放我回家,难不成是想将我活活饿死……这种死法是不是太费时间了?”

  “小姑娘伶牙俐齿。”终于,柴筝听见了此人今日开口说得第一句话。

  这位前辈的年纪肯定不小,兴许跟元巳差不多,又或许年轻个一两岁,光凭声音也听不出来,不过很奇怪的是,刚刚那句话很短,中间也没有转折,柴筝却听见了前后两种不同的语调。

  “小姑娘”是一个男人发出来的,雄浑有力,还带着点蔑视,却并不低沉,“伶牙俐齿”则是这人忽然将嗓子一捏,假作女儿音,还“哼哼嘿嘿”的笑了好几声。

  听得柴筝全身都不舒服。

  她想起小阮曾说过天下间的高手,都涵盖在一首诗中,她娘居末尾,殷岁是第四,柴筝掰着手指怎么数,都觉得殷岁该是第五……

  四十年前,漠北惊鸿与江南夜雨并称第一,三十年前,侠盗晚来风一枝独秀,而他的师妹凌霄剑主则被招入宫闱,教导年幼的长公主,然后才是殷岁。

  柴筝心念一动,忽然问,“前辈可是凌霄剑主梅雪云?”

  “倒是挺聪明,这么快就猜出我的身份了,”那人又捏着嗓子笑起来,“那你再猜猜,另一位是谁?”

  “听闻前辈曾至江南一行,与当时的夜雨刀秋老前辈有过深情,敢问另一位可是秋夜雨,秋老前辈。”柴筝头大如斗,只能瞎猜。

  “错了!”那人的声音陡然拔高,随后就是一片唱大戏般的混乱,中间夹杂着几声“女子”的嘲笑,“我与秋大侠原本就是两情相悦,你看看,这小姑娘都把你当成他了。”

  然后就是没完没了的“错了错了,你给我闭嘴!”,刹那之间,柴筝以为下一秒就会敲锣打鼓,从里面冒出一堆人开始搭戏台。

  然而戏台子并没有搭起来,柴筝脑后生凉风,她身体本能的向前跳开,空中转身,正看见一个黑影落在了轿子顶上。

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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