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秦不惑很快找到拍电影的感觉，在戏里跟齐睿磨合得不错。

　　《童谣》这部电影采用倒叙和插叙的拍摄手法，时间线推进到现在，警官黄立伟于凌晨接到报警电话，在现场发现一具男性尸体，受害人尸体面目全非，根据尸体上的证件推测死者为夏莞的丈夫翟天，经过多方查探，逐步排查嫌疑人，现任公司高管的江宁被警察带回局里协助调查。

　　秦不惑饰演的江宁相貌俊美，衣衫整洁，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可以看出良好的教育背景和社会地位，黄立伟接手这个案子，经过调查询问，他发现江宁思维流畅敏捷，从容淡定，智商很高，基本可以排除嫌疑，对话结束后，江宁笑容温雅：“警察先生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

　　黄立伟送江宁出门时，在走廊里遇上带回夏莞的同事，夏莞和江宁正面遇上，此时的夏莞不再是年少时鲜艳浓烈的野蔷薇，面容憔悴，眼角爬上细细的纹路，平庸而寡淡，夏莞惊讶的睁大眼睛，江宁情绪有一瞬间波动起伏，不过短短的一瞬，便恢复了淡定的模样。

　　黄立伟敏锐的察觉到什么：“你们认识？”

　　江宁不遮不掩，神情坦荡：“是老同学。”

　　黄立伟点头，两人擦肩而过，光线把两人的身影拖得很长，倾斜着相交，然后背离着向远处延伸。

　　林青导演喊卡，饰演警察黄立伟的青年演员高成远口碑很好，而且曾经获得过影帝提名，虽然不受现在年轻人追捧，但是属于一眼就能认出的脸熟演员，口碑佳人缘好，在剧组人人叫一声高老师。

　　这部分拍摄结束后，高成远没有立刻走开，像他们这样的人一般瞧不起流量明星，觉得流量明星根本算不上同行，排除在演员圈外。

　　相较而言，高成远的态度很包容，不端架子，特意指出几个拍戏中的小细节让秦不惑注意，秦不惑听了后，琢磨一下，觉得可行，演戏有时候就是这样，细节更容易出戏。

　　高成远出道早，现在不过三十出头，正是男演员最好的时候。他点出的地方，秦不惑虚心接受，高成远谈吐幽默风趣，又不摆架子，所以，秦不惑对对方的印象很好。

　　高成远说：“估计导演要再保一条，一会儿咱们俩人面对面站着的时候，你记得跟我拉出一个斜角，不然机位在这边，我怕挡你镜头。”

　　秦不惑笑着说好，心说高成远这人真不错，一般演员只顾着自己出戏，哪会管别人的镜头会不会被挡。

　　齐睿饰演夏莞，站在旁边，冲着高成远离去的背影翻了一个超级大白眼，戏外，齐睿对秦不惑的态度不冷不热，一般很少主动找他说话。

　　眼下，她低头看拿着剧本专注认真的秦不惑，语气冷淡：“别随便把人预设成好人，有些坏人脑门又不会贴字。”

　　秦不惑从剧本里抬起头，表情并不意外：“你指的是远哥？”

　　齐睿脸色很臭，语气很冲：“不然还有谁。”

　　秦不惑不是刚入行的新人，了解游戏规则，圈里的人都有自己的保护色，他没必要去深挖别人到底是什么面目，也没兴趣。

　　秦不惑合上剧本，离开前向齐睿道谢：“谢谢提醒，改天请你喝奶茶。”

　　这天收工后，秦不惑刚刚挂断楚星河的视频通话，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他走过去开门，见是高成远，秦不惑没把门敞开，半倚着门，没有请人进房间的意思，询问：“远哥，有事？”

　　高成远眼中滑过一丝了然，笑容不变，行为得体，不越矩，提了提手里的剧本和啤酒外卖：“关于明天的对手戏我有一些新的想法，想跟你讨论一下，顺便请你吃夜宵，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秦不惑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门：“进来吧。”

　　高成远把外卖放在桌上，拉开一罐啤酒，顺手递给秦不惑，被他拒绝了，秦不惑歉意的笑了下：“不好意思，我晚上不喝酒。”

　　高成远的手顿了顿，好脾气的笑笑：“的确不是好习惯。下次我带别的饮品。”

　　他把啤酒放在旁边，没再去管，从包里掏出剧本，本子上密密麻麻全是标注，有些页码上还贴上了不同颜色的标签纸，有高成远自己的想法和体会，还有一些以角色为出发点的自己的假设，高成远说：“怎么还愣着？把剧本拿出来，我跟你讲一下。”

　　秦不惑摇摇头，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这人纯粹是来讨论剧本的，他走过去抽出自己的剧本，高成远把用红笔划出的部分指给秦不惑看：“我认为这个地方应该这样处理······”

　　两人一直讨论到十一点，高成远侧过头，秦不惑目光专注，左手无意识的转着笔，眉头紧蹙，一副专心思考的模样。

　　他鬼使神差地朝秦不惑伸出手，秦不惑警觉的偏过头避开，高成远自然的收回手，手指间捏着一根白色毛毛，不知道什么时候黏上去的，他笑说：“你头上有东西，帮你拿下来了。”

　　秦不惑一看，果然是，笑自己多疑，被费司原搞得疑神疑鬼，哪有那么多基佬，他又不是基佬吸铁石，怎么会都往他身上粘，高成远主动站起身说：“ 很晚了，我先回房间了。”

　　秦不惑点点头要送他，高成远连忙阻止：“不用送了，你去洗漱准备休息吧。”说着起身离开。

　　秦不惑没坚持，顺道去了洗手间，快速冲了个澡，拿起一条白毛巾一边往外走，一边擦头发。

　　回到房间，见到床上坐着的人吓了一跳，回过神后，勉强扯了下唇角：“远哥，你还没走？”

　　本来应该已经离开的高成远神态自然的坐在床上，把他从头打量到脚，似乎十分满意，他的眼光果然很好，拍了拍床上的空位：“过来坐坐，远哥有事跟你说。”

　　话里的暗示不能更明显！

　　卧槽！他果然是个基佬吸铁石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装糊涂就没意思了，秦不惑收敛起笑，没什么表情：“远哥，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高成远：“你不用太紧张，我见过你给男朋友打电话，知道你有伴，我也有，剧组生活太寂寞，应该相互关照一，放心，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电影杀青，咱们各自回归，谁也不欠谁。”

　　不仅是个基佬，还他妈是个yue pao的渣滓！

　　秦不惑很烦躁，难道他身上贴了渣男雷达，心好累。

　　他打开门赶客，声音冷硬：“抱歉，不约，我跟你不是一路人。”

　　高成远不以为忤，笑容里藏了很深的内容：“你喜欢这种口味？强制？我也不是不能配合。”

　　凑表脸！这都特么什么乱七八糟的，高成远把他最后一点好印象破坏掉，有才没品，混账玩楞！

　　秦不惑指着门外：“再说一次，滚！”

　　高成远终于意识到对方不是在跟他调情，脸色变得很难看：“姿态摆得那么高干什么，你的底细别以为没知道。也是被金主包养的，装什么清高。”

　　秦不惑皱起眉，不再客气：“你自己滚，还是让我把你扔出去？”

　　高成远露出不屑的冷笑：“就凭你？”

　　三分钟后，高成远像块破抹布一样被扫出门，站在门口表情都震惊得裂了，没想到秦不惑说扔就扔，一点不含糊，他拼命反抗过，然而在对方手中就像一条海草，随风飘摇。

　　高成远站在门外愣了会神，咒骂晦气，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

　　他转了转眼珠，一个念头悄然成型，眼神划过一丝阴险。

　　第二天。秦不惑来到拍摄现场，统筹过来跟他说接下来的排戏情况，他看了两眼计划表，发现不对劲，问负责统筹的工作人员：“计划表上写着我明早有一场七点的戏，晚上八点还有一场？”

　　在情况允许的条件下，某位演员的戏比较集中拍摄，主角尤其如此，把两场戏分开，一场戏放在早晨，一场放到晚上，意味着秦不惑至少要四五点钟起床，等到最后一个才收工，这样的安排显然不合理，所以秦不惑问了一句。

　　统筹满头大汗，神情为难，秦不惑眼下是大火的流量，不能轻易得罪，光是几千万的粉丝就能把他淹了，道理他都懂，但是上面的吩咐他不敢不照做，一边是得罪人，另一边可是丢饭碗。

　　面对秦不惑的问询，统筹硬着头皮，只能把锅推给别人：“不好意思，道具布景组的时间卡在这儿了，时间上确实排不开，我们幕后工作者也不容易，您体谅体谅？”

　　如果因为时间上排不开，他倒是能理解，秦不惑点点头说：“没事，你去忙吧。”

　　统筹转过身抹了把汗，他们做统筹工作的，说得好听点，是给全剧组派活的人，实际上是一块夹心饼干，要长一颗玲珑心，跟各方面打好关系，一个弄不好就要得罪人。

　　统筹没想到这个流量小生这么好说话，好歹把人糊弄过去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连续几天下来，秦不惑都是如此，安排一个早上七点的通告，然后又安排一个晚上八点钟的戏，加上上妆准备的时间，出工早收工晚，人很疲惫。

　　秦不惑拥有独立化妆间，等戏的间隙在闭目养神，今早上是他四点半就起床了，有点累。

　　原原看不过去，一边给他泡咖啡提神，一边抱怨：“哪有这样折腾人的，一场戏早七点，另一场晚八点，把人耗在这里一整天，根本吃不消，这里面一定有事。”

　　秦不惑闭着眼没说话。

　　原原继续说：“秦哥，要不要我去找统筹说一下？”

　　秦不惑睡眠不足，眼睛里浮现红血丝，他点了两滴眼药水，才说：“不用去了，没用。”

　　不只是原原，他也怀疑这里面有人整他，如果说偶尔时间排不开，也算合理，但是连续几天都撞时间，他肯定不信，他找过统筹几次，对方神色为难不像作假，而且他现在不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一般工作人员不会主动跟他过不去，只能是上面的的意思。

　　秦不惑琢磨着他到底得罪了谁，或是动了谁的奶酪？

　　最近的剧组里不太平，流言漫天飞，秦不惑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同组的人看他的眼神很古怪，带着探究、尴尬和回避。

　　直到有一天，原原在洗手间不小心听到几个人私下八卦。

　　化妆间。

　　原原气呼呼的把事情经过跟秦不惑说了，秦不惑：“她们真的这么说？”

　　原原觉得造谣生事的人真的很讨厌：“是啊，秦哥，她们背后这么编排你，咱们想个办法澄清吧。”

　　秦不惑似笑非笑，反问她：“怎么澄清？”

　　原原脱口而出：“就说你不是——”话说到一半猛然顿住，意识到什么，她脸色有些讪讪的，嗫嚅着说：“秦哥，对不起。”

　　跟着秦不惑这么久，她差点忘了秦哥以前跟费总真的有过那么一段，的确是那种关系。

　　秦不惑倒是无所谓，十分看得开：“没关系，反正也是事实。”

　　原原见他神色淡然，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莫名有些心疼，她秦哥这么优秀，倒了什么霉才会跟费总扯上关系，当时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说秦不惑死缠烂打倒贴，费总对他不假辞色，根本上心。

　　秦不惑一点好处没捞到，反倒被别人贬低得一无是处。现在好不容易幡然醒悟，挥剑斩情丝，难得走到今天这步，终于熬出头了。还要受到过去的牵累，想想就替他委屈。

　　秦不惑见原原眼眶发红，有些慌：“你哭什么？”

　　原原看着自家傻白甜的秦哥，心疼得眼泪汪汪：“秦哥你可太难了。为什么当初费总不帮帮你啊？”

　　秦不惑：······这姑娘一天到晚在想什么，这脑频他跟不上啊！

　　秦不惑想了想，说：“大概是不受宠？”

　　原原抹一把眼泪，忿忿的说：“分得好，费总什么眼神呀，根本配不上你。”

　　连发工资的金主都敢怼，送你一首《勇气》！

　　吐槽归吐槽，但是心里挺暖，秦不惑好笑的说：“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原原走后，秦不惑掰着手指算整他的人到底是谁，想来想去，发现他得罪过的人实在太多，嗐，索性随他去吧。

　　他这边稳得一批，旁人看不见他心急如焚的惨样，反倒先坐不住了，这天宁杉跟他在现场碰上，阴阳怪气的说：“流言都满天飞了，这都能坐得住，这脸皮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宁杉饰演一个配角，在组里还有戏份。

　　秦不惑没说话，凝神看他半天，把他看得后背发毛：“你、你这么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说出去的，就你那点黑历史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

　　秦不惑收回视线，淡淡的“哦”一声，从宁杉身边走过去。

　　宁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气得要炸肺：“你特么诈我！”

　　回头一看，连秦不惑的人影都瞧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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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南爵最近干什么事都兴致缺缺，连一向最爱的工作也不积极了，看得秘书忧心忡忡，总担心霍氏企业是不是遇上什么危机了。

　　霍南爵知道自己状态不对，总是不自觉的晃神，有时候正做着手头上的事，思绪不自觉跑偏。

　　除了总是走神，还有身体上的变化，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清楚，性冷感是因为小时候不堪的回忆，他并不是真的有问题，而是心理上的毛病。就算是喜欢楚星河的那些年，他也从来没有过过线的想法，更倾向于精神上的单恋。

　　因为小时候的意外，他对那种事抱着抗拒、不接受的态度，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那天晚上秦不惑喝醉在客房，他返回房间后，发现自己居然石更了。

　　从那时起，他的身体仿佛被按了激活键，每天清晨醒来跟正常男人一样等待自然消火，甚至洗澡时不小心碰到都会起反应。

　　霍南爵长期清心寡欲，很明白怎么应付这样的情况，漠视它，无视它，当它不存在，可是慢慢的，他发现这招失效了，不再起作用，而且，不知道算不算对他这些年慢待的触底反弹，这种情况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就像来势汹汹的岩浆要把他整个人都烧透烧干。

　　而且这几天洗冷水澡已经不管用了，进去的时候是站着的，出来的时候仍然是站着的，毫不妥协，越压迫越反抗。

　　他知道特效药是什么，但是他不能去，不能听，甚至不能想。

　　退一步说，就算站到那人面前，他要怎么说，说他身下这玩意儿只对你有感觉，见到你才会立正稍息，霍南爵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清空，基本上会被当成流氓骚扰吧。

　　这天还不到四点，霍南爵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对秘书说：“我先走，有事打电话。”

　　秘书叹气：BOSS天天想早退怎么办。

　　霍南爵跟朋友约了饭局，到了地方发现才还有别人，朋友给他介绍：“这位是张制片，影视公司的，这位是很好的演员，曾经提名过影帝。”

　　转头面向那人：“你叫什么？”

　　“高成远。”

　　张制片跟高成远是同学，毕业后同在一个圈子里，关系一直不错，有时会把人脉介绍给高成远，而高成远片酬向来要的不高，俩人合作得一直挺愉快。

　　听说张制片今天要见大人物，高成远就跟来了，多条人脉多条路，在他们这行里更是条铁律。

　　果然这一趟没有白来，居然是霍南爵这个级别的大佬，他可不是那么容易搭上线的人物。

　　张制片和高成远殷勤备至，想跟霍南爵搭上关系，然而霍南爵一脸高冷，气质淡漠，态度不冷不热，让人猜不透心思。

　　霍南爵更多时候一个人喝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以为他性格天生冷淡难接触，慢慢歇了心思。

　　霍南爵谁也不搭理，仿佛自成一方小天地，谁也不敢冒失打扰。

　　这条路行不通，张制片转移目标把所有心思放在霍南爵朋友身上，捧得人很高兴，场面热络，问他：“听说你们最近在拍电影？”

　　张制片连忙说：“是在拍电影，您也有兴趣投资电影？”

　　“我就算了，做熟不做生”，霍南爵的朋友说，接着有点八卦的问：“你们电影的女主角是谁？”

　　女明星永远是人们感兴趣的话题，那人也不例外，张制片说：“是影后齐睿。”

　　“噢。”那人兴致顿消。齐睿虽然是影后，但是文艺片出身，不如流量明星曝光率高，那人并不熟悉。

　　张制片绞尽脑汁，想给电影添些分量，或者引起金主的兴趣，突然灵光一闪，把秦不惑拉出来当招牌：“男一号是秦不惑，他最近很火，人气特别高。”

　　霍南爵的朋友张了张口刚要说话，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横插进来，从开始就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霍南爵转过脸：“你说的是哪个秦不惑？”

　　张制片自诩有一颗玲珑心，这时候也被问懵了：“啊，圈里还有别人叫秦不惑吗？就是拍吾皇的那个秦不惑。”

　　高成远一脸懵比的看着刚才还高不可攀的霍总裁身体不自觉的坐正，正面问他：“你跟他熟吗？”

　　yuepao未遂的关系算熟吗，高成远张了张嘴，干巴巴的说：“这个，还行吧。”

　　霍南爵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桌面上，也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在场的人摸不透他的心思，有些忐忑。

　　张制片正愁搭不上线，心思活络，暗中揣摩霍南爵的心思：“霍总可以去现场考察考察，影视这块比较有意思，最近影视行情好，很有投资价值。”

　　霍南爵的朋友很少见他对一件事这么上心，开口问：“你怎么想？”

　　光影打在他身上，霍南爵侧脸俊美淡漠，半垂眼睑，让人看不穿他的心思：“好。”

　　秦不惑三个字在舌尖辗转默念，他只是想去看看，什么也不做，看上一眼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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