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管理这片辖区的派出所离得不远, 不到十分钟民警就到达现场。
因是民事纠纷，只来了两名片警。听了整件事的大概后，民警要求调查店内监控。
面对警察, 于然那群人也没有显露出丝毫心虚慌张，周窈觉着事情不对, 转身朝孟之旭他们看。
孟之旭没注意她, 在民警调监控时, 低声询问身旁的员工：“昨晚谁最后一个走的？”
那员工不太确定地说了个名字，正是此刻在帮忙调出监控视频的男生。
孟之旭抿着唇没再讲话。
果不其然，正对着于然那桌的监控遭受损坏, 只能从门口的监控看到他们一行人进来,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无从得知。
究竟是店内的菜不干净, 还是顾客栽赃闹事，民警无法下结论。
两位片警分别对两方人进行谈话, 这件事能私下和解就和解，没必要闹大。
于然那边一开始不同意和解, 扬言要告孟之旭, 还向片警告状, 指着脑袋上的淤青称孟之旭店大欺客。
片警无奈道：“你也知道监控损坏了, 所以你额头的伤是不是他打的很难说。”
于然立马拉出证人：“我那几个朋友都看到了, 就是他打的！”
片警：“可店家这边的人也说了, 是你自己撞到他们椅子上的，他们还要求你赔偿磕坏的椅子。”
“还有, 店家那边也说了，他不怕麻烦，可以找人去给菜里的头发做个DNA鉴定。”
于然顿时哑住，揉了下脑袋, 冷静下来，“反正我是在菜里翻到虫子和头发，谁的我不知道。”
谈到最后，于然表示同意和解，不过对方得向他道歉，并赔偿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听到这个结果，孟之旭冷笑了声。
他坐在单人沙发上，微垂着头，掌中捏着一瓶矿泉水，脚边被拴着的美女哼哼唧唧地围着沙发腿绕圈。
“看来于先生是认定在我们的菜里吃出虫子了。”
于然信心满满：“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放的然后陷害你？”
此刻休息室内只有四人，两位民警，外加孟之旭和于然。
就在民警以为孟之旭会否认的时候，突然听到他开口说：“你看，你自己都承认了。”
于然：“？？？”
他不想再跟这个人废话了，“咱们既然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那就得听警察的意思，你赔不赔？”
“赔，”孟之旭喝完手中最后一口水，面色冷峻地将手机掏出来，点开一段视频递到民警面前，“不过是你赔。”
手机里正在播放的，是一个女生的自拍视频。女生的后桌，就是于然他们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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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内。
周窈和尤许安常坐在临近休息室的餐桌边等待。
因为这件事，店内的大部分客人都已离开，员工们收拾餐桌。
于然的三个朋友还待在店里，像是笃定了他们会赢，一会让服务生拿个水，一会让拿个零食。
安常让几位服务生不要搭理他们。
“奇怪了，你们店里监控怎么会坏？”尤许还盯着那个已经损坏的监控，“不可能这么巧，会不会是你们店里人弄坏的？”
安常朝几位员工看了眼，又移开目光，低声对尤许和周窈说：“这事等九爷出来再说。”
看他这样，应该是猜到怎么一回事了。
除了于然那三个朋友，还有几个客人没走，是四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生。
服务生认出她们是已经用餐完的客人，过去向她们说明情况。
其中一位脸胖胖的女生笑着说：“我们知道发生了什么，没关系的，我们就是在等你们老板出来。”
服务生也不好说什么，给她们递了水。
尤许闻言朝她们看了过去，咦了一声：“周周，你看那桌的小姑娘们是不是上次跟我俩吵架的那几个？”
周窈回头看，记不太清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次也在九馆，她们还说是孟之旭女朋友那次。”
周窈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安常也朝那边望了过去，看到其中封景的脸时记起来了。
他说：“那个脸白白的，头发又长又黑的，是九爷朋友的妹妹。”
“哦——”尤许语气莫名拉长，“妹妹啊。”
她盯着安常的脸看，安常的视线在封景那边没停留几秒就转了回来，对上她的目光，疑惑地问，“怎么了？”
尤许扯唇一笑，将滑落脸旁的绿色短发别到耳后：“没事。”
休息室内的人出来时，众人先听到的，是民警的话：“该道歉的道歉，该赔偿的赔偿，记住没？”
于然的三位朋友闻言乐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于然蔫蔫的声音：“知道了。”
手中拉着牵引绳，跟在他们身后出来的孟之旭淡淡道：“怕于先生贵人多忘事，不如先在这里写完道歉信，免得以后又要麻烦您再过来一趟。”
于然气不打一处来，他反正也不想再来这种破店了！
“写就写，你拿笔来！”
孟之旭还没开口，就有服务生跑去拿笔和纸递来，于然看他这么勤快，气得脸都红了。
事情的结果一目了然。
周窈和尤许从椅子上起来，刚要过去，身旁风风火火的就跑过几人。
是那四个女生。
明确地说，是三个女生拉着其中一位跑向孟之旭。
被拉着的那一个，就是安常刚才口中说的，孟之旭朋友的妹妹。
尤许啧了一声，扯着周窈坐下，“我都忘了，他俩也有事。”
周窈侧头瞥了她一眼，尤许回说：“看我干嘛，上次你也觉着他俩有事来着。”
尤许又道：“不过话说回来了，要是孟老板不那么花花肠子，我觉得你俩还挺好。”
周窈一脸饶了我的表情。
什么挺好，孟之旭这样的男人，她可不敢招惹。
再说了，他也不可能看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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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封景她们过来前，孟之旭已经走到了安常身旁，随手将牵引绳挂在桌角，在周窈的左前方。
“孟老板，你没事吧？”话是封景的舍友问的，就是那个自拍的小姑娘，齐耳短发，脸圆圆的。
封景站在一旁不吭声，也没朝他看，一手拽着包带，一手背在身后。
孟之旭笑了下，“没事，这次谢谢你们了。”
“哎呀，不用客气。”圆脸姑娘胳膊肘撞了下封景，“我们其实本来是想拍你来着，误打误撞拍到了他们。”
“总之还是谢谢你们了，以后来吃饭给你们打折。”孟之旭见封景偏着头，也没特意叫她。
小孩子气性总是很大。
被拴着的美女一直哼哼到现在，眼下正仰躺在地上，两只小前蹄拨弄着桌下的流苏裙摆。
长裙的主人是周窈。
她低着头看向脚下的小猪，时不时提起裙摆逗它，美女憨憨的，裙摆一离开就要翻身去够，裙摆放下又躺平，来来回回的没一次成功翻过身来。
周窈被它憨憨的傻样逗笑。
听到笑声，孟之旭望去，“周窈。”
他一出声，低头逗弄美女的周窈，和偏着脑袋的封景皆看向他。
周窈脸上的笑意还没敛下，听到他说：“看来它挺喜欢你的，麻烦帮我遛一下。”
周窈：“……”
她想拒绝，可在看到正愁眉苦脸写道歉信的于然时，又应下了。
算了，她欠他的。
周窈拉起牵引绳出去，尤许也忙着起身。
原本脸色就不好的封景，看到这一幕心情更加沉闷。
她听说了，今天那个男的是因为周窈才来找孟之旭的茬，他俩之间的互动她也瞅得一清二楚，要没点什么她一点都不信。
有时她甚至在想，孟之旭花一点也好，只要他不停在同一个女人身上她都能接受。
可上次是这个周窈，这次还是。
封景有些慌了。
旁边她的舍友还一边提醒她，一边跟孟之旭谈笑：“老板你也太抠了吧，不应该免费吗？”
“免费两三次可以，”孟之旭一本正经道，“那我怕你们一日三餐都来，我不就亏了。”
舍友又拉出封景：“那老板能不能看在你妹妹的份上，给我们免费呢？”
突然被推出来的封景从沉思中回过神，抬眼朝他看。
她戴了棕色美瞳，眼睛水汪汪的，眼下打了腮红，像是哭过。
孟之旭只是看了她一眼，便道：“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封景原本并没有要哭，可他的话一出口，忽然想到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鼻头一酸，视线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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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窈和尤许在外面溜完美女回来，正巧碰到刚要离开的封景几人。
封景垂着脑袋，乌黑顺直的长发遮住了她的双颊，看不清她的表情。
身旁她的小姐妹在劝说她：“小景你别难过，你比那个女的年轻，又认识孟之旭好多年了，而且还长得好看，他肯定也对你有点意思的。”
“对啊，这种时候你应该知难而上，勇敢追爱，别害怕，拿出你年轻的朝气来！”
两队人马相撞，周窈和封景都没说什么，只是对视了一眼。
反倒是尤许趾高气昂的，故意对周窈说：“周周啊，一会你跟孟老板一块回家不？”
周窈白了她一眼。
等她们走远，尤许才冲她们离开的方向哼了一声：“虽然你不喜欢孟老板，但我们输男人也不能输了气势。”
“尤许。”周窈唤她。
尤许扭头“嗯”了一声。
周窈望着前方的孟之旭，语气柔柔的，又夹着些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被我们输掉的男人听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