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膈应
许野刚刚趴在球桌上的样子——
孟岂当时想, 以后家里放个球桌好像也挺不错的。
要不就骗小朋友说他不会打台球，让小朋友教他，手把手的教, 似乎也不错。
许野脸上的得意洋洋在唐池走到孟岂身边后登时没了。
他心里骂了句“操”, 转头凶神恶煞的问梁伟：“还打不打？”
打？
怎么打？
梁伟一个球没碰, 许野进了三十个球，一个球十万, 那就是三百万！
梁伟的女朋友，和他女朋友的朋友的男朋友们脸都吓白了。
三百万啊, 就打了两桌台球？
梁伟面子找不回来又不肯认账，吼了一句, “你玩赖！”
周旭明呵呵了，“要点脸梁伟, 玩台球是你说的, 又不是许野说的，你不就是以为他不会玩才挑的台球吗, 怎么，人家会玩就是玩赖啊？”
许野手里的台球杆往球桌上一扔，单手一撑, 跳坐在桌沿上, 啷当着腿点了根烟。
他没瞅梁伟, 而是看向了王满，“怎么着，想赖账？”
王满脸色难看极了, “我没说跟你赌。”
许野睨了他一眼，“那你跟过来干什么？白嫖啊？”
周至谦三人：“……”
这位同学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啊。
嫖谁啊，那不是嫖你吗！
老孟在这站着呢, 你还把自己送出去给人嫖，这不是逼老孟上头吗！
张旭明也傻，没听出许野的话哪里不对，还跟着火上浇油，“就是，你想嫖谁啊？我们野神是你能玩得动的？！”
三位好友：“……”
闭会嘴吧你！
果然，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孟岂跟周至谦说：“让你的人把这的监控关了。”
所有人都一脑袋问号，想问：关监控干嘛？
许野叼着烟，眯着眼睛看孟岂，然后又抬头往上看了看。
原来这里还有监控啊，还好刚才没干什么出格的事。
唯有跟孟岂认识很多年的三个人知道，梁伟他们今天不把输的钱凑齐，他们就别想好胳膊好腿儿的走出去了。
唐池跟正宫娘娘似的往孟岂身边一站，刚想劝孟岂不要打架，还没来得及开口孟岂就从她身边走开了。
看着孟岂走到许野身边抬手去摸他的头，唐池忍不住皱眉。
摸头这种，不是应该对女孩子做的吗？
孟岂压了压许野头顶的白毛，温柔的说：“能好好谈尽量别动手，要是实在忍不住也没关系，监控已经关了。”
这话压根没压着声说。
除了周至谦三人以外的所有人都：“……”
经理王莉一脸震惊：为什么事情会从打赌变成打架？这不是我叫你们来的目的啊！
张旭明看看孟岂再看看许野，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害怕。
他看了看其他人的反应，心说：不是，你们难道就没发现这俩神仙相处时候的气场不太对劲儿吗？
孟校花那是什么眼神啊？
为什么他每次看许野都这么含情脉脉的！
这他妈是个直男该有的眼神吗？
许野傻乎乎的把人家当校花撩也就算了，怎么校花还带回宠的？！
张旭明恨自己这双眼看透太多，但他妈又不敢说。
怎么办。
他只能装瞎呗。
我简直太难了！
许野叼着烟，脖子左一下右一下咔咔掰出两声响，“主意不错。”
孟岂微笑，“要帮忙吗？”
许野从桌子上跳下来，冲他笑笑，“不用，站远点看着就行，别碰着你。”
话落的瞬间，许野笑意一敛，抄起球杆抡了出去——
——砰！
——啪！
球杆从梁伟鼻尖扫过，打到另一个男的手上，手被抽的失了力，偷举着的手机一下子甩了出去撞到墙上再落地。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听声音，这手机怕是废了。
许野手里的球杆指着那人，“拍够了么？”
被打掉手机那人的女朋友吓的尖叫一声，许野冷眼扫过去，“闭嘴。”
梁伟的女朋友看不下去了，“你还是不是男的，太没风度了，连女的也吓唬。”
“不好意思啊。”许野说，“我不光吓唬，我还会打，想试试吗？”
梁伟女朋友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吓的不敢说话了。
许野放下球杆，脸色一变，和蔼可亲的笑了，“录像有什么意思，直接报警多好，要不我帮你拨个号？到时候你就说，某博士携表弟主动约赌，欠下三百万巨款耍赖不还，引起一场终极之战，警察叔叔到时候一听，哎我去，这得去管啊，再叫上点记者什么的，说不定咱们到时候还能一块上个新闻头条呢。”
所有人：“……”
这到底是谁上头了？
跟齐妙站在一块的女孩一边抽抽着嘴角一边说：“几年不见，许野真的变的好开朗啊，呵呵呵。”
另一个女孩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这是开朗吗？”
这开朗的有点过头了吧。
刚才球杆就在梁伟面前扫过去的，棍子扫过的风声令他头皮发麻。
梁伟咽了咽口水，回头看王满，“哥……”
王满瞪他。
我怎么有你这么废物的表弟！
梁伟委屈。
这不能怪我废物吧，我一杆球都没打呢。
……虽然打也不一定能打过。
许野极有耐心，侧手撑着球桌，歪着头看他们，“你们一家子可真是会耽误我时间啊，怎么着啊？就在这杵着？”
王满直接耍赖：“我没那么多钱。”
许野：“关我屁事？”
王满：“……”
王满说：“我只能拿出三十万——”
许野嗤了一声，笑了，“你有病就去治，看看三十万能不能治好。”
孟岂的袖子被人扯了两下。
转头看过去，就见唐池拽着他的袖子挨在他身边，“差不多就算了吧，别把事情闹大了，万一真把警察招来了对大家都没好处。”
孟岂看了眼她的手。
不管是学校还是校外，不乏有自以为是想往他身上贴的，但是敢上手的，真没有。
唐池没发现他的表情变了，还在说：“他还真打算要人家三百万啊，有点过分了。”
孟岂抽开自己袖子，语气不算太重，“不关你的事，你别管。”
唐池还以为自己正在被关心，“可是——”
孟岂从没说过自己的耐心好，他的那点耐心全都用在了许野身上，对别人，他半点都不愿意给。
“离我远点。”
孟岂语气却一下子低了很多。
唐池后颈一凉。
不知怎么，居然有点害怕。
孟岂侧开一步去看许野，就见许野视线刚好从他这边挪开。
孟岂叹了口气。
他怎么这么倒霉，刚把人哄好一点。
许野也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头怎么就那么好，一边跟王满他们要钱，一边还能看到孟岂在干什么。
换个人跟孟岂拉拉扯扯他都不带这么膈应的，偏偏是她！
许野气呼呼的说：“老张，把他们都带出去，跟他妈看猴似的！”
傻子都能听出许野语气不对劲了，张旭明眼明心亮，立马去看自己这边的人，一双眼跟扫描似的很快就找到了惹许野生气的点。
好嘛，又是跟校花有关。
这他妈让他不多想都不行了。
许野把手机开机，问了最后一遍，“没钱是吗？你确定？”
许野按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开了免提，手机往台球桌上一扔。
王满看到他手机上显示着的名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野心情不好，看他的眼神也是冷的，“找人拿钱来赎你。”
电话里，吴频“喂”了一声。
王满立马挂断了电话，“我给！”
许野摊了摊手，“早这么痛快不就完了么。”
三百万王满确实拿不出来，倾家荡产也没这么多钱，他拼拼凑凑转了许野一百五十万，剩下一半说回去找人借了就还的。
许野也不怕他赖账，一百五十万走的转账，许野拿的毫无负担。
王满和梁伟他们走的时候许野还跟他们挥手说再见，“祝你们玩得开心。”
玩？
谁还他妈有心情玩！
许野收了钱心情也没见得多好，招呼张旭明和两个球队队友，“走，吃饭去。”
说到吃饭，许野又想起那一桌子菜，在心里“操”了一声。
张旭明他们正要走，就见许野又拿起了球杆。
张旭明“诶”了一声，“不是说吃饭去吗？”
许野把球杆抛给他，“玩两把。”
张旭明接住球杆，抽了抽嘴角，“我可没钱！”
许野说：“不赌，就玩两把。”
许野正准备去重新拿杆，孟岂从后拉住他的胳膊，“去吃饭。”
许野没理他，用另一只手去拿杆。
孟岂拉住他另一只胳膊，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乖，吃饭去，你饿了。”
许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舌尖抵了抵腮帮子，“不吃，走开。”
“好。”孟岂不再低声说话，“我陪你玩，让张旭明他们先去吃饭，你不饿，别人也饿了。”
齐妙早就发现许野不对劲了，也看出了那个叫唐池的一直缠着孟学长，见这帮没眼力见的都没有走的意思，她开口，声音嘎嘣脆，“走了走了，热闹都完事了还在这干什么，吃饭去吧，他们要玩就让他们俩在这玩，一桌子菜不吃浪费了，谁点的谁吃啊！”
唐池回头看了齐妙一眼。
谁点的谁吃，那几乎全都是她点的，要撑死她么？
林逸连忙说：“对对对，走吧，菜都凉了，赶紧去吃。”
齐妙和林逸俩人驱赶着一帮，连轰带撵的把人都带出了台球室。
出来后，王经理问周至谦，“监控现在可以打开了吗？”
周至谦呵呵一笑。
现在打开监控，看到的怕是要比刚才热闹多了，说不定还是打码都遮不住的那种。
周至谦刚要说不开，南彬幽幽的来了一句，“我想去监控室看看。”
“……”周至谦嘴角一抽，看他，“你他妈是嫌自己命长？”
南彬笑了，“我好奇嘛。”
周至谦想说谁不好奇！
可好奇他也得有这胆儿啊，周至谦骂：“你他妈给我滚！我可不想死老孟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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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球室里，没有球杆与球碰撞的声音，只有交错的喘息伴着时不时的骂人话。
“你他妈的——”
他们一走，许野就被孟岂掐着腋窝举到了球桌上，孟岂挤到他两腿之间按着他后脑勺就亲。
许野气的球都握手里了，就差砸他头了。
可惜没舍得。
“你是不是——唔有病——”
孟岂放开他的唇，额头抵着他蹭他的鼻尖，“我错了，我不知道你不吃辣，我就是觉得上次你打她的事咱们理亏，她想吃就让她点，就当补偿她上次被你打。”
许野也是脑子不清醒了，被孟岂说了两句就真觉得自己是为这事儿生气，可一开始好像不是吧，他就是看唐池那张脸不爽，虽然也有一点点生气，但那不重要，重要的就是他烦唐池那张脸！
可是现在，他硬是被孟岂给带跑偏了。
一副吃醋的样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许野张了张嘴，想骂人，但看他这低头认错的样又骂不出来。
心里堵得慌。
他张嘴就去咬孟岂的嘴，刚一用力，就听孟岂含糊的说：“会被人看出来，你不介意的话就用力。”
发泄的渠道被堵死了，许野骂：“……操！”
“操吧。”孟岂在他耳朵上亲了亲，“要不要回房间操？”
“你他妈的！”许野推不开他，“你走开！”
孟岂没走开，“别生气了，老周安排了一会去滑草，我们去吃点东西，然后一块去好不好？”
许野赌气：“我不去。”
他两手一耷拉，头一扭，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
孟岂握着他的两只手按在身后的球桌上，整个人压过去贴着他，“不跟他们一起吃，我们两个单独吃，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好吗？”
许野活这么大从没被人这么好声好气的哄过，还是用这种姿势！
吃饭这事儿对他而言“爱吃吃不爱吃滚”都是对他的待见，只要不把他吃死他都感激涕零，哪里会有人因为他一顿饭不吃而这样哄劝？
孟岂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他还记得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因为他在饭桌上说了一句不要辣的，之后家里连续一个星期都没再给他准备过饭，他饿的没招，只能去学校门口堵别人“借钱”。
全家出门从不带他，临走前那个女人煮了一桌子螃蟹，他吃完过敏差点死在家里，是邻居家的叔叔阿姨发现他把他送去医院他才捡回一条命。
想到这些，他真的觉得自己的命不值钱，反正一顿两顿不吃也饿不死。
许野低落的情绪因为想到这些来的有些不受控制，“你不用管我的，我不吃饭也没关系，我也没生你的气，我只是，烦她。”
他烦唐池那张脸，尤其是她坐在那点了一堆辣的菜的时候，像极了过去他那个明知道他不吃辣还故意叫保姆烧一桌子带辣椒的菜的“妹妹”。
许野没说“她”是谁，但孟岂懂了。
他没多问，捉住他的唇轻轻亲了亲，“那我们现在去吃饭好不好？”
许野被他按着躲不开，蹙着眉头看他，“别管我不行吗？以后我的事你都别管，离开这之后，我们别再联——”
孟岂打断他的话，“不行！你发过誓的，说不离开我，说对我负责，你都忘了？”
许野没忘。
这些都是他说过的话。
可是要怎么负责呢，他连自己都负责不了。
许野垂眼摇头，“你对我太好了，但是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害怕有一天你会像他们一样讨厌我。”
“不会。”孟岂拉起他的手亲他的指尖，“我就喜欢这样的你，只要你不讨厌我，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许野一愣：“？”
他刚才……是说了“喜欢”吗？
许野突然红了脸，瞬间爆红的那种。
孟岂一抬头吓了一跳，然后又觉得好笑，他没忍住笑出声，“你脸红什么？”
许野被电棍抽了似的，蹭的一下在球桌上一骨碌，从另一边跳了下去，“没有！谁脸红了！吃饭去吧，废话那么多，我饿了！”
孟岂不依不饶的跟在他身后，“是因为我说我喜欢这样的你害羞了，还是因为我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不好意思了？”
许野：“……”
操，孟小花不是人！
许野蹭蹭的往外走，“……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