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是的,好一时算一时。

  醉霄楼的事并非空穴来风,将来还不知有什么难处等着二人。

  第二日清早,府上的成茵去街市,路过茶肆,不远不近地瞧见一身量纤弱的女子在收拾桌椅。

  正是阿若。

  只是她面色苍白,失了魂一般。

  有熟客看到生人冲掌柜扬了扬下巴:“近来生意不错啊,还新招了个小丫头。”

  掌柜苦笑:“生意还同往日一样。这丫头是个哑的,我可怜她命苦才留下。”

  客座上有人眼尖,瞥了眼阿若道:“这不是云府的丫鬟么?怎么哑了?”

  掌柜为难,犹豫道:“这不昨日才被云府赶出来么……至于原因……人多嘴杂,还是不说为好。”

  先前的那位熟客闻言将手中的茶杯搁到了桌上:“哪有吊人胃口说一半不说的,来,你来,只同我一人说说。”

  掌柜慢慢地挪到了熟客身边,脸上虽不情不愿,动作却利落,俯身凑到熟客耳侧,嘴巴开开合合。周围的人看似不在意,暗地里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人们日子乏味,逮到什么不寻常的事便想听一听,再说几句闲话。

  到底是离得有些远,成茵听不到那掌柜说的是什么,只见那些人边听边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嘴上“啧啧啧”个不停。一旁的阿若做着手上的活儿,神色悲戚。

  阿若是怎么被赶出府的呢。她不踏实,且几次三番妄图勾引封珩,当然还有别的杂七杂八的事,只是单凭前两件无论如何也不能任她在府上继续待下去了。可现下瞧着,怎么好像她受了委屈一般。

  她还哑了。昨日不是还好好的么?

  这些话在成茵心里旋了一遍,不过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当是个小插曲,也未料到之后会愈演愈烈。回府后见到咸清顺口提了一句阿若哑了。

  咸清一愣,眉头紧锁。

  哑了?怎么哑的?昨日才被赶出府今日便哑了,这怎么说得过去,两件事怎么看怎么有关联。

  她都能这样想,旁的不知情的人便更能这样想。一传十十传百的,阿若那边原话是什么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晚些时候坊间流传的事情来龙去脉早已不成样子。

  有人道是阿若无意撞见封珩云杪有染,云杪为了封她的口,将她毒哑的。还有好些人说是云杪封珩有私情,阿若同封珩稍稍亲近了些她便怒了,一气之下害了阿若。

  不管怎么说,能确定的好似只剩下可怜的丫鬟和狠毒的主家,最重要的,是封珩和云杪暧昧不清的关系。

  起初许多人不信,亲身去茶肆一瞧,发现那个叫阿若的丫鬟还真是哑的。路上碰到云府的家丁婢女,都问你家小娘子不是仁厚么?怎么把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害成这样。

  下人们才听了咸清的训话,又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怕祸从口出,都闭口不言。这看在旁人眼里就是心虚了,就是在坐实传闻中的言论,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将云府推上了风口浪尖。

  有些人按捺不住,极为适时地提及当日封珩在宫门口截的圣旨是圣上为云杪赐婚的。前因后果似乎一下子明了了。没有人在意阿若是谁,也没人细思传言中的漏洞,譬如云杪若真是要封阿若的口,让她待在云府不是更为妥当么,何必将她赶出来呢。

  众人口口相传的皆是当朝新贵封珩同自家姐姐不顾伦常厮混在一起的事。圣上不是最看重这个么,封珩日后还怎么在朝中立足,搞不好就栽在此处了。

  外面谣言四起,咸清知晓,但暂时没打算同云杪说。云杪是女子,所受非议最大,什么罪名都稀里糊涂地往她头上堆,话里话外多是怪她的。怪她勾了少年郎的魂,怪她恬不知耻伤风败俗。

  封珩路上听闻这些,面色极冷,踏进云府大门的一瞬又将自己的情绪压下。咸清候了许久,见封珩进门立即跑上前去。封珩边走边低声吩咐:“近日顾好她,莫要带她出府。”

  咸清点头,心中庆幸云杪平日里不是爱玩爱动的。她爱什么呢,她爱读读书煮煮茶散散步,咸清有时候觉得她太过清净,有时候又觉得她本该如此。

  封珩吩咐完咸清后不再多言,纵步去找云杪,到时就见云杪蹲在一片花影交错处,衣裙散在地上。

  人面前有只白猫,那猫乖巧得不像话,软绵绵地压着云杪的裙摆横躺在地上,懒懒地听云杪同它说话,问它是被谁养着的,怎么这样肥,问它还记不记得上回被卡在石山石缝里出不来了。这话任谁都不爱听,小肥猫轻轻叫了声以示不满。

  多温暖安和的画面呀,隔绝了府外的风风雨雨。封珩心蓦地柔软,迈步靠近,与云杪蹲在一处,伸手缓缓地摸了摸地上的猫。

  一道阴影笼罩过来,云杪抬头,目光触及到封珩,眼睛里就亮起了小星星。她道:“是那日石山里的小猫,你还记不记得?今日又来了,好乖。”

  封珩笑:“是乖。”

  云杪:“就同从前的你一般。”

  云杪:“我好喜欢。”

  封珩:“那如今……”

  云杪眉眼弯弯:“如今啊,如今……如今越发喜欢。”

  怎么说得这么好听。封珩受用地揉了揉云杪的头发,眸中含情。

  他道:“我们去江南好不好。”

  云杪眨了眨眼:“啊?何时去?”

  封珩声线柔和:“再过些日子,就在江南住下。”

  云杪愣了一下:“你不做官了么?”

  封珩:“不做。”

  云杪想了想:“我觉得做官好。”

  封珩摇摇头:“不好。”

  云杪:“你不喜欢么?那……不喜欢就不做好了。”

  不喜欢,从来没有喜欢过。

  很早很早以前,很小的时候,才一丁点儿大,却日日想做官。想着做官就可以填饱肚子了,就可以不用睡在冰冷的地上了。他不奢望得到谁的庇护,只希望自己可以强大一点。做官多好呀,谁也不敢欺负。

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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