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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煜眉眼带着笑意:“现在你可以揍了。”

  陆温瑜:“可你身上这么多伤,我舍不得,我也揍不动。”

  “有一处没有伤。”

  “哪……”

  萧煜没说话,松开他,低头吻了过去。

  陆温瑜和萧煜卧床几天,两人就粘粘乎乎好几天。

  陆温瑜只要醒来时萧煜不在旁边,必定要折腾起来去他床边守着,萧煜也是如此。

  两人你来我往,可苦了迎来送往不仅充当苦力还要拦住陆文瀚给他俩私会放哨的孔飞白。

  几日下来,两伤患是满脸春色容光焕发,比没受伤时还要精神百倍,他倒形容憔悴面如土色。

  这世道,对单身汉真是太他娘的无情无义了。

  话说围猎当日,猎场出现刺客,皇上大惊,当即命人封锁猎场,命刑部蓟自和大理寺卿方鸿光协同彻查,原本喜气洋洋的围猎就这样兵荒马乱的收场。

  当夜,使者驿站内。

  狄愔从暗处走出来,身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双手托着一封信:“主上,大齐皇帝已经查到了那群杀手是如何进入猎场的。”

  纥骨月离接过信,打开看了一眼,笑了:“查到也没用,李宏忠老奸巨猾,派的都是他圈养多年的死士,况且刑部还是他的人,这案子最终只会不了了之。”

  狄愔犹豫片刻,又道:“属下不解,主上为何一定要杀了那个大齐官员?”

  纥骨月离看了他一眼,难得解释:“这一嘛,他知道了温泉山庄的秘密,自然该死。二……哼,他是萧煜的心上人,就凭这一点,他就该死一万次了。”

  狄愔:“主上如何断定他就是萧公子的心上人?万一另有其人……”

  纥骨月离不以为然:“你不了解萧煜,他在温泉山庄里那种像断翅的鹰拼命挣脱牢笼,固执又决绝的眼神,我见过两次,一次是因为他的阿娘,一次就是因为陆、温、瑜,我不会看错。”

  狄愔不语,敛下眼神,将眸光都散了个干净。

  第三卷 原是故人归(10)

  没过几天,赤羽猎场案终于有了结果。果然如纥骨月离所料,因为刺客都是一群死士,又无任何蛛丝马迹留下,最终只查到是从东边山林潜伏进来的。

  因胡人还在金,庆和帝不愿丢了颜面,自然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而且眼下两位大臣都无性命之忧,便只治了当日守卫长匡靖看守不严之罪,令其革职查办。

  消息传到陆府时,陆温瑜正躺在床上喝着萧煜亲自煲亲自喂的大补汤。

  萧煜受的伤比陆温瑜重,但是伤口愈合恢复速度简直神速。陆温瑜从他上次温泉受伤就看出来了,萧煜的愈合速度比一般人几乎快了一倍。

  明明那么多致命伤,不到七日就恢复了八九成,真是神奇又古怪。陆温瑜想,哪天一定要好好问问阿煜经历了什么。

  宁诚前来禀报:“少爷,宫里来消息了。”

  萧煜喂汤的动作一滞。

  陆温瑜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把嘴张大,示意他继续喂:“啊——”

  萧煜无奈的笑了笑,又继续喂汤。

  陆温瑜喝完才心满意足道:“可查出什么了?”

  宁诚心里震惊这两人太不避讳,面上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有,刺客是一群死士,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陆温瑜皱眉:“怎么会这样?猎场守卫森严,平常刺客肯定进不来,一定是有人放了他们进来,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

  宁诚:“刑部已经查明说是守卫长玩忽职守,让刺客潜逃进来误伤了少爷,现已将守卫长匡靖革职查办。”

  “放屁!”陆温瑜激动道:“什么误伤!那群人明明就是冲着我来的,而且守卫是羽林军的职责,阿煜就是羽林军的统领,才不会害我。”

  萧煜十分感动:“没想到阿瑜这么信任我,我无以为报不若以身相许吧。”

  陆温瑜:“……”

  陆温瑜耳根一红,小声道:“咳咳,这种事儿以后就咱俩的时候说就行。”

  萧煜一本正经地点头:“嗯,都听阿瑜的。”

  宁诚疑惑道:“听什么?我们不是在说刺客吗?”

  萧煜:“……”

  陆温瑜:“……你可以下去了。”

  宁·呆头鹅·诚一脸懵逼地走了出去。

  被宁诚这么一搅和,原本有些旖旎的气氛也烟消云散。

  陆温瑜难得正色下来,想了片刻,问:“你觉得会是谁?”

  萧煜不想让他知道纥骨月离的事,反问:“你有何想法?”

  “先是温泉行刺,后是猎场,我觉得是同一伙人,”陆温瑜分析道,“多半与我们在温泉发现的胡人巢穴有关,李宏忠肯定脱不了干系,我想找机会去李府查一查,我就不信了,这天下还有了无痕迹的事。”

  萧煜意有所指:“不用去李府,有个现成的人证就摆在眼前。”

  陆温瑜顿时领会了他的意思:“你是说那个守卫长?”

  萧煜点头:“嗯。”

  陆温瑜当即决定:“我这就让宁诚抓他去。”

  萧煜心里暗道:还有一个人我绝不会放过。

  敕胡使者离金当日,街头百姓悄悄交头接耳。

  “听说了吗,敕胡二皇子昨夜遇到了刺客,听说还受了重伤。”

  “啊?谁人这么大胆?”

  “不知道,二皇子说有人想破坏两朝关系,从中挑拨离间,不让人追查。”

  “这么看来,这个二皇子还挺和善的。”

  敕胡马车上,纥骨月离摸着脖子上的白布,脸色深沉,若有所思。

  狄愔静默一旁。

  过了片刻,纥骨月离开口道:“阿古木那老头去哪了,怎么没看到?”

  狄愔:“回主上,他说他喜欢金都,要一直待在这儿,不回去了。”

  十年前,纥骨月离的母亲去世后,阿古木来到了敕胡,治好了得了怪病的敕胡王妃,因此敕胡王便将他留在了宫中。

  他平日很少出来,几乎整天都在皇宫里研究药材,性情又古怪,不过看在他医术高明的份上,敕胡王对他的态度向来是能忍则忍。

  阿古木来到金都后一样的足不出户,也没见与何人接触过,如今居然说喜欢这个地方,简直鬼扯!不过他向来想一出是一出,也不知究竟想做什么。

  纥骨月离:“你派人暗中跟踪他,有何动向随时报我。”

  “是。”

  狄愔应下,又道:“主上,您真的不追究刺杀您的凶手吗?”

  纥骨月离摸着伤口,眼神温柔:“不用了,我知道是谁,他若不来杀我,可就不是他了。”

  狄愔语气有些急:“可您差一点就被……”

  纥骨月离一笑:“他没干脆杀了我,就证明他对我还是会心软,有这一点就够了。”

  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他牢牢绑在我身边,再不让他逃走。

  狄愔默然,眼神有些失落。

  纥骨月离丝毫没察觉贴身侍卫的反常,片刻后,又吩咐道:“狄愔,转道,我要去另一个地方。”

  “……是。”

  陆温瑜以萧煜受伤严重不宜挪动为由,名正言不顺地将他留在陆府住了十天半个月。

  陆文瀚几次来看他的宝贝儿子,都不巧遇见两颗相亲相爱的脑袋,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

  他神情凝重地将陆温瑜叫去了书房。

  陆文瀚:“萧将军在陆府住了这么久,该送回去了吧。”

  他咬重了陆府二字。

  陆温瑜有些心虚,但还是道:“阿煜府上没有仆人,回去怕是不能好好休养。”

  陆文瀚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伤早好了,况且男子汉大丈夫,受一点皮肉伤就这么娇气,这将军之位莫不是空有虚名?”

  陆温瑜顿时有些不高兴,嘀咕道:“伤不在您身上,您当然感觉不到疼,怎么还质疑别人。”

  陆文瀚翻了个白眼:“他的伤也不在你身上啊,你这么心疼做什么?”

  陆温瑜怕事实的真相他爹会接受不了,斟酌了下,选了个委婉的说辞:“他对我有救命之恩,自然应当多关心关心。”

  陆文瀚心道:“我看你是把心都关在他身上了。”

  他换了个话头:“如今羽林军重新调任布防,萧将军总在此处多有不便,你虽是一片好心,但人言可畏,你又不是不知。”

  陆温瑜不在乎流言,但在乎萧煜。因此,思虑片刻,决定送萧煜回家。

  第三卷 原是故人归(11)

  陆文瀚看着他儿子的背影,忽然想起夫人临终前的情景。

  陆夫人奄奄一息躺在床上,昔日姣好的面容此刻变得颓败蜡黄。

  她把陆文瀚单独留了下来,说了一番夫妻私语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道:“阿瀚,我嫁与你……这么多年,望……望你念在我的面上,答应……我一件事。”

  陆夫人断断续续的咳嗽着,一句话说的很慢很费劲。

  陆文瀚沉浸在悲痛中,爱妻的遗言他无不应从:“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陆夫人欣慰地笑了:“瑜儿生性自由,不……不喜受拘束,日后若是……咳……做出什么不合……常理的事,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不会……不会阻拦他。”

  陆文瀚哽咽道:“好,混小子我才懒得管。”

  陆夫人无奈一笑:“你呀……”

  她说完“呀”就没了声,手指蓦地从陆文瀚手里滑下,嘴角还带着笑。

  那时陆文瀚不懂夫人让他做出允诺的原因,如今他明白了——大概是担心他会把陆温瑜打死。

  唉,夫人太偏心了,就想着儿子,也不提前给他透个风。

  算了,都怪沈明那张乌鸦嘴,得找个由头呛他两句才能消气。

  送萧煜回府那天,陆温瑜把各种珍贵药材装了好几大包。

  陈大夫看着空空的药柜,心痛不已,那可是他珍藏了好多年的珍稀药材啊,百年血参、白鹿鹿茸、冰山雪莲等全是平时都舍不得用的,今日全被陆?败家子搬空了。

  萧煜看着满满的几大包,哭笑不得:“阿瑜你装的太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来打劫陆府的。”

  陆温瑜:“这算什么,还有好多食材实在是装不下了,明日我再给你送去。”

  “不必,”萧煜靠近在他耳边,声音带笑,“我有你就够了,其他我都不需要。”

  而且……

  萧煜看了眼一旁虎视眈眈的宁管家,心想他可不想再被宁管家盯上了。

  陆温瑜心里一暖,忽然啊了一声,道:“你在这等我片刻,我还有样东西要给你。”

  说完飞快地跑了。

  宁管家觉得此情此景莫名有些眼熟,颇有些感慨:“老奴很久没见到少爷这样活蹦乱跳了,自从夫人去世后,少爷身上的少爷脾气一点没有了,以前总爱赖着夫人撒娇,现在也没人可撒娇了。”

  萧煜心有所感:“陆夫人……生的什么病?”

  宁管家叹了口气:“其实夫人并不是因为病去世的。六年前,她陪少爷过完十六岁生辰,从楚州回金都的路上,遇到了一群山匪,那群贼人丧心病狂,不仅抢走了所有钱财,还重伤了夫人。

  “所幸仆人忠心,一路护着夫人,她才回到了金都,只是从此之后一病不起,最终……”

  “夫人担心少爷会觉得是因为给他过生辰她才受伤,会内疚不已,因此隐去了受伤一事,至今少爷都不知晓真相。”

  萧煜闻言,直直僵在原地,瞳孔微微颤抖。

  怎么会……

  当年楚州那伙山匪是纥骨月离派人伪装的,一直潜伏在楚州,盗走税银其实是掩耳人目,真正的目的就是找他。

  陆夫人竟因为那伙人而……

  阿瑜若是知道了……

  会恨他,会离开他吗……

  宁管家没注意到萧煜的反应,言辞恳切:“老奴看得出来,少爷跟你在一块儿很是开怀,我希望萧将军能多陪陪我家少爷,他这几年,过的实在不易……”

  “阿煜,你看。”

  陆温瑜气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个盒子。盒子有些旧了,盒角泛着油光,应该是经常使用的。

  萧煜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眼眶顿时发红。

  盒子里装着一盏破碎不堪又被人一片一片粘起来的莲花灯,原本粉白的颜色皆已斑驳褪落,图案也模糊不清,但萧煜知道那上面画了什么。

  他久久说不出话来,只低头看灯。

  陆温瑜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这么旧了,我其实很早就拼好了,想着若是与你重逢,我一定要把它送还给你,就当作……当作……那什么信……”

  萧煜一言不发,狠狠搂住了他。

  时隔多年,他又一次体会到了从雪地被拉入暖阳中的滋味,这一切都是阿瑜给的。

  他绝不会放手,也绝不会让他知道真相。

  他的敌人,他会亲自除去。

  绝不让阿瑜沾上风雪。

  陆温瑜把嘴里的“物”字咽了下去,也紧紧回抱他。

  真好啊,他的故人终于归来了。

  宁管家神情恍惚,在心里感叹道:年轻人,太不考虑他这个丧妻多年取向正常的老年人的感受了。

  良久,萧煜才意犹未尽地放开陆温瑜,目光留恋不已:“阿瑜,明日见。”

  陆温瑜同样不舍:“明日见。”

  宁管家:“……”

  世风日下,老人家心脏着实受不住了。

  话说宁诚奉命追查匡靖的踪迹,一连好几日都没有线索,那人被革职后好像突然凭空消失了,连他的家人一并不知所踪。

  陆温瑜听完宁诚的话,皱眉道:“怕是凶多吉少了,没想到李宏忠手段这么狠辣,杀人不说还灭人全家,简直罔顾王法,李元良真是尽得真传。”

  宁诚:“那属下还要继续追查此人吗?”

  陆温瑜:“不必了,只能从别处着手了,他可有什么癖好?”

  宁诚想了想,道:“属下听匡靖邻居说他平日时常留宿花楼,醉花阁的花招姑娘便是他的相好。围猎前一晚,他还和花招姑娘独处了一晚上,第二日清早才离开。”

  陆温瑜顿时来了精神:“你怎么不早说!可查到他跟花招姑娘说过什么没有?”

  宁诚脸一红:“少爷只让我追查匡靖,所以花楼……我还未曾去过。”

  陆温瑜无奈扶额:“罢了,我亲自去。”

  他就不能对宁诚这个一根筋老实人有任何期待!

  因要去花楼探口风,陆温瑜换了身颜色鲜丽的行头,让自己看起来足够风流而又不下流,潇洒前去。

  当然,没有告诉萧煜。

  第三卷 原是故人归(12)

  花招姑娘人如其名,长得花枝招展的,美人扇一摇,香气扑鼻而来,熏得陆温瑜头昏脑胀,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来了这半晌,跟姑娘瞎扯了几句,喝了几杯酒,眼见气氛正好,便切入正题。

  陆温瑜学着萧煜的样子,挑了挑眉,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听闻花招姑娘有一个老相好?”

  花招娇嗔一声,道:“哎哟~公子说的哪里话,公子这么英俊,花招的相好自然只有你呀~”

  陆温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神情不变:“花招姑娘这么招人喜欢,有回头客说明姑娘魅力无边,其他姑娘怎么比得上你?”

  花招被说乐了,拿帕捂脸:“公子嘴真甜,我的那些回头客可没有像公子这么俊的,以后可要常来找我呀~”

  “自然。”陆温瑜倒了杯酒递给她,假装惆怅道:“唉,也不知还有谁跟我眼光一样好,一眼就相中了花招姑娘?”

  花招喝了酒,媚眼含笑,软绵绵的身子跟没骨头似的往陆温瑜身上靠去:“公子说得花招怪不好意思的,其实除了公子,也就匡卫长时常光顾我生意,可惜他好些日子没来过了。”

  陆温瑜推开她,又给她倒了一杯酒:“哦?那他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上次?”花招喝了酒,脸色绯红,“好像是半月以前吧,公子问这作甚?”

  陆温瑜拿出几张银票,放在她面前:“我想包你,自然得了解清楚你的过去,他来找你跟你说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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