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误区

　　还有什么, 比一个人，或是其他拥有智慧的生物，却不能拥抱自由，还要悲哀的事情吗？

　　有的, 那就是——明明曾经拥有过极为漫长的自由的时光, 却在某一天突兀地失去了它。在那件事发生之前, 裂口女从未想象过, 自己也会有被困于牢笼之中，无法离开的一天。

　　很多时候，只有失去了, 才会懂得珍惜。这个道理, 对所有生命, 都是通用的。对于裂口女而言, 在很长时间内, “自由”都只是她生活的一种状态, 或者说……早已变成了一种“习惯”。突然在某一天, 完全脱离了这种早已与自身融为一体的状态, 那必然会在一瞬间感到极度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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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梦加得翻了个身，坐了起来。在这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响动, 不过外面那两位看样子也没什么心思管这点细节了。

　　看现在这个情况, 八尺様恐怕是没什么心思来继续自己的捕猎了——她, 不, 她们, 现在可是逃也来不及吧。就算是八尺様不知道, 裂口女也不可能不知道啊。她在基金会被收容了那么长的时间，现在她的好友也来到了这里，她当然会想方设法不让好友八尺様重蹈自己的覆辙。

　　可是……按照基金会的尿性, 这两个妖怪……都跑不出去。绝对跑不出去。

　　虽然早已失去人身无数个年头，但是，身为旧日支配者，她反而是这个宇宙中，最能以客观角度评判其他生物的存在了。正是因为思维角度比其他所有的生物都高出一截，才能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看待它们。

　　就像异常，就像人类。

　　人类的科技手段发展地越来越强大，在这些手段面前，异常所占有的领域，不可避免地，越来越小。大部分的异常都被收容了，只有那一小部分因为本身的特质难以被收容的，才有幸免的可能。

　　这是一种难以被逆转的趋势——我说“难以被逆转”而不是“无法逆转”，是因为在这个世界，时间线是可以被重启的，重启之后一切都会被清零，从头再次开始。

　　耶梦加得不是不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扭转这股趋势，可是，那样的话，这个世界很可能会被扭曲成非常古怪的样子——比如“欢乐基金会”这种。当然，不管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都和耶梦加得无关，但是……那样的话，这个世界也会变得非常非常奇怪吧？

　　或许是因为，人类的那一部分还没有完全从她身上消失，所以下意识地不太想看到那些以人类角度来说“匪夷所思”的设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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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裂口女拉着八尺様在通道里狂奔。她不是不可能用“瞬移”这种高大上的技能，可是八尺様不会。她可以隐匿自己的气息，可是“隐匿”与“完全不会被发现”之间并不能划上等号。裂口女深知这一点，因此果断放弃了用自己的能力带着她离开的打算——这里可是SCP基金会的基地，各种抑制异常的手段层出不穷，以前她想方设法逃出去的时候就已经能感觉到自己发动能力相当吃力了，更别说自己这次还需要带一个大活人……呃，大活妖怪，就她来看，这一次，成功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好在她之前也出逃过数次，基地这样的建筑内部结构也很难更改（基金会高层当然也不会同意一次收容失效就改建基地一次，这么大一个组织想要正常运作需要的经费也不少），裂口女的智商也不低，所以很快便凭着记忆找到了通往大门口的通道。

　　这里我们就要着重说明一个思维误区了，我们在想着“从什么地方逃出去”的时候，往往第一反应就是找到大门。相当多的密室逃脱游戏里都体现了这个误区，主角拼了命地想要找到钥匙逃出生天，结果一出门就迎来了所谓的“开门杀”……当然，具体情况可能与在下的粗略描述有微妙的不同。

　　说实话，每次我玩这一类游戏，在进行各种找物游戏的时候，其实总是会脑洞大开，想着自己能不能用那些奇奇怪怪的装备、药剂配置出液体炸｜药……之类的可以暴力破关的玩意儿，然后就能直接pass。哈哈，真的是很奇怪的想法，对吧？如果游戏公司真的做出这种东西……要不就是程序员被老板逼疯了于是出来报社，要不就是因为这个游戏本来就完全不指望着回本，于是就随便做做……

　　不管游戏剧情槽点如何，能够受到大部分人赞誉的游戏当然会有它们独一无二的优点，简而言之……只要真的骚到了玩家的痒处，那些小小的瑕疵都是可以忍受的。毕竟，每个人的喜好都不太一样，目前为止还没有哪怕一款游戏，是可以使所有人都感到满意的。

　　……哦，对不起，又把话题扯远了……不不，把刀放下，我们马上回到正题【作者做出了土下座的姿势.jpg】！！！

　　在这样的深夜里，基金会的门当然是紧闭着的，加上了各式各样的锁，说一句“固若金汤”完全不为过。再加上现在有项目收容失效，大门的封锁程度便又比平时上了一个台阶。

　　很显然，并不是所有的收容失效，大门防守都是会加固的。如果是那些危险等级为黑，或是Keter级别的SCP收容失效，那肯定得先打开大门让研究员还有博士这些战五渣（天启四博士：嗯哼，战五渣？？？）先跑路啊。不过这一次，情况显然并不那么危急，因而也不需要采取那样的措施。当然，这也不代表非战斗人员就可以安安心心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睡大觉了，必要的警戒还是不能没有的。否则养成习惯了，真的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你也优哉游哉地把命丢了……那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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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事无常。

　　即使是曾被人类所筑的泥塑封印在弹丸之地，八尺様也从未想象过，自己居然会被人类逼到如今这个狼狈不堪的地步。

　　曾经的人类是多么弱小啊，他们的身躯是那么不堪一击，她伸出手，只要稍稍用力便能拧断他们的颈骨，夺走他们的生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成了现在这样？

　　八尺様的一只手被裂口女紧紧地拉着。她戴着面具，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可是从那紧皱的眉峰，还有前额上细密的汗水，都可以看出她的紧张，还有……恐惧。

　　在八尺様的记忆中，好友何曾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她一直都是从容的、高傲的、意气风发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人类，成为了她……不，她们恐惧，并且试图逃离的存在？

　　八尺様试着去回忆，可是却难以想起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在漫长的人生中，人类，一直都是任由她们摆布的，是猎物，也只是猎物。狮子会想到要记住绵羊的长相吗？当然不会。同样的道理，她也不曾在这个物种上花过什么心思。

　　在周游世界，寻找裂口女的过程中，她也不可避免地与人类有所接触，可是大多只是萍水相逢。她也进行过捕猎，因此引来过当地警方的注意，不过她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很久，再加上她是个不折不扣的“黑户”，那些警方常用的手段啊，比如查档案之类的，也无法对她起多大作用。

　　因此，八尺様在那段时间里，从未意识到，人类的手段在这时光中变成了多么恐怖的样子。

　　——直到现在，她突兀而又赤｜裸裸地直面这其中最有威胁性的存在。

　　SCP基金会，一个不为公众所知的隐秘组织，也是聚集了人类最高科学技术结晶的地方。

　　就连神祇——我是说，真正的神祇，都被收容了，她们这些普通的妖怪，又怎么可能有机会逃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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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逃不出去了呢，裂口女。”被穿着款式古怪的黑色盔甲的特工步步紧逼，裂口女和八尺様很快就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

　　八尺様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到底如何，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用那么平静的语气，说出上一段第一句话的。

　　“好像……是的呢，小八。”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之后，裂口女这么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绝望因而产生了错觉，八尺様竟觉得，自己从好友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笑意。

　　“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小八。”裂口女接着说道。八尺様转过头，发现裂口女的眼中的确有一丝切实存在的笑意。

　　八尺様可以用自己和裂口女这么多年的友谊发誓，那是真的，表示高兴的笑意，而不是什么绝望的苦笑。

　　“自从被这个该死的基金会……收容，之后，我曾经出逃过好几次。”在说到“收容”这个词时，裂口女有些厌恶地微微皱起眉，看起来非常不想使用它，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别的词语来替代它。“我不想待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可是每一次，都被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