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简单寒暄之后, 《向阳》组的舞台正式开始。
喧闹的现场安静了几分。无论是现场的观众，还是坐在直播屏幕前的观众，都紧张又期待地开始等待。
穆凛站好位, 音乐响起的瞬间舞台灯光大亮。他踩着拍子站起身晃身律动, 其他人也紧随其后跟着节奏依次起身。
强烈明快的鼓点一下下地敲击出旋律，大家的齐舞整齐有力。封胥在低低地哼唱，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暖融融的温柔。
不少人看到这里的时候立马想到了穆凛。
他能行吗？
镜头像是猜到大家心中所想, 不负众望地切到穆凛身上。
穆凛握着麦的手骨节清晰漂亮。
观众本来只关注着他的手, 直到歌词切入的那一瞬间——穆凛抬头勾着嘴角一笑。
他这一笑，谁还有那个闲心去看别的！！
往常穆凛笑起来是飒是凶或是酷, 总之好像温柔这种词这辈子绝不会和他沾边。
然而这次——帽檐阴影下的眼睛弯起来像是会荡起水波，乖张又爽朗的少年气简直戳人心肺。
“啊啊啊啊——”
“穆凛——！！！”
观众席一片撕心裂肺的尖叫。
后台候场的选手们也是一哆嗦, 被这一笑电出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我的天！！！这还是穆哥吗……”
“表情管理绝了——”
荧幕上穆凛微微沙哑的嗓音游刃有余地输出。
舞台要热情炸裂，那他就热情炸裂；舞台要悲情，那他就悲情；舞台要活力四射，那他也可以活力四射。
舞台就是他的战场, 不管主题是什么，反正他就是火力全开非要征服全场不可。
“啊啊啊凛凛妈妈爱你！！”
“哪怕是被迫营业穆哥也可以做得很好！穆哥不C位出道还有谁可以！”
【还以为穆哥这次的舞台会很僵硬呢, 结果没有？】
【少年气凛凛杀我一万遍！】
【不愧是演员！就算是不乐意表情管理也还是很到位啊~敬业的凛凛！】
【本来还觉得穆哥这身可可爱爱的衣服和他风格不符合, 结果这一笑，屁的不符合, 我又可以了！！！】
《向阳》之后《强风》登场。两个同样优秀的舞台让观众们爱到不行, 所幸这次决赛夜的公演舞台不需要投票, 否则真的挺纠结。
两个舞台表演完毕后, 冯清风也拿到了成团名单。
名单以一个信封的样式送到他手里，他没有急着打开，而是略有些感慨地道：“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选手们面面相觑。
意味着什么？——离别、结束或者失败。
他们肉眼可见地开始有些慌了。
冯清风笑笑：“别用这么紧张的表情。这不是什么坏事——无论对谁来说, 都是新的开始。”
成团出道的迎来新的开始。
但是对于其他未能成团的人而言，未必不是新的起点。
冯清风从信封里抽出单薄的纸张。
七人成团名单开始公布。
“第七名，李初。”
虽然排名低，但是好歹成功出道。
李初大松一口气，和大家依次拥抱后走上那道被他们津津乐道过的桥，灯光扫在他身上，耀眼得让人心生向往。
总是人狠话不多的青年终究不负黑马之名。
接下来，第六名，第五名，第四名……
背景音乐不知道何时换成了一下又一下的心脏跳动声。
无论是观众还是选手，都在某一瞬间惊奇地发觉自己的心跳声与其重合，激烈如擂鼓，掌心紧攥，冷汗从颈后划到脊背。
穆凛目送一个又一个选手过了桥，上了台，观众们的呼声一波更比一波高。
短短几个月，大家在这个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基地里收获的东西实在太多。站在台上被回忆一勾，很难稳住失控的情绪。
上台说感想的人憋不住情绪，没能上台说感想的人更是憋不住情绪。
穆凛被这气氛感染，也有了些微紧张。
身边的选手们明明都一片安静，可穆凛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他们在想些什么——
“能出道吗？”
“不能出道吗？”
穆凛脑子里忽然也有了些不该有的混乱。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抬眸看了眼站在身边的封胥。
封胥视线扫过来，轻轻碰了碰他的手，示意他别太紧张。
穆凛不是紧张。
他好像被影响了，不断地在心里问自己两个问题。
“能C位出道吗？”
“不能C位出道吗？”
穆凛的名次一直很稳，稳得要命。
他就没有从第一名上下来过，他也从来都有这个自信和底气觉得自己该坐在金字塔最顶尖的位置。
但到了这时候，穆凛忽然有了些心绪不定。
他第一，意味着封胥只能第二。
封胥第一，意味着他只能第二。
两个结局，一定有一个会在今晚出现。
穆凛向来就喜欢和人挣个高低，这时候却垂下眸皱着眉，难得有些不舒服。
“第三名，温俞明。”
安静听温俞明发表感想之后，冯清风看向对面，面带笑容道：“那么最后，第一和第二名，将花落谁家？”
观众们不顾一切地大吼：“穆凛！！”
“穆凛！C位出道啊啊啊——”
“必须是穆凛！只能是穆凛！只接受穆凛！！”
“封胥！封胥！！封老师你可以的！”
“第二名……”冯清风看着手里的名单缓缓开口。
决定性的时刻。
不少观众觉得连呼吸都困难。
排名还没有宣布出来，封胥已经握住穆凛的手，右手揽住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拥抱。
“名次不重要，”他靠在穆凛的耳边，声道，“我们都能出道。”
穆凛闻到他身上木质调冷冷的香气，轻吸一口气。
“他是选手们心目中可以信任的温柔大哥哥，他是粉丝们眼中的白月光，他的初评级曾因为不愿和人battle阴差阳错去了F班。”冯清风笑道，“——那么，他是谁呢？”
“封胥。”穆凛轻声道。
封胥抱着他，轻轻应：“我在。”
同一时间，冯清风也道：“封胥，恭喜你！”
穆凛拍了拍他的背，松开他，和旁人一起勾起笑容：“恭喜。”
封胥注视他片刻。
穆凛把帽子摘下来戴在他的头上。
封胥眼一弯，勾着嘴角笑了：“你要我戴这个帽子上台吗？”
穆凛挑眉，似乎在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封胥当然没有问题，随手揉乱他的头发，转身走到冯清风那边去。
该说的、该感谢的都说了一遍之后，封胥站上排位区第二名的位置。
冯清风道：“第一名，以演员身份来到选秀节目，却是公认的实力强将。他是选手们内投‘最想互换人生的人’第一名，是凶狠飒气的狼系哥哥，却也是耐心负责的队长，这个人是——”
“穆凛——”
“穆凛！！！”
有人强忍着眼泪，连呼喊的声音都带着哽咽。
呼声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到最后整齐划一连呼喊的节奏都一模一样。
冯清风道，“穆凛。恭喜你——取得《选秀101》的C位。”
四面八方涌来的道贺和拥抱让穆凛有些应接不暇。他走过那条单薄的通道，对冯清风鞠了一躬。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还是心酸又感动】
【想起当时安利我入坑的朋友说的话，说入坑不亏，是真的不亏！！】
穆凛站上台子。
站在这里往下看，所有人闪闪发光的眼睛都能够被看得一清二楚。
穆凛从冯清风手里接过麦，垂眸片刻，随后抬眸看向镜头，低声问：“你们第一次认识我是因为什么？”
台下安静了短短一瞬，随后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开口。
有人说是热搜。
有人说是朋友安利。
有人说只是看到照片单纯觉得他帅。
……
千奇百怪，各种各样的理由。只有没听到的，没有他们没说出口的。
穆凛垂眸聆听了一会儿，随后笑了笑，抬眸看着头顶耀眼的光，然后落下来看看举着他应援手幅的粉丝们。
“谢谢你们的喜欢。”
这句话说得很简单，尾音落得特别轻。
像是一片羽毛落在心尖，风一吹就能给送走，却偏偏重如千钧压在心口，心脏闷痛到无法呼吸。
好多粉丝之前都好好的，还能尽情嘶吼、拼命鼓掌，挥舞灯牌手幅的样子生猛得好像能吃一斤大象。
可穆凛话音落下这一瞬间，他们就猛地呆住了，有些脆弱而无措地愣愣看着穆凛。
观众席忽然一片安静。
舞台之上光芒万丈的颀长身影实在是耀眼过头。他们眼一眨，觉得糟糕，好像要绷不住了。
心尖的酸不断膨胀，眼眶鼻尖都泛着酸楚。
穆凛轻松地笑笑，道：“我不爱逛微博，但别人怎么说我的我也不是不清楚——自视甚高、傲慢、太膨胀、功利心、暴力、仗势欺人……”
他越说越多，以轻松自在的姿态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有粉丝用哭腔吼了句：“你才没有！”
网上诋毁穆凛的言论一刻也没有少过。
最开始说他太爱装X、舞台油腻。
后来从选管私生事件之后，不明真相说他暴力狂、狂躁症、虐女心理有病的言论一天比一天多。
不明真相的路人被别人一吹风就带着跑，粉丝跑了十万公里都没能把人拉回来。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仗势欺人、内定皇族一类的言论——好多人在说，好多人以为自己说的就是真相。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
可是……
——“他火了不就该承受这么多吗？”
——“骂他是给他流量！你们粉丝该感恩戴德才对好不好？！”
——“火了还嫌这嫌那，其他明星怎么没这么多事儿。”
好多粉丝看着这些话气得脑门疼，还要压着满心怒火好声好气地把原委解释清楚。
穆凛没见过这些事，但是他都知道。
于是他鞠了一躬，认真道：“辛苦了，谢谢。”
“这几个月完成了从春天到夏天的过渡，感谢和所有人的相遇。”穆凛道，“你们让我发现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奋斗，你们让这段旅程拥有不一样的意义。”
家人爱他却不拘束他，教养他的时候放养政策实在实施得过于彻底。穆凛自由生长变成现在的样子，从来都是单打独斗。
他第一次发现，有人同行，原来是一件这么容易让人觉得内心温暖的事情。
穆凛又深深鞠了一躬。
浅金色的发丝被灯光一打，反射出银蓝偏紫的光令人迷炫。
粉丝抽抽噎噎哭得头晕脑胀，给他应援的喊声倒是越来越响亮。
“记得你说，“给十二天后自己的一封信”上你什么也没有写？”冯清风道。
穆凛轻笑：“是的。”
“啊，要送给哭得最惨的人是吗？”冯清风笑吟吟。
穆凛道：“嗯。”
话音刚落，刚刚只发出细微哽咽和抽噎的观众席立马惊现一片此起彼伏的哭声。
哪怕不是穆凛道粉丝也大多知道这事儿，乐颠颠地看戏，或者也戏精地加入战局。
【啊啊啊啊啊我也想去现场哭一哭！！】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我就知道！】
【隔着屏幕就不行了吗，穆哥你看看我啊，我好会哭啊呜呜呜呜！！！】
“有想好给谁吗？”
穆凛扫了一眼全场，目光最后定在排位区，转身走向封胥。
“给你。”穆凛道。
封胥看着手心里被折得规整漂亮的心形，抬眸看着穆凛。
舞台区的选手不服气，隔着老远就喊。
“这就给啦？？”
“穆哥，说好的谁哭得惨就给谁呢？？”
“就是！我今天哭得还不够惨吗！我不配得到穆哥的小心心吗？？”
观众席一片哈哈哈。
还有人大声喊：“穆哥看我，我现在给你表演仙女落泪！！”
“我也可以哭啊！封老师可是连一滴眼泪都没有，给我吧穆哥！！”
穆凛全都不理。
微凉的手指缓缓把封胥手指扣紧，让他的手紧紧攥住那颗心。
棱角硌在掌心。封胥再问了一次：“给我？”
穆凛笑：“给你。”
台下的尖叫声迭起，cp粉狂欢嚎到晕厥。
“是大胆的偏爱！！”
“双王就是坠真的！——”
“啊啊卧槽卧槽！求求了在一起！！不在一起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封胥看了看穆凛压制他的手。
他丹凤眼一弯，温温柔柔地扬起嘴角。
在一片热闹的喧嚣里，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道：“那我收下了。”
穆凛轻笑，撤回手去拍拍他的帽檐，微哑的嗓音懒懒的，道：“收吧。”
他继续往前，站在C位面前。
七人金字塔已经组合完毕。
冯清风心里也有些压不住的感慨。
经历了寒风，经历了春醒。在夏天，数月的努力和煎熬终究还是迎来结局。
“《选秀101》的最终成团名单已宣布完毕，七人组合被命名为——FINE。”
“恭喜出道！”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
写到穆哥发言那段的时候，穆哥：喜欢我很辛苦……其实我都清楚……
昨晚上已经码了3k，还差500的时候电脑键盘被我敲坏了……（大概是日万日到电脑都看不下去了叭哈哈哈）要不然我早就可以码完的！！！
大家这章下面可以说说自己想看的番外~除了我想写的梗以外，也会从大家的评论里面挑一些有意思的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