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6

　　虞羽把高中时参加课外活动的道具等等都放在了书架最上层，刚才陈少艾就是从这里拿的兔子面具。除此之外，她从小到大用过的钢琴教材和得过的奖都放在这里。

　　获奖证书堆叠在一起，几座金银奖杯藏在红皮证书背后，若不是陈少艾人高眼毒，恐怕都发现不了。

　　虞羽回头一看，不知道陈少艾什么时候把那些奖杯挪到了前面，在她的书架上风风光光一字排开。

　　她笑了一下，有点感动，又有点苦涩。

　　“放后面……不容易沾灰。”连虞羽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有点弱。

　　陈少艾没说什么，摇了摇手里的证书，看向他的目光中盛满期待。

　　虞羽坐回钢琴面前，闭上眼睛深呼吸，酝酿片刻后，随着纤长十指在琴键上灵巧展开，优美的音符娓娓道来。由慢到快，由低婉到激荡，由空旷教堂到钟声激昂。

　　肌肉记忆被唤醒，这首曲子时隔数年拿起来仍然得心应手。虞羽想起当年在琴房里的时光，也是现在这样，她坐着，陈少艾靠在钢琴侧身站着，有时候看着她，有时候看着窗外。

　　那些尘封已久的快意鲜活被一点一点挖掘出来，在干涸的心田洒下大片甘露。万物复苏，她们还是当初的少年。

　　一首《钟》演奏完，直播间里已经刷了一大波礼物，各种各样的特效挤满了整个屏幕，仙女散花一般，还有好几个送跑车送飞船的。

　　【这是李斯特的魔鬼练习曲啊我的天，羽酱是哪路神仙下凡！此时的我倒地抽搐疯狂抖脚！】

　　【会做饭会画画会手工现在发现竟然还精通钢琴！羽酱是我老婆……算了我给羽酱当老婆！羽酱娶我吧吧吧！】

　　【刚才小羽在和谁说话！我听见声音了！是不小羽的姐姐/斜眼笑】

　　【我觉得不是，小羽酱的姐姐说话怎么会是京腔……嘿嘿嘿，有情况！】

　　【有情况+1】

　　【有情况+10086】

　　……

　　陈少艾的嘴角溢出淡淡的笑意，向虞羽竖起一个大拇指。她拿出手机，直播间里大家还在疯狂刷礼物，土豪榜的后面几位排名过一会儿就会发生变化，不过前几名砸了跑车飞船的地位暂时无法撼动了。

　　“慕容少皇”当然稳居第一，新登上排名第二的这个用户ID……“绵宝监工队”。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了。陈少艾危险的朝门外眯了眯眼，飞过去一个眼刀。

　　风绵隔着房门空隙朝她挑了挑眉，显然是存心想膈应她来着。

　　幼稚。陈少艾默默收回目光。刚才风绵送了六个宇宙飞船，陈少艾指尖轻点，直接送了十二个。

　　虞羽对刚才在这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斗毫无察觉，她重新找回了当初的情怀，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钢琴中，接下来连弹了好几首。

　　陈少艾端了把椅子坐在钢琴边，一开始默默听着，后来一直望着虞羽看。虞羽被她看得有些面红耳赤，差点弹错音，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陈少艾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但是接下来又开始捣乱做些小动作了。

　　虞羽有些弹累了，坐在钢琴边休息，一边和观众互动一边活动着手指。

　　【羽酱真厉害啊啊我好爱你啊啊啊！】

　　虞羽：“谢谢。”

　　【膜拜大神！大神学了多久呀？还有求问钢琴型号（我就问问，我知道我买不起orz）】

　　虞羽：“十几年了吧，一年级开始学的，不过上大学之后到现在都没有弹过了。钢琴是我爸妈送我的，当时刚参加完一个比赛。”

　　陈少艾顺势将证书摆在镜头前，她只展示了封面，里面有关虞羽的个人信息观众看不到。

　　陈少艾陪虞羽参加过好几次钢琴比赛，这一次对她们两个来说都是最刻骨铭心的，顶着巨大的外界压力去争取一个渺小的希望，需要付出的勇气太大了。

　　陈少艾比自己得了奖还要骄傲，她对着镜头比了一个“V”的手势。

　　【妙音杯！厉害了我的羽！】

　　【噫这是谁的手，手控表示一本满足！让我猜猜，是不是那位北京来的小姐姐！】

　　【虞羽是上海的吧，我有次听见她和家里人说方言来着，她家怎么突然来了个北京的！】

　　虞羽吓得赶紧示意陈少艾把手移开，免得被人认出来。

　　陈少艾被虞羽这么一劝反而更来劲了，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突然把摄像头扭了过去，正对着她的脸！

　　陈少艾双手摆在头顶竖“V”字，脑袋左右摇晃的卖萌，和她的小白兔面具倒挺相衬。

　　虞羽魂都快吓飞了，拼命向她摇头摆手，无声呐喊：“快放下！！！”

　　这人真是……不要命了！

　　陈少艾憋笑憋得浑身发抖，她难得对着镜头装一回可爱，这家伙竟然不领情。行吧，她把镜头转了回去。

　　【哇哇哇真的有小姐姐！】

　　【小羽家得小白兔成精啦！变成了一个漂亮小姐姐！】

　　【呀呀呀兔子精姐姐别转嘛，说句话再走嘛嘤嘤嘤！】

　　【嘿！刚才镜头一闪而过我好像看见小羽酱的脸了！】

　　【我也！啊啊啊一闪而过也好好看啊有没有录屏的把那一帧截下来造福粉丝啊啊啊！】

　　【我看到了！小羽酱真的好好看！一人血书求小羽酱露脸呜呜呜】

　　【哭了，我错过了什么好东西[/跪地]】

　　虞羽一脸幽怨的看着面前的兔子精。

　　戴着面具有些闷，陈少艾把它摘了，在手机上打字给虞羽看：“为什么不愿意露脸直播呢？”

　　虞羽沉默了一会儿，接过手机同样以打字回复她：“我不想让自己太有存在感，如果有以前认识的人看到的话……就觉得好像有点怪怪的。”

　　陈少艾打字道：“做直播表演才艺是件很棒的事情，一点也不丢人。”

　　虞羽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最后笑着摇了摇头，打字道：“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了。”

　　陈少艾终于看出来了，现在的虞羽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暖乐观，但是她心里变得自卑了。以前的虞羽珍惜每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无论是站起来发言还是上台表演，她永远都是笑着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大家。

　　当初正是她的这份自信飞扬影响了陈少艾，将陈少艾黑暗潮湿的心一点一点烘暖晒干，让陈少艾得以从过去的泥泞不堪中解脱出来。

　　现在的虞羽的笑容依旧温暖，但她所有的温暖豁达都给了别人，当她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连过去的荣耀都要刻意掩藏，连自己的声音都要伪装。

　　她并不是真的快乐。陈少艾心里一疼，她想帮她。

　　陈少艾打字道：“直播玩游戏吗，咱俩双排？”

　　虞羽诧异：“你也会打游戏？”

　　陈少艾抬了抬下巴，意思不言而喻：当然。

　　虞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现在大家还挺喜欢看游戏直播的，她其实挺喜欢玩一款当下热门的竞技类游戏，并且技术不错，不想做手工了就直播打打游戏，观众还挺乐意买账的，玩的好经常能收到礼物。

　　“接下来我要玩几把游戏放松一下啦……和我一个朋友一起双排。”

　　【说几不说吧，文明你我他[/doge]】

　　【我差点忘了小羽酱还会打游戏！！！各位路过的朋友，咱们软萌羞涩的小羽酱其实是个星耀大佬了解一下！】

　　【你就说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吧！反正哪天小羽酱拿本高数出来直播上课我也不见怪了！】

　　【朋友？我看就是小羽酱旁边那个兔子精姐姐吧！】

　　【疑点：小羽酱今天洗碗冻红的手，突然变得娇羞的画风，突然展示魔鬼钢琴技能，以及突然出现的北京腔小姐姐！得出结论：小羽酱为来自北京的兔子精小姐姐洗手做羹汤，她们关系绝对不！一！般！】

　　【肯定啊，哪有人大老远从北京过来就为和妹子吃顿饭玩把游戏的？并且注意时间，现在快十点了她还在小羽酱准备玩好几把游戏！摆明了是要同居了鸭！】

　　【嘻嘻，小羽酱的床是单人床。】

　　【两个人叠着睡就完事儿了（咦我为什么要流鼻血）】

　　【你们这群坏人！漂亮女孩之间难道就不能有纯真的友情了吗？当然不能！[/嘻嘻]】

　　……

　　陈少艾刚才在镜头中不过出现了十几秒钟，摄像头扭回去时虞羽的脸也只一闪而过，但是粉丝们都激动得不要不要的，巴不得把今晚的每一个细节都抠出来品一品。

　　虞羽已经拿出手机打开了游戏，她关了摄像头和消息弹窗提醒，走回电脑前，把直播画面切到手机屏幕上。

　　陈少艾也跟着把凳子挪到虞羽书桌边，和她并排坐在一起，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拳，彼此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虞羽睫毛微颤，抬头偷偷看了陈少艾一眼，见陈少艾面色如常，便默默收回目光，只是耳垂比刚才略微红了一些。

　　陈少艾并不急着进游戏，在手机上打字对虞羽说：“连麦吗？”

　　虞羽摇头，开口道：“不用，我一个人说话就可以了。现在我还没开麦，你想说话可以直接说。”

　　陈少艾作为平时话少的人，今天也被实实在在的憋了一晚上，心里的小人兴奋得几乎要上天，可算是能好好聊天了！

　　她说：“我不是问你会不会连麦，而是我想连麦。”

　　虞羽明白陈少艾的意思了，瞪大了双眼：“可是你怎么能……被认出来就很麻烦了！”

　　陈少艾指指她放在桌上的耳麦：“用这个就行了。”

　　虞羽的脸迅速涨成了一个红苹果。

　　陈少艾把自己的耳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摆在虞羽面前：“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咯。”

　　虞羽拉住她，弱弱的说道：“那你用了这个耳机，我、我怎么说话？”

　　“用我的啊，我把耳机给你了。”

　　“你的耳机没、没装变音软件吧？”虞羽的声音细如蚊呐。

　　“就用原声啊，你本身的声音比处理过后顺耳多了！”陈少艾已经戴上了虞羽的“变声耳机”，“你看你就算变了音我也还不是认出来了。”

　　虞羽一时语塞，怎么办陈少艾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我都从来不想万一被人认出来了怎么办，你也不用害怕。这么多粉丝都是因为喜欢你而关注你的。”

　　陈少艾的话就像一针强心剂打在虞羽身上，她终于做出了决定，点点头：“好，听你的。”

　　陈少艾眼中笑意闪现如星光，显然很是受用虞羽刚才说的话。

　　要摘掉虞羽身上的蜗牛壳，不能一蹴而就，得这样慢慢来，软硬兼施，一步一步让她走出来。现在陈少艾已经成功踏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她还要让虞羽解开这多年的心结，重新接纳自己，也重新接纳她。

　　虞羽戴上陈少艾的耳机，不知是不适应耳机还是过于紧张，她戴了好几遍才戴好。

　　“喂喂喂，”虞羽对着还没打开的耳麦喂了几声，紧张的转头问陈少艾，“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很难听？”

　　“比你自己搞的中年大叔嗓不知道好听多少倍。”陈少艾勾了勾唇角，这个声音就对了嘛。

　　陈少艾不知道虞羽从哪里搞来的变音软件，对声音的处理特别简单粗暴，直接把人的声音拉粗拉低，一点质感都没有。要不是虞羽本身字正腔圆音色也好听，换个人来分分钟变大叔，还一听就是秃头肥耳大裤衩的那种。

　　弹幕里好多人在问主播怎么没声音了，虞羽接上插头，有些不自然的轻咳几声，然后鼓起勇气道：“嗯……已经登进游戏了，等我朋友进游戏我再加她组队。”

　　【？？？这声音？换人了？】

　　【不不不我赌一包小鱼干没有换人，语气和基本音色还是小羽酱的！难不成小羽酱刚才是去装了个变音软件？这个音色好温油，我喜欢！】

　　【我怎么觉得其实现在的声音才是小羽酱的原声呢？之前那个音色低得有点不自然，现在的音色才更符合小羽酱这么软的语气啊啊啊！】

　　【如果是真的话，那小羽酱的声音也太好听了吧！】

　　虞羽解释道：“那个……现在是我本人的声音，之前耳机上装了变音软件。”

　　陈少艾已经注册好了账号，登进游戏加了虞羽好友，两人连麦后她也说道：“嗯，小羽的大叔耳机现在是我在用。”

　　【哈哈哈真的是大叔耳机，这个比喻很形象！】

　　【啊啊啊竟然真的是原声，我疯了，小羽你今晚到底还要给我多少惊喜鸭！】

　　【来呀快活呀，命都给你呀！】

　　陈少艾注定是要干大事的人，见粉丝们反响这么热情，她又平地扔下一道惊雷，说道：“我是慕容少皇。”

　　虞羽：！！！

　　直播间观众：？？？！！！

　　【啊？（熊猫挠头.jpg）】

　　【什么？慕容少皇是女的，还是个兔子精？？？】

　　【这这这信息量有点过于大了吧，网恋奔现？？？】

　　【慕容少皇竟然是！女！的！我苍了天了这是什么甜到梦幻真人百合番啊！】

　　虞羽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你……”

　　陈少艾耸耸肩，颇为无辜道：“我才不是兔子精，我做客一回，总得有个姓名吧？”

　　虞羽噎住，她怎么又这么有道理。

　　【我现在还难以置信！刚才那么好看那么萌的兔子精姐姐竟然是少皇？？？这画风差得也太大了！】

　　【我一直给自己洗脑慕容少皇就是个土到掉渣富二代，现在我幻灭了！慕容姐姐我爱上你了！】

　　【说的对！咱们少皇必须有姓名！小声哔哔少皇本人真的好美好可爱呜呜呜】

　　当然也有很多人表示不信的，或者猜测慕容少皇其实是个女装大佬死娘炮gay，甚至还有说小羽酱和慕容少皇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有计划的炒作。

　　陈少艾懒懒看了一眼弹幕，直接在直播间的公告栏上潇洒的留下一句“开黑中”，表明自己确实就是慕容少皇本人，其他的不作回应，让那些人爱怎么认为怎么认为好了。

　　陈少艾是刚注册的账号，段位一栏空空如也，打不了双排，不过匹配模式也完全足够了。

　　系统提示：“羽羽酱”成功邀请“峡谷制霸”进入房间。

　　虞羽看到陈少艾的ID名，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陈少艾这些马甲的画风果然一个比一个清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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