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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倾陌为皇帝排忧解难,“皇上,不能嫁公主,朝中的大臣们的千金不是也可以嫁过去么?”

  皇帝疑惑,“爱卿所指是?”

  “只要皇上认那女子为义女,那就有现成的公主么了。”

  “哦?”皇帝龙颜大悦,立即追问:“那爱卿觉得哪位千金合适?”

  慕容倾陌凝思一想,答道:“徐太师的孙女生得国色天香花容月貌,又是待嫁之年,依臣看此女子最适合不过!”

  皇帝忙着点头,连叫了几个好。

  第二日的朝议议的就是此事,朝堂上吏部侍郎大人一说起此事,众臣子立即点头应和,说此举乃是双全之计。年逾七旬的徐太师不好说出一个不字,连忙跪下叩拜皇恩,连呼吾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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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梅香天寒时 ...

  散了朝,文武百官拱着手带着笑一个个拍着队似的向徐太师道贺,这个说恭喜恭喜!那个说能得皇上收为义女,真是天大的福分呐!

  那边慕容倾陌也来道了喜,人家徐太师拱手回了一礼,算不上有多开心,年老的人就这么一个孙女,哪里舍得她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风流倜傥的二皇子摇着叹气,拉过慕容倾陌就说,“你看你干的好事啊!”

  慕容倾陌挑眉,“哦?不知下官干了什么好事?”

  “本宫前些天才看上了徐家那国色天香的千金,本想着过些日子再向父皇提议,立她为我的妃子什么的,结果今天就被你硬生生地把她变成了本宫的妹妹,哎!你说你这是做的什么事,哪家千金不好找偏要找她?”二皇子感叹不已。

  “若是二殿下早一些跟下官说这番话,那下官又怎敢动二殿下看上的人。”慕容倾陌道。

  “罢了罢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唐郢满是狐疑的眼眸转过来睨着慕容倾陌,语气玩味道:“话说回来,慕容大人怎么就选了徐婵嫣?”

  慕容倾陌看着眼前被积雪覆盖的殿宇,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因为她有这个资格。”

  “哦?”唐郢眯起眼,玩味道:“别以为本宫什么都不知道,那徐婵嫣常去皇叔府上,是人都知道她怀的是什么心思,你慕容倾陌又怎么会容得下这根眼中刺?”

  慕容倾陌大笑几声,瞥一眼二皇子,“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二殿下。”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承认了你是为了赶走徐婵嫣这个对唐曦一片痴心的女子。

  慕容倾陌勾唇,轻描淡写道:“二殿下这么说,那便是罢。”

  徐家那千金的知道远嫁他乡后,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旁边的丫环们劝了好久也没停,丫环们也流着泪,自家小姐要嫁到那么远的地方怎么也有些舍不得。徐太师叹了一气,道:“婵嫣呐,皇命不可违啊!”

  徐婵嫣哭腔道:“爷爷,我不要嫁到昊国!”

  “哎,这也不是爷爷说了算的呀!”只恨自己也无能为力啊!

  “要我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那……那……那还不如死了算了。”千金小姐在人前再怎么端庄贤淑,还是有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气。

  一听到那个死字,在场的人都慌了,这要真的寻死可怎么办呐。老人家本来就身体不好,一受打击,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捂住心脏跌坐在圈椅上,气喘到不行。

  旁人真的慌了。

  “老爷,老爷!”

  “爷爷,爷爷!”

  一窝蜂全围在徐太师旁边,抚着他的胸口帮他舒舒气,让他缓过来。

  众人围着太师忙活了好久,作为让徐太师气喘的罪魁祸首跪在地上,头抵着,委屈的声音一并吞到肚子里。咬着下唇,转而用坚决的语气道:“爷爷,你莫气,婵嫣听你的话。”

  徐太师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女,眼睛里的酸涩一波一波袭来,良久才道:“乖孙女,来,起来,地上凉。”

  旁人扶着徐婵嫣起来,太师将徐婵嫣的手握在手里,“婵嫣啊,爷爷老了,你也大了,身为女儿家始终要嫁人的,这下嫁到昊国虽然远,但也能保你下半生的富贵啊!”

  “我知道,爷爷。”徐婵嫣小声道。

  徐太师拍着徐婵嫣的手背,“嗯,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徐家千金七日后便被封为宁安公主,那日皇帝也在宫中摆了筵席宴请文武百官。皇帝一高兴就赐了安宁公主珠宝玉器无数,绫罗绸缎几十匹。这传了出去倒是羡煞了其他府上的千金,抱怨自己同是在官场上为官的爹,怎么你就不争取这个机会,让我当上公主,这样父凭女贵,不是挺好的嘛!

  后来经过商议,安宁公主将定于正月十六随着昊国的使臣一同回昊国,完成婚典。

  千金小姐还能怎么闹,这是命罢。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两件身不由己的事,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最后还是得点头。那又何必浪费口舌和精力去和谁争辩要反抗呢。

  那场大雪也消融了,又可以登高看这一场声势浩大的江山如画。一场雪的消融并不代表下一场风雪不会来临,一年之中会下好几次的雪,这不过是第一场。

  农民都喜欢说瑞雪兆丰年,雪当然是越大越好,来年的收成又要增加多少了。小孩们也喜欢雪,一下雪就穿得跟个大绵球似的跑出去堆雪人打雪仗,孩提的趣事可是会记得一辈子。

  想来也快过年了,除夕也就是五天后的事。大街小巷摆的都是卖年货的摊,家家户户都趁着现在买些东西回去张罗着过年的事宜。

  景阳王府上的梅花倒是开得正艳,妃红的梅花在枝上傲然绽放,全然不理这外面的天寒地冻。有位诗人说梅花之所以选在寒冷冬天开放是因为它很高傲,贪恋一枝独秀,唯我独尊。

  丫环小厮们从昨日开始就里里外外地打扫着府上的每个角落。这一聚在一起,没什么好说的,就说起了那位以前常来的徐家千金。

  “人家现在地位不同了,皇上封了她为宁安公主,那样的话她还要尊称我们王爷一声皇叔呢。”正在抹着柱子的丫环说。

  “可不是,说来也可怜,这才封了公主,再过个二十天就要远嫁他乡,恐怕以后是回不来的了。”持着长扫扫梁柱的丫环说。

  “远嫁他乡怎么了,人家嫁的是昊国的国君,她过去了就是皇帝的妃子了,这多好,普通的女子求一辈子都求不来。”某小厮提着一桶水过来说。

  “好是好,不过她这两年对王爷的用心全都白费了。”抹着柱子的丫环叹了口气。

  外面扫雪的丫环跑进来说:“你们快别说了,宁安公主就在咱们府上呢!”

  “她来作甚?”

  “不知道,看样子有点像是来向王爷道别的。”

  徐婵嫣说要看看府上的梅花,去年看过之后就一直记着,她说梅花还是景阳王府的好看,别处的太过妖媚。景阳王便随着她一同在府上漫步,府中的梅花种的不多,还是可以依稀闻见那梅花淡淡的冷香。

  她说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也许会有下一次,下一次恐怕就是送她离开,那时人会比较多,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唐曦只是一直听她说,总觉得她说话时,语调里是有哭腔的,眼睛也是微微泛红。

  在来景阳王府之前,徐婵嫣就想了好多话,今日一定要说,因为不说以后就会没有机会。说完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就说以后讨论诗词的时候遇上的一些趣事,也算不上什么很有趣的事,就是想说罢。

  她最后说起有一段时间跟着一位绣娘学做鞋子,学了好久都没学会,绣娘都被她气得咬牙暗地里不知骂了她多少回了。她还是继续学,手上被扎了不知多少针孔,有些还是真正流过血的。

  唐曦看着她,心疼道:“既然这么辛苦,怎么还要学。”

  她笑着,眼里却是湿的,她说:“因为我想给王爷做一双鞋子,因为这样想着,所以所有的苦都撑过来了。”

  然后她接着又说:“不过以后不会了,我就要离开了,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锁在深宫里做一个和别人争宠的怨妇!”多么讽刺的说法,对她来说进宫做了皇帝的女人就是被锁在深宫里做一个和别人争宠的怨妇。

  她偏头看着开了好几朵的一支梅花,吸了吸鼻子,如果可以选的话我宁愿嫁给一个身无分文的穷秀才!也不要做什么妃子享受所谓的荣华富贵。转念想想,若是我是平常家的女子该多好,虽说婚嫁要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那样还是可以自己选不是吗……

  她心里的委屈唐曦都懂,从她一开始说话的腔调里就听了出来。

  “也许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不好。”这是唐曦在她说了一大堆后说的第一句话。

  “不,也许比我想象中的还差!后宫那种地方哪是人呆的?”徐婵嫣摇着头说,那样的眼神怎么能和之前那个活泼灵秀的女子相联系,悲观,无助,哀怨,痛恨,她已不再是那个往日的徐婵嫣了。

  说完了这边便说那边,一大堆的话管她是不是连贯,就这样一直想说出来,对着自己倾慕的唐曦说。

  “我知道的,爷爷也是逼不得已。爹娘去的早,她从小就惯着我,什么都让我自己选,唯独这次不能,不是他不给我选而是我没得选。这世上哪有违抗皇命的,违抗了在这片黄土之上就没有立足之地了,我不想为难爷爷,他都七十的人了,早该是安享晚年的年纪,就让他平平淡淡地过了吧。”

  “他老人家更多的是希望你可以过得开心。”唐曦淡淡道,语气里没有什么波澜反多了几分柔情。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徐婵嫣抹着眼泪说,怎么会不知道,那天徐太师说,婵嫣,若是不愿意的话就不去算了,爷爷安排你去另一个地方,你就好好嫁个平凡人家,过好下半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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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表白 ...

  这种事她又怎么能答应?

  “罢了,这是我的命,我就认命了。”眼睛布满红丝的女子哀怨道。

  突然起了一阵风,吹落了几片梅花瓣。唐曦看了看她被冻得通红的脸,柔声道:“进屋去坐吧,外面太冷了。”

  “不,不去了,我就要回去了,若是他们找不到我还以为我出逃了呢。”方才还在哀怨的女子脸上浮出了一丝笑,“还有最后一件事,若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唐曦微微笑着,“好,你说,我听着。”

  脸冻得通红的女子握紧了手中的一方丝帕,牙齿咬着下嘴唇,还不敢抬头。

  “怎么了?怎么不说了?”唐曦看着她低下去的头。

  “我……那个……”死就死吧,那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哪还有机会说,怕是要带进棺材里的。酝酿了一下,那句话还是要说。

  “王爷,我喜欢你。”女子抬起头说:“从第一次见你开始。”

  唐曦怔住。

  转而女子低头,自嘲地笑着,“很可笑是不是?”

  “不是。”唐曦道。

  “呵呵,怎么不可笑了?我一直都想着办法接近你呢,找各式各样的借口来你的府上,心里偷偷的想着你,幻想着有一天你会喜欢我。”女子嘲讽着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好像这真的是什么可笑的事。

  唐曦不知道怎样答她,好像怎么说都有点欠妥当。

  两人对立站了许久,女子低着头像个自卑的孩子,男子看着她低下去的头,想着怎样说才不让她受伤。那边一个穿着紫衣的男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不紧不慢地看着,像是在品尝着一杯雨后的碧螺春。

  那边低着头的女子脸上红得像她旁边的梅花瓣,说出了两年来的行事怎么就是这么舒畅,像是除掉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王爷,抱我一下,可以吗?”

  唐曦顿了一下,说,好。

  生涩的两人缓缓地靠在一起,女子在那个曾经日思梦想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幻想过多次依偎在这个人怀里的感觉,但实际要比想象中更温暖,更舒服。

  不过,这样的温暖不能太久,多一刻都觉得太过奢侈。

  最后,那个女子离开时的背影很决绝,即使心有不舍也铁定了不会回头。

  “抱完了?”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好重的火药味。

  唐曦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语。

  “怎么,对她就可以深情款款,对我就要板着脸。”慕容倾陌心里的那一股火气别说有多重,怕是形容起来就要烧掉一座山的。

  “你不该在朝堂上说那番话。”唐曦一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慕容倾陌在朝堂上提出要徐婵嫣与昊国和亲就是把她活生生的推到了风口浪尖。

  “你心疼了,你现在在怪我为什么当初在朝堂上没说要把她许配给你?”慕容倾陌挑眉。

  “不是。”唐曦别开脸。

  “就是!”慕容倾陌狠狠道,“也不照照镜子她刚才离开的时候你看着她多入迷!你骗不了我,唐曦,你舍不得她,你终究还是舍不得!”

  “随你说罢。”扔下一句话,绕过他进了屋里。

  这样的后果是,某人很生气。

  晚膳时,唐曦看着平时慕容倾陌的座位。

  “杨伯,慕容公子叫了没?”

  “王爷,慕容公子今天回了自己的府上。”杨伯恭敬道。

  “嗯,我知道了。”唐曦声音低沉道。

  时近新年,大街小巷满是热闹喜庆的氛围。这家说今年宰了老母猪,熏了好几十条腊肉,旁边的邻居也送了些过去;那家说今年池子里的藕长得好,挖了不下千金,上集市卖了些,剩下的也往街坊邻居送了去;还有的说今年鸡长得肥美,自己留了几个也往邻居送去了。京城里的文人着一身襦袍穿街走巷地为别人写对联,若是觉得好的话才给几个铜板,若是觉得不好,不给钱也没关系,文人嘛,总不会在钱的问题上斤斤计较。

  民间的老百姓都是说一个人情,早早就定下了哪天哪天要去谁家做客,哪天哪天要去哪个亲戚家走一下。

  年尾时,也有人要结旧账的,那谁还欠了谁几两银子没还,赶紧还上吧,人家也不是大户人家,还等着那几两银子过个好年呢。

  天还是冷,偶尔刮一阵带刺的寒风,街上的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聚贤楼的生意还是那么好,走了一个绝色美人红绫,又来了个知晓音律的美人,琵琶、瑶琴、二胡、笛子、萧就没有她不会的,且是样样精通。客人们每每来到这,听上一曲就不想走,还要嚷着再听一曲。聚贤楼的老板自然是不会拒绝的,说再来一曲还真再来一曲,直到客人们满意为止。

  紫衣男子倚在窗边,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他每每来聚贤楼都做这个位子,都是一样的姿势,连喝酒的杯子都未曾换过。楼下传来客人们的叫好声,鼓掌的声音大得跟打雷似的,手掌也不痛。

  红素应付了楼下的客人就径直往慕容倾陌这边来了。倚在窗边的男子眼神忧郁,不似平时那般淡漠。

  红素上来时,慕容倾陌没有出声,也没有回过头来看她。

  “公子。”红素出声唤了他。

  红素曾是一位江湖优伶,能奏各种丝竹乐器的她随着病弱的爹到处卖艺。后来,慕容倾陌因为她奏的笛与唐曦奏的八分相似,便收容了她,便有了今日的红颜四绝中的音绝红素。以前红素只为慕容倾陌一人奏乐,而从半年前开始,慕容倾陌就再也没听过她奏笛,因为那个他心里真正想着的人在为他奏。红素不过是个替代品。

  “公子是不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红素开口问,察言观色是红素从小就培养的一项能力。

  “烦心?”慕容倾陌缓缓偏过头,不屑地勾起唇角。

  “可是景阳王做了让公子不高兴的事。”红素莲步过去为他斟酒。

  慕容倾陌仰头饮尽杯中的酒,头又偏向了窗外,指腹摩挲着白瓷杯的杯身,不再说话。

  其实不问也知道,能让八面玲珑的慕容公子喝闷酒的除了景阳王府的那位,这世上还有谁?

  红素提起细颈白瓷酒壶为慕容倾陌继续倒酒,他不愿说的话她从不会追问。像是自然而然那般,红素说起了关于红贵妃的事。

  “宫里最近发生了一些事,公子一直在景阳王府红绫也不好直接找你,所以跟我说了。”红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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