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大婚124

  旁边立刻有人瞥了他一眼:“兄台刚到京师吧?”

  “是,是。早上刚进的城。”

  刚刚应声的还想卖卖关子,另一人已经兴高采烈地道:“嘿,哪有什么新娘子,今日成亲的就是两位新郎官。”

  “啥?男人还能和男人成亲?”

  “怎么不行?!知道他们是谁吗?”

  “是谁啊?”

  “当今信王爷,还有咱们慕大国手,棋待诏中的首席。还是天子赐的婚呢,谁敢说不可?再说了,王爷与慕首席,郎才郎貌,简直天作之合!”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外乡人一脸被刷新三观的模样,喃喃低语道:“不愧是天子脚下呀,城里人就是不一样!”

  那些繁华的街道,不仅道路两旁挤满了人,所有沿街店铺,住房的临街阁楼上,亦是挤满了遮面的,或者不遮面的妇人和闺秀。更有甚者,在两位新郎官从楼下的街道上走过的时候,楼上的姑娘们将早就备好的花瓣纷纷扬扬撒下去,粉色的花瓣飘飘荡荡,落在黑色的发上,白皙的肤上,红色的衣上,落英缤纷,端的是花娇人美,好一道浪漫风景。

  慕远在花雨中向纪谨望去,两人并辔而行,靠得极近,一片花瓣恰好落在纪谨的唇上。不待它跌落,慕远伸出手,拈起那片花瓣,将它轻柔地贴在唇边一吻,然后珍惜地藏进怀中。他的神色温柔,眸光缱绻,又有谁能在这样的注视中忍得住面红心跳?纪谨不能!

  那些被余光扫到的小媳妇大姑娘亦是纷纷捧住的心口,心头不由生出一抹遗憾:若不曾被这样的目光注视过,又怎么称之为被爱着?这之后好长一段时日,已为人妇的媳妇们看着自己不解风情的夫君时眼里难免多了点幽怨;而那些尚未婚配的女子则对未来的夫君多了一份期待和要求。

  而在此时,面对此情此景,撒下花雨的姑娘们嘻嘻哈哈的笑声中,夹杂了数不清的尖叫声,既有艳羡,亦有激动。姑娘们的热情也感染了夹道的围观者们,不知人群中是谁叫了一声:“百年好合!”

  顿了一息之后,反应过来的人们纷纷扬声高呼:“百年好合!”

  “白头偕老!”

  “永结同心!”

  ……

  也许是觉得有趣,也许是真心的祝福,哄叫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一度压住了喜乐声。

  慕远与纪谨相视一笑,靠在一起的右手很自然地牵起对方的左手,十指相扣,轻轻举了起来向人群中微微示意。

  一时声音更大了,也不知是哪个有些犯浑的愣子喊着喊着顺嘴冒出了一句:“早生贵子!”

  恰逢喜乐暂停换奏,其他人有些喊得累了,这个声音又分外高亢,便格外清晰入耳。

  人群一时静了下来,那个高举着一只手大声喊着“早生贵子”的愣头青才反应过来,一时也愣住了。

  纪谨却在这骤然的安静中蓦地一笑,扬声道:“虽不能生,然万民皆子民。”

  纪谨的声音不高,但他内力深厚,暗暗运了巧劲,这一句话便远远地传了开去。

  人群又“轰”地一声炸了起来,有人冲着那个愣头青嘘声,连跟在后头的一些将士都笑着吹了声响哨,更多的人则是齐声叫道:“信王,信王!”

  叫了一会儿又加上了“慕大国手”。

  等到队列快走出这条长街的时候,众人异口同声地齐声喊道:“祝王爷与大国手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已经过了长街的两人在马上半回过身,冲着渐渐远去的人群挥了挥手。

  足足两个时辰,这长长的,别具一格的迎亲队伍才进了慕府。

  慕远与纪谨在爆竹声中,携手走进了大门。踢花娇,跨火盆什么的,自然是没有的。

  今日的慕府,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京中大小官员,不论是接到帖子的,还是没有接到帖子的,都送上了贺礼,登记礼单的管事从早到晚就没有歇下的时候。要知道这么多年来,明里暗里想给信王送个礼攀个关系的不知凡几,从来就没成功的,如今这新婚贺礼总不好不收了吧,好在大多数人也都心中有数,送的礼都不出格,图个喜庆也就收下了,有那几个出格的,干脆就被连人带礼轰了出去,也不敢说些什么。

  信王府出了信王,再无人能够主事,便没有设宴席,只慕府办一场,是以所有人都往这边来,自然人数众多。整条巷子俱是人来人往,也提前借了左邻右舍的院子,还是有些容不下,最后干脆把桌椅都搬到了巷子里,又临时到大酒楼订了数十个席面,才勉强安排得过来。

  申时三刻是最好的时辰,拜堂的时间便安排在这时。申时方过,天子的尊仪便驾临了慕府,更是引得巷头巷尾好一阵骚动。

  薛昶一开始就表示要做一做这主婚人,慕府也早就做好了接驾的准备,是以天子的到来虽轰动却不乱,只是府中上下都因为能亲见天子而激动得很。不过想想也是,连王爷都娶得,见一见天子也就不算什么了。很快便又人人挺起胸膛,跑上跑下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府中最大的厅布置成了礼堂,天子被请到上座,慕谦正与慕夫人作为慕远的父母坐在了天子的侧首。前后在朝几年,慕谦正还是头一回与天子挨得这般近,慕夫人亦是激动中有着拘谨。薛昶随意与二人搭了几句话,也叫他们紧张了好一会儿。

  时辰将近时,虞文礼高声唱了一句:“时辰到,有请新人!”

  主婚人规格这般高,这媒人自然也不能太低,一般的官媒都够不上资格,便由礼部尚书亲自上了,同时还兼任了这司仪之职。而此刻能留在这堂上观礼的,除了两府至亲外,至少也得是三品以上的官员,余者只能在外头寻个位置听一听动静。

  慕远与纪谨携手从堂后走出,精致合体的婚服称着丰神俊朗的两人,仿佛整个厅堂都亮了几分。

  两人在堂中站定,时辰正正好。

  虞文礼高声念到:“一拜天地!”

  两人一起转身,面对堂外尚亮的天光,同时深深一拜。

  “二拜天子!”

  薛昶受了礼,笑呵呵地伸手一只手往上抬了抬。

  “三拜高堂!”

  慕府二老激动得微微起身,双手伸出几欲亲自将人扶起。

  “夫夫对拜!”

  唱完这一句,虞文礼在心底微微松了口气,若不是于礼不合,恨不能直接抬起袖子抹一抹额头。这么多个月来,总算结束了,不容易啊!办完这一场婚礼,虞文礼只觉得今后无论什么样的任务都不在话下了。

  慕远与纪谨面对面深深一拜后,直起身望向对方的眼里都满溢着柔情和悦意,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真真正正,名正言顺是一体的了。

  开席之后,慕远与纪谨一起在席间待客,这场婚礼没有新娘,自然也没有新人需要回避。至于来贺的女眷自然有慕夫人慕羽裳等女眷招待。

  薛昶喝了一巡酒便提前离了,天子亲临自是无上的荣耀,可也难免叫众人拘谨,恐怕君前失仪。

  若是一般时候,自然也没有人敢在信王面前放肆,只是今日不同往日,信王既是今日的新人,也只能多放任一些了。更有人想着今日机会难得,这个日子即便过分一些信王也不会怪罪,索性大着胆子向信王敬酒,尤其是军中的那些汉子,本就是海量,喝起酒来豪爽得很。

  一人只要敬上一回,即便纪谨酒量不浅,只怕也要招架不住。慕远有心替之,只可惜他本就不擅饮,几杯下肚,便面红耳赤。纪谨轻轻一笑,接过他手中的酒杯,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一饮而尽。

  在场大多数人都从未有机会与信王共饮,更不知他酒量深浅。只是这样平易亲和,来者不拒的信王,众人更是头一回见到。便是平日里怵信王到恨不得能躲着走的官吏们这时也壮大了胆子,纷纷上前敬酒。

  席间所有的敬酒纪谨都微笑着都接了过来,到后来,谁也数不清信王究竟喝了多少杯,只看他的眼睛越喝越亮,似乎丝毫不见醉意。

  一时杯来盏往,宾主尽欢。

  散席里,那些军中的汉子几乎都醉倒了,被人搀扶着跌跌撞撞走时,还径直冲着纪谨竖着大拇指,嘴里断断续续地嘟囔:“信王……永远是……这个!”

  纪谨但笑不语。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慕远急忙回身走向依旧坐在那里的纪谨。慕远只喝了那几杯酒,之后所有的敬酒都叫纪谨挡下了,就算知道他是海量,从未见他醉过,也免不了担心。

  慕远走到安安静静地坐着的纪谨面前,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微微俯下身,另一只手去握他搭在膝上的手,低低地柔声道:“慎之……”

  纪谨缓缓抬起头,似乎是辨认了一番,有些懵懂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渐渐亮如星子,展颜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缓缓叫了一声:“云直!”

  慕远蓦然觉得胸口被狠狠撞了一下,整颗心几乎都化了:明明酒意早就散了,怎么忽然就醉了呢?!

  终于还是有了些醉意的纪谨乖巧得很,任由慕远紧紧牵着他的手,顺从地跟着他走回房中。

  府中的主人还清醒着的,除了慕远,也只剩下作为女眷的慕夫人与慕羽裳了。两人闻讯而来时,只看到慕远拧了巾帕,在给乖乖坐着的纪谨擦面,擦了面之后又给擦了手。纪谨一言不发,只微笑着注视着慕远,让抬头便抬头,让抬手便抬手。

  慕夫人低声问道:“这是……醉啦?”

  慕远点点头:“大概是吧,敬酒的人太多了。”

  慕夫人微微蹙起眉,有些不赞同地:“远儿怎么也不帮着挡一点,喝多了明早该头疼了。”

  慕远还未说些什么,纪谨转过身道:“母亲莫怪,云直量浅,是我不让他喝的。”

  这话说得极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的,倒是一字一字清晰得很。

  慕夫人心中微讶:这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不过,这一声“母亲”倒是叫得慕夫人心里甜甜的,舒爽极了,一瞬间便觉得亲近了许多。原还有些担忧不知家里来了这么个天潢贵胄日后该如何相处,这下倒是放松了许多。何况,自己还未说什么,他便这般维护远儿,甚至还是在醉意朦胧之际,只怕是他们做父母的都尽心不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慕夫人便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轻声道:“早先便叫人备下了醒酒汤,为娘这便叫人端过来吧。”

  慕远看过来:“有劳母亲了。”

  看着纪谨喝下醒酒汤,慕夫人便领着慕羽裳准备离开,临到门边,又回身叮咛了一句:“若是实在身子不适,今夜就莫要折腾了,来日方长。”

  话未说明,但该懂的都懂,慕远面上一热,还得含笑应道:“母亲放心,孩儿省得。”

  关上房门,慕远深深松了一口气。

  他们这场婚礼,本就不同凡俗,省了许多的繁文缛节,然而一日下来,还是颇为劳累的。

  望着房中的红烛鸾帐,慕远不禁低低一笑,两世为人,不想头一回当新郎官,便是这样别具一格。再望向房中的那另外一人,心里便涌上一股暖意,感觉原本有些空落落的心已被填满,那些无处安放的也都有了归处。

  慕远走过去,站到纪谨身后,轻轻扶着他的肩,解下他的发冠,让他微微仰起头,抵在自己胸前,两根中指对在对方的太阳穴上,轻柔地按摩着。

  纪谨舒适地眯起眼,身体都放松了许多。

  慕远低下头,盯着对方微微张开的水色潋滟的唇看了好一会儿,终于俯下身去,轻轻含住,辗转吮吸。满腔的酒气清香,混着淡淡的甜味。

  稍稍直起身,便看到纪谨已经睁开的双眼,如墨的眸子在他脸上定定地看了半晌,忽然羽睫霎了霎,开口道:“云直,我们还未喝合卺酒呢。”

  慕远神色温柔,眼里凝着无限柔情,在他微张的唇上又轻轻点了一下,将他的肩头扶正,走向桌案。

  案上有一壶酒,两只玉杯以彩线相连。

  慕远握住酒壶的壶柄,神情专注地在两只玉杯中分别注入酒水。

  纪谨微微靠在桌旁,单手支颐,有些迷蒙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慕远。他的酒量向来很好,已经很多年没有体验过醉酒的感觉,只是今夜实在是喝得有些多了。酒意氤氲,此时他的意识虽是清醒的,然而无论是神情目光,还是行为动作,都有些不受控制,身体亦有些绵软。

  直到两只玉杯都注了八分酒,慕远才放下酒壶,一手一只端起酒杯,走回纪谨面前,相对而坐,继而温文一笑,递了一只酒杯过去。

  纪谨眸光迷离,嘴角却始终轻扬,慢慢抬起手,去接那杯酒。许是落焦之处有些偏移,那只手在空中来回捞了捞,才触碰到慕远的手指,顺着手指摸下去,在掌心处蹭了蹭,才顺利接过酒杯。

  酒杯被接过去后,不长的彩线很快便绷直,慕远被拉得往前凑了凑,两人一时靠得极近。

  四目相凝,慕远低低道:“慎之,我们共饮。”许是室内过于寂静,许是氛围实在暧昧,他的声音低沉中带了点喑哑,如暗夜里幽幽淌过的溪流,让人怦然心动。

  纪谨不说话,目光纠缠在他身上,杯酒慢慢举至唇边,慕远亦然。

  两人几乎是头碰头地喝完了这杯合卺酒。

  放下酒杯,慕远用拇指轻柔地抹去纪谨唇边的酒渍。纪谨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舌尖擦过慕远的指腹,手指仿佛被烫到一般轻轻一抖。

  按捺下眼底深处的潮思,慕远欲起身,手指却叫那惑人而不自知的轻轻勾住了。

  纪谨靠了过来,额头抵在慕远颊侧,一只手勾住他的衣领,一只手向后抬高,摸到发髻间,将束发的簪子一点一点抽出。

  墨发散落,衬着朱衣白肤,无端昳丽。

  纪谨抬头一笑,将慕远的发髻亦弄散,然后挑出各自的一小束发,靠在一起,慢慢打成一个死结。

  慕远盯着那双修长白皙的手,以及手指间穿梭的黑发,看着那发结一点一点完成,呼吸逐渐变得沉重起来,心跳更是一下比一下跳得厉害。

  明明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动作,却让慕远从身体到灵魂都重了几分。

  打完结后,纪谨在彼此被挑出的那两束发上用手指一捻,便断了开来,他将那发结捧在掌心,递到慕远面前,微笑道:“结发同心,白首不离!”

  慕远微微抖动的双手握上去,将对方的两只手连同掌心的发结握在一起,放在唇边虔诚地一吻,然后贴在胸口处,望着纪谨,无比诚挚认真地道:“死生契阔,与子偕老!”

  发结被收到精制的锦囊里,珍而重之地收好。

  夜渐深,除了两道长烛之外,所有的烛火都已止熄。此时屋内的光线不甚明亮,红烛映着红鸾帐,摇曳在人面上的烛火也笼了层暖意。

  不知是因这烛火,还是慕远眼中炽热的情意,叫这暖意一熏,纪谨便觉得方才有些消散的醉意又涌了上来。朦胧中便听到慕远带着怜惜的叹息声:“慎之,你醉了。不该让你喝这许多酒。”

  纪谨笑着摇摇头,低声地一字一字道:“酒不醉人,”眸光慢慢聚焦于眼前人满是疼惜的面容上,缓缓吐出,“人醉人。”

  纪谨说得极慢,眼神也说不上来有多么炽热,然而慕远依旧心旌一荡,从心上到身上都一点一点酥麻起来。

  慕远垂下眼眸,按下心猿意马,将人扶至榻上,柔声道:“不若早些歇息吧。”

  纪谨握住他欲松自己衣襟的手,眼神渐渐清明,漾开笑意:“良宵,不可辜负!”

  慕远眸色渐沉,终于伸手拉下束着帐幔的红绳。

  长烛“哔啵”了一声,帐幔便缓缓合上,遮住了满室春光。

  作者有话要说:  本想最后一发完结的,还是差一点点,想了想还是先发这一部分吧,最后差个收尾本文就完结了。

  这一章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拖得比较久,猛虎落地式谢罪~~~

第117章 大婚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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