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任务十

　　《遗城》剧组成功在十一月结束前正式杀青， 曾潮导演当天特别高兴，真自掏腰包请主创团队吃了一顿好的。

　　“感谢感谢，三个月来在场的每一位都辛苦了， 我敬大家一杯！”饭桌上， 曾潮再度高举酒杯， 脸明显已经醺红。

　　“和大家一起合作、共同努力拍摄《遗城》是一段难以忘怀的愉悦时光， 我希望今后…”曾潮导演话到一半，给副导演李佳拦下了。

　　“哎行了行了， 留到拿了奖再说吧，你这把话都说完了有什么意思呢——”李佳说，明显心情也很好。

　　一桌人热热闹闹地跟曾潮碰过杯，由导演顺下来制片副导演编剧什么的都各自说了两句。

　　这种场合最能看出不同人的个性差异，有的人站起来像老领导， 这儿总结那儿陈述的，末了还得来个展望未来美好祝愿。

　　有的人像何尘， 话不多说，将该喝的酒都喝了，再把胡维的酒给推了、不能推的就替胡维喝。

　　“小狼崽儿，”李佳笑着指指何尘， 跟胡维碰了一杯， “今后还得继续多加努力啊！”

　　“谢谢李导关照。”胡维毕恭毕敬朝他微鞠了一躬。

　　当初试镜灰狼那会儿，李佳导演那一席话可以说是影响至今，这杯酒他一滴不剩的喝了。

　　李佳笑得可乐，像是特别满意， 再去找下一个演员喝去了。

　　胡维杯子空了， 拿过酒瓶要再往杯里添酒，何尘一手给拦下来：“够了， 该敬的都敬完了。”

　　“还没有，”胡维将杯子从何尘手下拿开，倒满一杯，“我还没有敬你。”

　　何尘一愣，嘴边笑容慢慢浮上来，也将自己杯里的酒给添满了。

　　“何尘，谢谢你。”胡维很郑重地说，“这三个月有你一直带我，我…特别幸运。”

　　是真的特别幸运，他能成功将灰狼演好，何尘每天的陪练功不可没。

　　“那我才是最幸运的。”何尘跟胡维碰杯。

　　所有人都在各说各的，大包间里特别闹腾，何尘凑到胡维耳边小声说：“电影拍完了，人也吃进肚里了，感谢你啊男朋友。”

　　胡维看他笑，心里是种上了贼船似的奇妙感受，但又特想就这么亲他一口。

　　俩人将酒一整杯喝下去，胡维瞬间就能感受到热气蒸上来了，一同涌上来的还有莫名其妙的幸福感。

　　他凑过去，脸烫得很，到何尘耳边笑着说：“爱你。”

　　那俩字儿吐出来的瞬间，恰巧是包间内陷入短暂安静的时刻，所有人都朝这边看。

　　陆由轻悄悄地吹了声口哨，胡维整个人都凌乱，刚那一点儿醉意全给吓退散了。

　　何尘笑笑，大方伸手拉过胡维摸了摸脑袋：“我也爱你。”

　　胡维听见这句的时候都以为何尘是疯了，结果听见包间里的人全齐刷刷地鼓起掌。

　　“封口费封口费！”曾潮抢先喊了一声，其他人全都闹着应和。

　　“等电影试映我请吃饭。”何尘答应得特爽快。

　　-

　　胡维回去才知道，原来何尘将他弄到手以后，就已经跟主创们宣誓主权去了。

　　何尘这人虽然已经二十七，但在某些方面确实就像个小孩儿，胡维都不敢想象他是怎么跟胖子疯子他们炫耀的。

　　总之据说，那段时间疯子看他发消息烦，直接把人给拉黑了。

　　胡维和何尘回C城当天何尘什么都没说，理所当然地让胡维住他家去，就是像特地照顾他，专门给他收拾出了何尘隔壁的房间。

　　胡维刚将行李搁下，就收到了归临发来的微信，约他讨论任务的事情。

　　“你去哪儿？”何尘喊住他。

　　“见个朋友，”胡维径直下楼，想了想说：“就之前你也见过的，那天下大雨他到你家门口接过我。”

　　何尘顿时就不爽：“你才刚回来，明天再去见他也不迟。”

　　要知道，杀青以后就赶着吃饭，随后是搭飞机回来，他和胡维根本没有能慢悠悠腻一块儿的时间。

　　“挺急的，他明天就回学校了。”胡维说。

　　何尘只觉得更不爽，赶在胡维出门以前问了句：“你今晚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胡维拉开门，心想反正何尘做什么都特别好吃。

　　“要我去接你…”何尘话才说一半，门就给带上了。

　　家里空荡荡的，何尘坐沙发上愣了好半天，突然体会到了一种空巢老人般的空虚感。

　　何尘将手机摸出来，想找疯子，才想起自己似乎刚从人黑名单里爬出来……

　　但胖子马常德倒是主动给他发微信了。

　　-之前给你钢丝绳上做手脚的，是个叫牛凯的。

　　-我看了一下，他好像是你之前弄走的那个渣渣的铁子，可能是帮哥们儿报仇呢。

　　何尘皱皱眉，给马常德回微信：刘明辉？

　　马常德的消息几乎就是秒回，明明他根本不在国内：是是是，我记性真没你好。

　　何尘没马上回复，他在思索钢丝绳到底是不是刘明辉的主意，毕竟刘明辉离开剧组是九月份的事儿，隔这么久突然整他，显得反射弧有点儿长。

　　-你打算怎么办啊，那刘明辉也没啥料，我看他作不动。

　　何尘想起刘明辉那晚要踢胡维就暴躁，打字回复：他不适合演戏。

　　马常德那头哈哈哈哈了一长串，最后回复他俩字儿：够狠。

　　-

　　胡维大老远跑去咖啡店找归临，结果就是听归临嘻嘻哈哈地聊他的大学生活。

　　“归临，我这就剩一个月了。”胡维等了好半天才插上话，“你们这任务设置也太坑了，最后两项都是隐藏任务，那不就是看脸吗。”

　　“不全是，”归临摆摆手，将布丁推给他吃，“委员会这十项任务，都旨在考察你是否适合在人类社会生存的，比如第九项…伴侣其实算必须的。”

　　“不挺多人…单身也活得好好的吗。”胡维这话说得不大好意思。

　　“那是事实，但人活着…准确来说，是当人活在人堆里，是特别容易感到孤独的。”归临笑笑，“成双结对的东西有很多，所以很多人会情不自禁地去找个伴。”

　　胡维觉得跟听绕口令似的，但突然像明白了这项任务被隐藏的原因。

　　因为人活着，人走进人群里，本身就不是为了去找另一个人的。

　　何尘的存在确实就是可遇不可求，胡维很珍惜这个人，也很确信这是他再怎么到人堆里找，也找不到同样的。

　　“你别担心，就现在这个情况看，最后一项任务不可能完不成。”归临看看他，突然像有点儿得意：“这不…还有我吗。”

　　胡维听见这话，像是安定了不少，觉得该聊的像都聊完了，他觉得该回家见何尘了。

　　心情挺明朗的，就是归临硬是再要拿粉红小电驴载他回去。

　　这个点正好是搭乘公共交通高峰期，归临嚷嚷着“等你到家起码挤到七八点”，直接带他穿小路往何尘家的方向开。

　　确实是很快，六点没到就回到家门口了，就是何尘开门的时候不大爽。

　　“啊真影帝好！”归临上来就笑呵呵，“你演的古装剧特带劲儿，我奶奶每集都追——”

　　何尘一手就把胡维给拉进门去了，“谢谢你送他回来。”

　　“哎没事儿，我跟胡维多好…”结果归临话说一半，门就给带上了。

　　胡维挺莫名其妙的，他都没反应过来何尘怎么突然这么暴躁，人就给撂沙发上去了。

　　“哎你疯不疯？”胡维刚要起来，何尘就整个人压上来，用力地吻了他。

　　“你们关系多好，姐妹淘似的能聊一下午。”何尘不让他动弹，往胡维脖子上亲。

　　“就三小时。”胡维终于明白了，何尘这他妈是在吃醋。

　　“我都没有三小时。”何尘特别不爽，手探进他衣服里。

　　这阵子他俩都忙拍戏，这样的肢体接触可以说是很少，但胡维刚感受到何尘那略微冰凉的指尖，身体竟然就反射性地有了反应。

　　瞧瞧，给他培养得多好啊。

　　“你干嘛呢，剩下的时间不都是你的吗。”胡维挺无奈的，忍着疼和奇妙的感觉伸手摸了摸何尘的脸。

　　有的时候，他能明显感觉到何尘特别没有安全感。

　　比如说何尘这个家，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是由何尘自己亲手布置的，也就是说，这个家的每一个角落都是属于何尘的。

　　“跟他在一起，想我没有？”何尘挺了进去。

　　胡维没想到这么突然，没忍住哼了声，老老实实地说“想”。

　　“想什么？”何尘果然问。

　　胡维特别惆怅，何尘这种时候特喜欢故意玩弄他，逼着他把什么没羞没臊地都说了，不说就得等着眼泪都给逼出来。

　　今天也是老样子，折腾好半天，胡维终于认输了。

　　“…听话。”何尘亲了亲他，这才松了手。

　　胡维赶在一股热流涌入前，毫不犹豫地啃了何尘一口狠的。

　　可去他妈的傻逼何尘啊——

　　-

　　胡维挺庆幸，何尘大多数时候还算个懂得节制的人。

　　那天可能是真太久没做过了，再加上归临那事儿给激的，胡维后遗症了整整两天。

　　后来何尘都温柔行事，给胡维买了好几箱他爱吃的垃圾食品，这事儿才算翻篇儿。

　　回来快有一周的时候，《遗城》剧组那边来电话了，说是电影已经剪出了雏形，邀请主创团队务必出席放映会。

　　“这么快剪出来了？”胡维听了觉得挺吃惊的。

　　“其实就是将镜头场次全部排列组合好，什么特效修饰都没有，但能看出个大概。”何尘说。

　　一般电影都不会专门为这个整个放映会，但《遗城》的投资商像是兴致很浓，迫不及待地就想看看电影给做成什么样子了。

　　胡维其实也挺好奇，他拍是拍了，但都是按着混乱的顺序东一场西一场地拍的，现在特想看看按顺序排好了是个什么效果。

　　放映会当晚来的人还不少，主创团队还有投资商坐最佳观影席，后边还请了各种各样的赞助商、参与过电影拍摄与制作的演员及工作人员，甚至还找了两家比较靠谱的娱记。

　　总之一整个放映厅，满满当当全坐满了，就跟出外边看电影是同样的感觉。

　　“哇，我竟然觉得有点儿紧张。”陆由拍拍胸口，“啥处理都没有的，这放出来跟公开处刑有区别吗…”

　　被陆由这么一说，胡维顿时也有些儿担心，脑子里反复盘旋那几个他觉得演得不够好的场景。

　　屏幕这么大，任何一点小细节，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有机会看见。

　　然而还不等他紧张，放映室的灯光就都熄灭了，屏幕里开始出画面。

　　能感觉到，所有人都像略微屏住呼吸，有那么点儿期待地盯着画面变换。

　　“三百六十度酷炫口香糖——嚼个不停爽个不停——”

　　结果出了广告。

　　全场都没忍住地笑，陆由更是笑得直抽抽，小声说：“我去，放映会都不放过植入广告的机会。”

　　第二则还是广告，卖手机的，这回所有人都习惯过来了，静静等着画面再转换。

　　屏幕黑了一秒，何尘皱了皱眉。

　　当看见第一个画面出来的时候，胡维愣住了。

　　何尘骂了一声，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翻过台阶快速往上跑。

　　胡维目光还在屏幕上，像给人在耳旁狠狠敲了一锣鼓似的，整个脑子一片空白。

　　画面上是他，就是那天大晚上从酒店出来，要沿着河边散步的他。

　　视频特别短，但足够让人认出那个人是他，也足够快能播到关键位置，能让整个放映厅一片哗然。

　　当着全部人的面，视频里的胡维身形一晃，像是凭空消失。

　　画面没了，伴着轰然一声巨响，何尘用力将投影仪给踢碎了。

　　但不妨碍所有人都看见了，胡维在那个瞬间变成了一只带尾巴的橘毛柯基。

　　不知道是谁爆发出了第一声尖叫，有个戴鸭舌帽的男的站起来，朝着混乱的人群大喊：“狗变成了人！何尘养的狗变成了人！”

　　胡维赶紧站起来，往后找何尘的身影。

　　“这他妈是神经病剪的视频吧，谁信啊。”陆由说了句。

　　胡维也顾不上那么多，赶紧要往何尘那儿跑，何尘定定然看着他，脸色很白，脚上流血。

　　血沾在了地上，胡维视线瞬间就花了，因为他听见系统说话了。

　　【您被检测到已暴露成精犬身份，很遗憾，成精任务失败。】

　　胡维都听不见系统后边还用那个冷冰冰的声音说了什么，只知道用力伸手去抱何尘。

　　可他没抱到。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狗逼作者终于作出大事了，叹息。

　　手动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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