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番外-《结缘》5

　　中午吃过饭，伏弘进屋来找孩子。伏城的午饭一直是单做，等大人吃完，伏弘一勺勺喂的。他真想笑，邱家说孩子太娇惯，送这里来吃苦，其实他也惯孩子。

　　就这么一个儿子，没妈妈照顾，不可能不心疼。到现在了，伏城还不会自己喝酸奶呢，小勺总是划拉不到最底下，就是自己抱着喂出的小毛病。再大一大，必须狠心放下，不能抱着了。

　　4个孩子在床上呼噜呼噜，还真是都睡着了。伏弘依次叫醒他们：“起来了起来了，吃饭，咦，小城你衣裳呢？”

　　伏城睡得正香，坐不住，扶起来歪倒，扶起来歪倒，慢慢才看清楚是爸爸。他叫了声爸爸，两条胳膊举起来要抱，伏弘忍了忍，没抱他，而是给他穿衣服。

　　“小男子汉，不能随便要抱要抱。”这不怪伏弘，他小时候就是练功长大，老爸手不离戒条。不过也不怪大人，他小时候皮，4岁都会耍滑头逃家出去玩儿了，不打不行。

　　要真像自己儿子这么乖，谁也不舍得打。

　　伏城没抱成爸爸，倒是把衣服穿上了，嘴里还有白巧克力的甜味。他看蒋白，又看邱离青让，第一次觉得自己和他们不一样。他们穿得多，都是羽绒服，自己不能穿那么暖和。

　　伏弘是真心大，粗心的男人，也没看出儿子的袜子换了，一个个拉出去吃饭。邱离上午吃饱了零食，一口正经饭菜不动。青让一边吃一边翻蒋白带的记忆书籍，没一会儿，把数字表格给背下来了。

　　蒋白等着司机叔叔买饭回来，看着大人：“伏叔叔，你怎么不给他吃那个啊？那个好。”

　　他指的是邱离和青让碗里的小海参。伏弘笑了笑：“那是他们爸妈给带的，让他们吃的。”孩子虽然送来吃苦，但饭菜不能凑合，邱家和青家拿了一堆鲜货，其实也给伏城这一份准备了。

　　光给自己家孩子吃，别人家的看着，这事邱青两家说什么都干不出来。是伏弘没让阿姨给伏城做这一份。

　　伏城坐在爸爸腿上，吃阿姨给做的鸡蛋羹，喝豆奶，也没觉得怎么样。蒋白看着他们碗里的东西，又看了看伏城的棉裤，什么也没说。

　　到了下午，蒋白被司机带走，去上数学启蒙课。他一走，院里少一个小孩，伏城跟着爸爸练习扎马步，旁边是邱离轻轻地哭。哭了两天嗓子都哭尖了，声音也没那么大。

　　晚饭时，邱离实在熬不住，自己拿筷子吃饭，可是饭量还是特别小。伏弘把儿子交给廖东抱，追在邱家小孩的屁股后面，一勺勺塞他吃饭。

　　“小东哥哥。”伏城吃饱了，甩着胳膊要下来，“我今天学了一个字，学认字了。”

　　“什么字啊？”廖东心不在焉地问，眼睛只盯着火影。

　　伏城没拿笔，上课用的笔放在家里了，趁没人看着他，自己跑雪堆里捡树杈，蹲在雪里写了个字。

　　廖东瞄了眼，写得四不像，也没认出来。

　　3个小孩又一起睡了一天，能聊的话才多起来，伏城也不那么怕他们了。再起床，邱离不哭了，因为实在没劲儿续航，偶尔嘤嘤两下，在伏弘耳朵里听像小蚊子。

　　活活折腾几天这孩子才老实，邱家的目的就是这个，放这里没人惯着他，趁年龄小，赶紧扳一扳坏毛病。

　　早上还是练功，伏弘在院里教儿子打拳。五步拳是基础，儿子听得一知半解，学也就学个样子，动作非常可爱。只是他没想到，青让也跟着出来了，不说话，自己在院子里溜达，踩踩雪，捡捡石子。

　　这小古板，终于开始玩儿了。伏弘更不管他了，孩子就要有孩子的习性，只要不出这个院，想怎么闹都可以。

　　吃完早饭，伏家班的大门打开，陆陆续续有人往里进。伏弘拿小板凳给儿子，看他一直盯着门口，像期待着什么。

　　“小城。”伏弘蹲下来，“看什么呢？”

　　伏城习惯性搂爸爸的脖子，脸埋大人的脖子底下。

　　“听爸爸话啊。”伏弘昨晚给孩子洗脚丫，知道袜子穿了别人的，“别人家的东西咱们不要，别人有的你也有，不拿人家的。”

　　“嗯。”伏城趴在爸爸怀里，眼睛还往外面瞅。

　　蒋白今天来晚了，上午有英语课，吃过午饭才来。来的时候3个小朋友正在屋里午睡，他坐在板凳上看手机，听司机叔叔和大人聊天。

　　“您和孩子的家长说说吧，不能天天往我这里送。”伏弘说，“我们是武术班，大人多，磕磕碰碰再把孩子吓着。况且……我没工夫管他啊。”

　　“您就不用管，小孩听话，什么事都懂。”司机也是没辙，“他不回家，说家里没人陪着，您体谅体谅……”

　　“我……”

　　“孩子刚从深圳过来，没朋友，也没有老人带，一个人在家里够可怜的。他想回老家，爸妈不让，在大街上看见您舞狮子了，才不闹着回去。南方舞狮多，北方少，让他当个念想多看几眼，看几天他自己觉得没意思就不来了。当做做好事，您看孩子手上的疤瘌，就是自己在家磕着的，放您这里，我帮您干活，他不给人添麻烦。”

　　伏弘叹了叹气，心一软，没有再轰。

　　伏城吃完午饭有一个钟头的午觉时间，睡饱了，自己穿鞋穿衣服。邱离和青让还睡，他拿手在他们脸上拍拍：“起床啦起床啦。”

　　青让起来了，邱离抽搭着鼻子不睁眼，伏城睡醒一觉想爸爸，戴好帽子出去找。一开门，一团白色羽绒服坐在板凳上晒太阳，书包放在脚底下。

　　“你又来了哇。”伏城抠着门，小心迈出了门槛。

　　“我说了我会来啊，我又不是小孩子……”蒋白上来就问，“你记住我叫什么了吗？记住了吗？”

　　“蒋白。”伏城小声叫他名字。

　　“我以前不叫这个，我以前叫……”蒋白还想继续说，突然看到手上的疤，闭紧小嘴巴不提了，“以后我就叫蒋白。”

　　不一会儿，邱离和青让也出来了，闹着要喝饮料。司机出去买了一趟，继续帮伏家班安装矮桩。伏弘时不时回下头，看儿子做什么。

　　以前儿子都是自己坐着，现在4个小孩扎一堆儿，也不知道叽叽咕咕说什么，但看着就挺好玩儿的。

　　也行，就当这几天给儿子找几个伴儿，伏弘下定了主意，继续拧桩面的螺丝钉。

　　可伏家班事情多，伏弘突然一猛子想起儿子来才赶忙去找小城。每次往板凳那边看，4个小孩都蹲一起，有时候他们根本没说话，就蹲着互相看，互相笑，累了坐一坐。都挺有自己小脾气，但是谁也没欺负谁。

　　再过一会儿，邱离饿了。“哥哥，你今天带零食没有？我在家的时候，这会儿奶奶给加餐。”

　　“你不要老吃零食。”青让说，“我妈妈说，吃糖长蛀牙。”

　　“可我想吃啊……”邱离揉了揉薄薄的眼皮，“我想回家。”

　　蒋白正看书，站起来，用力拎起他的小书包。“我带了，你们吃吧，只是……只是巧克力要留出来。”

　　邱离和青让头顶着头翻起书包来，只有伏城还在原地蹲着，手里拿着小木棍练字，写了一地的“白”。

　　“其实我以前不叫这个……”蒋白还不习惯新名字，也好奇伏城为什么不去翻他书包，“我以前叫，蒋威龙，威武的威，龙的龙。”

　　“龙的龙……”伏城一听傻眼，自己刚会写白，威武都不会，“不要龙，不要龙。”

　　蒋白哪里知道自己换名字的原因，算命师傅说他家底太厚，起点太高，普通家庭叫一叫也就算了，他年纪小，压不住这么大的名字。可现在别人叫大龙大龙，他还是答应一声的。

　　“你不喜欢……大龙啊？”蒋白摸了摸兜。

　　伏城点点头，哪里是不喜欢，是他不会写。

　　“那就叫蒋白吧。”蒋白挺无所谓的，看了周围一圈，把书包背上了，“你们想不想去院外玩儿啊？我带你们去吧。”

　　邱离没自己主意，跟屁虫，自然愿意，青让看邱离去，自己也跟着。只有伏城摇头：“爸爸不让，爸爸说门口有车。”

　　“我们就在门口玩儿。”蒋白没忍住，看着伏城嘴边的小坑，上手摸了摸。一碰，诶呀，好软，脸好软。他又带3个小朋友去找大人，伏弘自然不同意，司机说自己坐门口看着，才放孩子们出去。

　　伏家班的门外是一条小马路，经常过车。蒋白拉着司机先出来，再三观察周围环境，才叫他们跟着自己。不过马路，门口有一堆雪，他们蹲着堆雪人。

　　邱离咔嚓咔嚓吃饼干，扭头看见蒋白兜里还有东西。蒋白把包装袋撕开，轻轻捏了捏伏城的手：“你吃不吃这个啊？我家保姆说，这个特别有营养。”

　　伏城戴着手套，抓着一把雪。“我不吃，爸爸说不让我要你东西了。”

　　“不是你要的，我非要给你的。”蒋白着急，塞他吃点东西真着急，“这是热狗肠，吃完了可以……可以舞狮子的。”

　　伏城还是摇头，不吃不吃说了好几次。

　　“哥哥，我想吃热狗肠了。”邱离闻着肉味儿钻过来。

　　蒋白想一想，掰了一块给他，剩下的还是往伏城嘴里塞。伏城被他推得坐下了，塞进嘴里就尝尝，嚼一嚼，嚼出好吃的味道来。

　　司机拿出在队里站岗的警戒心，留意附近车辆，看着几个小孩互相喂吃的，一脸慈母笑，好玩儿。

　　“可爸爸说……不让我吃肉。”吃完了，伏城开始后悔了，小脸耷拉着不肯抬。可是咂咂嘴吧，真好吃啊。

　　“没关系，我给的肉不是肉。”蒋白用袖口给他擦嘴，“我给的不是肉哇，不是。”

　　玩儿到天快黑，司机叫里面的大人出来看着孩子，他要带蒋白走了。轿车就停在院门口，蒋白上车前晃晃手：“明天我还来，给你们带好吃的！我叫蒋白啊，叫蒋白！”

　　伏城蹲在地上堆小雪人，朝他摆摆手。“拜拜！拜拜！明天再见！”

　　车开走了，伏家班的大人暂时没出来，3个小不点也不乱跑，努力把雪人堆完。突然，伏城被人拎了起来，棉袄领口扯开，塞进来一块没融化的雪。

　　“凉，凉着我了，凉着我了……”伏城往后一看，是两个大孩子。

　　邱离吓得不敢说话，忍了忍，没忍住，又哭了。青让鼓足勇气站起来：“君……君子有所为，有所不……”还没说完，被人推在雪堆里。

　　作者有话要说：蒋白以前的名字曝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