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番外-《结缘》7

　　蒋白正在心里琢磨怎么请律师。其实请律师到底怎么回事他也不清楚，只在爸妈打电话时听到过，感觉律师很厉害。

　　律师一出面，好些事情就能说清楚了，告他们。

　　衣角一沉，伏城抓住了他的羽绒服。因为刚才一起玩过小木棍，手上有泥土，再加上汗，直接印了个小黑手印上来。

　　“诶，对不起对不起。”伏弘知道蒋白的衣服贵，把儿子抱了回来。

　　蒋白摇摇头，没人拽他了。衣服上的小手印让他想起深圳那个家里的停车库，下雨时，会有野猫躲进来。它们淋湿了，走路时会在地上印小梅花。

　　儿子摆明受欺负了，伏弘是烈性子，可受不了，抱着儿子去找人。附近都是平房，有大孩子的就那几家，伏弘憋着一股气要干架，挨个去敲门问。

　　门开了，里面的家长吓一跳，都知道伏家班是练功夫的，伏弘和廖程明上门来找，后面还跟着一个脸色不善的。

　　司机抱着蒋白，也跟着凑凑热闹。

　　老街坊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听伏弘说完，赶紧把自家孩子拎出来，问是不是欺负伏家班的小孩了。有的大孩子是真没参与，迷迷糊糊被家长教育一顿。有的大孩子不吭声，伏弘气得牙根痒，又不能说什么，只好问自己儿子，到底是哪个塞了雪球冰他。

　　其实伏弘心里也明白，就算找着了，自己也不能打小孩，无非就是让家长训一顿。可是他咽不下这口气，自从岑梦离开，小城就不爱玩不爱闹了，叫人欺负也不说话。他还不懂什么叫分居、离婚，可是他隐隐约约知道自己没有妈妈护着。

　　果不其然，大孩子都是8、9岁，往面前一站，伏城抱着爸爸把脸一扭。廖程明在后面一手拉一个，邱离和青让也不敢吱声。

　　没办法，只好带着孩子再回来。伏弘憋气，憋得一天都不舒服。也不让孩子出门玩儿了，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自己看着，放心，不叫人欺负他。

　　蒋白也被司机抱回来，实在不懂他们为什么不敢说话。自己在家一向是很敢说的，爸爸妈妈和警察叔叔都夸过他。他不懂伏城为什么不吃巧克力，也不懂邱离为什么那么爱哭，心里也憋着一股气，憋得都没怎么和他们3个说话，一个人看书看了一下午。

　　好气啊，蒋白从没这样气过。

　　伏城、邱离和青让扎堆坐着，也不敢过来要吃的，觉得他凶凶的。

　　今天没有兴趣班，是难得休息的一天，到了晚饭时司机拉着小祖宗：“走吧，明天咱们再来。”

　　蒋白甩开他：“我不走，叔叔你给我爸爸妈妈打电话吧，我想住这里。”

　　司机一听，这小祖宗一天没怎么搭理人，原以为早把这件事忘了。“不行啊，这是人家的家，走吧，叔叔带你走长安街那条路好不好？我们看车河。”

　　“我不看。”蒋白已经拿出手机，“叔叔，你和他们说吧。”

　　没办法了，司机只好硬着头皮上。把这边的情况说了一遍，果不其然，老板和老板娘不同意，他只好把手机给蒋白，让他自己和爸妈说。

　　谁知道这小孩挺有意思，他就叫了声爸爸妈妈，然后不开口了，任那边怎么叫他都没反应。司机只好再接过来：“蒋先生，您家孩子吧……在人家这里挺开心的，要不就让他住两天？我带着。”

　　“那不行啊，谁知道那里安不安全。”孩子爸爸说，“班子里的人怎么样？”

　　司机看着远处一片热闹：“挺好的，班头是实在人，他们也看不出来孩子家里有钱，没故意留孩子住。”

　　“尽量别让孩子露富。”孩子爸爸说，“大龙在那里真开心吗？”

　　“开心，真挺开心的。他在北方没朋友，刚交了3个小伴儿。”司机说。

　　“这……”孩子爸爸有点犹豫。就听孩子妈妈在那边说：“大龙大龙，就是你起的名字太大才害了儿子，算命师傅说了要改口。儿子既然喜欢，那就让他住嘛，孩子多久没开心了你又不是不晓得？儿子要是开心，就给他们点钱，让他们陪着儿子玩嘛。”

　　就这样，事情算是谈拢，司机在蒋白头顶揉了揉：“你啊，生在福中不知福，非要吃苦。”

　　蒋白看着伏家班做饭的厨房，说：“叔叔，你现在给保姆打电话吧，让她把我的饭做好送过来。还有，多做点，还有还有，我想喝奶粉了。”

　　孩子开口了，司机和保姆都是拿工资办事的。蒋白吃惯家乡菜，每天的饭都是专门做，等伏家班都开饭了保姆才开着留在家里的家用车赶到，就为给小祖宗送饭。又额外买了零食，带了专用的被褥和换洗衣服。

　　蒋白高兴了，伏弘和廖程明傻了，这是又多一个孩子的节奏？

　　司机好说歹说，都快用上央求，一会儿说孩子家里确实没有大人，一会儿说孩子在北方举目无亲。最后说自己晚上也留宿帮忙，伏家班的班头才勉勉强强同意。

　　伏城、邱离和青让坐在同一张小桌子旁边吃饭，挨了大孩子一顿欺负，3个人有点难兄难弟的意思。

　　吃完饭，伏弘把班子收了，心里一万个打鼓。以前就一个小城，突然变成幼儿园，不知道怎么带。廖程明也自告奋勇留下来，帮着烧水，准备给4个小不点洗澡。

　　洗漱前必定有一杯奶，伏弘冲了4杯，依次发给他们。邱离还是不喝，嫌奶粉味不够纯，蒋白拿出小杯子去找司机，让叔叔帮他冲了一杯保姆买的奶粉。

　　伏城正抱着小碗吹吹，舔碗边试了试，还有点烫。

　　“我想喝喝你的，好不好啊？”蒋白突然站了过来，吓伏城一跳。

　　伏城用胳膊护着碗，说：“不好，不好，这是我的奶。”可没有人家高，蒋白只在他身边转了两圈就把碗拿过去，捧着咕咚咕咚喝完，见底了。

　　“你干嘛喝我的啊，你干嘛……”伏城还有点怕他，一下午不说话，上来就抢牛奶，“我就一碗，晚上我就这一碗。”

　　蒋白还在擦嘴，不好喝，味道也不甜，肯定没有加糖。“那你喝我的。”说完把小杯子给了他，还吹了吹，“不烫。”

　　自己牛奶没了，伏城只好喝人家的，尝了一口眯眯眼笑起来，小嘴巴一张一合，含一口咽一口。“你的奶好甜，你的奶怎么这么甜哇？”

　　“我……”蒋白不好意思说自己家奶粉贵还加蜂蜜，“你喝吧，我让你喝。”

　　“哥哥。”邱离又过来了，白天带着青让要巧克力，晚上带着青让要牛奶，“我们也想喝。”

　　“可我没有了啊。”蒋白给他们看伏城喝光的杯子，“你们今天把碗里的喝干净，明天喝我的。”

　　邱离一听，捧着碗开始咕咚，几口就喝完了。

　　伏家班里没安装热水器和淋浴，因为平时伏弘也不带孩子住这里。洗澡用两个大塑料盆，廖程明把水温调好，让司机师傅带孩子过来。

　　4个喝完了牛奶的小不点排队来洗澡，给伏弘笑坏了，像一排小企鹅。伏城自己脱衣服，身上又白又软，坐进水里往胸脯上撩热水。邱离脱完衣服瘦得没法看，还以为闹饥荒呢。青让最老实，自己脱光溜往大盆里一站，等着打香皂。

　　蒋白反而成了磨磨蹭蹭不肯脱的那个，最后实在没办法，才让司机来帮忙。

　　脱光之后，伏弘的眉头瞬间皱起来，连廖程明都愣了一瞬。两个人，不约而同看向司机。

　　司机也是第一次见着蒋家小孩光屁股，晚上有保姆帮忙洗澡的。孩子后背上好长一片疤，从腰到肩膀。伏弘从小和兵器打交道，这不是刀伤棍伤，这是擦伤。

　　是拖拽出来的擦伤。

　　蒋白被大人看得怪难为情，自己在水里蹲下了。当下，伏弘什么都没问，把4个小孩洗得香喷喷，裹上浴巾抱出来。他把孩子往屋里一放，和廖程明对了下眼神，叫司机出来聊聊。

　　“王师傅，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伏弘有武术正义感，“您和他爸妈见过吗？”

　　司机抽着烟。“见过啊，人特好，特大方。”

　　“可孩子的伤不可能是自己撞的啊。”廖程明心里揪得慌，“家里是不是……暴力？”

　　司机摇摇头：“不可能，蒋先生和他老婆就这一个独生子，疼成宝贝疙瘩，恨不得喘气都是他们代替喘，不让孩子费劲。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他们打的。”

　　仨人面面相觑，聊不出所以然。屋里4个小孩都躺好了，准备睡觉。

　　“哥哥，你睡衣真好看。”邱离摸着蒋白的衣服，“我妈妈也有好看的睡衣，特别滑。”

　　“那是丝绸。”青让穿着小背心，说，“我妈妈也有，都是我爸爸给她买的。”

　　蒋白和他们躺一堆，突然也想家了。“这个……就是我妈妈给我买的。我爸爸在深圳工作，我家有大……房子也不是很大啦。我妈妈会做饭。”

　　“我妈妈不会。”邱离挤了挤伏城，“可是我奶奶做饭特别好吃。”

　　小孩一旦熟起来聊得特别多，叽叽喳喳还挺吵，就伏城不说话。妈妈从这里走了，家里也经常没人做饭，伏城也想她，可是她总不回来。

　　听他们聊天，伏城转了过去，自己偷偷抹眼皮，抹了一下又一下。

　　蒋白正笑着，突然看到伏城抽肩膀，把他拨拉过来看了一眼。伏城没来得及擦干净，一大颗眼泪叫人看见了。

　　“嘘，你们别聊了，别聊了。”蒋白不懂他哭的原因，但立刻去捂邱离和青让的嘴巴，“别聊了……睡觉，我们该睡觉啦。”

　　刚好，伏弘和廖程明洗漱完回来，床让给了孩子，他们支沙发床睡，守着他们。灯关上了，大人小孩全部安静下来，可蒋白睡不着了，伸着腿去够旁边的伏城。

　　伏城被他碰了一下，躲远了让地方，以为自己挤着他了。

　　蒋白见他躲了，继续追，追到伏城被窝里，拉着伏城的手晃了晃。

　　伏城没明白他的意思，但也拉着他晃晃，两个人晃着晃着又笑出来。蒋白拿手给他擦脸，怕他又哭，离得近了闻见伏城嘴里的奶粉味。

　　作者有话要说：小邱离小青让：习惯习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