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暗涌
元旦过后, 一品居的改造工作也只剩下最后的三分之一。
新的店面初具雏形，软装结束后，一品居就可以用崭新的姿态重新回归大众视野。
新菜单的研制也很顺利, 李师傅邀请了部分一品居的老顾客试菜, 结合他们的意见进行调整, 从菜式和味道上, 在保留一品居精华的同时, 也做了不小顺应市场的改变，光是以前菜单上的招牌菜，就被砍掉了一大半。
昭明智谷的员工在关店整修之前, 就结束了团建活动, 回到了吃公司食堂的日子，但他们不知道在哪里听到一品居找人试菜的消息，便自发写了一个月团建的心得体会，将这一个月里，在一品居吃到的所有菜都写了评价。
不愧是大公司出来的人才, 评价写得优缺点清晰, 重点明确，为了方便阅读, 还特意打印成册，李师傅看完后赞不绝口, 又进行了新一轮的菜单修改。
陈驰见任务圆满完成，回公司复命。
霍明昭开了一整天的会，陈驰敲门进去时, 他正坐在沙发上休息，长腿随意的搭在茶几上，眉宇间尽显疲惫之色。
面前是没有喝完的咖啡, 看来他的老板又在靠咖啡续命了。
“事情办好了？”霍明昭睁开眼，从沙发上坐起来。平整的西裤有了皱痕，霍明昭皱了皱眉，用手一边抚平，一边听陈驰说话。
陈驰回答说：“嗯，李师傅已经看过了，并且作为参考，对菜单进行了新的修改。”
霍明昭点了点头：“大家都辛苦了，月底的时候，每人多发一千块奖金。”
“好的，霍总。”陈驰将手里的文件夹放到桌上，说，“霍总，宝山区那块地的招标公告已经发出来了，这是曹先生让人送来的投标资料，曹先生还说，很多人都盯着宝山区的那块地，让您注意泰阳置业和龙湖地产。”
有曹孟平在中间牵线，霍明昭早就让陈驰提前准备好了投标资料，如今正在资格审查阶段。
霍明昭拿起文件翻了翻，重点看了看中标人的标准和方式，昭明智谷虽然主做的是人工智能，但是这些年，也和政府合作了不少利民项目，人工智能+ X的模式被运用到了社会的各个层面，评价一直很好，也得到了政府的表彰，所以资格审查上，霍明昭并不担心会出什么问题。
放下文件，霍明昭问陈驰：“泰阳置业那边有什么动静？”
陈驰回答说：“已经提交了投标人申请，今晚泰阳置业的高层宴请了地产市场那边的人吃饭。”
“派人盯着。”霍明昭沉声道，“他们可不是守规矩的人。”
陈驰点头记下，又说：“霍总，下周A国的出差计划要不要往后调几天，医生说您最好修养一段时间。”
“不用调，按原计划。”霍明昭抬手看了看时间，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边整理袖口，一边抬脚往外走，“晚上和张总的饭局推后一小时，你拿上文件，叫市场部的人马上到会议室开会。”
陈驰见霍明昭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了，想要劝他休息一会儿的话又全部憋了回去，赶紧拿上文件跟了上去。
但小陈同志内心还是很心疼自家老板的，失恋的老板，只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真是敬业得可怜啊。
两人走进电梯，霍明昭忽然说：“对了，下周出差前，空出时间约宸宇传媒的柏总吃饭，打听一下柏总喜欢什么，提前准备好礼物。”
陈驰点头记下：“好的，霍总。”
——
同一时间，江家别墅。
江沛川接完电话便要出门，他好不容易回家一次，邓瑜从上午就开始炖汤了，这会儿见他要走，连忙上前问道：“小川，你又要去公司啊？”
江汀在客厅看电视，听见动静也趴在沙发上往这边看。
“嗯，公司有点事。”江沛川将驼色的大衣穿在西装外面，又戴上围巾和手套，然后微微弯腰抱了邓瑜一下，笑说，“没有口福了，又吃不上妈妈做的饭了。”
自从江沛川接管泰阳置业后，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邓瑜心疼这个儿子，可也说不出让他在家里休息的话，她是知道的，江沛川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了多少。
邓瑜帮江沛川理了理围巾，虽然不舍，但也只能笑着说：“明天妈妈重新做，做好了让汀汀给你送到公司去。”
江汀欢快地跑过来趴到江沛川的背上，接过邓瑜的话说：“好啊，我也好久没有去公司找哥哥玩了。”
邓瑜笑着斥责道：“不准打扰你哥哥工作。”
江汀嘟嘟嘴：“才不会，我自己一个人玩，哥哥不用管我的。”
江沛川笑着将江汀从自己背上拉下来，揉了揉她的头：“不用你送，跑来跑去麻烦，哥哥下次有时间了自己回来吃。”
江汀哦了一声，笑着跑上楼去。
邓瑜笑着提醒道：“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毛毛躁躁的，小心点，别摔着了。”
江汀头也不回：“知道啦妈妈，你让哥哥等等我啊。”
江沛川看了看时间：“妈，我先走了。”
邓瑜送他到门口：“汀汀让你等等她，估计有什么东西要送给你吧，前段时间她躲在房间里神神秘秘的，说是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下次吧，生日也还早。”江沛川拿上车钥匙推开门，“快来不及了。”
邓瑜见留不住了，朝他挥了挥手：“小川，下雪路滑，让司机开慢点。”
江汀换好衣服跑下楼，正好看见邓瑜关门。
“我哥呢？走了？”
“刚走。”邓瑜见她这身穿着，问道，“你也要出去？”
江汀急急忙忙穿鞋：“不出去，我就送送哥哥。”
江汀一路追出去，江沛川还没有走远，她跑上去抓住他的胳膊：“哥，不是让你等我吗？”
江沛川被她撞了一下，扭头看见她冻红的鼻尖，取下自己的围巾给她围上：“你出来干什么？”
围巾还带着他的体温，江汀半张脸埋进围巾里，眨了眨露在外面的杏眼：“送你啊，顺便有件事问问你。”
司机已经等候在大门口了，兄妹俩站在车前，江沛川低头看她：“想问什么？哥哥只能给你三分钟。”
“够了够了，我只有一个问题。”江汀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哥哥，你喜欢尤今姐姐那样的女人吗？”
江汀歪了歪头：“就明艳性感这种类型？”
“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好奇啊。”江汀催促道，“哥哥，你快点回答，三分钟要到了。”
江沛川想了几秒，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了。”江汀将江沛川推上车，站在车外朝他挥了挥手，“哥哥再见。”
江汀目送江沛川离开后，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站在原地打开手机定位看了一会儿，见江沛川朝着公司相反的方向而去，她并没有意外，关掉定位后，她给霍明昭发了短信。
江汀：【明昭哥哥，你可要快一点啊。】
霍明昭回复：【知道了。】
江沛川确实没有去公司，但也没有去春江夜，而是直接去了艾明酒店。
周助提前在酒店外等着，见江沛川的车到了，迎上去替江沛川打开车门。
江沛川问：“人都到齐了？”
周助回答说：“地产市场那边的人还没到。”
“没到正好。”江沛川走在前面，“这群老东西想打听评标小组名单，但也不想想，宝山区这个项目多少人盯着，他们这些动作，正好给别人送把柄。”
江沛川吩咐周助：“你让人在外面守着，地产市场那边的人一露面，就带到我这边来。”
周助：“好的，江总。”
——
一品居要重新开业，宣传必不可少。
奚呦最近也在积极联系广告公司，为一品居提前宣传造势。恰好，跨年夜那天的慈善拍卖会可以作为宣传的头一棒。
李沿听说奚呦在找广告公司，正好他有朋友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在业内口碑也不错，于是就帮忙牵线，约了两人在餐厅见面。
在去餐厅的路上，奚呦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邓毅的情况有了好转的迹象，虽然还得留在ICU观察，但这个消息，总归是让人有了点希望。
广告的事也谈得很顺利，从餐厅离开后，律师那边也打电话通知奚呦，赔偿金已经谈下来了，再过两三天就可以打进受害者家属的账户，坏人也受到了法律制裁，将会在监狱里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忏悔。
到了晚上，奚呦又接到了周晓年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说了奚凯荣画廊的事，跨年夜见过几位朋友后，奚凯荣的画廊终于可以进行展出了，这些年奚凯荣醉心画画，画廊里除了他收藏的画之外，还有自己画的，到时候可以一起展出。
周晓年语气里掩不住的兴奋：“具体情况等你回家再说吧，这周末我炖了乌鸡汤，早点回来。”
“嗯，知道了。”
等到了周末这天，分店突然出了点状况，奚呦赶过去处理后，回到别墅已经有些晚了。可周晓年并没有生气，只是很平静地问她为什么这么晚。
奚呦就把分店的事情简单给周晓年说了，周晓年向来不管一品居的事情，听了大概，也没有表态，只叫她先去洗手，准备吃饭。
保姆摆好碗筷时，奚凯荣也从书房里下来了，脸上罕见的挂着笑容，落座后，奚凯荣也主动问起了一品居的近况。
奚呦一一作答，奚凯荣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对奚呦说：“你很像你奶奶。”
奚呦吃着饭，下意识地就回了句：“可爸爸一点也不像爷爷。”
说完，奚呦才觉得这话不太妥当。但奚凯荣只是短暂地愣了两秒，随即又很淡的笑了一下，跳过了这个话题，和奚呦谈了一些关于画展的事情。
奚呦一边听着，偶尔回两句，但心里却想着今天的气氛太奇怪了，奚凯荣奇怪，周晓年也很奇怪，就好像这两人约好了似的，同时对她宽容温和了起来。
饭后，奚凯荣又回了书房继续敲定画展的展品名单，周晓年则拉着奚呦坐到客厅，向她打听霍明昭的事情。
“你和昭明智谷的霍总又是怎么回事？”
奚呦正在削苹果，闻言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但也不想多说什么，只回道：“没什么关系。”
“不可能。”周晓年明显不信，她是过来人，那天在拍卖会上，霍明昭看奚呦的眼神怎么可能像没有关系。而且她私下里打听过了，也听说了昭明智谷员工去一品居吃饭的事情。
“他是不是喜欢你？”周晓年自顾自地说，“如果是这样，你可以考虑一下他，沛川虽然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和这位霍总比起来，还是差一些的。”
“妈。”奚呦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周晓年，语气不自觉的比刚才冷了几分，“我和他没可能，和江沛川更没有可能，你能不能别管我了？这么多年你不是都没有管过我吗？为什么现在非要管我？”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你知不知道你爸爸他——”
“——晓年。”奚凯荣不知何时站在楼梯上，他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朝周晓年招了招手，“你上来一下，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周晓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奚呦，起身离开。
苹果在空气中氧化，表面很快变成了铁锈色。奚呦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回复工作上的消息，不小心点进了朋友圈，就看到陈驰刚刚发布的一条新动态，依旧是陈驰一贯的图文并茂风格。
文：生病也阻止不了老板热爱工作，出差快乐，祝我快乐。
图：机场VIP候机室，霍明昭坐在沙发上看平板，灯光从头顶打下来，衬得他本就没有血色的脸颊更加苍白。
发这条消息的时候，陈驰熟练的屏蔽了老板。然后偷偷往霍明昭那边瞥了好几眼，确定他沉迷工作后，陈驰低头继续和柏原聊天。
陈驰：【柏哥，这么发，奚小姐真的会心软吗？】
柏原：【放心好了，女人最怕的就是苦肉计，你在朋友圈多卖卖惨，你老板后半生的幸福就有着落了。】
陈驰将信将疑：【行吧，我听你的。】
同一时间，看完这条朋友圈后，奚呦退了出来，点开陈驰的头像，又点击右上角的三个小点，找到朋友权限，一键不看此人的朋友圈。
做完这一切，奚呦舒了一口气。
眼不见为净，心软就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个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