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宋雪雪向后侧身，说：“你这是在质疑我吗？”
瞬间，全场的目光都聚向寒。
武尴尬地扯了扯寒的袖子，想让他坐下来。
但话已经放出去了，寒只能硬着头皮说完：“不、不是。我是在质疑评级结果。于榆老师的人气很高，我们都知道。但是于榆老师呈现的舞台，我觉得评级A是不合理的！”
在场的练习生们表情精彩，有的人“哇哦”表示不敢相信，有的人翻白眼鄙视寒抢戏，有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镜头切到几个窃窃私语的练习生——
“这人好敢说啊！那可是于榆诶！”
“讲道理，于榆的舞台确实太简单了，讨巧，但是体现不出实力来。”
“评A确实有点……”
寒被人起哄，胆子更大了，理直气壮地问：“于榆老师唱的这首歌，难易程度和刚才得到D的林逸差不多，都是口水歌加上广播体操动作。请问各位导师，为什么两人的评级差距会这么大？”
无端被牵连的林逸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自己的名字，头摇得像拨浪鼓：“什么？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站在舞台上的于榆也有些尴尬，他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氛围：“嗯，这位小朋友的质疑很有道理，我这首歌确实是‘口水歌’。可能是我的‘口水歌’很能引起各位导师的食欲，所以才给了我A吧。”
“口水歌”一语双关，承认自己的表演难度不高，但选题很讨巧——美食总能让人流口水，也总能得到大众的喜欢。
练习生们很给面子地吹捧：
“于榆老师的歌都把我听饿了。”
“啊，我刚才就忍着没说，我真的很想吃泡椒凤爪啊。”
于榆原本想着大家嘻嘻哈哈地闹一阵，这件事就过去了，但导师们并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
宋雪雪：“评级的公平性，对于这个舞台而言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我们三位导师商量了一下，决定向各位练习生公开我们此次的评级过程。”
向科举起一张评级卡，放在了近景镜头前，说：“这是于榆的评级卡。我给出的评级是A，理由是于榆带来了一首原创歌曲。我是个唱作人，站在我的角度来看，一个团队里，如果有会创作的人，整个团队最后呈现出的作品会更加优秀、和谐。不光是于榆，所有带来原创作品的练习生，我都会倾斜。”
向科看向寒，说：“于榆的这首歌，旋律简单，但非常抓耳。如果你也是创作者，你该知道，写出复杂的旋律其实很容易，但要写出第一遍就能抓住听众耳朵的旋律并不简单。”
宋雪雪接着说：“虽然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但是这个舞台是神圣的，我并没有因为我是于榆的粉丝，就偏心他。于榆的音色非常适合他选择的歌曲，甜蜜，温暖，我很喜欢。但他的舞蹈的确不比广播体操更好，所以我的评级建议是B。”
夏弘接过评级卡，说：“我在导师中的定位是舞蹈导师，所以我的评价会更偏向于舞蹈方面，我给于榆的评级是A。”
练习生们发出嘘声：特别强调自己偏向舞蹈，还给出A的成绩，确定不是在尬夸吗？宋雪雪刚承认于榆的舞蹈像广播体操，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夏弘示意练习生们听他解释：“虽然于榆的舞蹈很简单，看上去像是广播体操，但是搭配他的这首歌，非常合适。这首简单欢快的歌曲，如果配了一支复杂的舞，那才真是出大问题。我可以肯定，过不了多久，于榆的《口水歌》就会成为广场舞大妈们的新欢，而这支舞，几乎不用改动，就可以直接拿去广场上跳。”
于榆抢过话茬：“夏弘老师，这首口水歌是有名字的，叫《下午茶》。”
夏弘：“我劝你改个名字，就叫《口水歌》吧，绝对比叫《下午茶》更受欢迎！”
于榆无奈摊手：“你都这么说了，就算我不改，以后大家也会叫它《口水歌》的……”
练习生们：“我觉得叫《口水歌》挺好。”
“太土了，还是叫《下午茶》吧。”
“口水歌！”
“下午茶！”
不知道为什么，场面突然变成两个歌名的battle，整个场子都热闹起来，被遗忘在一边的寒尴尬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最后，夏弘控住了场：“我看好于榆的原因还有一个：舞台感和面部表情控制也是舞蹈中极为重要的部分。你们刚刚在看于榆表演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他在和你对视？”
练习生们经夏弘提醒才发现——
“有诶。”
“我也有诶。”
“我不仅感觉到他在看我，我还感觉到他在对我笑。”
夏弘打了个响指：“这就是于榆的舞台魅力，他能让每一个人都感受到eye contact，每一个人都能感受他的情绪。一个舞台作品，不光是歌声加上舞蹈，更重要的是让观众感知到你要表达的情绪。”
“哇！夏弘老师，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于榆捂脸。
宋雪雪：“不要不好意思，你的最终评级是由三位导师讨论后共同决定的。你就是首A，请在观察区就坐。”
于榆走向练习生观察区，已经坐在那里的练习生们纷纷离开座位，争着和于榆握手，只有寒武纪三人没动。
宋雪雪不忘给寒一个台阶，让场面不至于太难看：“我们也感谢寒提出质疑，让大家能够了解到，我们作为导师，会对每一个舞台负责，对每一个练习生负责，每一个评价都是我们发自内心的。”
寒依旧站着，尴尬地笑笑：“谢谢导师。”
“行了，坐下吧！”武拉着寒的袖子，让他坐下。
纪安抚地拍了拍寒的肩膀，说：“没事，没事。”
虽然气氛有点尴尬，但是节目效果有了，寒的目的也达到了。
说到底，评级有什么用呢？
《超能练习生》号称全民举荐偶像综艺，所有选手的去留都由观众投票决定。哪怕你一直是F，只要选票靠前，就能留到最后。
这样一段有戏剧性冲突的插曲，节目组是不可能剪掉的。
寒在这场小冲突里的镜头，甚至要多于他刚刚在舞台上的镜头。
闹上这么一出，所有人都会记得寒的名字，都会记得寒武纪这个组合。
只要今后好好表现，这些记得他们名字的观众，都有可能变成他们的粉丝。
他们的算盘打得精着呢。
于榆落座，宋雪雪没有叫下一位练习生，反而冲着寒武纪三人说：“我想，你们对评级结果提出质疑，一部分的原因可能是对自己的评级结果感到不满。那么，我们三位导师，接下来也将公开寒武纪组合的评级过程。”
没料到这件事还没完，寒武纪三人不禁紧张起来。
宋雪雪充满赞赏地说：“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讲，今天已经表演过的这十几组人里，我最喜欢的表演，就是寒武纪少年的《舞风》。”
“我看过许多融合性的街舞作品，但能将街舞和中国舞融合得这么好的，我是第一次见。说实话，你们震撼了我。”宋雪雪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所以，我给你们的评级建议是：A。”
没有想到宋雪雪给出的评价竟如此高，三人皆是一愣，一齐向宋雪雪老师点头致意。
寒的脸色有些尴尬，他刚刚质疑宋雪雪是于榆的粉丝，偏心于榆，却没想到宋雪雪最喜欢的就是他们的作品。
夏弘：“我刚刚也说，我的主要考察方向是舞蹈。寒武纪组合的这段表演，在舞蹈编排上非常用心，在街舞的节奏里融合了难度很高的中国舞动作，两个舞种的精髓你们都抓到了。虽然，我看得出来，你们没有专业地学习过中国舞，有些动作不到位，但是我觉得瑕不掩瑜。我给你们的评级也是A。”
现场哗然。
寒武纪少年是第一个出场的组合，在场的练习生们都没有看过他们的表演。
刚才寒出头质疑于榆的评级时，大家只认为他是一个刺头。可没想到，导师们对他评价竟然这么高。
怪不得他刚才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可是，既然两位导师给寒武纪少年的评级都是A，又是什么让他们降级到B的呢？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朝向科看去。
向科的表情严肃：“寒。”
寒不自觉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心虚地不敢直视向科。
“寒，你是不是在奇怪，你们的作品也是原创，却在我这里没有得到好的评价？”
寒咽了咽口水，含糊地应着：“嗯……”
向科：“那你就来说说，你们的作品，究竟是不是原创？”
练习生们面面相觑，向导师言下之意不就是……
寒：“是我们团队一起合作完成的作品。”
向科：“《放客风雅》这个名字你们听过吗？它是我在一年之前看到过的一支混搭风试验作品，编舞和表演者是舞院中国舞专业的学生。无论是编曲、编舞甚至舞蹈服装，都你们的《舞风》一模一样。”
寒武纪三人面如死灰，向科把名字都说了出来，容不得他们狡辩。
夏弘：“我开始也很奇怪，你们明明没有中国舞的功底，是如何把中国舞的动作那么刚刚好地融合进去的？其实，你们完全可以说编舞是由专业的工作人员完成的，何必非要逞能说是自己呢？”
向科：“把他人的劳动据为己有是不对的。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够尊重原创。所以，我给你们的评级是D。”
夏弘：“因为你们的完成度确实不错，综合我们三人的意见，你们的最终评级是B。”
寒咬着牙，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向着导师席鞠了一躬，又向着练习生们鞠了一躬：“对不起，这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为了在两个弟弟面前撑面子，就把别人的作品称作是自己的原创。我欺骗了我的队友，也欺骗了大家。我认识到我的错误了，真诚地向大家道歉。”
这是把责任全部抗下，想要将负面的影响集中在自己身上，减少武和纪的损失。
向科的语气缓和下来：“你能意识到错误就好。你还年轻，有的是知错就改的机会，我等着看你今后的表现。”
可弹幕并没有原谅寒武纪的所作所为，观众们比向科更加义愤填膺——
【这样就原谅他了？】
【抄袭可耻！！！】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
【这个寒不退赛谢罪吗？】
【他说是他一个人的责任你们信吗？】
【道歉不管用，退赛才行】
“哇哦，真是精彩。”明绯羽全程看下来，只觉得项目组捡到了宝，第一期就能整出这么一场大戏，编导肯定编不出这么一波三折、高.潮迭起的剧情。
她打开微博，实时热搜榜上《超能练习生》占了四个：
#于榆口水歌#
#宋雪雪是于榆粉丝#
#超能练习生评级结果遭选手质疑#
#寒武纪抄袭#
明绯羽一个个的点进去看。刷着刷着，听见电脑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她猛地抬起头来，立刻放下了手机——
“各位导师好，我是来自星秀文化的练习生，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