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小群里的众人就辟谣反黑一事达成共识，并迅速分配了任务。

　　反黑组负责整理收集发布污蔑信息的媒体和个人账号，策划组负责撰写针对性的辟谣文案，打投组负责将辟谣的图文散播开来，宣传组负责在这个档口做些正面的宣传。

　　明绯羽自己，也承担了几项重要的工作。

　　在回喵厂的车上，明绯羽拨通了罗伟彦的电话：“罗总，我想请您帮忙。您有没有熟悉的律所可以介绍给我？最好是处理名誉维权案件拿手的律所。”

　　“绯羽，我还正想给你打电话呢。”罗伟彦带着些歉疚说，“我看到元一的热搜了，就在想是不是我昨天晚上发的通稿连累你们了。”

　　明绯羽：“没有，罗总，今天的事儿跟于榆的通稿没有关系，都是单纯冲着元一来的。所以，我想让您给介绍个靠谱的律所，我要反击。”

　　罗伟彦那头的话筒传来一阵作作索索的声音，半晌，罗伟彦说：“绯羽，万玉总想和你聊聊……”

　　“嗯嗯，好，我也正想找万玉总咨询一下。”

　　两周前，万叶脱离生命危险之后，万玉就开始对寒武纪事件做出危机公关。刚刚过去两周，网络上几乎已经看不到对寒武纪三人的讨论。

　　万玉经营万方娱乐多年，手下有四位一线流量，处理舆情自是有一套方法。明绯羽十分想得到她的点拨。

　　万玉：“绯羽，我才听罗总说，元一是你们公司的艺人。对于这个圈子，我比罗总了解得多一点，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忙。”

　　“多谢万玉总，我正需要您的帮助。”明绯羽开口还带着鼻音，“现在网上有关元一的‘爆料’都是不真实的，我想要起诉那些造谣的人。”

　　万玉有些吃惊：“啊？起诉啊……绯羽，我觉得，现在事情并没有坏到要起诉的地步。虽然现在有一些谣言在流传，但只是刚刚起步的阶段，这时候只需要大规模的辟谣，这波黑热度就能转化成元一的流量。”

　　明绯羽：“是，万总，辟谣我会去做，但同时我也要起诉那些在网络上造谣的人。”

　　万玉顿了顿，说：“绯羽，虽然营销号可能为了蹭热度，发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引起网友讨论和关注。但这么多家营销号在同一时间发黑料，你觉得他们是碰巧一起发的吗？”

　　明绯羽：“您的意思是？”

　　万玉：“《超能练习生》是今年夏天最大的选秀，各家娱乐公司都是卯着劲送自己的练习生来参赛的。其实这个圈子里，各家有多少本事，彼此或多或少都有底。对于能在《超能练习生》里拿几个出道位，每家都有自己的指标。

　　“元一就是今年夏天最大的黑马，节目刚一开播就吸引了大量的粉丝。可以这么说，现在能进出道位的选手，多半还是靠着自己的老粉。只有元一，拿到了《超能练习生》绝大部分红利。

　　“这个形势之下，是谁在背后编排元一的黑料，你应该能够想象。”

　　明绯羽：“我明白，可是起诉只能起诉当事的营销号，谁在背后指使他们，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万玉点头：“所以，即使你告了那些营销号，背后下黑手的人还是会继续买其他的营销号来黑元一。”

　　明绯羽沉默，万玉继续劝说她：“娱乐圈里的可靠消息其实有限，大部分时候是要靠这些模棱两可的消息来维持热度的。现在元一只是个还没有正式出道的艺人，受到污蔑就急着起诉营销号，那今后任何有争议的话题，就都不会带上他了。

　　“绯羽，对于一个艺人而言，黑料其实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没有热度。这点你要想清楚。”

　　明绯羽：“我想清楚了，我宁愿不要热度，也不能接受抹黑。我想，元一也会这么认为。”

　　万玉叹了口气：“那些营销号，不过是枪而已。今天他买了用来黑你，明天你也可以买了加倍黑回去，这就是娱乐圈里的规则。起诉是没有用的，即使胜诉了，判决书也不会有几个人来看。与其把精力放在起诉上，不如放在辟谣和正面宣传上。”

　　明绯羽：“万总，我明白，这是娱乐圈的规则，但这样的规则是不对的。收钱了，就可以空口白牙地诬陷别人吗？就能给别人带来伤害吗？”

　　万玉愣住。

　　明绯羽：“或许您觉得我还年轻，不懂规矩。但我想，做了错误的事的人，就应该受到惩罚。这样，起码下一次，如果有人要抹黑元一，他们会忌惮几分。”

　　万玉：“就算这样做要消耗大量的精力和金钱，得罪在这个圈子里有话语权的媒体，也值得吗？”

　　明绯羽笃定：“值得。”

　　错愕过后，万玉轻声笑了起来：“到底是年轻人，有骨气。”

　　电话那头的年轻女孩极端地天真，但万玉却真心实意地想要帮她一把。因为她说的没错，这个圈子里的规则，是不对的。

　　万玉没有勇气去挑战行业规则，她不知道明绯羽的勇气从哪里来，却想让她的勇气持续地更久一些。

　　“我让我们公司的法务协助你。”

　　明绯羽：“多谢万玉总。”

　　万玉：“绯羽，辟谣宜早不宜迟。一会儿我把我公司的宣传总监Ella推给你，你准备好辟谣的稿件之后联系她，她会帮你用最快的速度铺出去。”

　　明绯羽：“好，万玉总，多谢。”

　　挂了电话，明绯羽登上@元一粉丝后援会的账号，发出一篇行文正式的博文，正式辟谣，并表示一定会追究造谣之人的法律责任。

　　强硬的表达让元一的粉丝们底气大增，纷纷转发表达自己心中的愤慨——

　　【我就知道是假的！元一那样纯澈的眼神是装不出来的！】

　　【那什么营销号，肯定是假的啊！全是网友匿名爆料，我哪怕实名爆料我是天下第一美人，我就能成为天下第一美人了吗？】

　　【不是，难道真的有人相信三无营销号吗？空口无凭地爆料，连个私信对话截图都不P吗？造谣成本太低了点吧？】

　　也有人质疑——

　　【你这辟谣也没有拿出证据啊？】

　　【到底该信谁的？吃瓜路人迷惑了。】

　　【这种事不应该公司出面说吗？怎么后援会来管？】

　　@元一粉丝后援会又发了一条博文回应——

　　【清者自清，事实真相稍后放送。】

　　-

　　明绯羽回到喵厂，径直去了索菲的办公室。

　　索菲看见她，便问：“元一的事儿我听说了。他身体怎么样？要不要紧？”

　　明绯羽苦涩地笑了笑，说：“元一有些发烧，可能要休息一两天。”

　　“哎，这可怎么是好，接下来正是任务重的时候。”索菲叹气。

　　“领导，我想申请今天就把元一的个人生活宣传片段放出来。”明绯羽咬了咬牙，鼓起勇气才说出口。

　　一个星期之前，明绯羽、罗美丽和实习摄影小哥三个老搭档去了元一的老家，拍摄元一的个人生活宣传片。

　　在宣传片里，实地拍摄了元一家破旧的房子，采访了元一小学的班主任，和当年元一爷爷住院时对他们照顾有佳的护士姐姐。

　　宣传片真实地记录了元一不算复杂的生活经历，包括周围的人对他的评价。只要这条片段放出来，那些谣言皆可不攻自破。

　　“哦，这个事儿啊。”索菲明白过来，“是因为今天的黑热搜吧？”

　　明绯羽点点头，眼尾有些泛红。

　　“嗨！多大点儿事儿呀，这就忍不了啦？你既然打算让你弟弟踏进这个圈子里，就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索菲拍拍明绯羽的肩，“这阵仗不算什么的，你让它发酵两天，元一的热度还能翻倍。”

　　明绯羽皱眉：“这样的热度，元一不会想要的。”

　　索菲伸手敲了敲明绯羽的脑袋：“只要后期能掰回来，这就是送上门的流量，不要白不要。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明绯羽在回来的路上也设想过，索菲大概率不会同意这么快就把元一的个人生活片段放出来。

　　元一的这条片子，是节目组已经拍摄了的众多个人生活片段中质量最高的之一。

　　当初在采访拍摄时，在第一现场的罗美丽和摄影小哥两个人都哭得不能自己。

　　在贫穷中乐观开朗，在逆境中努力奋斗，为了亲情做出牺牲，这些广谱情绪是大众最容易产生共情的点，也是话题度极高的点。

　　只要播出来，一定能为节目带来更高的热度和更大的流量。

　　站在节目组的角度来看，这样的片子应该在特殊的节点播放，比如说节目播出的前一天，可以为节目预热。

　　可上一期节目昨天才放完，大众讨论的热度还没有消下去。这个时候节目组把这条宣传片当花絮放出来，未免有些浪费。

　　“别着急。”索菲说，“就依元一现在的人气，挺进总决赛都不是问题。再忍一忍，重磅炸弹越往后放才越有威力。”

　　但明绯羽坚持。

　　正如万玉所说，辟谣这件事，越早越好。

　　造谣总比辟谣跑得快、跑得远。路人看见黑料，并不会去深究，辟谣也不会仔细去看。

　　若等莫须有的黑料散播开来，这样的负面形象，就会永远留在路人的心里。

　　索菲考虑不到这些问题，是因为她站在节目组的角度。数据和流量才是王道，至于艺人的个人形象，有争议也许还是好事情。

　　但对于明绯羽而言，元一不是个商品，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个会受到大众言语影响的人。

　　她想好了话术：“其实我也是为节目考虑，我了解到元一的公司准备今天辟谣。如果要辟谣，元一的背景和经历都会被爆出来。新闻能引起讨论和关注，主要还是靠一个‘新’字。如果让他们抢先爆出来，之后我们再播宣传片，恐怕就没有什么新鲜度了。”

　　索菲蹙眉思考了一阵，道：“真的？他们真的这么沉不住气？”

　　明绯羽点头，添油加醋、煽风点火：“那家公司真的很宝贝元一，昨天夜里元一被黑，今天早上又开始发烧，他们公司的人已经动了让元一退赛的念头了。”

　　明绯羽没有胡说，这句话里，“他们公司的人”就等于她自己。

　　索菲冷了脸：“这么不专业？他们公司是什么小作坊！你说你，让你弟弟签了家什么公司？签到我们自己的艺人经纪部不好吗？”

　　明绯羽赔笑：“所以我觉得，要不趁着这个热度，赶紧把宣传片放出来吧。说不定能提前达到这季节目的第一个关注高峰。”

　　索菲不大情愿，但勉强同意了明绯羽的提议，吩咐下属放出元一的个人生活短片。

　　“谢谢领导。”明绯羽道谢，准备退出索菲的办公室。

　　索菲叫住她，语气不太柔和：“绯羽，在工作中不要掺杂个人感情。”

　　明绯羽朝索菲点点头：“我会好好完成工作的。”

　　-

　　出了索菲的办公室，明绯羽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在小群里放出消息。

　　推小太阳出圈（47）——

　　阿羽：@策划组负责人-危纳斯，元一的个人生活宣传片已经谈好了，今天就会发出，到时候官博一发出来，就组织转发吧。

　　阿羽：只要这个片子放出来，那些谣言就能不攻自破了。

　　策划组负责人-危纳斯：我觉得可以做个不限圈的抽奖转发。

　　粉群-饮月：附议！

　　宣传组负责人-皮卡：能抽奖转发最好，打投组上次募集的钱还有剩吗？

　　半仙：@打投组负责人-巫巫，不够我们可以再凑一凑。

　　阿渡：钱我可以出。

　　阿渡：需要多少？

　　皮尺：钱当然是越多越好啦。

　　策划组负责人-危纳斯：也不能让@阿渡一个人出，我们都各自看着加码吧。

　　阿渡：【转账￥100,000.00元】

　　阿渡：够吗？

　　策划组负责人-危纳斯：！！！

　　草莓球：！！！

　　皮尺：！！！

　　元气个站负责人-破：揉揉我的眼睛，我没有数错数吧？这是十万？？

　　千雪：是氪金大佬！！！

　　一根折耳根：拜谢氪金大佬！

　　打投组负责人-巫巫：@阿渡！你怎么没有加到我们打投组里来？快！我拉你进打投组的小群！

　　宣传组负责人-皮卡：白眼.jpg 巫巫，你要不要脸啊！

　　宣传组负责人-皮卡：要用钱的时候你就装死，氪金大佬冒泡了你就来拉人！

　　打投组负责人-巫巫：嘤嘤嘤！打投组也没钱了！我们可是要在下一期节目开始之前把小太阳投进出道位的！任务很重！

　　阿羽：@策划组负责人-危纳斯，看着情况组织转发抽奖吧，金额也不用这么大，剩下的钱给打投组吧。

　　打投组负责人-巫巫：阿羽最好了！

　　策划组负责人-危纳斯：OK！@阿羽，你要是还认识阿渡这样的氪金大佬，我们不介意你多拉几个到群里来。

　　阿羽：没有了没有了！人傻钱多的就认识这么一个。

　　阿渡：微笑.jpg

　　明绯羽退出对话界面，想给秦渡打个电话，给他普及一下财不外露的基本做人常识。没想到秦渡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明绯羽接起来：“喂，老板？”

　　秦渡：“元一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