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明绯羽咽咽并不存在的口水：“老板，我冒昧地问一句，您到底有多少钱呀？”
“有一些。”
“一些是多少啊……您知道买写字楼需要多少钱吗？”
秦渡真诚发问：“需要多少？”
其实明绯羽也不清楚，租房APP上没有这么高端的信息，但她觉得应该是个天文数字：“怎么着……也得要几千万吧。买了写字楼，您还有钱开公司吗？”
秦渡摸摸下巴：“嗯，其实我也不大清楚我具体有多少钱。我去问问怀竹。”
“问谁？”
“怀竹，你见过的，上次我们一起在素斋堂吃饭的时候还遇见过他。”
明绯羽记得怀竹，一个高高瘦瘦的僧人，戴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是个很沉默的人。正是因为记得，所以明绯羽才纳闷：“你把钱都放在怀竹那儿？”
秦渡点头：“怀竹出家之前是投行经理，所以大家推举他来管寺里的财务，我顺便就把钱放在他那里。”
嚯！龙泉寺还挺藏龙卧虎的。
此时正值龙泉寺下早课，怀竹在讲经堂的前院，捧着一个有些磕碰痕迹的粗瓷杯子，排队打茶水。
他穿着素色僧服，灰色的布鞋，脊背挺得笔直，如一棵松树矗立在那儿，表情不悲不喜，异常平静，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超脱尘世外的气质。白鸽在他脚边觅食，和谐又自然。
明绯羽难以相信，这样的人居然曾经是个西装革履，掌控数亿资产的投行经理。
瞅瞅身边的穿着T恤牛仔裤，手里握着5G手机，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秦渡，要说世上真有神仙，怀竹可比秦渡像多了。
怀竹看见秦渡，立掌在身前，向他点头致意：“秦居士。”
秦渡开门见山：“怀竹，我想知道，我账上有多少钱。”
怀竹引着两人，到僻静的地方坐下，才说：“秦居士日常开支账户里的钱用完了？”
秦渡：“不，我是想要买写字楼，需要一大笔钱，想看看钱够不够。”
怀竹微微皱了一下眉。
明绯羽连忙解释：“不是要买一栋楼，只是想买几间房当作办公室。”
怀竹思忖了一会儿，说：“大约是够的。”
明绯羽：！！还真够！
怀竹：“只是我给秦居士配置了不同的货币、基金、股权和重金属，如果要现金，还需要一些时间套现。”
明绯羽：这就是专业的力量吗？怪不得秦渡一副甩手掌柜只顾花钱的派头，原来真的有专业人士在背后替他理财。
明绯羽朝怀竹投去崇拜的目光。
“怎么？”怀竹问。
明绯羽笑笑，说：“没事没事，就是……觉得怀竹师傅您好专业。没想到您还挺入世哈……”
怀竹喝了口茶，幽幽叹出一口气：“出家之前每天都在这堆数字里折腾，没想到出家之后依然要与它们作伴。每天抽出一部分时间管理寺中财务，佛学课程我都落下不少了。”
明绯羽：“怀竹师傅能者多劳，辛苦了。”
怀竹平淡地开口：“可能这就是我的缘法。”
又看向秦渡：“你需要多少钱，给我报个数字，我来兑成现金打到你账户里。”
怀竹还有别的事要忙，秦渡和明绯羽没有过多打扰，道过谢之后就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明绯羽问：“老板，你居然有这么多钱！你给人算命消灾都不收钱，这些钱是哪里来的？”
这条路两旁种植着高大的银杏树，脚下是铺着鹅卵石的沙道，每一脚踩上去都会吱吱作响。吱吱声忽然消失，是秦渡停下了脚步。
他回头望了望远处的塔尖，说：“这间龙泉寺有我的股份。”
明绯羽：“寺庙也是股份制的吗？”
“这个说法不太准确。当初龙泉寺建寺的时候，我提供了资助，买下了这块地，供僧侣们使用。后来龙城推动了龙泉寺的旅游化发展，成立了景区建设有限公司，便把我算作股东入了股。我也有些别的收入，但大多是龙泉寺的分红。”
明绯羽了然地点点头，果然还是房地产最赚钱。原以为秦渡是因为信仰所以住在寺里，没想到人家只是住在自己投资的地方。
于是她提议：“既然老板你有买房买地的经验，那买办公室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这段时间抓紧招人，双管齐下，争取在《超能练习生》结束之前让公司开起来。”
明绯羽斗志昂扬，举起拳头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噼里啪啦地说起对公司今后的规划，那气势仿佛要把星秀文化做成龙头企业。
秦渡失笑，说：“也不用这么努力。元一挺过了这一劫，便改了命，即使没有外界帮助，他也一样能靠自己积攒灵气，顺利归位。”
明绯羽争辩：“那不是还有其他星君吗？虽然现在还没有找到，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元一拿的是朱雀七星中最不利的命格。你已经成功地替他改了命，其他星君你更不用担心。”
明绯羽看着秦渡，有一瞬间的晃神。
她怎么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宠溺了呢？
阳光穿过银杏树，在秦渡身上投下斑驳的树影。他微笑地看着她，眼里满是赞许。
还真挺像是明绯羽想象过的，初恋的场景……
呸！
明绯羽匆忙低下头，在心里拧自己的耳朵。
她在干嘛？
对方不是人是神啊！她不知道吗？
难道是想要渎神吗？
秦渡看着眼前的女孩在一瞬间脸色变了三次，然后自顾自地埋头向前走。揣测不出女孩心思的他只能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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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休假，明绯羽联系了猎头，约高朗见面。
明绯羽表示，因为龙泉寺离市区远，如果高先生不方便的话，可以约在市区的咖啡馆见面。不过高朗坚持要到星秀文化的公司看看。
明绯羽也只能希望高朗是个思想开放的人，不会因为他们奇奇怪怪的办公室就拒绝这份工作。
约的十点钟在龙泉寺门口见面，明绯羽九点半就等在了门口。为显尊重，她还特意穿了一身西装，和龙泉寺的背景格格不入，看起来像是个新入职的房产中介。
时间还早，她靠着一棵树玩手机。
忽然有人站在了她面前，挡住了光：“是明绯羽小姐吗？”
明绯羽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登山服的中年男子站在她面前，脚踩一双迷彩凉鞋，手里拎着运动桶包。她反应了半天，试探着问：“是高先生吗？”
高朗笑开：“是我，明小姐久等了。”
“没有没有，我也刚到。”明绯羽领着高朗往寺里走去，“高先生看起来和简历上的照片区别很大呀，真人看上去更年轻些呢。”
高朗把桶包甩到身后，用一根手指勾在肩头，说：“哈哈，穿上西装人就显得老了。”
看上去是个挺随和的人。
一路上，高朗左顾右看，仿佛是个来观光的游客，让明绯羽不禁怀疑，他来面试是不是只是想蹭一次免费的龙泉寺一日游。
“就是这里了，高先生请进。”明绯羽说。
高朗望着面前朴素的禅房，不知真心还是假意地夸了句：“贵公司选址很有格调。”
进门前，明绯羽特意敲了敲门，秦渡匆忙将手机游戏退了出来，朗声道：“请进。”
明绯羽领着高朗进去，相互介绍：“这位是星秀文化的总裁秦渡，这位是高先生。”
“秦总，幸会幸会。”高朗朝秦渡伸出手，秦渡侧了一下身子，没躲过，被高朗热情地握住手，不明显地皱了皱眉。
明绯羽发现秦渡似乎不大喜欢与人肢体接触，便招呼二位坐下详谈。
高朗介绍了自己的从业经历，果然如简历上一般金光闪闪。
高朗说到他三个月前从艾米娱乐离职时，明绯羽不禁发出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困惑：“高先生在艾米娱乐做得这么成功，为什么要离开呢？”
其实娱乐圈里干得好的经纪人离职并不少见，大多扎稳根基的经纪人都会选择带着自己手下的艺人出来单干。
但高朗的经历很特殊，他三个月前主动从艾米离职，并且没有带走手下的任何一个艺人。
若是他想要从此阔别娱乐圈也就罢了，可他三个月之后居然来了星秀文化这家全新的草根公司应聘，很难让人不疑惑。
高朗叹出一口气：“虽然不应该说前东家坏话……但我和艾米娱乐在经营理念上有些差距。”
明绯羽：“艾米娱乐可是业界标杆呢，是这几年业绩最好的娱乐公司了。”
高朗：“确实，艾米娱乐在业绩方面确实数一数二。可他们……太看重业绩了。我手下有一个创作型歌手，其实好好培养，多给些创作空间和成长的时间，一定会成为驰骋乐坛的王者。”
“可是，公司从业绩角度考虑，为了增加他的曝光度，不断逼着他上综艺，接代言，还要送他去演戏。我虽然带他，可公司的决定我也阻止不了。时间长了，他精神压力太大，整个人都……”说到这儿，高朗不忍继续说下去。
明绯羽捂住了嘴，她知道高朗说的是谁了。她有所耳闻，那位确实是个天才创作者，去年年底因为有自残行为，被曝出患有抑郁症，艾米发了他暂退娱乐圈休养的公告。
可小道消息称，他在割腕的时候割断了手筋，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琴技已经废了。
高朗的脸上浮现出自责：“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到这个境地，可我也是个打工的，没有话语权，什么也做不了，所以我就辞职了。”
高朗一拍大腿：“我当时想，老子要转行，再也不干这种活了。可是人到中年，我又能去干什么呢？所以我就让猎头帮我找一家佛系的公司，工资低点不要紧，重要的是不能把艺人不当人，活活把人逼死。”
明绯羽笑：“佛系？您不会是因为我们公司在寺庙里，所以才同意来面试的吧？”
高朗也跟着笑：“确实。能在佛寺里开公司的，大约不会做有亏良心的事儿。”
这不是巧了嘛！
明绯羽想做的，也是一家以艺人为本的娱乐公司。
两人对视，颇有些一拍即合的默契。
明绯羽用胳膊怼怼秦渡：“老板，你给高先生介绍一下咱们公司的情况吧。”
秦渡：“公司的事不都是你在管吗？你来介绍。”
高朗惊讶地看了看明绯羽，一路上他都以为明绯羽是公司的前台，没想到居然是管事的。
明绯羽无奈接过话头：“高先生见笑了，如您所见我们是个很新的公司，刚刚成立不久，旗下只有一个艺人，《偶像练习生》里的元一。”
高朗摸摸自己的胡茬，颔首道：“元一我知道，非常年轻、非常优秀的孩子。若是好好栽培，前途无量。”
明绯羽：“我也不跟您绕弯子了，我们公司目前就我和秦总两个人，秦总负责出钱，我负责办事。这个公司成立的目的，就是真心实意培养几个我们看好的艺人。不勉强、不压迫，实现公司和艺人的共赢。您在上一家公司遇到的事，绝对不会在这里发生。
“目前，我们需要专业的团队。对于您的专业水平，我们丝毫不怀疑，所以非常有诚意地邀请您加入我们。由于团队还没有筹建，如果您加入了我们，可以按照您的要求来组建团队。”
见高朗在思考，明绯羽抛出了杀手锏：“其实，我们正在筹备开一家新的公司，专负责艺人经纪业务，如果高先生有意加入，我们可以分出部分股权给您，同时给您极大的管理自主权，这样您也不用担心话语权低。”
高朗本来对这次面试不抱太大期望，他穿着登山装备来，本就是打算去爬龙泉寺后的山，来面试只是顺便。没想到，明绯羽却给了他超出预料的惊喜。
三人就股权分配、启动资金、公司发展、企业愿景等几个问题，讨论到太阳落山，连饭都没顾上吃。直接把面试变成了创业孵化会。
星秀文化的子公司——星秀文娱，就在今天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