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喵厂的HR找到明绯羽，递给她一份合同，说：“绯羽，这是续约合同，一式两份，你签一下给我哦。”
明绯羽这一批实习生，是两个月前招来的暑期实习生，签的都是一星期实习五天的暑期实习合同，再过一个星期合同就到期了。
索菲特意关照过，让明绯羽和罗美丽合同到期后再续签一份实习时间灵活的合同，大四在喵厂实习，毕业了就转正。
明绯羽笑了笑，没有接，说：“我不打算续签了。”
HR惊讶，没想到有人会拒绝喵厂的实习合同，毕竟喵厂可是这个行业里数一数二的龙头大厂，是多少毕业生梦寐以求的offer。
HR：“你们领导特意让我找你续约，这你得去跟你们领导说。”
明绯羽点头，她本来就想这两天去找索菲说她要离职的事情，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领导。”明绯羽敲门三下，得到应声后推门进去，堆着笑意打招呼，“我有个事情要跟您报备一下。”
索菲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分出一小半注意力，问：“什么事儿？”
“那个，刚才HR找我续签合同，但是，我下周就开学了。下个学期，我可能没办法继续在喵厂实习了。”
索菲扬了扬眉，手上重重地敲了一个回车，终于转过头，正眼看着明绯羽：“你不续签了？”
明绯羽有些愧疚地点点头。
索菲待她不薄，也多次表达过愿意让明绯羽正式加入她的团队的意思。明绯羽半途要退出，怎么看都有些不厚道。
“想好了？”
“嗯，下学期还有几门课要上，毕业论文也要写，我还要操心元一的事……”
索菲笑：“我就知道是为了元一。行，我知道了，年轻人多出去闯闯也是好的。你回去跟HR说一声，就说我知道了。”
明绯羽诚恳道：“索菲姐，很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跟您学到了很多……”
“行了行了。”索菲打断她，“别在这儿假惺惺的了，你去帮我把罗美丽叫过来，我得再问问她，你俩要是都要走，我这儿可就顶不上了。”
“诶，好嘞！”明绯羽转身，正要拉开办公室的门，听见索菲叫她。
索菲头也不抬：“等你毕业了，如果又想回来做编导，还是可以走校招的。”
明绯羽抿了抿嘴角，说：“嗯！谢谢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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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喵厂实习的最后一周，明绯羽一面与罗美丽交接喵厂的实习工作，一面与高朗交接元一的宣传工作。
有条不紊地把手里的工作一件件地交出去，感觉甚是美妙。
时间空了下来，她有了更多的时间给元一拍照、修图，元一个站的返图水平提高了一个档次，获得了众多好评。
有的时候，明绯羽只是简单地和群里的姐妹一起看看视频，发发花痴，体会到了久违的追星的快乐。
群里的姐妹说得对，粉丝不仅比工作人员高贵，还比工作人员快乐。
在喵厂实习的最后一天，明绯羽行使了作为工作人员的权利——搞到了几张《超能练习生》公演的内部票，约上小群里在龙城的姐妹，看了一场激动人心的现场。
没有操心舆论、没有操心排名，只是单纯地欣赏舞台，支持元一。
当然也少不了，和所有太阳花姐姐一样，在元一表演完毕的时候持续尖叫，高声大喊：“元一！妈妈爱你！”
明绯羽的暑假和暑期实习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回到寝室，她捧着一颗激动的心，瘫在床上不停感慨：“生活真美好！”
对面床铺的林玲拿抱枕扔她：“哪里是生活真美好，是不上班最好！你快点去洗漱吧！你辞了职，我明天可还是要去实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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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开学第一天，明绯羽她们班没有课程安排，班主任和往年一样，组织他们开了个新学期动员会。
“我们鼓励同学们在大四的时候外出实习，所以每周的课程都为大家调整在两个整天之内，其余时间希望大家能够多参加实习活动……”
“今天就有十来个同学因为有实习，所以不能参加学校活动，今后这样的情况还会经常发生。希望有空参加活动的同学们做好记录，转达给请假的同学……”
“同学们，今天，你们就大四了。希望你们好好珍惜大学中最后一年的时光，也要好好珍惜你们之间的友谊……”
“……”
开完动员会，到了中午十一点，正好是可以去吃午饭的时候。
班长提议：“都大四了，今后咱们能聚一次少一次，要不咱今儿中午就去聚个餐吧。班费还有剩，就当惩罚今天没来开班会的人，请他们出点血，请咱吃个饭。”
大家起哄着同意，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起去哪里吃。
明绯羽寝室四个人，林玲和小婉外出实习，只有明绯羽和朱珠来开会。
明绯羽扭头对朱珠说：“我一会儿还有事儿，就不跟大家一起去吃了。”
朱珠失望地说：“啊？那我一个人多没意思啊……”
明绯羽面带歉意：“不好意思啊……”
话没说完，被人打断，硬插进话来：“呦，绯羽不是进了喵厂实习吗？怎么今天特意请假来开这个没必要的班会啊？”
来人名叫乔娇，本来坐得离明绯羽三排远，特意换了座位过来，明显是来找明绯羽茬儿的。
明绯羽坦白承认：“我在喵厂是暑期实习，开学之后就不去了。”
“我看隔壁班的罗美丽今天还去上班了呢。”接着，忽然捂住了嘴，用小声但又能让周围人听见的声音问：“绯羽，你不会是被开除了吧？”
朱珠气不过，替明绯羽争辩：“有你这么造谣的吗？人家绯羽有自己的打算，才辞了喵厂的实习。”
乔娇笑得阴阳怪气：“辞喵厂的实习？哈，哄谁呢？连罗美丽那种富二代拿到了实习机会，都跟捡了宝一样，还有人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拒了喵厂。”
朱珠气不过：“你！”
明绯羽安抚地拍拍朱珠的后背，对乔娇说：“乔娇，与其操心我的事儿，还不如多操心操心你自己。你这个暑假，都干什么了？”
乔娇颇为得意：“我当然是陪我男朋友考研呀！陈程要进纪教授的科研组，我当然要陪着他，照顾他了。”
朱珠最看不过依附他人的菟丝花，呛声道：“您念个大学，就是来照顾男朋友的？那您是不用操心了，毕业了直接上您男朋友那儿，找份家庭主妇的工作就行。”
乔娇变了脸色：“我就是有男朋友怎么了？我男朋友就是厉害怎么了？纪教授的科研组可是国家级别的，不是谁都能进的。我就算毕业了不工作，他也能养我一辈子。不像你们俩，没有男人要！”
听见乔娇提到她的男朋友陈程，明绯羽大致明白了她在发什么疯，不想与她继续争吵下去。
“算了算了，朱珠，别跟她一般见识。”明绯羽拦下了进入战斗状态的朱珠，岔开话题，“班长已经订好地方了，咱们跟着大家一起走吧。”
朱珠恶狠狠地剜了乔娇一眼，转过身来，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包里，提起包，拉着明绯羽往门外快步走去，一刻也不想和乔娇共处一室。
走出了教室，朱珠依然气愤：“那个乔娇是不是有病啊？她为什么老针对你呀？绯羽，你都不生气的吗？”
明绯羽摸了摸鼻子，说：“哎，我跟乔娇之间，是有些恩怨……算了，不提也罢。”
明绯羽和乔娇之间的恩怨，始于大一下学期。
大一下学期选课的时候，明绯羽听说新来的教大学物理的老师惊为天人。本着一颗颜狗的心，就选了大学物理作为选修课。
选课过程异常顺滑，没有遇到半点阻碍。
教大学物理的纪教授，哦不，当年还是纪讲师，确实芝兰玉树、容貌惊人。
纪讲师名叫纪安，是龙城大学少年班的屋里天才。当年才20岁，就被龙城大学聘为讲师，两年后破格提拔为教授，开始主导国家科研项目，是龙城大学的储备青年人才。
明绯羽第一天去上课的时候，看见一个青涩的、骨架刚刚长成的青年，穿着一身黑色的三件套西服，直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柔软的额发盖过英气的眉毛，显得格外禁欲。
纪安只比明绯羽大两岁，却显露出超乎寻常的成熟气质。不是那种世故的成熟，而是在他的眼里，一切都是那么平静，波澜不惊。
仿佛在他眼里，任何事物都能用他写在黑板上的方程式表达出来。
明绯羽美美地在讲台下舔了一学期的颜，心满意足。
可临到考试才发现，这门选修课居然是要闭卷考计算题的！！
不是说选修课只要点到全勤就可以过了吗？
不是说最多也就是写两篇论文就可以拿A了吗？
明绯羽一个传媒系编导专业的文科生，哪里学过什么物理！这一整个学期，她认真地听了纪安讲的每一个字，可一句话也没有听懂。
这时候，一位好心的物理系男同学，主动提出可以帮明绯羽补课划重点。明绯羽自然满心欢喜，病急乱投医，在考试前抱学霸大腿，约这位男同学一起上自习。
谁能想到，这位男同学就是乔娇的男朋友呢？
总之，乔娇在自习室看到自己男朋友在给明绯羽讲题，十分生气。
明绯羽跟她解释，两人只是普通同学，因为要考试所以才请陈程来给她讲题，并且请了同班同学来作证，乔娇也死活不肯相信。
乔娇一口咬定，如果不是明绯羽想勾引她的物理系系草男朋友，为什么选修课要来选大学物理？
“传媒系的，来修大学物理？真是笑死人了！要说你没有别的目的，谁信？”
明绯羽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是贪图纪讲师的美貌才选了这门该死的课——毕竟在学校里，老师的风评还是很重要的。
于是她硬凹：“乔娇，不要对基础学科抱有偏见，物理是人类认知世界的基石，每个人都应该有所了解。”
乔娇震惊于明绯羽的强词夺理，脸都憋红了：“你、你居然睁着眼睛说你喜欢物理？”
不管怎么样，是自己影响了小情侣之间的关系，乔娇还是自己的同班同学，明绯羽心里过意不去。
于是说：“乔娇，我和陈程之间确实没有暧昧的关系，只是讲讲题而已。但是，如果你不喜欢，我今后都不会再和陈程私下联系了，你看怎么样？”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搞得好像是我在无理取闹一样，呜呜呜呜……”说完，捂着脸跑开了。
明绯羽看了看一旁呆立着的陈程，提醒道：“还愣着干什么？去追呀！”
后来，两个小情侣和好如初，明绯羽也信守承诺再也没有联系过陈程。
但乔娇却和明绯羽结下了梁子。
她倒没有将这件事散播开来，没有告诉任何人明绯羽和她男朋友之间的是非，但开始经常找明绯羽麻烦。
这也是为什么朱珠为明绯羽鸣不平，对乔娇抱有敌意的原因。
明绯羽只是没有想到，这都大四了，乔娇还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明绯羽和朱珠下了楼，走到了教学楼门口，明绯羽问：“你还跟大家一起聚餐吗？”
朱珠：“去！为什么不去？不去等乔娇在餐桌上嚼你舌根吗？”
明绯羽笑，看了看手机，说：“那我跟你们一起走到校门口吧。”
二十多个同学三五成群地走向校门，出了校门，班长停下来清点人数：“都跟上了吗？”
一个同学说：“大强跑回宿舍换衣服了，说吃火锅不能穿他的新衣服。估计马上就赶上来了，让我们等等他。”
班长笑骂：“啧，大强死德行，真讲究。那咱们等等他吧。”
朱珠不舍地看着明绯羽，说：“拜拜，你先走吧。”
明绯羽耸耸肩：“我也在等人来接我，说不准是你先等到还是我先等到。”
捕捉到“接”这个字，朱珠敏锐地露出八卦的笑，用胳膊肘撞明绯羽：“接？谁来接你呀？”
“反正……”明绯羽故意吊她胃口，“不是男朋友。”
“切～”
滴滴——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开来，停在学校门口，鸣了两声喇叭。
明绯羽朝朱珠挥手：“接我的人来了，我先走了啊。”
朱珠：“Bye～”
班长见明绯羽脱离了队伍，大声问：“绯羽，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班长，我今天有点事情哈，下次再约。”明绯羽说完，向商务车走去。
站在班长身边的乔娇阴阳怪气地说：“怪不得绯羽说她辞了喵厂的工作呢，原来是找到金主了。班长，你可得劝劝绯羽，年纪轻轻的，走外门邪道可不好。”
班长是个男生，被乔娇臊得红了脸：“什么金主不金主的！或许就是绯羽的男朋友呢。”
明绯羽走到高朗的车前，见秦渡坐在副驾驶上，自己就拉开了后车门，坐了进去。
高朗的车停在这儿不到一分钟，就被人在雨刷器下压了传单，高朗叹了口气，不得不下车去把传单拿出来。
见驾驶座出来一四十多岁的大叔，乔娇笑开了花：“嘿！是我说错了，这不是金主，这得是干爹吧。”
周围不明真相的同学听了乔娇的话，纷纷捂着嘴偷笑，小声议论。
坐在副驾驶的秦渡微微皱起了眉，扭头问：“那些是你同学？他们在背后议论你。”
明绯羽不在乎地耸耸肩：“随他们去吧。”
嘴长在人家脸上，她想管也管不到。
她又不是人民币，做不到讨每个人欢心。
高朗取了广告单回来，秦渡冷不丁地问：“老高，后备箱有水吗？”
“嗯？有啊。”高朗一愣，“你要喝水吗？这儿就有……”
话没说完，秦渡已经拉开车门，下了车。
秦渡打开后备箱，拿出一瓶矿泉水，又拉开后车门，把水递给了明绯羽。
明绯羽：“嗯？哦，谢谢……”
秦渡：“你往里面坐。”
不明白老板为啥给她递水，也不知道为啥让她往里坐的明绯羽迟疑了一瞬，然后乖乖照做。
秦渡长腿一迈，也坐进了车后座。
自从元一的人气节节高升，秦渡的能力恢复不少。明绯羽听不到马路那边她同学们的谈话，他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在编排明绯羽和高朗的不正当私人关系。
秦渡的本意是，自己下车，让他们看清楚这车上不只明绯羽和高朗两个人，可同学们却会错了意。
同学甲：“哇哦！！看见没有！！车上有一个大大大帅哥诶！！！”
同学乙：“卧槽这也太帅了，有没有人借我个眼镜让我看仔细点！”
同学丙：“专门下来给绯羽拿水，还挺体贴的呢。”
乔娇脸上挂不住，嘴硬道：“帅又怎么了？难道帅就能抹杀明绯羽傍大款的事实了吗？”
同学甲：“傍大款怎么了？大款要是长成这样，谁不想傍啊？”
同学乙：“帅到这种地步，倒贴我也愿意啊！要真是大款，那就是财色兼收！”
班长无奈地咂咂嘴，回头往校园里看：“大强那个死人怎么还没过来！”
车里。
明绯羽莫名其妙地看着秦渡，眼里画出两个大大的问号。
秦渡咳了一声，说：“多喝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