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明绯羽本来想着，元一辛苦了两个多月，是时候该让孩子休息休息了。于是昨天接元一回来的时候，嘱咐他好好休息，明天可以睡到自然醒。

　　可当明绯羽早上到达龙泉寺的时候，元一已经生龙活虎地和秦渡一起打起了游戏。整个院子都回荡着他的呼喝——

　　“啊啊啊啊啊！我又死了！”

　　“老板，你等等我！”

　　“人呢？人呢？让我上去呀！”

　　秦渡在他身边云淡风轻，成熟稳重、面不改色地操作，偶尔还能空出一只手给自己斟上一杯茶，衬得抓耳挠腮的元一更加菜鸡。

　　一局结束，元一扔掉手机，仰面躺在地上，望着秦渡，崇拜地说：“老板，你好厉害呀！”

　　秦渡点点头，就这么接受了赞扬。

　　明绯羽腹诽她的上司：简直不要脸！

　　她见过秦渡自己一个人玩游戏的样子，跳脚的模样比现在的元一更加气急败坏。趁着元一进组闭关了两个月，自己埋头苦练，就是为了等元一出来之后单方面虐他，然后收获无知的孩子的崇拜吗？

　　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

　　当然，这种话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万万不敢说出来。

　　和秦渡共事这么久，明绯羽仍然说不准秦渡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是什么样的神。

　　他在旁人面前，有时候温润儒雅，有时候神秘莫测。私下里，有时候威严赫斯，给人极大的安全感，有时候又很孩子气，在这种没有必要的地方十分在意自己的面子。

　　他是神仙们也要尊称一声的引渡使，可大部分时候，他的生活都与一般人无异。

　　明绯羽看他，就像隔着一个万花筒，五光十色，却看不清他本来的面目。

　　见明绯羽进来，秦渡也放下手机，说：“来了？”

　　他往旁边挪了挪，从身后的架子上拿出一个蒲团，放在自己旁边，拍了拍。

　　“嗯。”明绯羽点点头，挨着他坐下。

　　元一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问：“绯羽姐姐，咱们一起开一局吧？”

　　明绯羽还没来得及拒绝，禅室的门又被高朗推开了。

　　昨天接元一回来后，约好了今天四人要在一起开会，讨论元一今后的发展方向。

　　高朗还穿着昨天的那件polo衫，双眸通红，眼下乌青，手里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风尘仆仆地推门进来，精神亢奋地说：“Hello everybody～”

　　三人：？

　　明绯羽试探着问：“高总，您这是……”

　　高朗眼睛闪着亢奋地光，眨都不眨：“秦总，您这儿有没有投影仪？”

　　秦渡摇头。

　　“没关系，咱们直接看屏幕也行。”高朗打开电脑，郑重地说，“我连夜赶制了元一今后的发展规划，我现在给大家展示一下。”

　　高朗煞有介事地制作了一份精美的PPT，激情澎湃地向三人介绍他颇具野心的规划。

　　内容非常详尽，出EP，上综艺，接商务，影视选角，高朗在短短的一晚上的时间内，为元一计划出了未来一年的工作路线。

　　每一个提议都细致到了具体的项目和相关联系人。

　　高朗讲完，双手撑在桌子上，激动地问：“怎么样？”

　　秦渡和元一两脸茫然，高朗把头转向明绯羽。他知道，现在这个公司里，能做主的人其实是明绯羽。

　　明绯羽给高朗倒上一杯水，说：“高总昨天晚上没睡觉吧？辛苦了。”

　　高朗点点头：“不妨事。我昨天回去之后激动地睡不着，就干脆爬起来做了这个。说实话，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的激情了。”

　　他昨日回去，越想越觉得元一是他捡到的宝贝。

　　外貌、性格、年龄无一不出挑，甚至他的草根背景，都能给他锦上添花。如果成团，他还要浪费两年的时间在团队活动上，单独出道他能获得的机会更多。

　　《超能练习生》淘汰了他简直是神来之笔，不仅给了元一自由，还将话题度炒到了最热。

　　高朗相信，凭他的本事，一定能将元一捧成明日顶流。

　　“高总做得非常细致，非常好，不过，还是要问问元一的意见。”明绯羽看向元一。

　　高朗微微一愣，说：“那当然。元一，你有什么想法吗？”

　　元一迷茫地眨眨眼：“我？我没有什么想法，其实，我不太懂这些。不过，安排给我的工作，我都会努力去做的。”

　　高朗得意地勾起嘴角，元一这么懵懂迷糊，就应该配一个他这样精明能干的经纪人。

　　他规划的发展方向，是按照元一的个人特点量身定制的，他相信，元一不会有反对的意见。

　　明绯羽垂眸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元一，你想不想读书？”

　　元一立刻挺直了腰背：“可以吗？我还可以回学校吗？”

　　高朗傻眼。

　　他看得出元一眼里放出的光是什么意思，他不懂的是明绯羽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他瞪着眼睛问明绯羽：“读书？你不会是想让元一考大学吧？”

　　明绯羽点点头：“他还小，正是考大学的时候。”

　　高朗慌了：“不是，绯羽，你看，现在这么多流量爱豆，都是初中毕业的水平，唱歌跳舞并不需要那么高的文化水平。况且，元一是因为客观原因辍学的，没有学历真的不影响他的形象。”

　　明绯羽：“高总，不是学历的问题。艺人如果缺乏文化素养，很难走得长远。我不希望元一只成为一刹那辉煌的流量。”

　　高朗：“这个也不冲突，一边工作，一边多读读书也是可以的，不一定非要去上学。更何况，元一都辍学多少年了，想要考大学，一切就得从头学起，这得浪费多少时间啊？”

　　明绯羽想了想，问：“如果按照正常的入学年龄，一般是18岁进入大学。元一，给你两年的时间，你有信心能考上大学吗？”

　　“我？”元一被问得慌了神，他离开学校的时间太久，心里对读书并没有自信。看看高朗的脸色，他眼神闪躲：“我，我还是好好工作吧。”

　　元一心里明白，老板把他接到龙城来，给他发工资，供他吃喝，还给他买好看的衣服和手机，是对他极好的人。他一定要好好工作，才能回报这份恩情。

　　高朗看到元一的态度，心里松了一口气，说：“绯羽，两年的时间，从头补小学到高中的课程，只有天才才做得到。”

　　明绯羽对元一极有信心：“元一就是天才。元一，自信一些，我觉得你可以。我会跟你请最好的老师。”

　　高朗无奈：“就算他是天才，两年之后能考上大学。那这两年公司怎么办？元一是我们公司现在唯一的艺人，这两年，我们都不开张了吗？”

　　秦渡轻咳了一声，说：“没关系，我们公司还没有穷到需要孩子去赚钱的地步。”

　　高朗语塞，他确实是因为上一家公司苛待艺人才解约的，但并不代表他觉得公司不需要艺人去赚钱啊！

　　这个老板是怎么回事？资本家的基本素养哪里去了？

　　算了，谁掏钱谁有决定权。

　　高朗放弃挣扎，只弱弱地提问：“那元一现在的人气，现在的粉丝，就都不要了吗？”

　　明绯羽：“你觉得做学习主播怎么样？”

　　高朗：？？是他没有考虑过的方向！

　　明绯羽细细道来：“现在直播的内容还是挺丰富的，我看到一个主播，直播写作业的后脑勺，还有挺多人去看。元一也可以开个直播频道，就认认真真地侧拍他学习。这样，既能摆脱之前辍学少年的帽子，又能树立劝学偶像的标签，还能顺便考个大学。”

　　高朗摸着下巴思索：“会不会太枯燥了？娱乐行业最重要的还是娱乐性。一天两天的，或许有人关注，但长期都是严肃的学习，恐怕不会有人跟着看。”

　　明绯羽：“当然，做学习直播只是元一考大学的附加值，也多了一个持续曝光的渠道，维持已有的粉丝。但学习之余，还是可以间或地按照高总的规划出单曲，或者参加一些综艺。”

　　高朗明白了明绯羽的想法，赞同道：“也可以。”

　　不趁着节目的余温，拼命增加曝光稳固自己的流量，固然可惜。但用这段时间来实现自我成长，可以让元一的从艺道路走得更长。

　　失学少年的人设可以博来一时的关注，可努力学习的励志少年形象才能走得更远。

　　“既然如此，就要找最好的老师。”高朗说，“我这就去和市面上的头部教育机构联系。以元一现在的知名度，和他辍学的经历，辅导元一考大学绝对是他们极力争抢的广告位。我相信，一定能找到最好的老师，还能顺便要一笔广告费。”

　　明绯羽胸有成竹：“我已经有一个老师的人选了。”

　　高朗：“谁？”

　　明绯羽：“上次跟我们一起吃饭的纪教授。”

　　高朗：“那……广告费不要了吗？教授虽然在专业领域很厉害，但论起备战高考，可能还是专业的高中老师比较擅长。”

　　明绯羽：“不不，广告费当然也要！纪教授一个人也不能教完所有的课。教育机构你尽管去联系。”

　　“好。”高朗看向元一，半是调侃半是威胁地说，“把学习过程都暴露在公众的监督之下，你要是考不上大学，就很难收场了哦。”

　　元一慌张地瞪大眼睛。

　　明绯羽拍拍他的肩膀，说：“肯定没问题！”

　　天才少年纪教授的亲弟弟，由天才少年纪教授本人指导，怎么可能考不上大学？

　　-

　　电话里。

　　明绯羽故意问：“纪教授，我想了想，还是要让元一上大学。所以，现在缺一个家庭教师给元一补课，不知道纪教授有没有推荐的人选呀？”

　　纪安立刻答：“我13岁考上大学，19岁博士毕业，20岁成为大学讲师，23岁获得教授职称，研究方向主攻理论物理，精通高中语数外理化生课程。你看我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