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明爸有一道家传的拿手菜,咸蛋黄辣仔鸡,逢年过节总要露上一手,明绯羽从小吃到大。
她离家大半年,实在馋这一口爸爸做的菜。
明爸知道女儿的心思,早早备下了材料,午饭时就把她最爱的咸蛋黄辣仔鸡端上了餐桌。
明绯羽帮忙端菜的时候,看着满桌的硬菜,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啊!我忘记说了,秦渡他吃素。”
正在厨房里挥勺的明爸:“哎呀呀,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快来帮我洗菜,我再给小秦炒几个素菜。”
秦渡摇摇头:“不用,我只是平常吃素多一些,并不是不吃荤菜。”
“哦。”明爸说,“那行,那我就再加一个素菜,小秦凑合着吃点。”
明绯羽压着声音问秦渡:“啊?你不是信佛吗?不需要守斋戒吗?”
秦渡莫名其妙地看着明绯羽:“我为什么会信佛?”
明绯羽噎住,确实,她为什么会觉得一个神仙信佛……
可能是因为明绯羽和秦渡初见就在龙泉寺,之后秦渡也一直在龙泉寺里居住,她先入为主地就认为秦渡一定要守佛门规矩。
现在想想,这个理由确实站不住脚。
“那、那为什么这几个月,你一点荤菜都没吃啊?”明绯羽不甘心地问。
秦渡解释:“因为我住在龙泉寺,龙泉寺里只有素斋。在外面吃饭时,都是你选的餐馆,我不挑食的。”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明绯羽嘟囔:“那我岂不是白白陪你吃了几个月的素菜!”
她一向无肉不欢,哪里受过这种虐待。
秦渡看着她嘟嘴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安抚道:“以后我可以陪你吃回来。”
虽然已经相处了四个多月,明绯羽觉得,自己对秦渡的了解太少了。
她还是看不清,秦渡是个怎样的人。
饭桌上,明爸与秦渡相谈甚欢,直说自己交到了忘年交。
明绯羽埋头吃饭,心说,你俩这忘年交是没错,可年长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明爸说到兴处,想开了那瓶82年的茅台庆祝一番,被明妈一个眼神瞪了回来,只得以汤代酒,和秦渡拉进感情。
“绯羽下午要去相亲,要不你陪叔去钓鱼吧?”明爸向秦渡发出邀请。
秦渡没有犹豫,直接拒绝:“下午我想跟绯羽一起去相亲,我也想见见阿姨提到的那个小帅哥。”
明绯羽明白秦渡的意思。她今天没有其他的外出活动,估计会在去相亲的路上遇见柳宿,所以秦渡必须要跟去。
此时,明绯羽嘴里正嚼着东西,不方便说话,她加速嚼了两口,想要帮秦渡解释。
可明妈比她反应快:“那个,小秦啊。王姨给绯羽介绍的对象,可能、大概、也许、一定是个直男……”
“噗!”明绯羽终于没忍住,嘴里嚼着的米饭喷了出来。她连忙用胳膊挡住,懊恼地问:“妈!你说什么呢?”
明妈的想法很简单。
明绯羽带秦渡回来过中秋节,显然两人关系很好。
这小秦长得这么好看,完全不输给明绯羽以前追的那些小鲜肉。以明妈的知觉,秦渡明显是明绯羽的菜。
可明绯羽看上去对小秦毫无企图,还斩钉截铁地说他们之间绝无可能。
俊男美女之间只有纯洁的友情?明妈不太相信。如果是真的,除非……
明绯羽接过明爸递过来的餐巾纸,擦了擦嘴,无奈地问:“妈,你最近上网都在看些什么呀?”
明妈:“微博、抖音、还有晋江文学城咯。”
明绯羽痛心疾首,劝道:“您还是少上点网吧。”
明妈:“那怎么能行呢?我还要每天去给我追的大大们留言呢!”
明绯羽:……确实是个好习惯。
明绯羽放弃这个话题,解释道:“秦渡是想陪我去见见那个男生。男生看男生更准一些,秦渡还能给我提提意见,对不?”她朝秦渡使眼色。
秦渡从善如流:“是的。”
明爸附和道:“对对,男人才能看懂男人的好坏。小秦,你帮绯羽看着点,别让她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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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明妈把明绯羽拉进卧室,亲自为她打造“相亲造型”。
“你看这条裙子,怎么样?真丝的,六千八!我咬了咬牙才给你买下来。快换上,我看看。”
明绯羽手里被塞进一条粉红色的真丝长裙,上面还有蛋黄色的碎花,和明绯羽身上的白T+破洞裤显得格格不入。
明绯羽求饶:“妈,您饶了我吧……”
“快换!花大价钱给你买的相亲套装,你还不乐意了?还有这个凉鞋,一起穿上!”母上大人掷地有声。
明绯羽扶额。
算了算了,就当彩衣娱亲吧。
“老明,来看看你闺女,好不好看?”明妈把明绯羽拖到客厅,得意洋洋地给明爸展示她的作品。
明绯羽穿着一条(根本看不出价值六千八的)粉色碎花裙,头上缠着一根粉色的皮筋,脚上踏着一双粉色的凉鞋,像一个被稚龄少女打扮的古董娃娃。
羞耻。
太羞耻了。
在自己爸妈面前丢脸也就算了,偏偏沙发上还坐了她的上司。
但明绯羽在家毫无家庭地位可言,只得任明妈摆弄。她低着头,觉得自己的脸已经比裙子红了。
明爸将她前后左右打量一番,真心称赞道:“好看!我闺女穿什么都好看,穿这条裙子最好看!”
明妈得意忘形,又问:“小秦,你看绯羽这身怎么样?”
明绯羽:地缝在哪儿?我现在就要钻进去!
好在秦渡昧着良心说了句很好看,让她不至于尴尬死。
明妈拍了拍明绯羽的背,说:“好,就穿着这身去。一会儿啊,让你爸开车送你们过去。”
明爸:“好嘞。”
明妈拿出手机,看着王姨发来的信息,念:“下午三点整,爱转角咖啡店,胥光穿着蓝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手里拿着一朵白色山茶花。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明绯羽忍不住地翻白眼,这是什么上个世纪的相亲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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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
明爸边开车,边对坐在副驾的明绯羽说:“你妈妈就是喜欢凑个热闹,你别太在意。如果见面了,聊得来,就交个朋友。如果聊不来,微信都不要加。别听你妈说什么着急找男朋友,我才不舍得我的宝贝女儿嫁出去。”
明绯羽:“就是!还是老爸疼我。”
得到女儿的夸奖,明爸笑得合不拢嘴,又说:“小秦呀,你和绯羽关系好,在外面要是有人欺负她,你护着她点儿。”
明绯羽:“爸,行啦,哪儿有人欺负我呀。”
坐在后座的秦渡接过话,说:“好,我不会让她受欺负。”
他的声音很轻,但很有力量,像是许下了一个承诺。
到了目的地,明爸把车停在路边,嘱咐明绯羽:“那小子据说是有车,回来的时候估计会送你们。如果他不送,你就给爸爸打电话,爸爸来接你。”
明绯羽摇头:“不用,我们到时候打车回去就行。”
明爸:“有爸爸在,我的宝贝儿怎么能打车呢?”
明绯羽伸手搂住明爸,在他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老爸最好了!”
“行啦行啦,快去吧!”明爸嘴上嫌弃,心里却乐开了花,眼角的鱼尾纹都笑得更深了。
明绯羽和秦渡下了车,目送明爸的车离开,才往商场里走去。
明绯羽拽了拽秦渡的袖子,说:“你好好看着啊,柳宿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好。”
明绯羽又说:“一会儿,进了咖啡厅,你自己随意找个座位坐,不要和我们坐一桌。”
秦渡不解:“为什么?”
明绯羽夸张道:“相亲带异性朋友太尴尬了,人家搞不好会以为你是我男朋友,以为我是故意带男朋友去炫耀的神经病,当场放火把我烧了。”
秦渡警觉:“烧?不至于吧?”
明绯羽:“你不懂,故意在单身狗面前撒狗粮的小情侣真的该烧……这不重要,反正你只要坐在咖啡厅里,就能看见我遇到的所有人。如果我会在那里遇到柳宿,你一定能找到他。”
说着,爱转角咖啡到了。
秦渡隔着玻璃门,望进店里。只匆匆一眼,他说:“我已经找到了。”
明绯羽左右张望:“柳宿吗?哪里哪里?”
顺着秦渡的目光,她看见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
他细碎的刘海盖住眉毛,挺拔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框镜。他穿着蓝色的丝绸衬衫,袖子盖到虎口,指节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白色的山茶花。他皮肤很白,衬得指尖的白色花瓣黯然失色。
他和店里的其他顾客不同,没有和人攀谈,也没有玩手机。他低头看书,文艺青年的气质扑面而来。
咖啡馆里灯光昏暗柔和,意图营造出一种温馨又暧昧的氛围。可蓝衫青年坐在那儿,仿佛自带聚光灯一般,光彩堂皇。
旁桌的女生不停回头,朝他的方向张望。偷偷看了一眼之后迅速回过身,捂着嘴和朋友们分享刚刚看到的美貌。
毫无疑问,那个蓝衫青年就是柳宿了。
明绯羽心想,果然,星君们都是神仙颜值啊。
等等。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的相亲对象胥光,穿着什么衣服,拿着什么东西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