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请问，是胥光先生吗？”明绯羽走到蓝衫青年的桌前，笑容灿烂地打招呼。

　　蓝衫青年抬头，看见少女和她身后的男士，犹豫了一下，问：“是……明绯羽小姐？”

　　“是的是的！”明绯羽神采奕奕，伸出右手，“让你久等了。”

　　胥光起身，同明绯羽握手，说：“没有，我也刚到不久。明小姐，请坐。”

　　明绯羽：“嗨，叫我绯羽就好。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公司的领导，秦渡。我们碰巧在这里遇见了，你不介意我们一起吧？”

　　胥光笑得温润：“不介意，秦先生你好，请坐。”

　　明绯羽和秦渡在胥光对面落座，两人肉眼可见地熟稔，宛如一对璧人，让胥光觉得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这让他轻松了不少。

　　三人点了甜品和饮料，胥光先打开话题：“绯羽，你现在是在实习吗？”

　　明绯羽：“是的，我念的传媒专业，大四课不多，就到一家娱乐公司实习了。你现在是在工作还是在上学呀？”

　　胥光：“我们同岁，我也在上大四。”

　　“真巧！”明绯羽说，“我在龙城大学，你呢？”

　　“我在帝都念金融。”

　　两人大致交换了一些个人信息，胥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绯羽，我得向你坦白。这次相亲我是被爸妈逼来的，我暂时还没有恋爱结婚的打算。我没有抱着诚意来，很抱歉。”

　　胥光的声音温和，虽然说着拒绝的话，但一点都不令人难堪。他眼神温柔，蒙着一层水雾似的，让人感受到极大的包容。

　　“其实我也一样，是被逼来的。谁家没有难缠的爸妈呢！”明绯羽夸张地叹了口气，然后又恢复了晴朗，“虽然我们不能成为男女朋友，我们可以交个普通朋友呀。”

　　志同道合的两人，礼貌友好地握了握手。

　　松了一口气的胥光摘下了黑框眼镜，放在一旁。

　　明绯羽意识到什么，问：“你平时是不戴眼镜的吧？”

　　“嗯，其实我不近视。”

　　明绯羽捂嘴笑：“所以，你戴这个黑框眼镜是为了要遮掩自己的帅气，害怕相亲对象看上你，纠缠不休吗？”

　　胥光从小长得俊俏，从幼儿园开始一路上到大学，都是公认的校草。这些年情书、表白从没断过，其中不乏痴情的女生，花掉他许多精力来拒绝。

　　胥光虽然领命出来相亲，但没有恋爱的打算，又深知自己这张脸能给他带来多少烦恼，这才在出门后买了副眼镜伪装自己。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说：“哈哈，是不是有点傻？”

　　“你太天真了！区区一副眼镜，怎么能遮挡住你的美貌？”明绯羽捧场。

　　“绯羽，你们在娱乐行业工作的，是不是都很会夸人？”胥光被明绯羽夸得不好意思，笑弯了眼。

　　那双眸子里潋滟的波光被乍然剪碎，从弯弯的眼睫中溢出。

　　不夸张地说，明绯羽看见了银河中溅出的灿烂星光。

　　若说戴着黑框眼镜的胥光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帅哥，摘下眼镜的他便是惊为天人的男神。

　　不仅仅是普通的帅气，是摄人心魂的英俊。

　　明绯羽看愣了，在心里默默给黑框眼镜道歉：对不起，我低估你了，你真的为了掩盖胥光的美貌付出了太多。

　　她盘算着，这等美貌，一定要把他签入星秀娱乐旗下。

　　元一是健气的少年，纪安是严肃的学者，胥光是温润如玉的君子。

　　三人的相貌各有各的特点，可胥光才是受众更大的、国人普遍喜欢的、传统意义上的美男子。

　　只是，该怎么劝说他呢？明绯羽的大脑飞速转动。

　　这时，服务员端上了饮品和甜点。

　　明绯羽拿起小勺，挖了一块芒果班戟送入口中。

　　入口即化的绵密口感，让她惊叹出声：“哇！这个好好吃！”

　　胥光也尝了一口，品味片刻，说：“这家店在班戟皮中加了一点新鲜薄荷汁液，入口清新有弹性。奶油中加入了马斯卡彭奶酪，在保证奶味醇香的同时，微微的酸味也降低了腻的口感。嗯……这个颗粒感是椰丝，让奶油在口中停留的时间更长，口感也更丰富了。”

　　胥光品得认真，明绯羽却听得呆滞。

　　她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好吃，胥光已经快把人家店里的配料表分析出来了。

　　胥光继续：“这个芒果，入口爽滑，香味浓郁，本身就带着奶味，所以和奶油融合得极好。我猜应该是缅甸的圣德龙芒果，不过圣德龙现在已经过季了，不知道店家是怎么储存的……”

　　见明绯羽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胥光赶紧解释：“啊，抱歉，我一见到美食，就会忍不住想研究它是怎么做出来的。”

　　明绯羽想起明妈给她看的照片，说：“你很喜欢烹饪料理吗？”

　　“嗯，空余时间喜欢自己琢磨琢磨。”胥光弯起眼睛，露出满足的笑容，“美食会给人带来幸福啊。”

　　“哇，这个年纪的男生，会做饭的很少呢！看你的样子，像是专业水平。”

　　“业余爱好而已，只是喜欢自己琢磨些好吃的，做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吃。偶尔也会拍点视频和照片，分享一下。”

　　明绯羽：“哦？你有账号吗？我也想被分享。”

　　胥光打开手机，调出自己的账号主页，说：“我有一个美食博，会录一些美食教程，但粉丝不算多。”

　　明绯羽看见了屏幕上的ID——食光小馆。

　　明绯羽激动地说：“食光小馆？我是你的粉丝诶！我已经关注你好几年了！”

　　食光小馆是明绯羽关注的一个冷门美食教程博主，不发别的，只发美食教程。

　　镜头永远对准炊具，不露脸，不配音，也没有俏皮话，因此没有什么粉丝，纯粹靠硬核的菜谱才留在了明绯羽的关注列表里。

　　食光小馆分享的美食，大多是自己独创或者改良的新鲜菜式。

　　明绯羽常常会看到一个令她食指大动的视频，就把链接发给明爸，过不了多久就能吃到同款。

　　她没想到居然能碰见藏在硬核美食视频后的up主，更没想到up主是个这样的美男子。

　　长得这么帅却不出境，这不是暴殄天物吗？明绯羽感到十分可惜。

　　“哈哈，真是有缘分。”胥光也觉得惊奇。

　　他更新美食视频，全是因为自己喜欢，并没有打算以此吸粉。他的粉丝不多，不到五位数，更少有互动，他一直觉得那些粉丝大概都是僵尸粉，今天终于见到了一个活粉。

　　明绯羽问：“其实，你算是很早就在做的美食博主了。但是看上去推广做得很少，所以知名度才不高。怎么没有签MCN，帮你推广呢？”

　　胥光：“是有几家MCN公司找上门来，但他们提出的条件不太适合我。我还是希望尽量做我想做的事情。”

　　明绯羽暗爽：这不就给了我机会吗？！

　　合约条件苛刻？这个问题在星秀娱乐根本不存在。

　　只要胥光愿意签约，明绯羽什么条件都愿意满足他。

　　明绯羽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职业化的表情，说：“胥光，我再重新自我介绍一遍。”

　　胥光：“嗯？”

　　明绯羽：“我目前在星秀娱乐公司工作，星秀娱乐主营艺人经纪、艺人培训、宣传策划等业务。你有没有兴趣签入我们公司旗下？由我们来帮你进行营销推广。我们公司合同条款非常灵活，你有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商量。”

　　胥光先是愣了愣，后来见明绯羽是认真地在跟他谈这个问题，想了想，说：“如果签约，我希望我频道中的内容可以由我全权做主。”

　　“可以。”

　　“我希望每一个商务都需要我同意之后才能合作，我不想接的商务我可以拒绝。”

　　“当然。”

　　“公司不能干涉我的创作，我必须有对作品的最终决定权。”

　　“必须的。”

　　明绯羽的态度过于亲切，胥光疑惑地提出了一个过分的要求：“如果我想停止合作，随时都可以解约，并且不用支付任何解约费用。”

　　明绯羽答应得一点也不勉强：“没问题。”

　　胥光：“……绯羽，你知道你现在的态度看起来特别像是骗子吗？”

　　“是吗？”明绯羽收起笑容，用严肃的职业表情问，“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胥光笑出声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们公司也太好说话了点？”

　　明绯羽把手伸到秦渡身边，作撒花状，说：“这是因为我们公司有一位非常慷慨且无私的老板，愿意签约培养有才华的年轻人。”

　　胥光这才把视线转到秦渡身上。

　　明绯羽问：“老板，这些条款改动没有问题吧？”

　　秦渡矜持地点点头，说：“可以。”

　　明绯羽对胥光说：“你看！我们是很有诚意的！”

　　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pad，给胥光展示公司的营业执照和业务介绍。

　　她拿出pad的时候，连秦渡都惊讶了：“你还带了文书材料？”

　　明绯羽附在秦渡的耳边说：“那当然！既然确定了今天会遇见柳宿，我当然要提前做好准备，今天就能把他拿下。这样老板你也不用在应城久留，等会儿让他签好了合同，你就可以回龙城啦。”

　　秦渡想说，他明天没有其他安排，不用今天就赶着回龙城，但终究没有开口。

　　明绯羽在pad里打开早已准备好的合同，逐条与胥光讨论，每条都修改到让胥光满意的地步。

　　“好，那合同咱们商议好了。我现在去找个地方打印，你们两人签上名，我再拿回公司盖章，这件事就定下来了。”明绯羽说。

　　胥光被明绯羽雷厉风行的作风吓到，有些犹豫：“这、这么着急吗？”

　　这真的不是家骗子公司吗……他不禁怀疑。

　　但每一个条款都偏向于他，实在也没有什么骗他的余地。

　　“既然今天双方都在场，咱们就把事情敲定。省得今后还要一来一回地寄合同，多麻烦呀。你们在这儿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明绯羽说干就干，拿着pad出去找打印店了。

　　秦渡目送明绯羽穿过几张桌子，走到了店门边。

　　门口放着几棵绿叶盆栽，明绯羽雀跃地小跑过去，真丝的衣裙眼看就要挂上布满倒刺的树枝，秦渡悄悄用眼神将裙摆挽住。

　　“秦先生对绯羽很在意呢。”胥光说。

　　直到明绯羽出了店门，秦渡的目光才收回来，他轻轻应了一句：“嗯。”

　　胥光了然地笑笑：“绯羽活泼可爱，对工作好像有用不完的热情。”

　　“她一工作起来就是这样，满腔热忱，不知寝食。无论什么事情，她都愿意用最大的努力去做。”秦渡说起明绯羽，笑容不自觉地浮现。

　　胥光其实觉得明绯羽和秦渡很般配。但看上去，两人还处在友谊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他问：“是因为她一心扑在工作上，所以你才没有表白吗？”

　　秦渡楞了楞。

　　胥光以为秦渡震惊于他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说：“秦先生的心意都写在眼神里了。”

　　但秦渡只是在想，他还没有确定明绯羽是不是喜欢他。

　　胥光：“其实，今天这种场合，她都让你陪她出席，我想她多半是喜欢你的。你们可能只缺一个合适的时机。”

　　“是吗？”秦渡垂下眼帘。

　　秦渡总结了明绯羽的喜欢法则，共有五条：

　　1、眼神注视。

　　2、接受礼物。

　　3、嘘寒问暖。

　　4、个人生活。

　　5、期待见面。

　　前三项他都符合。

　　这次到应城来，明绯羽向他介绍了她的父母，第四项也算满足，进度达成4/5。

　　可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明绯羽会期待和他见面吗？

　　她刚刚还在催他回龙城，怎么都不像是想时时刻刻见到他的样子。

　　秦渡不太确定。

　　很快，明绯羽拿着两份合同回来，摊在两人面前，说：“两位，请签字吧。”

　　两人签了字，明绯羽将合同收起，笑得像是完成了业绩目标推销人员，更加滔滔不绝——

　　“等我拿回公司盖了章，再寄给你。”

　　“今后我们就是同事啦，虽然你在帝都，我在龙城，但是咱们可以常联系，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告诉我。”

　　“今天时间不充裕，等过完中秋，我们再找个机会聊聊你的形象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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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胥光有其他事，要先走一步。临走前，把他带来的两支山茶花送给了明绯羽。明绯羽很开心：“谢谢！好香呀！”

　　胥光嘱咐道：“这两支山茶花是今早新开的。你带回家，挂上一层鸡蛋薄糊，撒上盐和胡椒，放入三成热的油锅里炸至微黄，更能激发出它的香味。”

　　明绯羽傻眼：嗯？直接插在花瓶里不行吗？

　　胥光补充道：“最好要用橄榄油，如果没有，葵花油也是可以的。花生油和菜籽油本身自带香味，会掩盖掉茶花的味道。”

　　明绯羽虚心地接受指点：“好，我记住了。”

　　胥光这才放心地离开。

　　-

　　明绯羽和秦渡站在路边，等明爸开车来接。

　　中秋的月亮又圆又亮，中秋的晚风令人微醺。

　　明绯羽心情愉快：“加上胥光，我们已经找到了三位星君，四舍五入，KPI已经完成了一半！”

　　“明绯羽。”秦渡忽然说，“柳宿找到了，那我该回龙城了。”

　　“哦，好啊。”明绯羽一开始便是这样设想的，找到柳宿，就可以让秦渡回家了。但此时秦渡提出来，她不知怎么，忽然觉得有些失落。

　　大约是因为，秦渡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也有些落寞吧。

　　秦渡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华灯初上，街边的行人多是三三两两走在一起。明天放假，每个人都面带笑容。

　　只有秦渡，一个人逆行在充满节日氛围的街头。

　　中秋，是团圆的节日。公司的员工都放假了，连元一都被明绯羽托付给了纪安。秦渡此时回去，谁陪他过中秋节呢？龙泉寺的青灯古佛吗？

　　明绯羽忽然有些不忍。

　　“秦渡。”明绯羽喊，“要不，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过中秋节吧。”

　　秦渡转身，笑容满面地走回明绯羽身边，说：“好。我们回去了要炸这朵花吗？我还没有吃过油炸的鲜花呢。”

　　明绯羽：……

　　我是不是中了什么圈套？这个人压根就是打定主意要来蹭吃蹭喝的吧！

　　秦渡：进度达成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