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从祥云社回来的第二日，高朗接到了姜合海的电话：“我问了师兄，他对新收的徒弟很满意，打算全心教导这个小徒弟，暂时没有另收徒的想法。你知道，我们说相声的走偶像这条路，本身就是兵行险着的创新。有一个人能试一试、探探路就足够了，没必要再搭上一个孩子。”
高朗昨日已知这件事期望不大，此刻倒没有太多失望，问道：“段大师不收，姜老师您能不能教教景李呢？您昨天也看见了，这孩子对相声真的抱有热情，也是真心崇拜您。”
姜合海昨日见到景李，对他有种说不清的怜爱，但收徒弟这件事他需要慎重考虑。
“小高啊，我跟你说句实话，我收徒弟是要为徒弟打算的。没学出来，自己走了的不算，每个真心实意留在我身边学的弟子，我都得为他们谋一份活计，最差也就是在我们这园子说相声。”
高朗附和道：“您真是费心了，景李如果能拜在您门下学习，是他的福气。”
姜合海：“但景李这孩子吧，我却不能收他。一是因为，我没有我师兄的功力，我也想不明白，这偶像相声该怎么说，怎么教，我不能误人子弟。再者，如果我师兄要捧他的徒弟，我们祥云社可没有地方再栽培一个同类型的景李了。”
姜合海这番话，入情入理，掏心掏肺。
高朗没有什么可以辩驳的空间，只得频频点头，说：“您说得对。”
姜合海又道：“当然，如果景李只是想来旁听，当个玩票，我也欢迎他来。”
高朗再三道谢：“诶，多谢姜老师了，我一定把您的话转述给景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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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朗怕自己劝说不动景李，还叫上了明绯羽一起。
哪知他把姜合海的话转述给了景李之后，景李并没有他预想中的失望和消极。
“姜老师考虑得很周到。”景李说，“其实，这些天我也反思了一下自己。大概是因为我家里一直管我管得比较严，所以我产生了逆反心理，觉得这辈子一定要说相声不可。但现在自由了，这个愿望好像也没有那么坚定了。”
明绯羽问：“那你这是不打算坚持你的相声梦想了？”
景李：“也不是。那天，我跟姜老师说了一场《虎口遐想》，就觉得心中的执念解开了一大半。我发现，我并不是非要靠相声谋生不可。就像那样说上一段，即便没有观众，我也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我知道，在说相声这件事上，我的条件并不好，不能强求。”
明绯羽：“你能这么想，当然最好了。姜老师说了，你要是想玩票呀，也可以去他园子里旁听，他很欢迎你。”
景李伸手和明绯羽拥抱，说：“嗯，谢谢你，了结了我的一份执念。”
高朗喜笑颜开：“执念放下了就好。相声可以当作兴趣，但事业也要兼顾。人还是该干自己擅长的事情，景李，演戏的事儿你重新考虑下？”
景李：“当然，合约都签了，我听从公司安排。”
明绯羽捏起拳头给景李加油打气：“棒！你要是好好演戏，争取多积累些粉丝，搞不好逢年过节的晚会上，还会有主办方请你去说跨界相声呢。”
景李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高朗：“那你可得努力了，一般只有大流量才能享受到这种定制的跨界节目。”
景李扬眉：“我一定！”
明绯羽和高朗就景李的发展问题探讨了一个下午，最终决定放弃《华尔街漫步》，为景李量身打造一部轻喜偶像剧《破产总裁，C位脱单》。
充分发挥景李帅气的外貌和幽默的气质，同时实现星秀娱乐向影视制作方向发展的雄心。
末了，明绯羽问：“高总，上次说让你帮我查FIX娱乐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嗯，我这边整理出了一些资料，我先拿给你看看。”高朗递给明绯羽一个文件夹，里面是FIX娱乐的信息。
明绯羽翻开第一页，念道：“成立四年来，FIX娱乐在艺人经纪方向深根细作，目前旗下有全约艺人7位……”
7这个数字，让明绯羽心中一震。
接着翻下去，FIX娱乐签约的这七人中，竟然有大半都是她认识的。
《超能练习生》的C位叶勋，归国流量、《街边小吃》的男主宣诚，去祥云社进修相声的梁生泽。
除了这几位之外，竟然还看见了另一个老熟人：元一曾经的数学老师许江。
明绯羽满头问号：“怎么还会有许江？”
高朗说：“嗯？你认识这个许江吗？我之前没听说过他，这次你让我调查FIX，我才发现有这么个人。据说，现在是个很出名的网红教师，讲课有段子，很受欢迎。”
明绯羽说：“许江曾经是元一的数学老师，没教多长时间，教育机构那边就说他离职了，后来换了别的老师。”
高朗笑道：“哦，这样啊。FIX娱乐也看元一的直播吗？是想挖纪教授没挖成，改挖了许江吗？”
明绯羽不解：“可是……他们签网红教师干什么？”
高朗不以为然：“现在网红经济嘛，娱乐公司也要拓宽事业线。你看咱们公司，不但签了纪教授，还签了玉芬呢，业务线多广阔。”
高朗不知道星秀娱乐签约的目的，但明绯羽是知道的，于是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明总，说起来，你为什么突然对FIX娱乐感兴趣？这家公司规模不算大，在业内也不算出众，你想要对标这家公司吗？”高朗问。
明绯羽摇摇头，从目前的迹象来看，是FIX娱乐在对标星秀才是。
高朗松了口气，说：“那就好，FIX娱乐这家公司路子有点野，我们最好不要对标它。”
明绯羽：“路子野？”
高朗：“他们公司的经营策略有些奇怪。虽然说在艺人发展方向上规划得很模糊，但他们对粉圈的把控策略却很清晰。他们每一个艺人的粉圈都有很强的攻击性，死忠粉多，你看看叶勋就能明白了。”
明绯羽：“怎么说？”
高朗：“叶勋选秀的时候，粉丝基数并不比别的选手多，但投起票来却是断层C位。如果有谁在社交平台上发表对叶勋不利的评价，粉丝们就会蜂拥而至去讨伐。FIX似乎对于这种圈地式的粉丝经营很有一套。我们最好躲着点，一旦沾染上，会惹出很多麻烦。”
“嗯，有理。”明绯羽赞同地点头，又接着往后翻FIX娱乐的艺人资料。
接下来一位是出道三年的演员齐辉，主演过几部电视剧，明绯羽有一点印象。
另一位是个很年轻的艺人郁文，还不满18岁，没有任何作品履历。
翻到最后一页，资料页上印着的头像让明绯羽的瞳孔瞬间收缩。
郑宸。
明绯羽震惊道：“郑宸？郑宸也在FIX？”
“嗯，我今天去搜FIX的时候才发现，郑宸居然跳到了FIX娱乐。之前一点他解约的风声都没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跳过去的。”高朗见明绯羽面色不对，问，“郑宸有什么问题吗？”
明绯羽空咽了咽，低声说：“没事……就是听说，郑宸风评不太好。”
高朗耸耸肩，道：“这个确实，他当年跟邹熙的那场舆论战，我真是记忆犹新……”
不怪明绯羽对郑宸有PTSD，听到他的名字都要忍不住地作呕，两年前，将她的偶像邹熙逼到退圈的人，就是郑宸。
当年，依靠舞台大爆的邹熙初次尝试影视，出演电影《破茧》的男主，郑宸饰演男配。
电影阵容官宣之日起，围绕邹熙的争议就没有停过。表面上是讨论流量偶像是否有能力担当电影主角，实际上却逐渐演变成对邹熙个人的人身攻击。
粉丝们明白，有最大的流量，就会有最多的谩骂和污蔑。那些漫天的黑料全都是模棱两可，子虚乌有的事情，即使营销号每天轮上八百遍，也不会对邹熙产生实际的危害。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破茧》开机之后，郑宸发微博暗示邹熙耍大牌，不服从剧组管理，严重拖累剧组的进度。
同时有大量的营销号联动，发出模糊的路透，企图证明郑宸的说法。
本来就认为邹熙德不配位的网友们被煽风点火，对邹熙进行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网络暴力。
邹熙的粉丝们不愿意相信郑宸单方面的说法，联系邹熙的经纪公司要求辟谣。但自从邹熙进组《破茧》之后，公司就没有再回应过有关邹熙的任何问题。
《破茧》拍摄了三个月，杀青的那一天，邹熙的经纪公司发了条通告，说邹熙因为身体原因要暂退娱乐圈休养，粉丝们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后来，陆续流出《破茧》拍摄的时候邹熙进医院的视频和照片。
邹熙全程坐着轮椅，腿上打着石膏。对照时间，正是郑宸控诉邹熙耍大牌，不服从剧组调配的时候。
有人梳理出事实的真相：邹熙因为剧组失误，从威亚上摔下来，造成了腿骨骨折。为了拍摄能够继续进行，没有对外透露受伤的消息，打着石膏继续拍摄。也是因为邹熙腿伤的原因，剧组的拍摄安排发生了调整，郑宸利用这个事实攻击邹熙不服从剧组安排。
按理说，邹熙的公司应该对此进行澄清，但不知为何，邹熙本人和公司都对这件事毫无反应。
彼时，网友们已经形成了邹熙“偶像失格”的印象，陷入了庆祝他退圈的狂欢；粉丝们沉浸在邹熙退圈的震惊和悲痛中，无暇顾及其他。
事实的真相虽然被有心人挖掘，但最终被舆论淹没。
《破茧》上映的时候，一番男主已经变成了郑宸，邹熙带着腿伤拍下的那些片段被剪得七零八落，俨然成为了背景板。
再然后，郑宸又宣了新的资源，参演了新的电影，建立起了国民度。
《破茧》已经成为他的履历中最不起眼的那一项，他迅速地刷新了他的口碑，大部分普通观众都不知道他曾经与邹熙有过一场舆论恶战。
一个消失在公众视野中的偶像，人气迅速地下滑，只剩下明绯羽这样的死忠粉还在坚持等待邹熙的回归。
原本只是以为他需要休养，过不了多久就能重回舞台。
可一个月、两个月，邹熙不但没有回归，甚至没有在社交网站上发出任何信息，粉丝们对公司的质问也得不到任何回答。
邹熙这个人，就仿佛从世上消失了一般。
而如今，郑宸加入了FIX。
明绯羽直觉FIX和星秀艺人的碰撞并非偶然，极有可能是FIX有意为之。
虽然不清楚他们的目的，但明绯羽已经开始心惊胆战。
郑宸会和星秀娱乐发生碰撞吗？
郑宸的目标又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