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秦渡介绍道：“紫微星是位于苍穹正中、永不移动的星辰，从地面看去，那是整个天空最高的位置。所以，在从前人类的思想里，紫微星是众星之主，象征着统治和皇权。人类对紫微星寄予极高的崇拜，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紫微帝君能管控所有的星君，甚至能节制地仙。”
明绯羽不解：“所以，这位紫微帝君是个很高阶的神仙？你们为什么会发生对决呀？”
秦渡：“我与紫微帝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友好关系。我也看顾他经历了数次渡劫。但是，三十多年前，紫微帝君最后一次渡劫后，思想产生了极大变化。”
经过秦渡的解释，明绯羽才明白，原来当时已经进入了末法时期，信仰消散，众星凋零。紫微帝君见到自己麾下的星君日益减少，选择了一条激进的路，想要重复正法时代的辉煌。
人间信仰消散，说到底，是因为人类拥有了依靠自己的能力，不再需要寄希望于神祇。
紫微帝君明白这一点，于是在人群中散布恐慌、挑起争端，让无辜的人们分割成不同的阵营，彼此憎恨，互相讨伐，制造恐慌。
紫微帝君认为，人间之所以信仰消散，是因为人类缺失了敬畏之心。
有了恐惧、有了憎恨，就能重拾信仰。
明绯羽想了想，说：“也就是说，这位紫微星君，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所以故意挑起人类争端？那这和邪魔歪道有什么分别？”
秦渡说：“确实，紫微帝君的行为，和邪灵魔道的做法极为相似。只不过，邪灵魔道蛊惑人心，为的是求取邪气。而紫微帝君将人类控制在恐惧和憎恨之下，为的是收割他们的信仰灵气。”
明绯羽听得着急：“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嘛！”
秦渡：“是的，但是站在紫微帝君的位置上，他看不出这样浅显的道理。我和其他的星君都不同意紫微帝君的做法的。所以，他才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操纵归顺他的普通人去替代原来星君的位置。”
明绯羽震惊：“代替星君？这、这不就是FIX娱乐正在做的事情吗？所以，你之前说的FIX娱乐的幕后主使，就是紫微帝君？”
“是。”秦渡说，“三十多年前，北斗七星渡劫时，他尝试过一次。紫微帝君在人间挑起了动乱，为了阻止他的计划，我与他一战。最终我和他两败俱伤，各自丧失了大半灵气。所以那个时候，我回到了秦岭休养。没有想到，三十多年过去，他志向不改，依然打算卷土重来。”
三十年前紫微星君企图篡位北斗七星，用的是暴力动乱；三十年后再布局谋求朱雀七宿，就改换追星了。
明绯羽一时不知道是该夸他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他至少明白了暴力不可取。
秦渡：“他可能也和我们一样，发现了这个时代的造星模式十分有利于积累人类信仰。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他既然选择了一条正路，又何必非要取代朱雀七宿不可呢？”
明绯羽耸了耸肩，道：“或许是因为，他现在选择的，也不是什么正道。”
秦渡不太明白明绯羽的意思。
明绯羽这段时间一直紧盯FIX娱乐的动向，将FIX娱乐暴露在外的信息摸了个透。连毕业论文中的调研样本，都选择了FIX娱乐旗下艺人的粉丝群体。
越是深入研究，明绯羽越是发觉FIX娱乐这家公司的经营理念很是诡异。
FIX娱乐旗下的偶像，无论是人气高的，还是名不见经传的，粉丝群体都透露着一股浓浓的邪教味儿。
他们擅长给偶像树立假想敌，让粉丝们认为，除了偶像之外的其他人，都是要害偶像的恶人，让粉丝们打着鸡血，保护偶像；
粉丝们还会强行向他人安利自己的偶像，如果对方不接受，就给对方扣帽子，大举攻击；
偶像在粉丝圈内被奉为神灵，他说的话，被当做圣旨，粉丝们倾尽自己的钱包，为偶像上贡；
打着“圈地自萌”的旗号，阻止粉丝们接受周围的正常信息，粉丝们一遍遍重复着歌功颂德粉饰太平的话，给自己洗脑，也给他人洗脑……
明绯羽对此很是不齿。
偶像经济应该是关乎美好与梦想的。
偶像为粉丝们带去美好的憧憬，激励他们去做更好的自己，粉丝回报给偶像无私的爱意。
偶像与粉丝之间，应该是一个关于爱和美好的正向循环，不应该和戾气产生半点关系。
明绯羽原本觉得，这可能是FIX娱乐的敛财方式。
毕竟，傻人的钱才好赚。如果这个粉丝不傻，那就洗脑傻了，再掏空他的钱包。
但现在看来，这应该是紫微帝君收割信仰的计划。
他不仅培养粉丝对偶像的爱，还要挑起粉丝对他人的恨意和争端，是他能获得更多的信仰灵气。
明绯羽向秦渡解释道：“FIX娱乐管理粉丝的方式很不正常，像是养蛊一样，把粉丝圈在一个小范围里，让他们互相撕咬，然后去攻击别人。和紫微帝君之前的所作所为并无区别。”
“原来如此。”秦渡这段时间去了解的娱乐圈的事情，但对于粉圈的生态，一直不能感同身受地理解。直到明绯羽点出其中的关窍，他才恍然大悟。
他安慰明绯羽：“不用担心，邪不胜正，上一次我能阻止他，这一次，我也不会让他得逞。”
明绯羽看向秦渡的眼睛，心里想的却是：上一次，秦渡为了阻止紫微帝君，付出了太多。这一次，一定要把紫微帝君的企图扼杀在摇篮里，绝不能让秦渡再受一次伤。
她说：“嗯，我们一定会抢在FIX娱乐前面，让朱雀七宿顺利归位的。”
明绯羽的眼睛闪着真挚的光，像一汪清澈的泉。秦渡忽然觉得喉头干渴，俯下身去亲吻他的琼浆玉液。
在两人的唇快要碰到的时候，明绯羽忽然想起了鬼宿，短促地叫了一声：“啊！”
秦渡直起身，有些遗憾，问：“怎么了？”
明绯羽：“鬼宿还在那间疗养室里呢！”
两人从柜子里拿出寝具，给鬼宿垫上枕头，盖上毛毯。
鬼宿睡得舒服了一些，表情缓缓放松下来，像一个累极了的人，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明绯羽对秦渡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出口，两人默契地向回走。
“你想不想去山洞外面看看？”秦渡问。
明绯羽：“好呀。”
秦渡带着明绯羽穿过幽深的山洞。
山洞里崎岖、黑暗，但牵着秦渡的手，明绯羽却感觉很踏实。
某一段路甚至伸手不见五指，明绯羽就闭着眼，随便秦渡将她带到哪里。
“到了。”秦渡说。
明绯羽睁开眼，面前是一片广袤的山林。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连绵起伏的山脉，黛青色的远山云雾缭绕，淡淡地挂在天边。
太阳渐渐西沉，为深山密林染上一抹温暖的色彩。
“啊——好——美——呀——”明绯羽忍不住地高声赞叹，群山以同样的方式将明绯羽的赞美之声奉还。
明绯羽的声音惊起一阵飞鸟，黑色的影子在夕阳里盘桓，格外迷人。
明绯羽雀跃地问：“老板，这是哪里呀？”
秦渡：“这里是秦岭山脉的中段，我就是在这里诞生的。秦岭划分南北，贯通东西，是华夏大地灵气汇聚的中心。”
这时，一只黄色的小鸟在他们身边盘旋了片刻，最终落到了秦渡的肩上。
“哇！好可爱！”明绯羽想摸又怕把鸟吓走。
秦渡笑着说：“你伸手。”
明绯羽伸出手，秦渡动动肩膀，小鸟就跳到了明绯羽的手指上。
明绯羽：“好乖呀，这里的小鸟不怕人耶！”
秦渡：“这里方圆百里鲜有人烟，这里的生灵没有见过人，对你只有好奇。动物更能察觉出人的善恶，它觉得你是可以信赖的，才会亲近你。”
小鸟在明绯羽的指尖嬉戏了一会儿，就飞走了，太阳即将落山，它该回家了。
秦渡望着这一片山林，说：“我刚刚诞生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世上有人。我成日在这山中，与飞鸟走兽嬉戏。他们的生命太短，有的只能活过一季，最长的寿命也不过十数年。但我却不知为何，一直存活了下来。”
“后来，我走出了这条山脉，结识了从人类信仰中化形的人神。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灵气这回事。人类神仙们的灵气来自于人类信仰，而我的灵气来自于这条山脉。”
明绯羽领悟：“所以，是这条山脉养育了你。你是秦岭的孩子。”
秦渡：“对，秦岭不仅是我的家，也是我的父母。绯羽，我去过你的家乡，见过你的父母，也想带你来秦岭里看看，让你知道，我从哪里来。”
明绯羽牵起秦渡的手，笑得甜蜜，说：“那我们就是见过双方父母的人了。”
“嗯。”秦渡回握紧明绯羽的手，想要把自己的心跳传送过去。
“秦渡。”明绯羽少见地叫了秦渡的名字，说了一句看似和此情此景毫不相关的话，“我的毕业论文已经写完了，很快就要毕业了。”
秦渡执起明绯羽散在肩上的一缕发丝，轻轻落下一个吻：“就等你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