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拒绝
楚晏西从顾维舟休息室内的淋浴间洗了澡换了一身小方带过来的便服出来时，看到顾维舟正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等着他。
“洗好了？”顾维舟注意到人出来了，眼神示意他对面，“过来坐。”
他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场，让楚晏西不自觉地就矮了一截，小心谨慎地挪步坐在他对面。
空气里短暂的静默让他有些尴尬，只能先发制人：“顾老师，您之前说找我说点事儿，是……？”
顾维舟听出他语气中的谨小慎微，微挑眉，故意质问：“什么事你不知道？”
“微博热搜……？”楚晏西立马招了，急忙解释：“知道是知道，但这个热搜真不是我买的。”
顾维舟翘着二郎腿，单手往后搭在沙发边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微硬质的皮质沙发，声线慵懒质疑道：“不是你买的，一早上心虚什么，见我就躲？”
“我那是……怕您讨厌我，毕竟您一直不喜欢别人蹭您热度。”楚晏西低垂着眉眼，声音有些低，额角的碎发微垂盖在眉骨上，从顾维舟的角度看，怎么都觉得像自己欺负了人似的。
其实这是楚晏西的缓兵之计，因为原书中记载顾维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能顺毛解决的问题绝不该硬碰硬！不过这确实是楚晏西的真实心理。
他这人不喜欢给人招惹麻烦，也讨厌欠人人情。
顾维舟料想到是这个答案，见他还低着头，啧了声，习惯性声音严厉了些：“抬起头来，我又不是训你。”
楚晏西跟个受惊吓到仓鼠似的突然一抖嗦，直起身子，双手搭在膝盖上坐得挺直。
他心想：艹，这还不训呢？
顾维舟先是被他的反应惊了下，接着没忍住低笑出声：“楚晏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逗？”
楚晏西因为他这声笑窘迫地放松了些。顾维舟才接着故意看了看他说：“楚雁行要知道他这个小侄子被我吓成这样，下次得找我算帐。”
楚雁行？
楚晏西闻言心里咯噔了下，顾维舟不会以为，这热搜捆绑的手笔是楚雁行做的吧？
他的脸色不由有些严肃，想要开口解释，又拿不准怎么说。
“行了，我发现你搁我这怎么这么拘谨呢？”顾维舟失笑。
他回头，想起什么，问：“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那些小玩意的？”
“小玩意？”楚晏西的脑子还没跟上，失声问出，这才后知后觉是那包童年回忆，脱口而出：“我上学那会儿……”说到一半，他意识到马甲不对，连忙找补道：“打听，我打听出来的。”
顾维舟注意到他脸上的小表情，知道后半句十之八九是假话，心想：……上学那会儿，他这年纪也刚刚上大学，意思是很早就关注我了？
啧，果真是爬墙了。他那哪是为了楚雁行进娱乐圈，分明是为了我。
连他这么隐秘的爱好都清楚，看来花了不少心思。
楚晏西现在跟他两人处在一个空间里，就觉得紧张和尴尬，心想不会是觉得自己送那些零食故意嘲讽他吧？
顾影帝这么记仇，这么久了才来追究？
他胡思乱想着，顾维舟的助理正好从外面进来了，他实在呆不下去了，站起来搪塞了个借口脚底抹油就跑了。
薛清见状乐了，调侃自家老板：“你问人什么了，跑这么快？”
顾维舟轻嗤一声，小心思被他当面挖出来了，能不害羞吗？
楚晏西才出去，助理小方就急得迎上来，拿着他的手机递过来：“楚哥，快，楠哥已经打了快四五个电话了，我也不敢接，恐怕是今早那个事儿。”
李楠？
要对方不给自己打电话，楚晏西都快忘了他还是有个经纪人的。这李楠就是楚晏西的经纪人，书中专门给“楚晏西”这种天真小少爷出馊主意办坏事的角儿，要说当你买评委奖项那事，也少不了他的。
楚晏西清楚记得，当初“楚晏西”并不知道自己是买通了评委，而是通过李楠这对小道消息知道自己拿奖了，颁奖典礼上才会那么自信地站起来。
这李楠管着楚晏西当时的资金流水，楚小少爷又不缺钱，还真就任着他胡来。再后来，事情爆出来，他百口莫辩，这事就板上钉钉了。
他接过小方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正好又打进来一个电话，正是李楠，他随手一划接起来。
“楚晏西，你什么情况啊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不接？”李楠憋着一肚子气见电话通了立即炮仗似的轰炸过来。
楚晏西嫌弃地将手机拿远了些，见没声了，才拿近了，走到一处僻静处冷淡道：“刚拍戏呢，不能用手机，你是我经纪人，不知道我的行程安排？”
一句话将对方堵得说不出话。
李楠的脸涨成猪肝色，想到因为去年楚晏西的丑闻，让他彻底在公司边缘化，又不敢跳槽，毕竟这样带过黑历史艺人的经纪人一般公司不可能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好在楚晏西是楚家小少爷，雁行娱乐说什么也不会雪藏了他，只不过这一年下来，混得越来越差，李楠完全不想再管他了。
“我这不是到处忙着给你找资源吗？否则你哪有机会参演现在这部大制作，哪可能和顾影帝一起上热搜？”李楠说得理直气壮的，也不想想，这《乱臣》男三的角色还是楚晏西自己厚着脸皮到楚雁行那要来的。
当时他还跟楚雁行立了军令状，如果这部戏没有水花，他就再也不纠缠他。
楚晏西听完，冷笑，说到底还是看到了今早那个热搜过来的。
“李楠，要不是你，我今儿会连个男三号都这么谢天谢地吗？”楚晏西懒得和这种人搅和，直说：“到底找我什么事？”
李楠听出他话里的嘲讽不屑，想到自己现在连个小艺人都签不到的处境，咬牙道：“楚晏西，谁他妈都不是傻子，以前的事不说，现在你什么情况你不知道？楚雁行也没真当你是亲戚愿意真帮你一把，否则你也不会狗急跳墙使出那种手段……”
楚晏西闻言，脸色一沉，压低了声音问：“你什么意思？”
“你问我，你自己好端端的，替人挡了一剑，以你对顾维舟深恶痛绝的性子，我信？”李楠听出楚晏西的紧张，心里有了几分把握，冷笑。
“你查我？”楚晏西心里一紧，大意了。这个李楠是他的经纪人，虽然这件事他没插手，但是以他对自己的熟悉程度，调查他的动作确实轻而易举。
他迅速冷静下来，问：“你想要怎样？”
李楠听出话中有转机，立马堆着笑放缓语气：“我是你经纪人，当然是想你好啊，想你红啊！你看看你，有钱有颜，还有话题度，本来多好的坦荡星途……”
楚晏西凉凉道：“是啊，是因为谁啊。”
李楠装聋，继续笑着转移话题道：“晏西啊，你那受伤的胳膊现在怎么样了？我是最近公司事儿太多，顾不上过去看你。”
呵呵，再不快点就痊愈了。
李楠继续试探：“你这招也险，但是聪明，好歹现在顾维舟欠了你一个人情，再说，今天这个热搜又不是咱买的，他就算不高兴也怪不到你头上。”
“说重点。”楚晏西愣着脸，已经猜出他想说什么了。
李楠立即道：“公司高管为了你这事开了个小会，结论是让你捆绑顾维舟炒cp。”
“我拒绝。”
“容不得你拒绝！”李楠的太监音拔高了一度，意识到不对，又立马降了一度，“楚晏西，你巴巴求着进《乱臣》这个剧组，还给顾维舟做配，不就是为了超过他吗？你使出一招苦肉计，不就是想麻痹敌人吗？现在戏也演了，热搜也上了，你怎么还矫情起来了。你难道不想红了吗？不想踩着顾维舟上去了吗？不想夺得你那个眼高于顶的小叔叔的欢心。”
楚晏西都差点被他说动了，真不愧是天天在外面跑商务拉资源的。
他是想红，可是他不想强人所难，更不想为了营销欺骗粉丝的感情。
这年头圈里面炒cp的多的是，不差他，他既然决定混这个圈子就不会玩去拒绝。但是如果顾维舟不愿意，而他和顾维舟表现在粉丝面前的都是虚假的，他心里会觉得谁都对不起。
他低着声音对手机说：“我是想红，但是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踩谁，也不是为了谁的欢心，只是为了我的梦想。”
也许是他头一次这么认真对李楠说这种话，李楠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楚晏西继续说：“过去我年纪小，是蠢，犯了什么错，从云上面摔到泥里面我也认了。可以后我只想脚踏实地好好演戏。你想要我捆绑顾维舟营销不就是为了我能红起来，你在公司也不那么难混吗？你放心，我会红。”
他声音闷闷的，但是有种天生笃定的韧劲：“不仅会红，而且会站上更高的领奖台。”
李楠闻言，呐呐的，还想说什么，突然发现对方挂了，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些什么混话，骂咧咧地踹飞了脚步的饮料瓶。
楚晏西说完，浑身像卸劲一样，靠在身后的墙上，低头微垂着眸。
这是他尝尽了三个马甲的辛酸换来的世界，他比谁都更珍惜。
靠在一墙之隔后面的顾维舟，低头划开火点燃了烟掐在手上，他之前怎么会不去调查道具的事，楚雁行不想让他继续深究，他还是顺手查了出来。后来想看看是什么把戏，今儿特地让人买了个热搜试试。
薛清也在一旁听了点，拿不准顾维舟点心思，开口问：“老板，试出来了？”
顾维舟伸手夹开烟，弹了弹灰，低头漫不经心地笑：“嗯，试出来了。”
“十有八/九是爬墙了。”
想红是真的，想靠近他，也是真的。
薛清有点没懂自家老板的脑回路：“爬什么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