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谁的人

　　楚晏西在化妆间休息，除了看看剧本，没忍住时还会刷一下微博，幸好互联网没有记忆，昨天的热搜早就被新的事情替换掉。

　　这时门外有工作人员推门进来，见到是楚晏西，脸色变了下，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楚老师，曲老师和洛老师那边化妆间出了点问题，剧组暂时腾不出地来，能不能到您这……”

　　楚晏西听明白了，这是到他这借地方的。楚晏西的咖位不大，但是背景不小，剧组一开始也料到这家小少爷脾气不好，给他单独备了个还算可以的化妆间。

　　当然，这个还算可以，跟曲依依，洛炀这样的没法比，跟顾维舟更没法比。

　　楚晏西不是个矫情的人，他站起来走到门边招呼：“当然可以啊，只要不嫌弃我这地方小。”他正要拉开门，恰好碰到女主曲依依探进来个小脑袋嘿嘿笑道：“楚晏西，我来投奔你了。”

　　洛炀也学者曲依依的模样脑袋搭在她上面，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我也是！”

　　楚晏西乍见这两人，觉得像俩活宝，将人招呼进来，工作人员给他们腾地方端化妆桌和椅子。

　　忙和了一阵，几人各自各自坐在一排，对镜化妆，倒也没觉得特别挤。

　　曲依依虽然是当红小花旦，但是入行极早，去年也是拿了个比较有份量的奖的，但是年纪小，看着水嫩嫩的，古灵精怪的一小丫头，粉丝挺多，路人缘也好。说起来她因为档期进组的时间比洛炀早不了几天，和楚晏西暂时还没有什么对手戏，两人说起来还不熟。

　　曲依依化好了妆，坐自己椅子上就坐不住，围着过来想和他俩唠嗑。洛炀和她三两句就时尚圈的话题就聊一块儿去了，楚晏西还听得一脸懵。只不过偶尔瞥到一眼洛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看过来的眼神。

　　洛炀聊着聊着又把话题聊回剧组：“我天天泡在二棚里，也没什么时间和你们对一下台词，要不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试试？”他说这话时眼神看向楚晏西。

　　楚晏西手上翻动剧本的手一顿。

　　“好啊好啊，我来得晚，正愁没感觉呢，听说楚晏西的台词功底挺好的，我正好领教一下。”曲依依笑眯眯的，拿着自己的剧本拉着椅子就围到楚晏西身边。楚晏西还没来得及开口，洛炀也立刻有样学样地拉椅子过来。

　　他不由苦笑，他也没说拒绝啊。

　　两人盯着他看，他点点头：“好啊。不过领教谈不上，就是互相学习吧。”

　　他们挑了挑，找了场三人都有戏份的戏，你一言我一语，对下来酣畅淋漓。

　　楚晏西这人有个毛病，不开始不算很重视，但开始了，又很容易入戏。曲依依也是个从小出道的小戏骨，遇上这么认真的，没忍住，三人一场场地对下来，神态语气都演上了。

　　在一旁的工作人员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这楚晏西，也就出道两年多，没拍过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戏，想不到台词功底这么好。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间化妆间热闹非凡，自然引起外面的注意。

　　其余几个刚下戏的老戏骨听到声音摸过来，顺耳听了几段，也能听出些不简单来。

　　饰演老皇帝的国宝级男演员霍启秋，站在门外听得津津有味，中生代花旦江晴见老搭档这神情，也悄悄走过来。老搭档回头给他竖起根食指，悄声说：“先听听。”

　　门内的人对此毫无知觉，楚晏西对了一场场下来，还觉得不过瘾，怪就怪他这个角色是个惜字如金的。

　　害。

　　洛炀看出他的遗憾，故意说：“晏西，你和我们的对手戏太少了，不如你对顾老师的词，帮我们看看？”

　　曲依依一听，滴溜溜的黑眼珠子一亮：“对啊！你对对顾老师的词吧，我每次和他说话都觉得压力大，更不敢找他对台词，自己演又总差点什么。”

　　顾维舟的词？

　　楚晏西有点心动了。

　　顾维舟点角色是很有层次感的，事业线，成长线，爱情线非常的丰富立体。

　　洛炀见他有些动摇了，跟着帮腔：“试试啊，之前你不也试过我的戏嘛。”

　　“对，这场戏我明天就要演了，现在还拿不准怎么个演法。你就当帮帮姐姐我？”曲依依也人精，看有戏，直接挑了场让她最头疼的戏捞出来摊他面前。

　　听曲依依都自称姐姐了，身体年龄只有二十的楚晏西，才发觉自己竟然是三人里最小的那个。他心里也想试试看，半推半就的就同意了。

　　“好，那就试试，不过肯定没有顾老师亲自上的效果好。”他预先打了个预防针。

　　殊不知，此时化妆间外，以霍启秋和江晴两个老演员带头，已经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人。

　　在剧组里工作的，有几个不爱看热闹，闲了没事儿的，听到动静也跑过来，默契地都对视一眼不说话，屋里面的声音也不算小，毕竟对台词对到激动的戏份动情了，还真得放开了嗓子。

　　薛清笑着从外面回来，给刚刚下戏，正补妆的顾维舟买了水。

　　顾维舟见她笑得不太对劲，像看戏似的，直接开了水，喝了口，挑眉问她：“捡到对象了？乐成这样？”

　　薛清一小姑娘闻言一愣，脸一红，心知对方是调侃自己没时间谈对象被家里催着相亲，气得想啐他一口，这是自家老板愣生生忍住了，也不服输，牙尖嘴利道：“我捡没捡到不好说，但是你就不一定了。”

　　顾维舟听这话，直起来身子，勾唇笑：“怎么说？”

　　薛清就故意跟他绕着不说：“剧组里临时又搭了个戏班子，有人正学着咱顾大影帝惟妙惟肖地演着大戏嘞！”

　　“学我？”顾维舟听到重点了，半是嗤笑半又感兴趣，“学我的人还少了？”毕竟顾维舟的戏好，就连电影学院有时候也会拿他的戏当教材。

　　薛清眉眼一转，掩着嘴笑，故意吊着他不说。

　　顾维舟这人，薄情，心冷，但对自己人好，也护犊子，没什么上下级之分，工作室里敢跟他这么闹腾的，也就知晓他为人的助理和经纪人。

　　顾维舟被他笑得没脸了，脸一沉：“到底怎么回事？”

　　薛清一愣，不笑了，干脆挑开了说：“就是那个楚家小少爷呗。”她三言两语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遍，又描述了下现在化妆间外那盛景，最后道：“可不就又成一戏班子了？”

　　“那我倒要去看看。”顾维舟好笑，站起身来。

　　薛清跟他后面，有些拿不准他的想法，生怕他过去了反倒坏气氛，找补道：“不过是他们之间对台词而已也没什么。楚晏西那种半吊子的哪有你……”见顾维舟抬手，她停下来。

　　顾维舟懒懒笑着问：“怎么？你觉得我是去找茬？”

　　薛清呐呐：“……不是么？”

　　这边楚晏西这里，大戏正热闹，楚晏西对裴沉的台词，十之八九是能脱稿子背下来的，曲依依的功底也不错，洛炀完全是纵着他们俩。

　　洛炀不是没发现门外的异动，只是这时候，他看到全清了投入在剧本里的楚晏西，觉得这人光彩熠熠的，让他的血脉流动得异常兴奋。要说之前他能精准地演绎出太子的纯真与阴暗，那么现在他完全投入在演戏中忘我的状态，让洛炀再次想到了他那个病弱的美人哥哥。

　　这个人，像是完全绽放了内心的另一个哥哥，让他兴奋地想要毁掉。

　　楚晏西对完了一场，停下来微喘气，冷不丁看到洛炀眼底闪过的光，心里有点发怵，忙说：“今天就这样吧，下午大家应该还有戏要拍……”

　　他声音骤然小了许多，有些用嗓过度的沙哑，门外闻讯而来已经听了十分钟的徐导没注意轻重，身子向前就愣是推开了门。

　　动静挺大。

　　楚晏西他们几人回过头来，见到门口这么多人站着，怎么都不像是刚来的。

　　楚晏西想到自己刚刚充大，和曲依依洛炀两人对了顾影帝的戏，一时有些慌，忙得站起来，束手束脚的。

　　“……导演，还有大家怎么都来了？”

　　曲依依也有些讶异，拘束地站起来：“徐导，霍老师江老师……找我们有事？”

　　洛炀也起身给几人打招呼。

　　徐导开了腔：“听说你们这台词会挺精彩的，过来瞧瞧。想不到都结束了。”

　　“是吗？”响起一声低磁的声音来：“我这是来晚了？”

　　楚晏西一怔，抬头看去，顾维舟迈着大长腿从让开两排的人群里缓缓向他这走来。

　　他站在洛炀身边，莫名有种被抓奸的紧张感。

　　一眨眼，人已经走到身前了。

　　“没…没有，就是我们随便对了对台词。”

　　顾维舟见人结巴了，低头俯视着他，半严肃地质问：“你是我的小侍卫，你说的台词十句有九句是对我说的，你找他们对什么台词？”

　　也许是对方散发出来的气场太强，楚晏西还真一下被问懵了：“就……就……”

　　洛炀突然一伸手将人拉过来，对上顾维舟的目光，英俊的脸上似笑非笑：“顾老师，戏里他是你的侍卫没错，但戏外咱们找他聊聊剧本应该没问题吧？”

　　洛炀身高一米八几，和顾维舟不相上下，两人现在面对面，针尖对麦芒。

　　楚晏西站在一旁，都能嗅到两人眼神间滋滋冒的□□味。

　　这可不就是书里那种前期死对头，后期变情人的戏码嘛！

　　前排吃瓜人群惊了，这两人难道从戏里到戏外都这么刺激？

　　楚晏西想默默后退一步，和大众一起前排吃瓜，哪知道顾维舟长手一揽，将他揽过去紧紧抱在身前，低头沉眸看向他问：

　　“你说，你是谁的人？”

　　楚晏西对了一下午台词，听到这句戏中台词，条件反射，立即入戏，脱口而出：

　　“你的。”

　　……不是，我刚刚说了啥？！

　　楚晏西反应过来：“！”

　　一直前排吃瓜的众人，惊了！这什么狗血娱乐圈辛密！

　　顾维舟闻言，对着怀中的楚晏西得逞地勾唇低笑。

　　接着懒懒掀起眼皮看向脸色微沉的洛炀，语调漫不经心：

　　“听到了吗？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