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薄情舟

　　口红广告再次给楚宴西带来了转机, 几天后的周末，‘who are you'周综上线香蕉卫视。节目组趁热炒了一波, 放出预告片。

　　嬉笑逗趣的预告片内，有看点有笑点, 还有爆点。

　　顾维舟、洛炀和刚刚小火的齐落镜头不少，最近引起舆论粉丝战的楚宴西镜头更不少。节目组还故意搞事情，魔幻剪辑，突出矛盾点，勾得人心痒时，预告片戛然而止。

　　当晚，楚宴西拍完戏回去后, 守在酒店看直播。

　　两个小时的节目下来, 加上后期效果，笑点看点密集, 比现场录制更有意思。

　　“楚哥！节目效果不错啊！我刚刚看你都上了两个热搜！”小方给楚宴西送宵夜来, 进门就嚷道。

　　楚宴西看到热搜了。

　　#楚宴西配音东梨花开#

　　#楚宴西抢答摔跤#

　　穿插在其他人的热搜里面，却格外扎眼。

　　他心想自己不自量力毁经典，后面还好胜心强摔跤，十有□□又要被黑一波了。

　　他拍了一天戏, 饿得喉咙紧, 嗅到烧烤和小龙虾的味道，哪还想得了那么多，摆摆手，将人手里的东西扒拉过来, 放在桌上，三两下拆开，拿了跟烤得肉滋儿流油的羊肉串一口咬下去。

　　完美。

　　小方眼见着他三两下解决了几根，木签子放在一旁，戴上一次性手套准备剥小龙虾，手上连忙也跟上，拿了一串咬上，不忘问：“楚哥，我发现你现在真的佛了好多。要是以前，有人要是骂你，你肯定要搞回去。”

　　“搞回去？”楚宴西刚剥了只肉肥汁美的虾子放嘴里，说：“没必要，我现在有机会好好演戏比什么都强。”

　　小方吃得满嘴留香，连连点头：“有道理。”

　　接下来的日子，楚宴西在剧组安心拍戏，日子倒也简单。

　　《少年》戏中，白浣溪被余烬救下，却引起不良少年更多的不满和针对。

　　余烬作为一个家境富裕，性格开朗的高中大男生，在学校很受欢迎，每到下课时分，他总会呼朋引伴抱着篮球和朋友们下楼去操场打球。

　　白浣溪每天的日常就是在下课时分，走到走廊，看似不经意的目光遥遥追寻着远处的那个焦点。

　　少年眼神素净，睫毛微动，目光随着操场上那个肆意张扬的男生而动。他脸上氤氲着病态的红，猝不及防地迎风咳嗽了起来。

　　脆弱地微弓着身子，一手捂着嘴，难耐又急促地呼吸着。

　　“卡！”一条过。

　　楚宴西闻言立即停住咳嗽，一秒出戏。

　　下一场。

　　夏克注意到白浣溪对余烬的注意，故意与余烬打球，几场球下来，两人成为朋友。夏克佯装热情，单手搂着余烬的胳膊到教室里，走到埋头做题的白浣溪面前笑道：“哥，这是我朋友，余烬。过几天我们一起打比赛，你一定要来看啊。”

　　白浣溪在进门时就注意到夏克和余烬有说有笑推推搡搡地进来，眼神微慌乱地假装做题，听到声音抬头时，对上余烬微低头看他的目光，有些躲闪地看着面前的本子，低声应：“嗯，知道了。”

　　余烬看到少年低头时白皙的侧脸，以及刚刚捕捉到少年仓促抬头时的惊鸿一瞥，促狭笑道：“你们哥俩长得一个赛一个啊。”

　　白浣溪握笔的手一顿，在纸上划出断线的笔画。

　　他失落的垂眸，睫羽轻颤，与两个站着的明朗少年相比，他是阴郁的，潮闷的，没有阳光。

　　仅仅是这一简单的垂眸，已经将白浣溪的与世隔离的淡漠美少年勾勒了出来。

　　戏中的顾维舟和洛炀皆看得怔住。

　　一个觉得似曾相识。

　　一个恍若昨日。

　　而控镜的封归屿看着这一幕，心头微跳。

　　原来除了顾维舟，还有第二个人能把雪鸠笔下的人物真正演活。

　　“卡！”

　　十二集的网剧，制作精良，不乏电影，但时间上却绝不允许像电影那样慢慢磨。

　　剧组的时间排得很紧，主演们几乎从早到晚都泡在剧组里。

　　第两百一十三场戏。

　　余烬夜里从宿舍跑出来，准备翻墙去网吧，遇到睡不着到操场夜跑的白浣溪。

　　路边夜灯下，白浣溪穿着校服，在操场上小跑着，身体承受不住，大喘着粗气，不得不放慢脚步，却不愿意停下来。

　　余烬路过看到少年坚韧地跑着，脚下一顿，换了方向，几步匆匆从大门口跑进去，很快赶上他的步伐，与他并排小跑着。

　　顾维舟促狭着问：“你都喘成这样了，不累啊？”

　　累，当然累，为了营造出这种脆弱的，跑了很久的感觉。楚宴西早在开拍前就给自己加练了四五圈，这会儿快虚了。

　　他敬业地往旁边躲了下，与顾维舟保持些距离，脚步慢慢缓下来，低声回：“我想……再健康一点。”

　　顾维舟瞥到少年的落寞，一愣，明白过来：“你身体本来就不行，这么跑，是不要命了？还健康。”

　　“停。”他一把将少年拽住，说：“你是想，更强一点吧？之前那些人还在欺负你？”

　　楚宴西被他握住的手腕烫得厉害，听到他的话，怔住抬头：“你记得？”

　　顾维舟摸摸鼻头：“一开始觉得眼熟，后来想起来了，这种事，就算见义勇为，我也不好意思挂嘴边不是。”

　　“行了，我送你回宿舍。”

　　他自然而然地牵着少年的手往回走。

　　操场上还零星有些人在夜跑。

　　突然有人仰头惊呼：“流星！是流星！”

　　楚宴西抬头，佯装特效之后，天空中有一道道绚烂的流星划过。

　　顾维舟抬头看去，问他：“要不要许愿？”

　　楚宴西犹疑了下，轻轻点头：“好。”他双手握紧，闭眼静默。

　　站在他身侧的顾维舟却只是侧头看着他，嘴角微勾，接着也像他一样抱手虔心地许愿。

　　楚宴西戏里面的心理台词很简单：“希望有一天，可以自由奔跑在阳光下。”

　　实则他闭上眼的瞬间，确实也有认真地许愿：

　　“希望顾维舟可以摆脱宿命，过得开心。”

　　他身旁的顾维舟许完，睁开眼看着认真的他，眼神中有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卡。”封导冷淡地喊完，“准备一下，下一场。”

　　剧组时间紧张，继续拍戏。

　　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往教室，继续拍下一场。

　　翌日白天。

　　余烬和白浣溪换座位后成为同桌。

　　教室里的少年们为了前程似锦而奋笔疾书，偶尔插科打诨，热热闹闹的。

　　接下来要拍几场余烬和白浣溪相熟后的互动戏。

　　两个养眼的少年，蓝白相间的校服，夏风吹过的发梢，铃声响起后的吵闹和课后趴在桌上浅睡的侧颜。

　　纸张上做到一半的，或干净整洁的字迹或胡乱的涂鸦。

　　楚宴西演这几段轻松的戏份时，偶尔入戏深了，会有点微微的恍惚。

　　前世的他，似乎也有过这么小心翼翼地靠近。

　　他那个短暂如流星一瞬而逝的青春。

　　中间休息期间，封归屿跟顾维舟说戏去了。

　　楚宴西连日拍戏，累得够呛，趴在桌上午休，倒真还有当年高考生下课就睡的感觉。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一点点地，肆无忌惮地从深埋的过往里窜出来。

　　那个乖张的、肆意的、潇洒的、幽默的、多情却无情的少年，在他生命里留下的绚烂而短暂的一笔。

　　还有那句似笑非笑的玩笑。

　　顾维舟回来时，看到他安静地侧身趴在桌上，瓷白的皮肤在阳光下透亮。他坐到他身边，动作轻柔地趴在他对面，近在咫尺地看着少年的睡颜。

　　封归屿刚刚跟他说了戏，接下来的戏要加深感情羁绊，要从眼神里就释放出少年之交，动人纯真的情感。

　　感情戏，一直都是他的短板。

　　他后来问过雪鸠，能不能给他写个细腻的感情戏，突破一下自我。

　　雪鸠沉默了几日，他以为一向走剧情流的雪鸠为难了，就要说算了时，对方给他发了《少年》。

　　跟他说：“等你遇到白浣溪的时候，就拍吧。”

　　顾维舟一向对感情比较淡薄，入圈后也几乎不接感情戏，拿奖拿到手软，站在最顶峰时，他举着奖杯却觉得空落落的。

　　合作多年的徐导跟他说：“先回小荧幕看看，放低身段，演一点感情戏试试。再不济，谈个恋爱！”

　　顾维舟听到最后一句时，嗤笑了下，没有表态。

　　他早些年就发觉自己是个弯的，圈里弯的人也不少，藏着掖着的有，光明正大的也有。

　　顾维舟两者都没，偏偏还是个招蜂引蝶的命，经常有长得不错的人试探着找上来。

　　他只是懒懒地瞥一眼，慵懒地举着一杯红酒，坐在自己的卡座上独饮，偶尔兴致好了，抛去一个迷人的笑容。

　　他低头近看眼前的楚宴西，夏风从林荫道吹来，凉凉的，他勾唇，桃花眼里映着他的侧脸。

　　心想雪鸠是不是故意的。

　　他当年随口跟他提了自己多年前的那个小同桌，他就将人物润色写成了笔下的白浣溪。

　　他伸手虚浮在空中，顺着楚宴西侧脸的轮廓一点点描绘着他的面容。

　　轻喃出声：“楚宴西……”

　　楚宴西原本隐隐听到点身侧的动静，乍被人念到名字，扑眨着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恍惚间，有些呆，刚刚梦里好像也回到了前世。

　　梦里那个大男孩总是喜欢逗弄他，惹得他又恼又笑，熠熠生辉地照亮他黑暗的人生。

　　四目相对时，他恍惚间神智迷糊地咧开嘴喃喃道：“顾维舟，你说的我做到了。”

　　……

　　张扬的大男孩随手丢了个礼物到少年怀里。

　　少年受宠若惊地抬头。

　　下一秒。

　　“虽然我是对你挺好的，”

　　“不过，”薄情的桃花眼微上挑，有些苦恼地难为道：

　　“你可不要喜欢上我。”

　　作者有话要说：前世老舟自己作的死_(:з」∠)_媳妇没那么好追h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