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真相吗

　　楚晏西从台上跑下去。

　　可没想到退无可退, 最后被四人堵在了演播厅后台的一个死角。

　　看着几人一点点靠近，楚晏西真不知道咋办了。

　　他抿唇，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向为首的顾维舟求助：“顾老师，我真不是雪鸠老师……你们肯定误会了。雪鸠老师出道作品都快九年前了，那时候我才多大啊，我就……我就这么高一点，屁都不懂, 怎么可能写得出来剧本，你说是不是？”

　　四个男人神态各异, 明显怀疑, 一点点逼近。

　　楚晏西怕了, 连忙抬手求饶, 小声说：“好吧，我说实话，其实……这是个书中的世界。而大家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顾维舟：“书中世界？”

　　楚雁行/封归屿皱眉：“这个世界的主角？”

　　楚晏西小心点头，说：“没错。”

　　他趁着几人不解，踮起脚尖想偷偷开溜。一只手却突然横在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他低着头，看向楚晏西：“我问你答，不许说谎。”

　　“您问……”

　　顾维舟：“你……到底是谁？”

　　楚晏西心里打鼓，下定决心，抬头看着他，缓缓开口：“我是……这本书里本该没有名字的楚晏西。”

　　“不是楚家的小少爷，也不是白静冬，更不是路青瓷。我只是一个最先觉醒了的炮灰。”他说着抬眸看向面前的另外三人，说：“我只是, 用他们的身份和你们走了一场剧情，仅此而已。我原来只是个最影视城里默默无闻跑了七年的小龙套。”

　　他眼神黯淡，似乎想到了从前那些日子。

　　顾维舟闻言，眸光微动。

　　真的是他！那个年少里模糊的记忆，真的是他！

　　“是你，小同桌。”顾维舟眉眼柔软，低声说。

　　楚晏西一怔，有些难以置信。

　　下一秒，顾维舟已经将他紧紧抱进了怀里，揉着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说：“原来你也记得。”

　　其余三人站在一米开外，看着这一幕僵在原地。

　　“什么叫你不是他？！”洛炀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冲上前欲要冲到楚晏西面前，被顾维舟挡住，然而他根本就不管顾维舟，只死死地盯着楚晏西：“你怎么可能不是白静冬？！你怎么可能不是？”

　　楚晏西知道他对白静冬的感情，有些愧疚，毕竟即便他否认，他确实是经历了白静冬的一切。

　　“洛炀，就算我是白静冬，我们之间的故事也在上一世就结束了。”他说这话时，抬头看向楚雁行和封归屿。

　　“小西……”

　　“青瓷……”

　　楚晏西真诚地说：“同样的，我和你们的故事，在之前全都结束了。现在的我，只是我自己，只想过我自己的人生，我不会再按照所谓的故事剧情走。而你们，既然已经从既定的轨道里挣脱出来，我希望，你们可以过自己的人生。”

　　“所以，你就删了我们的记忆？”楚雁行皱眉。

　　“青瓷……你只是恨透我，想彻底忘了我是不是？”封归屿苦笑。

　　楚晏西此时再为难，也知道没有什么比此时说清楚要更好的。

　　“是！”他咬牙，“我好不容易走完三个人的剧情，和你们纠葛完一生，我现在只想要过真正属于我自己的一生！所以，我希望你们，能不要打扰我。毕竟，我真的不是他。”

　　他说着上前夺走一人手中的书，扬在手上，对他们狠心强调：

　　“你们前世狠心伤害的，各种鄙夷和折磨的，恨不得他一生病痛缠身痛不欲生的那个人，只是个虚假的纸片人而已。”

　　“所以，别再缠着我了好吗？”他说这话时，死咬着牙，似乎从前受尽的那些，多少委屈与不甘，在这一刻涌上心头，他不再犹豫，也不再胆怯，转身，拉着顾维舟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坐进电梯，顾维舟站在他身后，一直沉默。

　　楚晏西刚刚说的那些，有些他知道，有些他却并不清楚。

　　楚晏西有点情绪化，正在努力收拾自己的情绪。

　　而从他背后看过来的顾维舟，只看到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哭泣。

　　顾维舟解开了西装外的大衣扣子，上前，张开，将人一捞裹在身前捂着：“现在该跟我算算你这些桃花债是怎么回事了吧？”

　　“啊？”楚晏西在他怀里瑟缩了下，刚刚拽着人就走的胆量跟皮球被扎了似的，一下就漏了气，小心翼翼地扭过脑袋，“就……就完成任务呗。”

　　顾维舟低笑，将下巴搭在他头顶轻压着：“所以，完成任务就可以换来这一世的自由？”

　　楚晏西讶然，这都能被猜到？

　　他点头：“……嗯。”

　　“所以，你是来找我的？”顾维舟说着，电梯门开了。

　　“啊？”楚晏西没反应过来。

　　而顾维舟已经伸手从身后直接将人一把连着小脚，抱起来。

　　“！！！”

　　楚晏西腾空的时候，心里都惊了。

　　这男友力也太强了吧！

　　“你你你把我放下啊。我我自己走就可以！”

　　顾维舟冷哼一声，抱着又快步走了几米，听到车前才放下来，车钥匙开了车，利落地拉开门，眼神示意他，扬眉：“进去。”

　　楚晏西乖乖爬进副驾驶，顾维舟开了车。

　　盛典上刚刚发生那么大的事，外面的记者早听到风声了，一窝蜂全在外面堵着。

　　顾维舟绕了个后门，光明正大的从一群乌泱泱的记者背后开了出去。

　　等那些记者反应过来时，只能追着吃了满肚子的车尾气。

　　回到别墅。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楚晏西也看出顾维舟没有真正的生气，壮着胆子从他身后一把搂着他的脖子，生平第一次尝试向一个人撒娇：“……舟哥，我跟他们真的没什么，纯属演戏。你相信我，我真的真的，心里就一直只有你一个人。”

　　顾维舟挺直了身子，故意不为所动，只是在以为楚晏西看不见的嘴角微翘。

　　楚晏西细细观察他的表情，就知道有戏了，他绕到顾维舟旁边，故意凑近了挤着他坐下，上半身倾身，吧唧亲了一口顾维舟的侧脸。

　　刚刚还想树立威严的顾维舟眼睛刷地亮了。

　　楚晏西亲完也没之前那么不好意思，想着是他要哄人，凑上前要再来大大的一口。

　　顾维舟正好转头。

　　他直接亲到了顾维舟的嘴唇上。

　　“！！！”楚晏西惊地要往后退，可一双手忽而按住他的脑袋，“别跑。”

　　顾维舟加深了这个吻。

　　感受着唇上他的温度，楚晏西情不自禁地闭上眼，感受着细微的缠绵。

　　这一刻，他似乎认定，自己真的，真的很喜欢这个人。

　　冰封的心，在这一刻渐渐融化，跳得愈发强烈。

　　楚晏西在这一瞬，脑中似乎闪过了许多从前并没有的记忆。

　　他惊惶之下，忽而一把伸手推开顾维舟。

　　正动情地伸手想抚摸他的顾维舟，冷不丁被推开：“怎么了？”

　　“没有，没有什么。”楚晏西虽然这么说着，却忙起身，露出一丝歉意：“我今天有些累了，我想先休息休息。”

　　顾维舟看出他似乎有些不对劲：“是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不用，就是最近跑通告太累了，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楚晏西推辞着，赶紧往楼上跑去。

　　顾维舟目光深邃地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

　　他打电话给薛清，让她定了雪鸠全套的书送来，其中包括那本《绝对侵占》。

　　当他迅速翻完这本书，停下来，伸手按了按太阳穴，目光又扫到那本《未成年》上，他打开来。

　　才发现，这竟然是一本以白浣溪视角开展的第一人称小说。

　　这个世界已经没了白静冬的任何信息记载，不过顾维舟在联想前世记忆时，能够断定这确实就是白静冬的自传。

　　他翻到扉页时，注意到了一个手写打印签名。微眯眼，细细看着，这熟悉的用笔习惯。

　　他又从网上找来楚晏西的签名，比照。

　　确实是同一个字迹。

　　楚晏西走了这三个人的剧情，那他也走了雪鸠的剧情吗？

　　这些书，还有那些年的剧本，甚至包括这个世界的这本《绝对侵占》到底是不是楚晏西写的？还是另有其人？

　　而此刻回到屋内独自呆了几个小时的楚晏西，正抱着双脚坐在床上发蒙。

　　楚晏西抱头，他他他就在刚刚，在心底确定自己对顾维舟心意的时候，他想起来了。

　　他就是那个当初被自己每每撑不住了就想破口大骂的原书作者——雪鸠！

　　他就是创作了这本狗血脑残的耽美买股文，最后因为把万人迷写得太薄情冷淡，无法对任何一个攻动心，而不得不弃坑消失的不良作者！

　　这是他在影城跑龙套那七年，为了生活恰饭，遂在网上连载了这本小说……

　　而他在书里也给自己安排了同样身份背景的炮灰身份，以至于他在做替身从高楼上摔下来后，被某一股强大的怨念拉进了这本书里后，经历了同样的人生，却邂逅了书中的顾维舟。

　　不用想也知道，那股怨念来自于这本书最惨的万人迷顾维舟。而他在穿书中心鸠听说过，顾维舟在最后，黑化，精神力量摧毁了上个平行世界。

　　“……额。”

　　他是原书作者这个秘密，是他最后的倔强。

　　打死不说。

　　顾维舟连夜刷完了雪鸠的所有作品，最后合上书。

　　他靠在靠椅上，闭上眼，故事里的角色，隐隐总会有作者自己的影子。顾维舟通过这一本本书，一点点地慢慢了解到了连楚晏西自己都不了解的内心世界。

　　他笔下所写的，那个万人迷，薄情冷心，不被父母所爱，从不相信爱情，有着耀眼光芒的外表和绝对孤寂的心。

　　像被关在黑暗里的小孩。

　　他忽而笑了。

　　这其实，写得是楚晏西他自己呀。

　　原来，雪鸠真的是晏西。

　　只是他赋予了这个角色更多的期望，外表、魅力、人人喜爱，肆意潇洒阳光。

　　这些，应该都是楚晏西一直渴望却没有的。

　　顾维舟有些心疼。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楚晏西吸引。

　　因为他们是看似不一样的同类人。

　　他们同性相吸。

　　这一刻，他明白，自己当初被锁在黑暗里无比绝望之时，奋力想要从漆黑的虚空中拽下来的那个人，是照亮他的光。

　　他心里柔软了一处，却又好似被割开了一处。

　　他继续不分昼夜地在灯下继续看着他写的书。

　　他看着看着，甚至开始嫉妒，嫉妒那三个人，曾与楚晏西羁绊纠葛多年，有那么多回忆。

　　他看到了封归屿最后从路青瓷房间找到的那个旧盒子。

　　那里面那些奇怪的东西，似乎承载了很多。

　　那些是他不曾有过的，和楚晏西的记忆。

　　他看完，忍不住，想要更多地了解楚晏西不为他所知的，另一面。

　　他寻着书里的蛛丝马迹，脑中一闪。

　　到微博搜了一串当初被他识破的英文乱码。

　　@zwghxxyc 果真搜到了一个小号。

　　还是个注册了快十年的小号。

　　只是这时的他没想到，他点进去，看了整整一夜。

　　原来，那个旧盒子的零碎的小东西，一切都只与他有关。

　　那些细碎的，早已被他风化在记忆里的碎片，被当初的楚晏西，小心翼翼地，怀着欢喜和小小的心酸，一点点地保存了下来。

　　直至今日，顾维舟才知道，楚晏西偷偷喜欢了自己那么多年。

　　他迟钝了这么久，让他等了这么久。

　　一时，心里难以平静。

　　他继续读着楚晏西在微博里简单的，也许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得懂的只言片语。

　　“……炮灰楚从高楼上坠落的时候，心想：还好是自己。”

　　顾维舟看到这句话时，终于没忍住，掩面在桌前，狼狈地泣不成声。

　　这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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