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留居皇宫

  白来仪毒害皇后时, 她便想直接杖毙了这个妖女,若非是冉儿极力劝阻,皇帝又破天荒的出面, 她断然不会轻易饶了她。

  如今下毒一事尚未过半月, 段听竹又使这样无脑的手段, 险些要了魏冉的命。

  她大可杖毙白来仪,这是因为她了解白慕石。

  不过是个女儿, 没了便是没了。

  可她如何能处死段听竹呢?

  段升不比白慕石, 尚还有个儿子傍身,高枕无忧。

  他一共只得了这么两个女儿。

  再加上,眼下宫女还未找到,此事又诸多蹊跷,处处存疑。

  如此这才憋着一股火,叱责的话也未曾多说两句, 一直这这里听段听竹不停地啜泣。

  白问月立在一旁听的仔细,方圭言罢, 她心中便迅速地开始盘算。

  段听兰刚进了狱, 段听竹这又身陷谋害皇后一事, 这是巧合吗?

  这绝非是巧合。

  若是贺同章定了段听兰的死罪, 太后还未知晓这桩案子, 气恼之下失手处死了段听竹。

  这无疑是逼迫段升同她离心, 做出错事。

  她再一次在心中笃定了这个想法,此事绝不会是巧合。

  想来,定然是谢欢已经知晓贺氏失踪的事情了。

  四大命臣案相关之人皆都死尽, 贺氏失踪,再无人敢出面喊冤,此案便也再无翻查的可能,他想要分段升的权,必然是要从旁处动脑筋。

  所以这才将主意,打到了段升的这两个女儿身上?

  她很快明晓了面前的局势,谢欢的把戏太后尚还未有所察觉。

  眼下,皇后还在内里躺着,生死未定,这个孩子是否保得住也皆未可知。

  谋害皇后的宫女是寻不到了,若是她猜想的不错,此时许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杀人封口,不留后患,这正是谢欢所擅长的。

  她要做的是什么?

  无论此人是否段听竹授意,有心谋害皇后,段听竹绝不能死。

  她须得保住段听竹,保住魏段之间的关系。

  心中仔细筹算了一番,瞧见段听竹这幅有苦无处说的模样,又想起初次进宫见她,便也知晓这个人毫无城府。

  怎么能保得下她呢?

  若是皇后真的失了孩子,甚至是丧了命。便是她真的巧舌如簧,也不一定能说服太后。

  除非是魏央亲自开口求情。

  尚有一线生机。

  见里处还无动静,她心里便开始有些踌躇,是否要让宋书回府去知会一声。

  正犹豫间,抬眼便看见了张太医满身污渍地走了出来。

  太后忙从坐上起身,急声问道:

  “如何?”

  他抬袍跪在了地上,简言意骇地回禀:“回太后的话,皇后无事,孩子也无事。”

  言罢,只见太后答话也未曾多说一句,直奔里处走了进去。

  白问月跟在身后,不紧不慢地将张太医从地上扶了起来:

  “有劳张太医了。”她有些困惑,仔细问了一句,“皇后娘娘现下身子如何?往后更要多加注意调养,还须得张太医多多叮嘱。”

  张之仲回道:“皇后娘娘身子本就虚弱,出了这么一桩事,更是极虚。”

  “在皇子诞下之前,药是绝不能断。”

  她本欲还要追问,但转念一想,魏冉的身子太后同张之仲的心里皆都有数,她便是知道了,远在将军府也力不能及时。

  幸在皇后同孩子都无事,段听竹也就少了几分危险。

  趁着太后进去。

  知晓段听竹也有孕在身,不宜多跪,白问月便自作主张将她扶了起来。

  “欣妃娘娘,起来吧。”她抚慰了一声,“你也听到了,皇后同孩子皆都无事。”

  段听竹还正处在余惊后怕里,瞧见白问月递来的手,忙抓了上去,不肯松离。

  “夫人,我真的未曾想要害过皇后娘娘。”

  她急声为自己辩解:“我也是个要做母亲的人了,期待自己的孩子出声尚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去害别人的孩子。”她说的急切,担忧白问月不信,忍不住又流了几滴眼泪。

  “我的父亲是丞相,虽比不得皇后,我却也是高官之女,门富千金,我母亲自幼教我与人为善,不得乱生嫉妒之心。我也知晓我性子顽劣,娇蛮跋扈了些,可这样害人的事情,我断然是做不出来的。”

  “我没有要害皇后娘娘,你要信我。”

  她字字皆都情真意切,百般诚恳,听完令人不禁有些不忍。

  她许是觉得这些话,定是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可在这皇宫深处,若是无任何确凿的证据,再如何的诚心真言,都不过是空话,不堪一击。

  白问月抚上她的手,宽慰出声,道了一句:

  “我信你。”

  不为段升、谢欢之事,只瞧她这副模样,她便也觉得有几分可信。

  音落不久,屋室正欲寂静,高公公忽然走了出来,传话道:“魏夫人,皇后有请。”

  有些疑惑地瞧了一眼张之仲,似是未曾想到魏冉会醒的这样快,她微微颔首,再次拍了怕段听竹的手是,示意她松开。

  接着便随高成走了进去。

  魏冉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鹅黄的帐子与棉锦,还有宽大的木床,更趁的她虚弱无比。

  白问月前脚刚踏了进去,太后后脚便起身欲走了出去。

  她未曾多想,只道是太后要同张太医去问话。

  “夫人。”魏冉喊了一声。

  从太后行径里收回思绪,白问月走至床前,应声:“皇后娘娘。”

  魏冉无声扯了扯嘴角,面目无力,过了许久,才发出微弱的声音:“劳烦你跑了一趟。”

  她本是担忧太后一旦发怒,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这才让高成命人跑了一趟将军府。

  “应该的。”她点了点头,本还欲再安抚两句,可见魏冉这副虚弱的模样,只道,“皇后娘娘还是先休息吧,莫要再为了旁的忧心了。”

  她为她定了心思,只道,“你所担心的事,皆不会发生。”

  无论是丞相府,还是太尉府。

  听到白问月的话,她这才放下心来,悄然睡了过去,前者细细瞧着她的睡相,心底忽生陌生。

  其实魏冉长得并非是毫无姿色。

  魏家的女儿,如太后、如她、皆都是长身秀面。

  骨子里透着一股不同平常女儿家的贵气与英气,饶是她虚弱如此,双目紧闭,白问月依然能嗅出一丝不同她人的强韧。

  遇害如此,心心念念依然还是魏家。

  生在这世代满门皆忠名的北绍魏府,不知是幸也不幸。

  见她睡的熟了,白问月便缓缓起身,刚走至门旁还未移步,便又听到了段听竹无助的哭声。

  踏步走了出去,瞧见她又跪在了地上,梨花带木的模样。

  太后正襟危坐,面目风轻。

  张之仲似是也瞧见了她,故作停顿,犹豫出声又重复问了一句:“太后,确定是要打胎药吗?”

  只此一句,白问月便明白了,皇后身子无事,太后这是开始追责了。

  听张太医的话,似是想要拿了段听竹的孩子。

  放在平日里,若是太后想要拿她的孩子,拿也就拿了,她并无任何别的心绪起伏。

  然而此一时却非彼一时,段升的那个大女儿可还在监廷司里关着呢。

  段听竹求助地望着她,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满是急切。

  她沉了沉嗓子,心中还想着要如何求情,便已经俯身走上了前。

  “太后。”

  太后忘了她一眼,深觉有些意外:

  “月儿想要为她求情?”

  正想着不知如何开口,却未料太后率先问出口。

  无声颔首,接着便道:“那行凶的宫女尚还未寻到,此时便忙着处罚,未免有些操之过急。”

  “臣妾以为,欣妃娘娘的事,尚还有余地,毕竟,若是真的想要谋害皇后,绝不会如此胆大妄为,两败俱伤。”

  她图什么呢。

  白问月的话,正是说中了太后的心思,这也是她唯一的疑处,为何段听竹敢如此的明目张胆。

  难道她自己的孩子,也不想要了吗。

  头脑清醒了几分,拉回理智,太后顿了顿声,心中的火气消了大半。

  “月儿觉得,该如何处置呢?”

  似是猜到她会有此一问,白问月不紧不慢地答道:“无论是生是死,等寻到了宫女再做处置。”

  “皆都不晚。”

  想必那个时候皇后身子也好了些,也能够从中出言劝和两句。

  虽是苦了她多受无端的意外,却终究是维护了魏段的关系。

  室内沉寂了半晌。

  太后思索了许久,最终似是应了她的话,本以为事情到此便算是告了一段,未曾想太后忽然问道。

  “月儿这几日府中可有旁事?”

  未等答话,她又直接出声吩咐,“后花园的花开的甚好,这几日你不如留在宫里,也能给皇后做个伴。”

  “我瞧她,喜欢你喜欢的紧。”

  有些诧异,却也未曾反驳。

  若说她有事,唯一的一件事便是急着见贺同章,去处理段听兰的事。

  可眼下,段听竹的安危尚还悬在太后的嘴边,皇后的安危又是个不定数。

  尤其是魏冉。

  太后出声留她,便是看中她心智不凡,想要借她的手来护皇后的周全。

  如此一来,这要留的几日,只怕也不会真是几日这样简单了。

  略作停顿,左右掂量一番,白问月俯了俯身子,便爽快应承了下来。

  “遵旨。”

  谁让她确也有意,想要护魏冉安全生下这个孩子。

  七月的热风吹起,却是一股凉意。

  这无端里,便又多了几个人的脑袋,是悬在脖子上的。

  她心里念着,只一味保着段听竹未免太过被动。

  如何能破了谢欢的这一局棋,让他再行无可行呢。

  权可以分,但丞相府的名声绝不能毁。

第68章 留居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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