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第13章 不可直视深渊235

　　有着棕色卷发的睿智美人眼角含笑，但她握住法杖的手却没有丝毫松懈。尽管想看迦勒底同事出热闹的心情占了上风，但想必若是真的出现不可逆转的危机，这位文艺复兴时期的万能之人也不会坐视不理。

　　“阿马德乌斯……沃尔夫冈……莫扎特……”

　　黑红色的怮哭外装已经被Lancer李书文在方才打碎了一半多，但余下的依然犹如跗骨之蛆一半附着在安东尼奥·萨列里的身上。昔日优雅的宫廷乐长有多受人尊敬，那些戏剧化贴在他身上的污浊标签就有多令莫扎特感到悲伤。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了你！杀了你！是我杀了你……不，不是我，但……我要杀了你……”

　　支离破碎到连基础逻辑都全无的话语，从那个人的口中不断喷涌而出。粘稠而憎恶的杀意都在那份狂乱下显得如此悲哀。披着仅余一半不到的怮哭外装，安东尼奥·萨列里将他的双手伸出，毫不留情地扼住金发音乐家的喉咙。

　　“这可真是劣等到足以令人发笑的世俗偏见啊，安东尼奥·萨列里。”

　　被死死掐住喉咙的莫扎特抬起眼皮，瞥了下GHOST的身躯后便继续舞动着右手的指挥棒。但他的左手却不受丝毫影响，犹如对待稀世珍宝般的态度抚上安东尼奥·萨列里那半边由于怮哭外装被打碎而露出的脸庞。

　　“除了这份被上天垂怜的音乐才能外，我一无是处，说是最大的人渣都不为过。而你，英俊文雅又品德高尚的萨列里，却为我所累，背负起了那样可怕的留言偏见。”

　　曾经会与他一起讨论乐谱，眸中都有音符闪耀的友人。那双眼睛已经混沌到谁的身影都无法映入了。

　　“若是杀死我一次就能平息你满腔的憎恶与愤怒的话，也未尝不可。”

　　空余的左手从萨列里的脸庞离开。

　　属于莫扎特的漂亮手指则搭在了萨列里掐住他脖颈的手背上。

　　“你是我的友人，安东尼奥·萨列里。”

　　喉间的力道不断缩紧，间接导致莫扎特为GHOST演奏的安魂曲出现一丝小小的误差。但就在Caster莫扎特以为自己就要体验一次战续的效果时，那蔚蓝的天空中却有冰凉的水滴落下。

　　“……啊啊……我、我……究竟在做什么啊……”

　　黑红色的怮哭外装不知何时起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位真正呈现出“怮哭”模样的条纹西装青年。

　　“我不是，我真的没有……没有杀死你……”

　　Caster莫扎特感受了下自己身上就差一丁点即将发动的[毅力]效果，决定实行他作为人渣的属性而昧着良心回答道。

　　“啊，当然啦，我的朋友。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才对——安东尼奥·萨列里根本不可能杀死阿马德乌斯·沃尔夫冈·莫扎特。”

　　“还是说，你连我的话都不愿相信？”

　　倒映在莫扎特那双清澈的绿眸之中的，是终于能在眼中映出他身影的萨列里。

　　“不，我怎么会？我当然相信你，所以，我真的没有杀了你，对吗？”

　　面对萨列里的疑问，莫扎特不知为何却忍不住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极为轻快的笑容。

　　“嗯，当然没有哦。另外萨列里，能帮我个忙吗？”

　　“？”

　　“先从我身上起来，我觉得我肋骨就快被你压断了。”

　　“！”

　　“另外，萨列里你能去把旁边那个Caster手里的摄像机毁掉吗？我暂时还不希望迦勒底的同人社团出现我们俩的本子。”

　　萨列里：“……抱歉，但……我怎么觉得我开始听不懂你说话了？”

　　第250章 第15章 你要当哪一边的坏孩子呢

　　迦勒底同人社团三大顶梁柱——Rider黑胡子，Assassin刑部姬, Caster达芬奇。

　　前者是对一切美女都充满热忱, 后者则是对美少年有着无法抑制的偏爱。顺便一提, 最后那位似乎不仅是对美少年，总之只要是和美这个概念有关的话他/她（？）基本上都会来者不拒。

　　所以, 这也就是Caster达芬奇会举着摄像机，将莫扎特与萨列里和解过程全部实录的最主要原因。

　　还不明白迦勒底同人社团有多么黑|恶可怕的A|vanger萨列里，自然不会擅自对眼前这位女性（？）动手。而明了这社团危害性的Caster莫扎特, 却又是个弱小可怜谁都能欺负的音乐家。哪怕Caster达芬奇站在原地不动让他打, 莫扎特打掉的HP估计还没达芬奇[]回复的HP多。

　　“呜啊, 这是什么要我社会性自杀的展开啊！”

　　被神宠爱的音乐家仰天长叹，失魂落魄得让旁人看见, 还以为他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人生打击。过去的宫廷乐长看看莫扎特颓丧的样子, 又看看笑意盈盈的达芬奇, 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反倒是自始至终都维持着看戏模式的达芬奇, 在将手里的录像机轻轻巧巧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别说得那么羞耻，这不过是艺术家的灵感修养罢了。”

　　万能之人耸了耸肩, 丝毫不打算将那只录像机交出来。莫扎特嘟嘟囔囔的抱怨着, 但除此之外, 他显然拿达芬奇没什么办法。而勉强摆脱混乱精神状态的萨列里, 则似有所感得望向了小树林的方向。尽管他的外表看起来十分狼狈, 但那双眼睛却安宁得犹如音乐会开启前的幕布。

　　“怎么了？”莫扎特问道。

　　萨列里抿了抿嘴，说：“那个方向，好像有某种……非人的感觉。”

　　或许是一直持续着疯狂混乱的精神状态, 萨列里对于阿比盖尔的一些行为有所感应。而事实上，现在的阿比盖尔的确正做着不得了的事。

　　蠕动的触手将一大片区域完全覆盖包围，寂静无声得令所有生物都毛骨悚然。尽管也有因为恐惧过头而调转过来攻击那些触手的动物，但他们全都无一例外的与“某种存在”进行了窥视而陷入发狂死亡的地步。

　　不要去听，不要去看。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回望着你。

　　被困在心象结界的年轻彭格列十代目抱紧双臂，直觉敏锐的他在这种地方可谓是受到双重折磨。那种萦绕在空气中的阴冷气息无孔不入，仿佛随时都会有一双阴冷干枯的手从影中缓慢爬出，掐住生者的喉咙，夺走入目可见的一切生命。

　　“你看起来有点不对劲，沢田纲吉。”

　　“诶？”

　　橘色马尾辫的少女凑近几步，那双恍若太阳般金灿灿的眸子盯住了沢田纲吉。

　　“原来如此，是[恐怖]的异常状态啊。”

　　“那是什么？”

　　“一种会施加在精神方面的魔术效果，估计沢田是直觉比较敏感的类型，所以一下子就中招了。”

　　藤丸立香转了转手腕上的御主手环，阿特拉斯院制服的第二技能[伊西斯之雨]便落在了沢田纲吉的身上。几乎就是同一时间，困扰着沢田纲吉的阴冷感就衰退下去。哪怕他所处的环境依然是阿比盖尔塑造的心象世界，但阴云密布的天空仅仅是视觉压抑，道路两旁的树影也不再狰狞到无法接受。

　　“真厉害。但是这样的能力用在我身上可以吗？明明贞德[alter]小姐看起来更需要……”

　　“哈啊？！你这兔子一样的小家伙在说什么可笑的话啊——我怎么会败给区区一个小鬼的心象结界！害怕也好，恐惧也罢，无聊又懦弱的情感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我的身上啊！！！”

　　有着淡金色头发与眼睛的A|vanger贞德[alter]瞬间暴躁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可怜的十代目。而好不容易拉住并安抚住自家从者的藤丸立香，则对泽田纲吉眨眨眼，似乎在说“看吧，所以我才没帮她的”。顿时令棕发少年露出了饱含理解的目光。

　　——没关系，不就是脾气暴躁容易惹是生非而且还是傲娇的人吗。和狱寺差不多，我完全能懂。

　　天生自带保父命的年轻彭格列十代目，对于现在一起行动的同伴们适应良好。他那大空般的性格令他自然融入进这个小团体，而来自血脉遗传的超直感则帮助立香等人规避了好几个令人掉san的陷阱。

　　系着绞首绳扣的处刑台散发出棺木般的腐朽味道，潮湿的墓土下方，不断有尸体试图从暗无天日的地底爬出。若说这是小女孩的梦境，也未免显得太过真实。但一路走来，无论树干的小洞，门扉的锁孔还是木板钻破的空隙，全都犹如活物的眼睛般令人不寒而栗。

　　他们沿着唯一一条曲折的小路，穿过死寂的村庄，路过沉默的教堂，一直一直走到村外尽头的那间房屋，所有人都能意识到，那个金发的孩子就在这里等待他们到来。

　　不止是他们，狼狈不堪的野猿、太猿与伽马簇拥着尤尼从森林走出，狱寺、山本他们则护着女孩和小孩子们从海岸边靠近。就仿佛冥冥之中有写好的剧本一样，所有人都遵循着自己的直觉，毅然决然朝着这个不断散发出恐怖气息的房屋迈步。

　　吱呀一声，门开了。

　　斯佩多口吐鲜血趴在地上，艾琳娜活泼的双眼则失去光芒，如同一尊精致的仿真人偶，呆呆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阴云密布的天空下，曾经可爱又羞怯的金发女孩，早已变身成为有着与怪物沟通的魔女模样。

　　黑色的蝴蝶点缀着布条，将阿比盖尔犹如死者般苍白的肌肤裹住。奶金色的长发也褪为银白色，额前钥匙孔形状的空洞则无端溢出足以让人窒息的恐惧。

　　“结束吧，阿比盖尔。”

　　拥有耀眼的橘色头发的少女御主抬起头，从未退却过的金色双眸则与阿比盖尔直直对视。

　　“现在停下这一切，还来得及！”

　　然而面对藤丸立香的劝阻，阿比盖尔仅仅只是扬起手臂，召唤出数条触手作为回应。

　　海浪拍打的声音犹如鬼魅的歌声，呼啸的风则是哀悼的乐章作为陪衬。非人的古神通过小小的钥匙孔试图向外探测，偶尔泄露的叹息都足以令心智不坚的人当场发疯。

　　“La……La……Ygnaiih……”

　　见状，A|vanger贞德[alter]立刻伸手召唤出自己的旗杆。黑色的纹章在这片阴云下显得格外不详。她每走一步就有漆黑的复仇之炎冒出，就连身上的便服也在不知不觉间替换成她最熟悉的那套铠甲裙装。

　　“啧，所以我从一开始就说了——跟不听话的小屁孩理论有个屁用，直接打一顿就什么事都没了！！”

　　[龙之魔女]发动，[自我改造]发动，[泡影之梦]发动。

　　不仅如此，由于贞德[alter]在某种程度上与本尊的圣女贞德拥有一定的联系，在这个充满了魔女审判气氛的村落中，曾为自身魔女之罪而进行过残忍复仇行动的贞德[alter]更在环境的压迫下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憎恶与愤怒。

　　“这是被憎恶磨练而成的吾之灵魂咆哮……『咆哮吧！吾之愤怒（La Grondement Du Haine）』！”

　　钉住罪人的铁桩自下而上冒出，犬牙交错着扣住阿比盖尔纤细的身躯。但奇怪的是，贞德[alter]自认自己绝非以速度见长的敏捷型从者，可阿比盖尔面对她发出的攻击却一动不动的全部抗下。

　　是有什么陷阱？还是有未亮出的底牌？

　　耐心不足的A|vanger懒得思考那么多，她扬起手中的旗帜，浓缩了无尽愤怒与憎恶的火焰喷涌而出，将阿比盖尔的身影笼罩其中。

　　“La……La……”

　　女孩呢喃的声音从漆黑的火焰中，还在持续不断的传出。

　　“La……La……救救我……Ygnaiih……Ygnaiih……我不是魔女……”

　　“！！！”

　　呼吸在听清阿比盖尔的呢喃后便瞬间凝聚，雏鸟般羞怯的金发阿比，与残酷恐怖的银发阿比，两种形象彼此交织在一起，终于让藤丸立香抓住了那柄打破窘境的钥匙。

　　生了怪病的少女，被指认的魔女，生活清苦而严苛的信教者，诱导性的指认证词，被病痛折磨的痛苦，以及令人更加痛苦的“治疗”方法……

　　阿比盖尔是魔女审判的楔子，是引火索，是证人，是受害者……但与此同时，她却也是魔女。

　　被害者与加害者同为一人，正如金发的阿比与银发的阿比同为一人。阿比盖尔是塞勒姆土生土长的少女，但她也是连接异世外神与此世的魔女。

　　所以她矛盾，她痛苦。她知晓一切的根源，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受影响。

　　所以，阿比盖尔是坏孩子。

　　但迦勒底的少女御主藤丸立香也很清楚，自己绝非真正的善人。

　　阿特拉斯院制服的第一技能[欧利西斯之尘]，为藤丸立香赋予了一定时间的[无敌]状态。有着耀眼发色的少女御主在确认自己的加护状态后，便顶着旁人震惊诧异的目光，朝着还被贞德[alter]的宝具困在原地遭受复仇之炎灼烧的阿比盖尔，笔直地冲刺过去。

　　“坏孩子的标准——是谁定的啊？！”

　　阿比盖尔额头上的那只钥匙孔，只需一眼就让斯佩多吐血倒地。可藤丸立香却偏偏大无畏的不惧上前，用自己金色的双眸直视着阿比盖尔的眼睛。

　　“听我说，阿比盖尔。现在将我们解放，或许对于那个将你召唤出来的家伙来说，你就相当于那个人眼中的‘坏孩子’。但对我来说，帮助了我们的阿比盖尔却是不折不扣的‘好孩子’。”

　　“……诶？”

　　“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所有人都喜欢的人，也不存在所有行为都是正确的好孩子。拯救世界的勇者需要打败恶龙与魔王，但对于恶龙与魔王来说，那个勇者才是他们眼中的坏人——既然无论如何都会有人不喜欢自己，将自己视作坏孩子，那至少、至少要选择自己要当魔王眼中的坏坏孩子，还是勇者眼中的坏孩子！”

　　藤丸立香揪住阿比盖尔胸前的蝴蝶结，尽管她的动作粗暴又无礼，但一点微弱的星光却从阿比盖尔的眼中逐渐升起。

　　“回答我，阿比盖尔——你想当你召唤者眼中的坏孩子，还是想当我、当艾琳娜眼中的坏孩子！”

　　火焰中的阿比盖尔，她的低喃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则是发梢末端开始逐渐恢复为奶金色的少女的哭泣。

　　“阿比是坏孩子，但是……阿比不想当艾琳娜眼中的坏孩子……”

　　听见她的回答后，藤丸立香脸上咄咄逼人的表情也放松下来。

　　“既然答案已经有了，那阿比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就很简单了么。”

　　汹涌澎湃的魔力从阿比盖尔的周身倾泻而出，它们盘旋飞舞化作旋风，将这个凝聚着塞勒姆的心象结界撕裂。腐朽的处刑台，翻滚着白骨的墓土以及呜咽的浪花，全都消散为原始的魔力被阿比盖尔额前的钥匙孔吸入。

　　在藤丸立香前方不过一步远的距离，大半头发都已经恢复成奶金色的女孩正捂住脸孔低声哭泣。尽管周围都是被阿比盖尔牵连的人，但沢田纲吉却掏出口袋里经常用来哄蓝波与一平的糖果，朝着蹲在原地有如幼猫般哭泣的阿比盖尔递去。就连尤尼也推开伽马不赞同的手臂，面带微笑地蹲下，轻轻拍着阿比盖尔的后背，安抚这位Foreigner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