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 阿波罗一开始没说话, 结果修普诺斯也不吭声, 仿佛就是为了等她表态。
阿波罗见状，眉头微微一皱，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修普诺斯到底要说什么？
因为知道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关系最好, 面对这个弟弟, 作为姐姐的阿波罗几乎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情。
就连阿尔忒弥斯都不能说, 可见在修普诺斯看来，这个事情是非常严肃且重要的……重要到只能够对阿波罗一个人说。
在这个要求背后，那炽热的信任让阿波罗觉得有些惊慌。
这种惊慌的感觉没来由，但是就连之前梦见世界崩坏时，阿波罗都没有如此紧张过。
两位神明彼此心中各怀心思, 一时之间，整个神殿都显得非常安静。
“我可以答应你。”
一阵沉默过后，到底还是阿波罗率先松了口。
她觉得, 就冲着修普诺斯对自己的信任，自己也应该率先踏出这一步。
而当她作出承诺之后, 就见面前的男神猛然间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看到修普诺斯这种异常的反应，阿波罗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说了一句：“说吧。”
原本光明女神已经提前预见了世界最坏的结局，所以阿波罗自认为没有什么事情会比这个更坏的。
即使修普诺斯这一次带来的是一个坏消息，她都能够接受。
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阿波罗也不犹豫, 当下便主动催促起了睡神。
“先让我整理一下该从哪里说。”
原本表情还非常严肃，但被阿波罗这么一催促，修普诺斯的大脑忽然间变得有些空白，以至于最后红着脸咳嗽了几声，“咳咳咳，就从世界刚开始形成说起吧。”
“嗯。”
点点头，阿波罗示意对方也坐下，同时摆出了专心听讲的态度，不打扰修普诺斯的演说。
“你应该知道，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形成之前，掌管着一切的就是原始神，因此这些原始神体内也蕴含着比例非常大的本源规则之力。”
面对修普诺斯所说的话，阿波罗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的确，原始神之所以强大，无非就是因为他们生而便站在了世界之外的最高位。
如果说神明在天地内借助规则之力，所以神圣，那么原始神原本就是规则。
他们为世界铸就规则，同时也执掌规则，自身即为本源。
“而这个世界原本……不只有四位原始神。”
“你是说那位最古老的爱神，厄洛斯？”
阿波罗之前一脸平静，可等修普诺斯说到这里，她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应该说就是那么巧吗？
前面阿佛洛狄忒才刚走，如今修普诺斯又来了。
这两位神明所提到的事情，都和古老的厄洛斯脱不了关系，就仿佛是命中注定了似的……
“怎么了？”
修普诺斯并不知道刚才阿佛洛狄忒特地拜访，还和阿波罗达成了约定，这会儿见到她露出奇怪之色，也是感觉到有些不解。
“你不用管，接着往下说吧。”
阿波罗一边平复着心中的情绪，同时让修普诺斯不必理会自己。
“好吧！先忘了刚才的事情，咱们换个角度来看。”
深呼了一口气，修普诺斯沉声道：“而除了这些从天地形成之时便已经诞生的原始神，这个世界历经那么多年演化，却再也没有出过第二、第三位原始神，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是因为什么吗？”
“法则限制，环境原因？”
目光紧盯修普诺斯，阿波罗随口说了几个可能的原因，结果却见对方摇了摇头。
“不，这都不是重点。”
修普诺斯说到这里，忽然发出了一声叹息，“其实很多神明，一直都走错了方向，他们自认为只要努力，就能够脱离法则的束缚，可其实不过实在向着一条本就是错误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
“你是指时光女神她们？”
阿波罗听出了修普诺斯言语之中所流露出来的悲哀，便知道对方应该是意有所指。
想了想，阿波罗随后便得出了结论。
这个世界除了盖亚这些原始神之外的绝对强者，就只剩下了从泰坦的时代存留至今的古老神明。
“嗯。”没有任何躲闪，修普诺斯点了点头，“我这一次回到幽冥，是想询问我父神，如何能够脱离神明的限制，踏足另一个领域！”
“你想成为原始神？”
眉头一皱，看着修普诺斯缓缓点头，阿波罗的语气有些不解，“难道就是因为盖亚？”
其实之前，阿波罗已经感觉到了对方的不正常。
那似乎就是在她们脱离了即将崩塌的空间通道威胁之后，修普诺斯的精神便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
只不过那时候救阿瑞斯比较重要，而阿波罗也因为过于疲惫，而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这些问题。
可如今看来，让对方突然萌生出斗志的原因，或许就是来自于大地之母盖亚几次三番的威胁？
“之前一直处于安逸的环境，也不觉得力量对于自身有多么重要。可这一次不同了，我不想再看着自己沦为待宰的羔羊，同时我也意识到，只有当我们自己掌握了话语权，才有资格说为自己负责。”
目光落到阿波罗白皙的脸上，修普诺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当然，我得承认，我突然间想发愤图强，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
“可你不必如此……”
面对倔强的男神，阿波罗的语气有些无奈。
她之前才和爱与美之神完成了一场特殊的交易，又如何不明白这其中蕴含的风险？
哪怕说修普诺斯是两位原始神之子，可面对如此禁忌的领域，倘若……出现一点意外，对方或许就不能这样站在自己面前了。
哪怕说厄瑞波斯与盖亚不同，心中对于自己的孩子到底还是有着感情的。
可阿波罗依旧认为，面对君临于诸神之上的原始神，还是不能够用正常的方式去试探对方心中的警戒线到底在哪里。
“你不用担心。”
握住阿波罗的手，修普诺斯笑了一下，然后将自己这一次所有的收获原原本本地告知给了她。
“如果想要成为原始神，除了要积累庞大的力量，还需要选择一条足以填补世界基石的法则，倘若完成了前面两项条件，那么最后一个考验就是——‘神位’。”
说到这里，修普诺斯喉头滚动了一下，似乎是纠结着该怎么形象表述。
“其实你想说的就是这个世界——或者说是这个世界所在的这片混沌所能承载的原始神最大上限不过就是五位，对吗？”
说出了修普诺斯一直找不到合适形容词的话，面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的睡神，阿波罗也是跟着笑了，“别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之前的确不知道，但是托混沌之神卡俄斯的福，再加上又有阿佛洛狄忒上赶着提供了太古时期发生的那些隐秘，因此阿波罗如今所掌握的消息反而要多于修普诺斯。
“你果然每一次都行走在我前面……”
瞪大了眼睛，看着阿波罗侃侃而谈，修普诺斯听着听着，也是发出了一声感慨。
“不啊。”摇了摇头，阿波罗不赞同修普诺斯的话，“有些事情我还是不知道的，就比如你所说的‘神位’以及足以支撑世界的法则。”
混沌之神卡俄斯虽然将自身的混沌之力交给了阿波罗，但不过只是因为法则，希望阿波罗能够运用混沌之力来平息世界杂乱的善恶，从而起到稳定天地的作用。
至于阿佛洛狄忒，爱与美之神固然希望阿波罗能够趁此机会成为原始神，庇护自己母子二人。
但是阿佛洛狄忒所拥有的记忆碎片凌乱不堪，充其量也就是起到了一个提醒、警告的作用。
而如果真的指望这些记忆能够帮助阿波罗或是她自身走完这最后的原始神之路，那无疑是天方夜谭。
“嗯？”
被阿波罗这么一说，修普诺斯愣了一下，然后反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之前睡神听阿波罗侃侃而谈，心中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可没有仔细思考，他一时之间也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对。
如今修普诺斯终于想到了，那就是阿波罗不像自己这样有着原始神作为父母，她本身根本没有了解到这种消息的渠道啊！
他要不是这一次回了幽冥，主动询问了父神厄瑞波斯，修普诺斯都尚且不知道这种核心的隐秘，可阿波罗一直在奥林波斯坐着，谁能跑过来告诉这位女神这种事情？
“说了你肯定不会相信。”
看着修普诺斯不断变化的脸色，阿波罗不问也能知道，这家伙一定是在排除各种可疑的人物，当下便笑着说：“是爱情女神殿下。”
“那个吃货？”
原本还在盘算着修普诺斯闻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正如同阿波罗所言，对于这个回答，睡神殿下是不相信的。
毕竟就像阿波罗一开始心里的印象一样，阿佛洛狄忒看上去都不像是靠得住的样子，更别说还来告诉她这种事情。
“你之前不是问过我知不知道‘厄洛斯’吗？”
挑了挑眉，阿波罗道：“难道只许你有父亲可以询问？还不许人家有‘儿子’重发帮忙？”
听出了阿波罗的弦外之音，修普诺斯愣了一下，就显得有点不太敢相信，“难道……不是，你别跟我说阿佛洛狄忒居然会是……厄洛斯？”
虽然之前在自家父神口中得知了厄洛斯是这一次他们成为原始神的关键，但是修普诺斯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对方居然会变成一位女神，而且还是从乌拉诺斯的本源之力中所孕育出来的女神。
“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听着修普诺斯这脑洞大开的猜测，阿波罗实在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是人家肚子里那个！”
修普诺斯这脑洞大开的能力也真的是厉害，在阿波罗看来，或许都能和宙斯匹敌了。
“哦，你说的原来是这个，我还以为……哈哈哈哈！”
面对阿波罗的话，修普诺斯也是发出了一阵傻笑。
“现在可不是傻笑的时候。”
叹了一口气，阿波罗
突然间
说着阿波罗也是觉得
这番话可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毕竟大地之母之前那些动作，阿波罗尚且历历在目。
面对她们，大地之母都能够做到这种程度，那么原本就是被对方所惦记着的阿佛洛狄忒……岂不是更加危险？
“那你说我们要怎么办？”
说完了有关于原始神的事情，睡神又再度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看得出来，即便是有了雄心壮志，可是修普诺斯的智慧明显没有大幅提升，以至于一碰到事情，他还是选择性让阿波罗做主。
“这样，我去阿佛洛狄忒的神殿坐镇，如果真的有意外发生，至少也可以抵挡一下。”
阿波罗思考了一下，最终拍板做出了决定。
“嗯，好，没问题……”
点点头，修普诺斯闻言，刚要走出去，可还没等离开密室，睡神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回过头就冲着阿波罗吼了一句：“等等，你刚才你说你要去干嘛？”
“去坐镇爱情神殿，顺便帮助阿佛洛狄忒生产啊。”
看着仿佛一秒抽风了的睡神，阿波罗叹了口气，“唉，我怎么感觉你傻了吧唧的？”
“不是啊，我不是……你又不会！”
修普诺斯挠着脑袋，开始结巴起来，而且看着一时间说不清楚，他这会儿看着阿波罗目光也满是不赞同，“你不是不知道那边的危险，更何况你过去能起到什么作用？”
“先不说有没有用，至少我答应了阿佛洛狄忒，总得帮忙啊。”
横了他一眼，阿波罗没把自己和爱与美之神的约定说出口，只是跟着补了一句：“不过你也提醒我了，我们现在是在奥林波斯，那总得利用上地形优势才对……”
“你想怎么做？”
听出了阿波罗的弦外之音，睡神却有些迷糊。
“当然是去找我们伟大的神王陛下好好聊聊了。”
笑着敲了一下修普诺斯的脑袋，让对方留在神殿中休息，阿波罗换了一套锦衣华服，转而朝着神王殿走去。
“阿波罗？”
宙斯原本在神王殿中等待着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会过来的深渊之神，而面对光明女神的求见，神王陛下非常奇怪，“你不是好好休息去了吗？”
“原本是在休息，不过我之前做了个梦，梦境中的景象实在是让我感觉有些不安，因此不得不来打扰一下陛下……”
面对宙斯，阿波罗摆出了一副担忧至极的表情，“我梦见大地之母将会袭击奥林波斯！”
“你说什么？”听着女儿的话，宙斯瞪大了眼睛，“大地之母闲着没事，干嘛来袭击奥林波斯？你不是睡糊涂了吧？”
随口这么说了一句，可是对上阿波罗满是沉痛的目光，宙斯心中忽然一个咯噔。
不对！阿波罗是预言神，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更不可能因为这样一个可笑的梦境而来找自己！
如今既然阿波罗来了，还提到了这件事情，难不成……
“你别和我说这是你做出的……？”
手指突然颤动了一下，宙斯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你和我说清楚，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在我的梦境中，奥林波斯在某一天忽然间发生了震动，而伴随着强横的神力冲天而起，一位女巨人冲上了神庭，那就是盖亚——”
双手在身前虚捧，阿波罗的声音变得空灵，“大地狂怒，天空咆哮，当世界善恶失去限制时，整个天地将会从缘分的维度上倾斜。创造了万物的女神默默垂泪，而因私欲所扭曲的神明会于火焰中化为狂兽……”
听着阿波罗一字一句地诉说出神秘的启示，宙斯的表情也伴随着那一句句话而变得更是难看。
是的，神王陛下已经可以肯定，阿波罗这次一定是无意触发了预言！
而既然是预言，那便意味着事情真的可能如同阿波罗所言的那样发生！
只是预言通常都不会直观的指出究竟会发生什么，想要得出真正的结论，还需要通过线索自己去拼凑。
可是不等宙斯拼凑出线索，一旁阿波罗的反应已经将神王的注意力全部都吸引过去了。
说完这番话，阿波罗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力气，一下子突然软倒在地。
“我、我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满头大汗地看这宙斯，阿波罗的语气茫然，“我记不得了……啊！头好疼！”
“阿波罗冷静，你先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这次暂时也顾不得去思考什么线索不线索，先把女儿扶到了神座上，宙斯才一脸紧张地道：“阿波罗，你感觉好点没有？”
“不怎么好……”
面对询问，阿波罗回答的非常直接。
如果说原本来到宙斯这里，是想通过对方提前做出布置，那么随着阿波罗刚才那番话说完之后，光明女神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个不妙的感觉。
她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触发了预言！
在这个状态下，阿波罗是真正看见了自己所言的那一切。
盖亚会打上奥林波斯，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原本只是想让宙斯警惕，没想到已经提前看见了这个结局，阿波罗心中的苦涩更是可想而知。
偏偏面对多疑的神王，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装成茫然无措来糊弄对方。
“你说盖亚会打上奥林波斯，可是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一边用神力帮阿波罗恢复元气，宙斯皱着眉头，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要说盖亚一直不待见奥林波斯，那宙斯根本就知道。
毕竟他是从对方最为心、爱得意的小儿子手中夺取了神王之位，还直接推翻了泰坦神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