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当久了下面的那个,闻如许走在路上都觉得自己越发像个女人,下意识低下头,没多想下车前韩在野那个笑容,脚步匆匆。

  韩在野难以琢磨的心思让人害怕,他也不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所以闻如许很快就向使馆预约了面试。

  一周后拿到自己的美签,他就在当天订好了机票。

  晚上收拾出一个背包的行李,闻如许抱着膝盖坐了一会,对自己急于逃跑的样子有后知后觉的懊恼。

  但他不得不怕韩在野。

  揉了揉脸颊,闻如许去浴室冲澡。现在天气都有些暖了,闻如许仍穿着高领毛衣。脱下衣服,他身上乱七八糟的痕迹还没有消,都褪成斑驳的淤青。

  从浴室出来,闻如许有些胸闷,按着胸口静坐一会也没有好转,吃下药,又因为副作用躺下,那种恶心头晕才渐渐消失。

  闻如许生病的经验丰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还是出狱后,他的身体确实更差了。

  因为两个月前在雪天里冻狠了,也因为没有了规律的出操锻炼。

  现在又是在春寒交替的季节,他更容易犯病。就两月的时间,闻如许已经去过七八次医院。

  闻如许没有那么怕死,只是不想是现在。所以他很认真地比对纽约几家价格昂贵的医疗中心,挑选一家适合自己的,以及自己存款的。

  找了一阵,闻如许心里有了一个大概,便退出搜索引擎,准时准备休息。

  编辑一条短信发送出去,闻如许将手机静音放在了床头,规整躺好入睡前,静静看了一会房间里陪着他的那幅字,“晚安。”

  第二天闻如许看到裴赢州给他的回信。

  最近裴赢州很忙,今晚在圣菲酒店还有个政商名流齐聚的酒会。但他将地址发给闻如许,也将要不要过去的问题抛给了闻如许。

  下午下班后,闻如许便打车去了圣菲。

  最近的财经新闻报道里裴家因为旗下的公司违规,接到了政府好几张过亿的罚单,并将他们说得十分惨淡。

  但见到裴赢州本人,便知道那些都不过是局外人捕风捉影的猜测。

  不过裴赢州现在的确是需要人情的时候。一晚上,闻如许都没怎么见到他,却是见到其他眼熟的人。

  作为燕市蒸蒸日上的新贵,韩在野自然也来了。手臂挽着靓丽的何诗睿,高猛的个子在围簇中心露出上半张脸,游刃有余。

  韩在野那天把他狠操一顿后,他们就没有再联系。

  今天突然见到,坐在不起眼角落的闻如许手里正百无聊赖摆弄一颗樱桃,白皙优美的指间旋着樱桃梗。

  心头一惊,还未收回乱看的视线,韩在野就似若有若无看来,闻如许眼睑一颤,那颗红得发黑的樱桃突然从樱桃梗上落下。

  闻如许站起来,暂时离开了自己格格不入的宴会。

  还没走出去,意外见到贺家的几个人,闻如许掉头走向卫生间。

  身后那几人不知是不是也看到了他,在他几步后,也朝这边走来,笑谈声停在门口。

  闻如许预感不好,硬着头皮打开隔门出去。一只手从外推开门,接着整个人跨进来,男人厚重的麝香气息里带着淡淡的烟酒味,瞬间极带侵略性地充满了整个逼仄的空间。

  闻如许眼珠一动,眼中的慌乱是比见到贺家的人更甚。

  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就被捂住半张脸,压在墙上。韩在野冷淡看他一眼。

  闻如许后脊激起冷意,飞快地想自己惹到他的地方。

  有不少。

  就在他们分开那天,韩在野问他,是不是很后悔遇到他。

  他只说希望韩在野说到做到。

  韩在野当时笑了笑,他现在也没明白那个笑的意思。

  再面对韩在野时,这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让人畏惧。

  韩在野目光寡淡,仍旧控制着他,但注意力在外面的对话上,“别动。”

  闻如许摇头,短促呼吸的热气弄湿了韩在野的手掌。

  韩在野两颌骤然一紧,松开了钳制的姿势,半抱着闻如许,从他口袋里摸出气雾剂,掐起他的下巴。

  闻如许胸口急促起伏,终于喘过气。

  ——他进来就看到了门口和墙壁花瓶里那些饱满的鲜花,本想快点出去,但身体敏感地做出了不适的反应。

  而此时外面关于他的奚落戛然而止,闻如许没顾上仔细听到底还有几个人,按住发紧的胸口想要赶紧出去,却被韩在野抬起下巴,吻住了张合着摄氧的嘴唇。

  瞳孔睁大,闻如许耳中灌满了潮水,彻底听不到任何声音。

  与此同时,卫生间门口。

  几个颜面无存的表哥堂兄们被贺川不客气送了一个“滚”字,门口只剩他和裴赢州两人。

  贺川靠着墙,冷笑着看向脸色难看的裴赢州。

  “听不得?”

  随即夸张地啧啧两声,感叹道:“当初闻如许要傲气,卖屁股就能换钱,他不愿意,当了杀人犯。可是捅了贺定平一刀有什么用?贺家打声招呼,就能让人在里面玩死他。”

  他观察着裴赢州的表情,猝然后仰着大笑,“他长得可不比水嫩的女人差,在牢里被人当炮架子,有什么稀奇。可是最让恶心的人是你。”

  “当初,他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裴赢州脸上不见波澜,等贺川说完,用毛巾从容擦手,淡声道:“杀人偿命,那是他自己应该还的。”

  贺川忽然没了笑,上下看他:“裴赢州你的良心呢?”

  “今晚不是为了你,他会来这里吗?那个傻逼还一心想着你,我他妈就觉得恶心透了。”

  闻如许嘴唇被碾磨吮吸,想到那颗落下的樱桃,果肉被捏烂的样子。耳际都是口水潮湿的交换声,他觉得太响了,而世界里安静得只有这种色情的声音。

  或许外面都有人听到了。

  闻如许从脖子到脸颊爬着如云霞的红,发软的手指轻攥住质感冰凉的西装。

  突然,韩在野推开他,蔑他一眼,手背轻抹掉唇上的水渍,推门走出去。

  落空的手指在半空中蜷缩,闻如许尴尬地揉了揉喉咙,深呼吸两下。闻

  好似他就是这么倒霉,摇尾乞怜后再回宴会,裴赢州身边已经站着自己听到风声的未婚妻。

  被贺川冷嘲两句,闻如许便灰溜溜退场了。

  而到闻如许出发那天,裴赢州独自驱车去了机场。

  在人流如织的大厅,他竟然找到了孤伶伶的闻如许。

  没有托运的行李,单薄的双肩背着一个包,正在自助机前取机票,头发长长了些,侧脸依然文弱苍白,唇角平平轻抿着。

  裴赢州没有明白,一直不够快乐的闻如许,每每面对自己的笑容,花费了多少的力气。

  敛了眼底神色,裴赢州走过去。没人送行的闻如许一惊,随即又缓缓笑起来,觉出一点惊喜,“你来送我么?”

  在快餐店买了两杯美式,彼此端着站在安检口,裴赢州问他:“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闻如许说:“你很忙嘛,林萝也不会高兴我再找你。”

  在裴赢州的注视下,他喝了口有些烫喉的美式,好声好气说:“再说,你不是觉得恶心吗?”

  裴赢州表情未变,手里的纸杯却微微变形,指腹也被烫到了一般,有种十指连心的痛感。

  相顾无言,闻如许三步一回首,最后就要头也不回地排进安检的队伍,裴赢州上前,一把抱住他。

  这是比那天当着一众朋友的面带走闻如许还要出格的举动,但裴赢州不计较。

  他的手也真的抓疼了闻如许,清冷声音绷紧,在闻如许耳际滚烫而颤抖:“那天我在机场等了你八个小时。”

  闻如许表情凝固片刻。

  那晚,他看着闻如许动人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小桃,我们结婚吧。”

  在仿佛没有尽头的路上,闻如许注视着他,又靠回去,最后轻声说:“好。”

  只是在约定好的那天,飞机一班一班的起飞,游客离开又换新,直到天色初明,裴赢州一身萧萧疏冷,独自走出机场,将平时用的手机开了机。

  铺天盖地的消息瞬间汇入。

  ——裴胜痛心疾首的警告,贺定平突然的死,还有闻如许骗人的爱。

  一切都太晚了。

  他明明该恨透了这个骗子,却在四年后,原地踏步一般,再次心甘情愿落入闻如许如糖似蜜的陷阱。

  “一周后,我在内华达说好的地方等你。”

  裴赢州松开闻如许,眸色深沉,拇指重重擦过他的嘴唇。

  闻如许浑浑噩噩坐上飞往纽约的飞机。

  在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中,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好像是一下把他这四年过了个遍。中途几次醒来,后颈都有阵阵冷汗,也觉得自己越来越冷。

  还有两个小时抵达目的地时,飞机遇到南下的季风,飞机一阵颠簸,广播了几次让乘客不必惊慌,但机舱里仍不可避免的产生了恐慌。

  当闻如许身边的亚裔摩擦着家人的合照,他看着舷窗外机翼末端的阴云,心中一阵茫然。

  他和家人的合照都遗落在那间被拍卖的房子里,银行清点时当作无人认领的垃圾扔掉了,最后两张贴身带着的念想,也在监狱和人打架后,被人烧成灰烬。

  在所有人都在祈祷时,闻如许放在膝上的十指和握,跟着闭上眼,在心底默默呼喊。在识海中,感觉有无声的回应浸润了空气,随阳光落在这万米高空。

  在纽约学习一周后,闻如许向公司请了两天假,说是要去拉斯维加斯赌钱。

  他一无所有,如何冒险,如何豪赌,就是死了也不赔。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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