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你留下， 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然后一切按照原先的计划行事。”
莫怀岚垂下眼眸，忽然道：“夫人和我出去一下。”
众士兵本因将军起身而跟了出来，现见莫怀岚似乎有话要单独与叶云崖交谈，便纷纷离开， 回到观音庙， 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莫怀岚抓着叶云崖的手， 两人到了僻静无人的地方。
莫怀岚问：
“怎么了？”
“没什么。”
“那为何要说方才的话。”莫怀岚握着叶云崖的手，眼神平静。
如果是几年前， 叶云崖随口胡说，莫怀岚可能偶尔还会生气， 恨不能咬她几口。
可现在莫怀岚性情愈加沉稳， 更何况他对叶云崖全心全意的信赖，知道她不会害自己， 自然不会因为她说话而发火。
叶云崖笑了笑。
她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慢慢说：“如果两个人必须死，那么不如救活一个， 还算划算。”
“此话怎讲？”莫怀岚皱了皱眉：“……为何你觉得我若去救天野，我们两个必死无疑？”
叶云崖沉默。
因为在叶云崖穿越的那天， 恰好写到了登天野死去的情节。
不过登天野不是被宗主莫珑折磨致死，而是自杀身亡。
当他想明白自己不过是莫珑用来钓莫怀岚的诱饵后， 登天野深觉破天宗回天无力，便自杀殉国了。
既然登天野的死已成定局，莫怀岚去与不去都是一样的。
毕竟莫珑在皇宫中布置多年有极大的主场优势， 利用人数碾压，也能虐虐莫怀岚。
莫怀岚见叶云崖表情为难。
他低下头，轻轻亲了亲叶云崖的额头，以作安慰。
叶云崖“嗯”的一声，反手搂住莫怀岚的腰。
莫怀岚怜爱的摸了摸叶云崖的脸。
他道：
“夫人，其实我很早之前，便知晓，你有能够预见未来的能力。”
“……”
系统的存在是不能告诉莫怀岚的，既然他误会叶云崖的金手指是预知未来，那就这样吧！
叶云崖靠着莫怀岚的胸口，不断点头。
“没错。我早已梦见，登天野他会在天牢里自杀。你了解你的兄弟，你救不了他的。”
莫怀岚道：“不错，依天野的性子，他的确不会苟活。夫人，我想问问，在你梦中，他是何时自杀的？”
叶云崖仔细回想。
“应该是……被关在天牢中第三天下午。”
“这么说来有时间赶到。”
凡人三天三夜跑死马的路程，无量神剑只需要一个时辰便能赶到。
“那么我为什么不能阻止呢？”莫怀岚道：“是否是因为莫珑与我交手，耽误了时间？”
叶云崖摇头，她“嘶”了一声，仔细回想剧情，惊讶道：“不，是因为天牢位置隐蔽，登天野被藏得很深！你找不到他，可是……”
莫怀岚的眼睛一亮：“可是你已经提前梦到了天野的位置，是不是？”
“对！”叶云崖忍不住跳了起来，她心情很激动。
本来按照原著剧情，登天野自尽殉国。
前不久叶云崖消耗光了自己的忍耐值，无法再修改剧情。
本以为登天野必死无疑。
谁知山重水复，柳暗花明，自己说不定有机会能把登天野救回来。
叶云崖心情激动。
当初叶云崖顶着笔名，任意操控笔下人物悲欢离合、生离死别，情绪淡漠到有些无情。
信手几笔，便能将一人写生写死。
可现在这些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将自己的痛苦与悲恸展示给叶云崖看。
她怎忍心再让他们白白送死？
她不想再有人受伤送命了！
叶云崖在莫怀岚怀里一窜一窜的，情绪十分高涨。
莫怀岚不得不抱住她的腰，把她举起来，好让叶云崖平静。
“夫人，事情还没解决，你别高兴太早。”
“哦哦，好的。”叶云崖撑住莫怀岚的肩膀：“你说，你说。”
“距离你预见的天野自刎时间还有半天，我们要赶到皇宫。”
“路程最少需要一个时辰。”
计算一下，他们到达皇宫的时间，大约是现代时间的清晨六点。
“还有半天的时间寻找位置。”
叶云崖算了算，不是半天，而是九个小时。
破天宗皇宫又极其奢靡，占地广阔，想要找到叶云崖随手胡写的地方，有点像是大海捞针。情况不乐观。
“我们还要避开人群，不能被发现。还要攻打天牢，才能救出登天野。”
“时间紧迫，没空浪费。”
莫怀岚道：“夫人，将你梦中梦见的情形与我粗略说说。”
叶云崖追加一句，道：“时间紧迫，我们边走边说。”
莫怀岚表情犹豫。
叶云崖一下子反应过来。
莫怀岚是不想让她冒险，不打算带着叶云崖去皇宫了。
“哼。”
叶云崖道：“又来了。莫怀岚，你这样就没意思了。说好同进同退，可实际上一遇到事你便自己跑了，从来不等我。”
“我……”
“你要是听了莫珑的话，真的一个人过去，那才是中了他的计了。”
当时叶云崖写死登天野后，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这种情形下，莫怀岚要如何打赢呢？
敌我双方实力有差距，体力有差距，叶云崖给自己笔下的主角制造了个“绝杀”的环境。
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可一旦应约去了皇宫，又很容易白白送死。
这可如何是好？
叶云崖焦躁，她给自己出了这样的难题。
前世写文躲不过，今生直面现实更无可躲之处。
……登天野为什么就不能投降，为什么不能和莫怀岚跑了，一起打渣爹呢？
叶云崖叹了口气。
因为如果那样，登天野就不是登天野了。
莫怀岚道：“你将梦中情形与我说说。”
“嗯……”叶云崖纠结，细节过多，现在没有详细解释的时间。
“梦境是可以改变的，不是吗？”
莫怀岚忽然说。
他早已注意到，叶云崖可以根据自己的预知能力，改变未来。
甚至因此救了他许多次。
叶云崖道：“是可以改的，但一般需要一些代价，呵呵……”
见叶云崖吞吞吐吐，莫怀岚也不细问。
他问：“在你的梦境里，是否有何与现实不同的地方？”
叶云崖一愣。
她之前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
叶云崖穿越后引发了许多蝴蝶效应，剧情发展与原本的《剑圣武尊》已经不是全然一样了。
有改变就是有机会。
说不定不同的地方，便是他们能救回登天野、打败莫珑的关键。
“……有个最大的不同。”
叶云崖咬咬牙，开口。
“什么？”
“……那个梦里，你的身边，没有我。”
叶云崖轻声道。
听了这话，莫怀岚一下子皱紧眉头，表情很不愉快。
他习惯了叶云崖这样陪在自己的身边。
他简直不能想象没有叶云崖的情况。
莫怀岚拉住叶云崖的手。
他感到叶云崖掌心湿润冰冷，说出这话来，显然叶云崖也并不舒服。
“那好吧。”
莫怀岚把叶云崖的手放到脸旁，用脸颊轻轻蹭了蹭。
“既然夫人是梦里最大的改变，那么你便和我一起去救天野。”
“无论如何，你我都不分开。”
叶云崖被他蹭的很痒，她忍不住笑了。
“转过去。”
叶云崖对莫怀岚说。
莫怀岚闻言乖乖转身。
叶云崖嘻嘻笑着，像是猴子一样灵活的爬到莫怀岚的背上。
“你要背着我走，因为我懒。”
“好。”
莫怀岚叫出无量神剑，表情严肃。
他知道叶云崖趴在自己背上，不是因为她说的懒。
而是他们两个赶时间。
疾驰中的无量神剑，速度超过世上任何的仙剑法器。
噌——
深夜，一声震破苍穹的音爆声响起，惊醒无数凡人。
他们惊呼着从睡眠中醒来，衣衫凌乱的趴在窗户上向外看。
夜空中，一道耀眼的光自天幕划过。
“看，流星！”
有人欣喜尖叫，对着流星手舞足蹈。
他们不知，那其实是无量神剑发出的光。
它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空气几乎都要被燃烧起来。
观音庙。
“将军怎么走了？”
“还带着夫人。”
“将军叫我们不要乱跑，在这里等他。”
“将军不会遇到危险吧……”
五万大军沉默，仰头望向夜空。
回答他们的，是同样寂静的朗朗夜空。
破天宗。
天牢内。
破天宗的牢房恐怕是天道大陆容载量最大的牢狱了，因宗主崇尚重典治国，所以每日都有无数人被抓进牢里，不修得大些都无法容纳。
谁也不知破天宗的天牢究竟有多少层。
此刻，登天野独自一人被关在地下二十层的地方。
这里光线昏暗，只靠几根蜡烛照明；空气潮湿，墙面都凝成水珠，一滴滴向下落。
便如此时登天野脸庞的冷汗。
“唔……”
便见登天野被绑在木架上。
他只穿一身破破烂烂的白色单衣，上面尽是血痕。
啪！
雷鸣般的声响，浸过盐水的铁鞭狠狠抽到登天野的胸前。
他不由得闷哼一声。
“登小将军，别来无恙啊。”
有一罩着眼罩的大汉，手握铁鞭，狞笑着看向登天野。
“真没想到，我们还会在这里相遇。还认识我吗？”
“……”
登天野颤抖的抬起头。
血顺着他的脑袋流到眼睛里，模糊了视线。
“记不得我了？”那大汉扯着登天野的头发，强迫他抬头，同时扯下自己的眼罩。
眼罩下，是一个空旷的黑洞。
“……这只眼睛你总记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