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这天乔妈妈的经历也算得上颇为传奇。当时她从大巴上下来, 直接去了球迷入场处和丈夫会合, 然后夫妻俩一起进场观赛。

　　但是她下车的情景被不少桑德兰球迷看到, 于是在开赛之前，乔妈妈还是受到了一些“顽固”的球迷指责, 指责她不该冒天下之大不韪, 跑去蹭球队的大巴。

　　这时候桑德兰球迷中有不少女球迷不干了：凭什么女人就不能上球队大巴，凭什么说女人会给球队带来坏运气，这究竟是哪儿来的无稽之谈？

　　女球迷身边也有他们的丈夫和男朋友，这部分球迷被夹在中间, 有些很可怜地什么也不敢说, 也有些干脆站出来为他们的女性亲人辩护。

　　这直接导致了桑德兰球迷在赛前竟然分裂成几个团体，大家竟然都忘了唱歌。直到比赛开始，桑德兰的球迷才回过神来——

　　“哎呀, 怎么梅西这么快进球了！”

　　比赛刚刚进行到第五分钟, 进球的喜悦瞬间让桑德兰的球迷再次融合为一个整体, 大家全都跳起来, 高举起双臂欢呼。什么“禁忌”, 什么“坏运气”，大家一股脑儿都忘了, 有什么能比球队取得胜利更加重要呢？

　　等到进第二个球的时候, 就已经有桑德兰的球迷上前来和乔妈妈握手, 来向她道歉。绝大多数球迷都是诚恳而善良的人，错了就是错了，直接上来向当事人道个歉。

　　中场休息时比分是3比0, 于是乔妈妈和罗姆先生收到了好几大杯啤酒，甚至还有几条香喷喷的热狗，都是此前出言不逊的球迷买来，向乔妈妈致歉的。

　　等到比赛全部结束，乔妈妈已经俨然是桑德兰的“福星”，不少球迷围着她又唱又跳，欢庆这一场大胜。甚至有不少球迷提出，干脆让乔妈妈每次客场比赛都随队“出征”，这样桑德兰岂不是立即就成英超的“客场王”。

　　乔妈妈则习惯性地一板脸，说：“这是球队靠实力赢下来的比赛。有没有我在，他们都会赢的。你们见过安东他们有多刻苦吗？”

　　在场的球迷全部表示：这是大实话！

　　乔妈妈转而一笑：“所以……下回不要总说什么好运厄运这种话了，和你们的妻子和女朋友一起看球，分享你们的喜好，这才会给你们的关系带来好运！”

　　底下立即有球迷接口：“这没问题，有现在这支桑德兰，我老婆比我看球还积极！”有安东他们几个大帅哥在，无论是真球迷还是真人迷，大家一边看比赛一边养养眼，何乐而不为？

　　球迷区登时笑成一片。

　　比赛结束之后，隔天就是周一。乔妈妈照例去上班，她刚到光明学院门口，立即有一束花送到了自己面前——

　　“尊敬的女士，今天天气不错，请问我可以在你下班后带你去洛克海滩兜风吗？”

　　送上这束鲜花的不是别人，正是桑德兰的司机汤普森。他早先放过话，要带乔妈妈去东海岸兜风，今儿竟然来实践诺言了。

　　花束扎得非常漂亮，看来汤普森赔罪的心意非常诚恳。

　　这时候光明学院门口走过几名一线队的球员，立即有人向汤普森打招呼：“汤普森先生，昨天的机器人舞跳得真不赖啊！”

　　昨天球员们回到大巴的时候，竟然发现平时一向严肃的司机正用车上的音响播放着怀旧的流行音乐，自己则在眉飞色舞地跳着上世纪末风靡英伦的机器人舞——一场突如其来的6比0，实在是让老实巴交的司机高兴坏了。

　　汤普森脸一红，但还是当着这么多球员，向乔妈妈深深一躬，说：“请让我有这个荣幸，带您去洛克海滩兜风。”

　　一线队都明白其中原委，球员们听说，全部鼓噪起来，敦促乔妈妈答应。

　　这时的乔妈妈，捧着花束，面带微笑，眼波流转，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多岁。她对汤普森说：“可以是可以，你介意我把罗姆先生也一起带上吗？”

　　*

　　光明学院里，安东已经在着手准备下一场对阵伯尔尼年轻人的比赛，他面前几个屏幕上全都是对手的资料与数据。公关部的一名员工在给安东进行舆情简述。CEO马丁正好有空，于是也凑过来一起听。

　　联赛这才第四轮，所有的媒体已经都聚焦在榜首之争上。而桑德兰一场毫不留情的6比0，果然又登上了各报的头版。

　　本轮切尔西的成绩相对逊色些，这次切尔西作客“铁锤帮”西汉姆联的主场，3比1取得了胜利。至此，切赫场场“零封”的“不坏金身”终于被打破了。桑德兰则缩小了4个净胜球的差距，两队继续在积分榜榜首你追我赶。

　　曼联则拿到了一场平局，客场3比3打平了“太妃糖”埃弗顿，距离两队的差距又拉大一些，反倒是教授温格率领的阿森纳，在首战打平之后，连赢三场，又追了上来。

　　但正如马丁所概述的那样，“结果不是最重要，话题与争议才最重要”。

　　昨天安东在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详细叙述了桑德兰打比赛的动力：俱乐部忠诚的元老女员工搭乘球队大巴，反被认为是“禁忌”，球员们觉得特别不公平，努力要打破这种禁忌，证明给世人看，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媒体记者：……原来维冈竞技这么冤啊！

　　可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登时有不少球迷和俱乐部工作人员发声吐槽：他们也听说过，甚至几十年如一日，在“遵循”着这个禁忌——球队的大巴不让女性搭乘，否则会被认为是不吉利。

　　这下子登时引起了轩然大波：无论是英格兰的足坛还是政坛，都没想到，到现在了还有人在墨守这种“成规”。

　　推特上有人把这件事做成了话题，就叫做“女性究竟能不能上男足大巴”，登时引发了无数人讨论。很多人明确指出这是一种偏见，可也有些顽固而矫情的坚持认为，这就是一种“禁忌”，既然存在了这么多年，就证明有其合理性。

　　可社交媒体上大家都不是傻的，这个“合理性”立即被昨天桑德兰那个6比0啪啪地打了脸。对方立即无力招架，灰溜溜地离开战场。

　　“不管怎么样，昨天球队的做法总算是‘政治正确’的。”马丁舒了一口气。昨天这事儿一出，桑德兰显然是受益的一方，关注数又蹭蹭涨上不少，好些关注都是来自女性用户的。

　　安东冲马丁一挑眉，眼镜片后的双眸微微眯得细了一点：“只是政治正确？”

　　马丁连忙摇手：“当然不止，球队做得是百分百正确，全方位正确！”回想一下昨天看过球赛之后，连平常不怎么看球的太太也好生把桑德兰给夸了一顿，马丁终于意识到，他们的球队已经进一步赢得了另一个性别群体的好感。

　　——除了长得帅，还很贴心那！

　　“对了，利物浦好像又被骂惨了——虽然他们没输，可是好像和输了也差不多。”马丁绕开“话题楼”，提起另一个茬儿。

　　第四轮利物浦0比0打平了伯明翰城。本场比赛里利物浦的守门员雷纳被评为场上最佳，因为他一人奋力救险，扑住了对方好几个必进的球——那么问题就来了，其他球员都在干嘛呢？以前拥有绝对统治力的中前场又干嘛去了，对方门将难道就一点威胁都没受到吗？

　　这时候舆情简述已经做完，大家坐在安东的办公室里纯属在闲聊。可是安东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霍奇森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对球员的表现和斗志表示失望呗——”马丁随口说。

　　“啥？”安东倒是惊讶了，转过头望着马丁。

　　像利物浦这样的球队，球员在场上没斗志是不可能的，他们哪怕战到最后一分钟也不会停止跑动。这是“铁血”传统带给球员的影响。

　　自从安东入主桑德兰，他对麾下球员一直是保护的。踢得好，是因为球员表现得出色，如果输了球，则是教练组背锅。而霍奇森的做法与安东所习惯的大相径庭，所以安东很吃惊。

　　马丁一摊手：“老帅这脾气，这么多年了一直都这样，甩锅甩习惯了。没想到入主利物浦之后，球迷们都不买账。”

　　球迷当然不买账，而且利物浦毕竟是一支传统豪门，出过很多“名宿”，球队一输球，就会有很多名宿跳出来品头论足。霍奇森那些自欺欺人的“甩锅”说法，就是被这些名宿“无情”地戳破的。

　　安东双手互握，捏了捏手上的指节。

　　这时候电话铃声响起，安东接到通知，说是有访客，正在光明学院的会客室等他。安东匆匆看了一下日程表，问：“对方没有预约吗？”

　　电话那头答了，说是没有预约，临时起意，但想安东应该不会拒绝见他。

　　马丁与安东一起起身，这位仗义的CEO对安东说：“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如果你不想多花时间，就给我使个眼色，我来帮你打发了！”

　　安东说不必，但是好事的马丁还是跟了去。两人一起来到会客室门口，马丁停住了脚步，突然一把拉住了安东的胳膊：“来见你的人……竟然是这位？”

　　难怪安东不会拒绝。

　　只见肯尼·达格利什爵士正端端正正地坐在会客室里，他看上去比安东上次见他的时候又显得苍老了几岁。

　　利物浦的“国王”就这么一个人坐着，腰板挺得笔直，显得既孤独又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