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五十三个星座
吸血鬼这种生物, 宛如中毒已深的瘾君子，即便平时伪装得优雅高贵, 一旦闻到血液的味道，感受到血液的温度，就会变成疯狂的怪物，耽于□□和食欲之中，不吸干猎物最后一滴血，就无法清醒过来。
即便封东岳是最强大的血族，有着与实力相匹配的自制力, 可他实在不敢保证，在与允梦泽长久的分离之后再度重逢，他一定能够保持理智不会被压抑已久的渴望所吞没。
喝完鸭血粉丝汤，味道虽然很好，但封东岳更是感觉热血沸腾。他盯着允梦泽睡梦中可爱的侧脸, 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突然惊醒一般摇了摇头。
就算允梦泽再诱人，也是他所爱之人，而不是满足他邪恶欲念的食物。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住腹内熊熊燃烧的烈火, 小心翼翼在允梦泽身边躺了下来。
允梦泽的身体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封东岳稍稍挨近便忍不住发出喟叹。不仅是甜美的气息令他沉醉，血液的温度也叫他着迷。他按捺不住地把允梦泽抱在怀里, 贪恋地享受着胸口所触及到的体温, 身为吸血鬼的冰冷身体仿佛有了知觉一般, 每个细胞都在苏醒。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血族是属于死亡和黑暗的，注定只能从人类身上汲取温暖和快慰。而封东岳从允梦泽身上所得到的，可不仅仅是最低级的需求。
夜色已深，封东岳毫无睡意。不，作为血族，根本就不需要睡觉！想起过去隔着水晶立方体，欣赏如同精致易碎的艺术品般的爱人，眼下把允梦泽紧紧抱在怀里的感觉美好得宛如一场酣眠的梦。他一刻都舍不得闭上眼睛，恨不能把允梦泽每一根头发丝都看得清清楚楚，又怕自己的目光太过灼热，烫伤宝贝娇嫩的皮肤。
这时允梦泽翻了个身，把脸埋在他怀里蹭了蹭。封东岳死掉的心脏竟似复活一般猛烈搏动，他甚至害怕那东西震声太大，吵醒怀里的宝贝。
“睡吧，”封东岳低头吻了吻允梦泽的额角低声说，“很快你就会得到我的初拥，变得跟我一样强大，再也不会从我身边离开。”
允梦泽这一夜睡得很安稳很舒服，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阳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隙透进来，在地毯上投下一道光束。他睁开眼睛，盯着那道光看了好一会儿，逐渐清醒的意识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转头一看，发现封东岳侧卧在身边，一只手臂搂着他，正眯着眼睛深沉地凝视着他。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允梦泽吓了一跳，反射性地要坐起来，却被封东岳按住了。
“再躺一会儿吧，反正今天休息。”封东岳笑着给了他一个早安吻，“我夜里睡不着，想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一看就看得入迷了。”
“你就这么……在我旁边看了一夜？”允梦泽难以置信地问道。
封东岳把他拥入怀中，收紧手臂在他背上揉了揉：“都怪你，连睡觉的样子都那么好看。”
允梦泽在他怀里安静地躺了一会儿，抬起眼睛谨慎地说：“那你，就只是看着我吗？”
“能看着你、陪着你，就是最大的幸福。”封东岳用宠爱的眼神看着他的宝贝，“而且早上看你睡得那么沉，我也不舍得叫醒你。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养精蓄锐。”
允梦泽不是想问他为什么没有叫醒自己，而是想知道他有没有别的想法。可这种话怎么能直接问出口呢？一番欲言又止，封东岳率先说：“你再躺一会儿，我去做早餐。”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皱了的睡衣，在允梦泽额头上又吻了一下，这才离开房间去了楼下。
允梦泽躺在那里，摸着封东岳躺过的位置，上面的温度令人留恋。自己这一夜睡得如此踏实，完全得益于爱人的怀抱。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翘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才从甜蜜中清醒过来，掀开被子看了一下自己的升旗仪式，不由得对封东岳过于淡定的反应感到不解。
封东岳该不会真如昨晚他所猜测的那样，有什么问题吧？否则躺在他身边一夜，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允梦泽正在默默想着，不经意间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碗，他拿过来看了看，里面剩了一点汤底。封东岳不仅对他没有反应，还在他旁边吃了夜宵？
允梦泽：“……”他还不如夜宵吸引人。
不多时，封东岳回来了。他把床尾的移动桌子推过来，将做好的早餐一一摆放好，笑着对允梦泽说：“一起吃早餐吧。”
允梦泽被早餐的丰盛程度惊到了，桌上有金枪鱼芝士三明治，烟熏火腿，煎蛋，蓝莓松饼和烤蜂蜜吐司，还有一大碗放了桂圆枸杞大枣的红糖小米粥，银耳莲子羹。
封东岳没有给他餐具，而是盛了一勺粥送到他唇边：“我喂你吃。这碗粥和银耳羹都要吃光才行。”
允梦泽有点不习惯：“不用了，我自己来，又不是没有手。”搞得好像他是在坐月子一样。
“我知道你自己一个人惯了，不需要人照顾。我喂你，不是为了让你开心，而是为了满足我自己。”封东岳举着叉子不放，“我想这么做，你能满足我的小小心愿吗？”
允梦泽看他脸上夸张的委屈表情，张嘴把粥喝了。封东岳顿时笑得很开心，又切了煎蛋给他：“既想做中式早餐，又想做西式早餐，也不知你偏好哪一种，最后就都做了一些。”
允梦泽全都吃了才好，补气补血，补充蛋白质，补充各种营养，身体才能强壮起来。
“你今天不需要去公司吗？”允梦泽随口问了一句。
封东岳说帝岳集团已经入围东城土地竞标资格，公司上下可以暂时松口气，他也不急着去公司。
实际上他这几天都想陪在允梦泽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好。毕竟这是允梦泽身为人类的最后几天了，接受初拥之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行走在阳光下了。
“我现在只想看着你，喂你吃饭。”封东岳含情脉脉地说。
粥虽然好喝，但允梦泽却心不在焉，想跟封东岳静下来好好谈一谈，问问他是不是还因为过去的事心里有阴影，或者是他在担心自己的心理创伤所以一直克制。
做不做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确认封东岳没事。
这时楼下传来说话声，两人对视一眼，离开卧室站在二楼的楼梯上看到封小唯拉着一个男生的手，正跟管家说话，她听说封东岳也在的一刻仿佛察觉到强烈的视线，抬头看到舅舅站在楼上，触电似的把手一甩，丢开了身边男生的手。
“早。”封东岳云淡风轻地说。
“舅舅早……”封小唯已经注意到了允梦泽，怔了几秒惊愕地说，“你们……允医生……过夜……一起？”
“不是那样的……”允梦泽也是很尴尬，他和封东岳的确一起过夜了，但却十分纯洁。可这话说出口，谁信呢？！
封小唯激动地捂着嘴，语无伦次地说：“没、没关系，我舅舅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你愿意跟他一起成♂长，我很放心。”
允梦泽：“……”
封东岳倒是十分坦然地握着允梦泽的手下了楼，他上下打量一番那个看起来有些紧张的男生说：“这位是？”
封小唯咽了咽唾液：“褚天越，我同学。”
封东岳很有风度地笑了笑，还跟褚天越握了握手：“我是小唯的舅舅，封东岳。”
褚天越急忙点头，礼貌地笑着说：“我知道，封先生你好。”
两人十分和睦，友好打招呼，封小唯吓得头发快要竖起来。今天他舅舅不是一般的平和，举手投足都散发出平易近人又不失高贵的气息，还是第一次跟她身边的男生握手问好呢。
封东岳转向封小唯说：“今天怎么会过来这里？”
“哦……本打算出去逛街，可是今天雾霾太严重了……”封小唯胡言乱语地说，“我就带他来参观一下别墅。”
封东岳皱了皱眉：“雾霾？”
他差点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的爱人太脆弱了，即便是浑浊的空气，对允梦泽来说也可能是致命的。他快步走到窗前往外看了看，天空果然灰突突的，看起来好像没擦干净的玻璃，这种状况是绝对不能让允梦泽外出的。
封小唯试探地说：“你们要走了吗？”
允梦泽点点头：“有这个打算……”
“不了，今天哪也不去，”封东岳已经改了主意，“我们就待在家里。”
封小唯：“哦，可是，你们不是要约会吗？”
“空气太污浊了，对身体不好，我怕梦泽受不了。”封东岳心疼地说，然后转头吩咐封小唯，“你带同学出去玩吧。”
封小唯：“……”虽说她也正打算离开，可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空气污浊对允医生的身体健康不好，对她就好了？真是亲舅舅。
好在封东岳没有关注她带着一个男生来玩的事，可能是恋爱中的男人脑子不清醒吧，封小唯认为自己应该趁机赶快离开，免得封东岳反应过来。她笑盈盈地说：“那我就走啦，不吃你们的狗粮！”
允梦泽：“……”
等封小唯拉着褚天越出门，允梦泽好奇地问封东岳：“你对她的朋友没什么意见吗？”
“意见？”封东岳挑挑眉，不解地说，“那是她的朋友，我能有什么意见。”
允梦泽觉得外面下的不是雾霾，而是红雨：“还以为你会不高兴呢。”
封东岳和颜悦色地笑了起来：“小唯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成年了，有自己的想法，也有交朋友的权力，即便我是他的家长，也没必要处处管着她。”
作为血族之王的继承人，封小唯应该有对人对事的判断能力。他们的生命又是如此漫长，享受爱情也是理所应当的，封东岳自己还沉浸在爱河中无法自拔，根本懒得去管别人的事。
“我们不出去了吗？”允梦泽问。
“不，今天的空气质量太糟糕，我不能让你冒险。”封东岳想起过往的惨痛一幕，不禁一阵心痛，他不能再一次失去心爱的男人了。
允梦泽：？？？
既然今天不出去了，封东岳决定在家里找点事做。别墅地下一层有个私人影院，他们可以去看电影。管家弄了一大桶焦糖爆米花交给允梦泽，封东岳带他去了影院，挑选了一部吸血鬼题材的经典电影放给允梦泽看。
这部电影里不仅有吸血鬼，还有狼人和怪物猎人。封东岳一边看一边对允梦泽说：“世界就是如此残酷，不仅各个种族之间充满了矛盾，即便是种族内部，也危机重重。”
正感慨血族王朝的内忧外患，屏幕上一个英俊的吸血鬼，将虏来的猎物带到迷情纵欲的血族巢穴，他让猎物坐在自己腿上，两人很快陷入迷乱之中。当猎物沉醉于快感时，吸血鬼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唇边溢出鲜红刺目的血线。
一系列香艳的镜头令封东岳又开始躁动。影院里一片漆黑，他蠢蠢欲动地凑到允梦泽颈窝处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说：“很多时候我都几乎克制不住想要把你吃掉。”
允梦泽正在吃爆米花，听了这话停住说：“那为什么不吃呢？”
封东岳怕吓到允梦泽，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怕我做不到……能这么每天看着你，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还不是因为你太脆弱了，根本承受不住我压抑几千年的精力！
封东岳害怕自己会在那个过程中失控，让允梦泽精疲力尽地哭昏过去还不算什么，一旦他失去理智咬破允梦泽的血管，尝到世界上最纯净甘甜的滋味，结果可能是彻底的毁灭。
允梦泽默默放下爆米花，忍不住一阵心疼。果然……封东岳是怕自己“做不到”。这种心理问题可大可小，处理得当就能走出阴影，恢复正常，处理不当就只能一直“做不到”了。
他把爆米花放在一边，主动吻住封东岳。温柔缠绵的唇齿交缠让封东岳逐渐失去冷静，虽说想要等到初拥的时候再品尝渴望已久的纯净血液，可是不妨碍他们现在做点什么……
不行，一旦做了什么，允梦泽岂不是会损失精气！万一自己真的失控，毫无节制一做到底，那只会让允梦泽感到疲惫。
可是现在爱人就在怀里，就在唇边，散发着让他疯狂的诱人气息，他怎么忍得住呢？不如就尝一口，浅尝辄止……
不不不，他不能这么做，吸血鬼这个物种哪有什么自制力，不管他有多么强大，一旦陷入欲望恐怕就会无法自拔，到时伤到允梦泽怎么办？
允梦泽能感到封东岳内心激烈的挣扎和犹豫，却不知道他这么纠结的原因是什么，只当他是害怕“做不到”，在自己面前出丑。
他贴着封东岳的嘴唇低声说：“我帮你……试试看？”
封东岳盯着他温润的双眼，坚定的意志土崩瓦解，扯松领带解开领口，撕掉优雅斯文的外皮，暴露出了野兽凶残的面目，抬起横在两人之间的扶手把人抱了过来。
……
电影已经结束，影院里漆黑一片。封东岳舔了舔黏腻的嘴唇，宝贝的味道比他想象中还要美好，绝对不是夜里那晚鸭血粉丝汤能够比拟的。
允梦泽怔怔地盯着黑漆漆的屏幕陷入沉思。本来他是想帮封东岳试一下的，结果却反了过来。他全程都用手背挡着眼睛，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放进熔炉里的雪人，以极快的速度融化在狭窄炙热的空间里。
而封东岳在让他融化之后，就结束了。也对，因为“做不到”，就只能用手和嘴了。
“舒服吗？”封东岳一边整理好衬衫的领子，一边露出迷人的笑容，又恢复了平时衣冠楚楚的形象，就是话说得很有内涵。
允梦泽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其实我没关系的……倒是你，不会很难受吗？”
“怎么会呢，精血同源，我可是吃饱喝足了。”封东岳眯起眼睛暧昧地说着。
允梦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当他是在逞强，握住他的手说：“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只要接受治疗，就会好起来的。我有一个病人……”
“你在说什么？”封东岳不解地挑眉，“什么不行，什么治疗？”
允梦泽摸了摸封东岳的脸颊，低声说：“我知道你心里有阴影，又担心我的情况，所以那方面有点障碍。这在精神科很常见，你可以告诉我的，我们一起想办法。”
封东岳：“……”
他的宝贝，竟然把他的隐忍和不舍，当成了那方面不行？！这对一个精力旺盛的男人来说，真是某大的羞辱！这对可以持续战斗三天三夜不休息的血族之王来说，真是莫大的耻辱！
岂有此理！
封东岳抓着允梦泽的手，让他感受了一下自己还没有消退的欲望，不满地说：“现在你还觉得我不行吗？”
渺小的人类，对待血族的王者要拿出畏惧之心才行！
允梦泽摸到了一个可怕的轮廓，缩回手说：“那你为什么……”
“还不是怕伤到你！”封东岳的良苦用心就这么被误解了，又生气又委屈又伤自尊，“你太单纯了，根本不知道血族这种生物的恐怖。”
允梦泽一阵无语，满头黑线：“什么血族？”
是了，爱人他失忆了，不记得过去经历的事。封东岳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揉了揉允梦泽的头，自责地说：“有一次，我忍不住对你做了不可饶恕的事，一边要你一边咬你……”
允梦泽：“……”这是什么污污的绕口令吗~
“我当时失控了，差点要了你的命。”封东岳沉浸在不堪回首又满是马赛克的回忆中，沉声说，“人类太脆弱，而你自幼生活在隔离的空间里，更是娇嫩得碰一下就会受伤，我不能再犯一次错误。所以在你准备好之前，我是不会对你做出那种事的。”
随着他的诉说，允梦泽眼前闪过一片猩红色的回忆。他揉了揉额头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我没有那么娇贵。”
“我不能允许出一点差错！”封东岳在其他事情上都可以妥协让步，唯独这件事他心意已决，一定要等到时机成熟再给允梦泽初拥。当允梦泽成为他的同类，成为不死不灭的存在，到时他就不会在压抑克制，一定要狠狠地弄哭这个小傻瓜。
允梦泽哭笑不得：“这能有什么差错，你还能弄死我不成？”
“你是在小瞧血族最强大的王吗？”封东岳有点火了，允梦泽竟然丝毫不把他的话当回事，还敢质疑他的实力，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么严肃多么可怕。过去的几千年中，无数人死在初拥的过程之中，即使幸运转变成功，也可能会等不到度过新生初期就夭折。
“有多强大？”既然封东岳不是心理有问题，而是脑子“有病”，允梦泽也就不那么温柔了，笑呵呵地说，“你说我要是吃点大蒜再跟你接吻，能不能防止你失控？”
封东岳：“……”
别看他表面随和，其实并不喜欢开玩笑，尤其是对他做出的决定所开的玩笑。血族之王的决意，是可以被凡人轻视的吗？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听了半天，最后只“嗯”了一声便挂了，随后拉起允梦泽的手往外走。
允梦泽挑挑眉：“去哪，吃大蒜吗？”
“像我这样活了几千年的血族老祖宗，根本不怕大蒜。你不仅可以吃大蒜，还可以跳进蒜汁里洗个澡，我照吃不误！”顶多是闹肚子而已，血族之王无所畏惧！封东岳的好脾气好说话全都烟消云散，杠上了似的说，“现在我就带你去看看血族究竟是怎样一种生物，正好可以为初拥之后的新生做好心理准备。”
允梦泽：“……”去哪看吸血鬼，动物园的夜行生物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