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赵兆撑着桌子冷静了一下, 未果, 还是觉得十分委屈。

  以前秦尧变着法地气他就算了, 毕竟他就是那幅性子, 赵兆体贴他经历坎坷不和他一般见识, 自我安慰道至少我还有乖乖的贴心的小师姐。

  可是现在他很乖很暖心的小师姐也叛变了!和秦尧那个混不吝的土匪站在一条线上一条心了!

  明明之前淋雨的又不止秦尧一个人,只是他没有生病而已, 况且此事也是因他而起,怎么可能推在赵兆身上。

  赵兆张口欲言, 又想到秦尧交代的不必让楚辞知道, 现在看起来她好像也不知道, 只能看着秦尧,生生接受了这份指责, 假装秦尧就是冲凉水才生病的。

  赵兆:“是我没有尽好当师兄的职责,没有看好他。”可是谁能想到秦尧这样的人也会生病呢。

  秦尧得了便宜假装大度, “没事, 过两天就好了。”

  楚辞觉得十分难受,诚恳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点太紧张。”

  “没事没事。”赵兆见不得她伤心, 立刻安慰道:“是他的错, 和我们都没有关系,你更是什么都没有做错。”

  楚辞吸了下鼻子默认了。

  秦尧看着赵兆搭在楚辞肩膀上的手,觉得十分碍眼,尤其明明上次还说过暂时不让他来见楚辞, 结果没过多久这就来了。

  楚辞揉了揉眼睛,问赵兆:“齐苼有没有很乖,给你添麻烦了吗?”

  秦尧就是不想听楚辞问到他,可也知道不可避免,只能难耐下性子听着。

  赵兆对齐苼十分满意,忙说:“他挺乖的,年纪虽小但听的进去话,我请了个先生在府中教导他,有时也会考考他,可以看得出来虽然底子差,但人还是挺聪明的。”

  说完又想起秦尧对他的不满,补充道:“他知道是我们救了他,心中十分感激,早就打消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某人就不必担心了。”

  某人冷哼一声,不置可否,楚辞扭头眼巴巴地看着他,秦尧只得敷衍道:“知道了。”

  说完了又想赶人,十分客气地说:“前朝今日堆积的事物,就有劳师兄了。”

  赵兆没秦尧那么小肚鸡肠,也确实实在探病担心秦尧的,因此听到秦尧把一堆的事推给他也不恼,只道:“我尽力。”

  秦尧也不是要让他真的全部解决完,不过是找个借口求清静罢了。

  他自己不觉无状,楚辞却替他深觉尴尬,只是前朝之事她不便插手,只能挽留道:“快到午时了,师兄留下用饭吧。”

  赵兆也不同他们虚伪地客气,点头应下:“也好,省得我再跑了。”

  于是午膳的菜色没变,只多加了一碗白粥,给秦尧的。

  秦尧坐着喝粥,楚辞和赵兆面前皆是勾人食欲的佳肴,赵兆看得食指大动,啧啧称赞,楚辞便一样一样为他介绍,还说要是喜欢哪道菜,可以让御厨抄写菜谱给他带回。

  楚辞面前是一盘雪里蕻炖豆腐,她便只夹了几筷这道菜,别的一概不碰。

  赵兆以为她喜欢这道菜,说:“这个时节的雪里蕻多是腌制的,你要是喜欢,我那还有一坛自己腌的,隔日差人送来。”

  楚辞听的有些犹豫,秦尧倒是替她应下,“行,那就明天吧。”

  楚辞不好意思道:“谢谢师兄。”

  秦尧和赵兆同时顿了一下,赵兆谨慎地说:“可不该这样叫。”

  楚辞捏着筷子疑惑地看着秦尧,迟疑道:“不该吗,可是他都叫你师兄,我应当和他一样称呼你才是?”

  之前私下楚辞也不是没有在秦尧面前称呼赵兆为“师兄”,只是还是第一次对着他喊出来,既然秦尧之前就没有纠正她,楚辞觉得这个称呼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秦尧喝了一口粥慢慢地说:“没什么问题。”

  赵兆瞪着他——没问题,问题大了去了!

  要是楚辞只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她和秦尧成了亲跟着秦尧的称呼叫人是应当的,可是楚辞不是,她是他们老师的第一个学生,是他们的师姐,虽然年龄比他们都小许多,但就应该是这样的辈分。

  现在他们成了亲一切都乱了套了,最小的师弟和师姐成了亲,留着他在中间不尴不尬的,要是叫楚辞师姐,那秦尧就一下子成了他的师哥;可要是把秦尧依然当成他的师弟,楚辞就要从师姐变成小师妹。

  最后纠结许久,赵兆决定顺应本心,无视他们两个一团乱麻的婚事,如常看待,楚辞就是小师姐,哪怕她真的和秦尧在一起了,也是他的小师姐;至于秦尧,就算他攀上楚辞这棵高枝,他也永远都是最小的。

  可是秦尧这个老贼!竟然不知何时误导楚辞,让她跟着自己称呼,居心何其险恶!

  秦尧淡定自若地回视,甚至还冲他颔首——多亏了他当日“以下犯上”之类的提醒,不然他也绝对想不到他们之间的这层关系。

  左右楚辞现在还不知道也想不到,什么时候哄着她再叫一声“哥哥”,那才是真的以下犯上。

  赵兆好似看透他一脑子龌龊的心思,咬牙警告道:“你最好老实一点,不然……”

  “两年时间,朕记着呢。”秦尧意味深长地看了楚辞一眼,说:“时间还长着呢。”

  楚辞的心一下子就坠到了谷底,这时候才突然想起来,秦尧见第一面就娶她是为了什么,一时之间没了胃口,连他们说了什么都没心思听了。

  两年的时间,是她信誓旦旦说的,现在明明没过多久却好像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她沉下心来,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就像是脑子发了昏,在名为秦尧的漩涡里挣扎不起,甚至连原本要做的事情都抛之脑后了。

  这实在太不该了。

  于是她笑笑,道:“没事,你要是不喜欢,以后我可以叫你赵大人。”

  这便是生疏得过分了。楚辞心中也有些难过,她是真的把赵兆当成哥哥的,可是既然他不喜欢这样亲近,疏远些也好,省得她拿不清分寸,平白惹人嫌。

  赵兆欲言又止,半饷咳了一声,道:“其实直接叫我的名字也可。”

  这怎么可以!楚辞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赵兆也知道不太好,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只能先放下。

  一顿饭和和美美地开始,最后落得满心疑问不欢而散。秦尧觉得赵兆此行是多此一举还添乱,赵兆则觉得秦尧——

  胆大包天任性妄为目无法纪欺师灭祖!应当狠狠地揍一顿!

  可是打不过,楚辞又是肉眼可见的好性子,秦尧就像是兔子窝里的狼,谁还能管得住他?

  不过好在他还记得口头的两年之约,赵兆也信得过他的承诺,略微放下一点心。

  此后楚辞虽然看起来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秦尧却敏锐地觉得有什么不同了,不过他什么都没问。

  楚辞待他和以往一样,会撒娇讨糖吃,也会冲他生气踢他小腿,会抱着被子软乎乎地睡懒觉,可是眼中的光芒却坚定了许多。

  秦尧这一病就像窗外连绵的细雨不绝,持续了好些天,虽然断断续续的,但是总不见大好。

  楚辞吩咐云舒仔细排查了一遍宫里留下的人,没找到可疑的动作,倒是发现了几个来历不清白的人。

  云舒压低声音说:“他们都是宫里的老人了,一直在御膳房工作,虽然似乎之前和那位有些牵扯,但是还从来没有做出过什么事,殿下,可是要把他们清理了?”

  楚辞想了想,还是决定暂且搁置,“让人看紧些,不用再做多余的事。既然这次陛下只是病了和其他人并无干系,就让他们都留下吧。”

  云舒:“是。”然后迟疑片刻,犹豫道:“最近陛下病着,听说那位赵大人似乎也染上风寒,最近也请了太医过府诊治呢。”

  楚辞一顿,低声问:“太医可说了什么?”

  云舒:“仍旧是那副说辞,不是什么大病,天冷吹了风再加上劳累,和当初为陛下请脉的时候一样。”

  “什么庸医!”楚辞恼怒道:“一个破风寒,治了这么久都没好,还让别人也染上了,实在是太过无用!”

  云舒没有说什么“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大道理,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安慰她。

  她知道楚辞最近心情低落,正需要一个发泄口,可她平日又太过克制,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人问责,此时指责太医也不算迁怒。

  毕竟太医自己都在太医院急得团团转,熬得头发都要白了,喃喃自语道“不该啊,难道真是我医术退步了?”

  况且楚辞也只是口头上对人抱怨两声,不会有任何的责罚,甚至连话都只说了这一句,看得云舒有些心疼。

  楚辞虽然自己在心中和赵兆划分出了一道不远不近的界限,可到底还是关心记挂他,吩咐准备了山参燕窝之类的补品,还有些布匹留给他们做衣裳。

  云舒一一记下,问:“可要顺便给齐苼带些东西,掺杂在一起不起眼的。”

  楚辞犹豫片刻,摇了摇头,不欲让他太过依赖自己,这样对他不好。

  补品直接差人送到赵兆府上,是齐苼收的,他围着补品转了一整天,但是没有擅自打开,等赵兆回府迫不及待地告诉他,然后守着不肯离开。

  赵兆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心思,还是个孩子呢,在允许的范围内,赵兆总收纵容着他的,而且相信楚辞也要有分寸,不会做出让人为难的事情。

  送来的盒子一一打开,都是些参茸之类的,翻到底了也没找到其他的东西。

  齐苼看起来有些低落,勉强打起精神对赵兆说:“我今日课业还没完成,先生,我先回书房了。”

  赵兆也有些唏嘘,一方面感动于楚辞对他的挂念,一方面也有些心疼齐苼,不过这件事情楚辞并没有做错,因此他只是点点头,“去吧,别忘记吃晚饭。”

  他声音有些哑,偶尔忍不住还会咳两声,和秦尧的病例如出一辙。

  第二天他换了一身厚一点的黑衣,面无表情的样子简直和秦尧一模一样,章华为他们奉茶时目光在他们之间游转,最后在心中感慨一句,果然不愧是同门师兄弟啊。

  秦尧随手端起茶盏润润嗓子,无意中看到了章华的神情,他顿了一下,扭头打量赵兆片刻,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他主动邀请赵兆,“师兄要不要留下用饭,阿辞听说你病了,一直很担心你,你们见一下也好。”

  事出反常必有妖,秦尧那种小心眼到斤斤计较的性子,要让他主动邀请他去见阿辞,太阳都要打西边出来了。

  赵兆质疑,“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秦尧一笑,推让道:“师兄此话何意,朕何时不让你们相见了?况且此举是为了安阿辞的心,也给师兄一个当面道谢的机会,师兄怎么可以倒打一耙,说朕不安好心呢?”

  真的好心的人,才不会像你这般挟恩图报。赵兆暗自腹诽。

  不过他原本就打算当面谢谢楚辞让人送来的东西,虽然用不到,但到底是一份温暖的心意,赵兆很珍惜。

  不过他应下之后也没忘记再问一句,“有什么条件?”

  秦尧点头,十分理所当然地说:“自然是有的。”

  赵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觉得秦尧这种锱铢必较的性子,不当皇帝后十分适合去做个账房先生,一定不会少算一毫一厘。

  不过不管什么条件都可以先听听,不满之后再回绝也可,于是赵兆可有可无地问:“说来听听。”

  秦尧却卖了个关子,说:“很简单的,你和朕一同去,跟在朕身后,朕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但是不要开口。”

  听起来更加莫名奇妙了。赵兆皱眉不放心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秦尧无辜道:“只是阿辞最近心情不太好,逗一逗她罢了。”

  “这有什么可逗的?”赵兆满心疑惑,“咱们两个就算穿的一样不说话站在一起,有眼睛的人也能分的出来谁是谁,况且阿辞还见过我们那么多次,弄这些有什么用?”

  秦尧不置可否:“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赵兆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来折腾这一出有什么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尧换了一身和他一样的衣服,带着满头雾水跟着他去飞鸾宫。

  他真是怕了秦尧的瞎折腾,尤其是怕他去折腾阿辞,有他跟着至少能照看一二,要是他看不见,还不知道秦尧要怎么摆弄人。

  这雨落个不停,弄得哪哪儿都带着湿气,地面上湿漉漉的滑脚,树上的夜里也掉光了,有几分寂静萧瑟的冷清感,他们两人一人一身黑衣,沉着脸一言不发,像是索命的幽灵。

  楚辞这几日在对照着名单一一召见宫人,算不得忙,只是走马观花地草草看一遍,仍旧让人头疼,觉得自己记不住相貌的毛病更加严重了,有时候看到伺候的更人都会一阵恍惚,只能认得清云舒一人,云舒便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有时候她也会走神,看着九连环或者秦尧送来的一纸半言发呆,但不再像以前一样莫名奇妙地傻乎乎地笑,而是看一会儿就收起来,然后下次再忍不住拿出来,周而复始来回往复。

  云舒看得心疼,有心想要点醒楚辞两句,最后却一直迟疑着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最难消受帝王恩,等闲变却故人心。时移世易,人心易变,宫中最难长久,要是楚辞一腔真心错付,还不如就放任她继续糊涂着,至少不会伤到心碎。

  因此云舒只是无声地陪伴着她,偶尔开解两句舒舒心,更多的便不会再做。

  秦尧还没走到门口就有工人去前来通传,只是得了秦尧的吩咐,没说赵大人也同行,只道:“殿下,陛下已经回来,正在路上,马上就要到飞鸾宫了。”

  这一则通传好没道理。宫中后妃只有楚辞一人,秦尧夜里也一直宿在飞鸾宫。以往只有秦尧晚归或者不回时让人来告知一声,从未有过这种回飞鸾宫还让人提前禀告的事情。

  云舒也是满心不解,直觉其中有些问题,却一时也想不通。楚辞却想到他们近日的疏离,眼神一黯,有些灰败下去,心中觉得秦尧该是快要封立别的妃子了,因此才开始重视这些礼数。

  宫人通传了一则犹不算完,还说:“陛下要喝云雾茶,只是茶房里好像没有了,正在着急,想请云舒过去看看。”

  云舒迟疑,放心不下,楚辞却勉强笑笑,宽慰她,“没事的,而且我也想喝茶了。”

  秦尧那个人根本品不出茶的好坏,给他喝白水都一样,可是他的吩咐却不得不听,况且楚辞也开口了,云舒便不再犹豫,况且只是去找一份茶叶,想来也不会用多久时间。

  只是没想到茶房没有余茶,库房里倒是有,只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急得团团转也束手无策不过好在也没人来催促。

  那边楚辞得了信知道秦尧要回,犹豫许久还是站在门口靠着门往外看迎接。烟雨朦胧中,有一人身体挺拔一身黑衣,撑着一柄青纸伞,像是清水中一滴浓重的墨迹。

  赵兆满头雾水地走在前面,想着都到了门口秦尧脚步一错落到他身后,推着他肩膀让他在前走的事情,感觉他今日从头到尾都写着不怀好意。

  只是雨凉天冷,他已看到楚辞在门口等候,不欲多耽搁让她受凉,便没有计较他奇怪的动作,抬脚走在前面。

  收伞交给小宫女,宫女俯身要拜,秦尧在这种背后示意噤声,小宫女呐呐不敢言语,惶恐地收起两把伞。

  赵兆率先抬脚跨过门槛进入殿内,楚辞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此时跟在他身后咬着唇想说什么。

  赵兆还记得秦尧的交代,让他不要开口说话,便一言不发,看起来气势和秦尧相差无几。楚辞低头踩着他的脚后跟往前走,有时候还会故意踩到他的脚。

  赵兆:“……”

  感觉阿辞今天也奇奇怪怪的,不过怪可爱的,就像生气的小孩子撒娇似的,让人看一眼就心软。

  楚辞察觉到赵兆停下脚步,无辜地抬头,说:“我不是故意的。”

  赵兆对着她有十二万分的纵容,想说是故意的也没关系,却因为不能说话,最后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手感特别好,赵兆忍不住又摸了一下。

  一直跟在赵兆身后的秦尧。从头到尾恍如一个隐形人,根本没得楚辞半分注意。忍到此时再无可忍。握拳抵唇咳了一声,警告赵兆收敛。

  赵兆瞪他一眼,恋恋不舍地收回手。

  楚辞却是吓了一跳!一瞬间她才发现后面还有一个人,立刻受惊的兔子一样跳开,背靠着桌子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

  她呆愣愣地看着秦尧的脸好一会儿,然后又艰难地扭头去看赵兆。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再睁开,手指紧张地捏着桌子沿,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游弋。

  赵兆责怪地瞪了秦尧一眼,觉得是他突然出声吓到阿辞了。

  秦尧微不可查地勾唇,又很快恢复到古井无波的表情,自顾自地走到桌边坐下。赵兆想了想,还是按照之前的约定,跟着他的动作也坐下。

  楚辞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眼中仍是难以置信。她拼命地思考着以前见到秦尧时候的情景,却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又或者说,以前秦尧和赵兆绝不会相似成这样,一言不发地出现在她面前。秦尧总是在见到她的时候就笑,或者故意出言逗弄两句,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冷冰冰的。

  楚辞紧张又害怕,怕自己刚才认错了人,又怕自己现在认错人。毕竟之前第一次没有认出他,秦尧已经明显表示过不悦,楚辞现在不敢贸然出声。

  秦尧却不肯轻轻放下,放柔了声音说:“阿辞,傻站着做什么?”

  楚辞眼睛一亮,扭头去看赵兆,赵兆却也跟着说:“过来坐。”

  他们两个的声音听起来并无不同,都带了些沙哑和关心,和赵兆以往说话的声调很像。

  秦尧点了点桌子,看着楚辞一笑,问:“怎么不说话了?”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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