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又是十几天过去。
这天一大早, 路明月早上正吃早饭呢，路程程开着他那辆银色吉普来了。
他帅气地跳下车，隔几米远就朝她叫, “我一会去南港，要不要带什么？”
路明月看看墙上挂钟, 才不到七点，按道理这个时间他应该还在床上。
不由奇道, “你知道我今天要去南港拆石膏？”
路程程咧嘴笑, “那不是巧了么！我让朋友给我从国外带了两个镜头，正好去拿。”
“真的？”路明月怀疑地看他。
去南港的车很多, 她本来准备一会叫个顺风车过去的。
“当然。”路程程很坚定地回答她。
他瞥一眼她刚吃了几口的粥，装模作样抬手看表，“你慢慢吃，我还要回趟店里拿点东西，半小时之后来接你。”
路明月只好点头, 看着他一阵风似的又上了车。
她暗暗想着，这阵子他帮她不少忙, 干脆今天在南港请他吃顿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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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
徐时拿了文件给荣与期签字, 犹豫一下提起，“医院说, 路小姐约了今天早上十点拆石膏。”
荣与期像是没听见，继续浏览面前的文件，随口问着，“博金的资金进来了？”
徐时心中暗暗奇怪他怎么没反应, 回答，“是，对方很配合，合作也很顺利。”
“这个项目让下面盯紧点。”
“是，我知道。”
荣与期签下自己名字，合上文件，这才淡淡道：“下午例会你来开 。”
他站起身，拿了旁边衣架上的西装，想起什么，“把我上次带的酒拿过来。”
徐时心中得意，还好他有预见，在一个多星期前荣与期突然问他路明月什么时候拆石膏时，他就很有先见之明地让周秘书在今天下午除了一个例会之外没有再安排别的行程。
他拿好酒，立即打电话通知司机小李，一抬头见老板已经提着酒盒走到门口，忙尽心尽职提醒，“在门诊四楼骨科。”
“嗯。”荣与期低低应声，打开办公室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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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月小腿重新拍了片子，正坐在医院等候区的椅子上等拿片，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不远处一个忙忙碌碌的男人。
这男人她认识，是王梁。
她已经坐在这看了他有五分钟。
这五分钟里，他从心电图室到B超室，又从B超室到采血室，马不停蹄。
终于，他经过闲闲坐在一边的路明月，脚步一滞，停下来惊奇到，“我们这是什么孽缘？竟然又在医院碰见了！”
路明月失笑，瞄一眼他手里拿着的几个科室的等候号，打趣道，“你是不是每天都往医院跑？”
王梁哈哈笑起来，下巴往洗手间方向抬了抬，“陪客户过来体检，我帮他提前把各科的号排了，省着再耗时间排队。”
说话时，他忍不住多看路明月两眼。
大概是与他前段时间见过穿病号服的她截然不同，他眼含欣赏地说：“今天这身妆容打扮怎么像换了一个人。”
路明月笑，“你是说我以前素颜很差？”
王梁连忙摆手，“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是……不一样的风格。”
他心里其实在想，上一次见到的她，就像邻家小姐姐，天生丽质，温和又俏皮。
今天再看，她穿着素色的丝质衬衫加上半身长裙，只化了淡妆，竟让人觉得有种隐隐的气场，清丽夺目，惑人心魄。
即使她现在有只小腿还打着石膏。
他稳稳心神，想起来问：“你呢，一个人坐这干什么？不是已经出院了？”
“等人啊，那人你也认识。”路明月眨眨眼，对他狡黠一笑。
王梁怎么看怎么觉得她的笑里有些看好戏的嫌疑，不由好奇，“谁啊？”
正说着，路程程打完电话过来。
他远远地在一边讲电话时，就看见有个穿西装的正在和路明月说话，两人好像认识，有说有笑的。
他走过来一看，不由皱起眉头。
王梁也愣住，指着路程程脱口而出，“小不点？”
路程程瞪他，“王梁你骂谁呢？”
王梁一愣，忙解释，“别误会别误会，我不是说你小。”
不顾黑下脸的路程程，他哈哈大笑，“那还不是小时候叫惯了，你说你那时候外号是不是叫小不点？”
路程程脸色更不好看了。
路明月只在一边低头忍着笑。
王梁像是见到熟人很兴奋，还在喋喋不休，“咱们也有好多年没见了，你说葡萄小镇说大不大，可这么多年咱们硬是没碰见过。”
路程程撇嘴，“我可一直在镇上，哪都没去。”
“那我知道，我听村里人说了，你开了影楼，生意挺好。”
路程程斜眼笑，“你看起来混得也不赖啊，西装笔挺人模狗样的！”
“我就是给人打工，哪像你自己做老板吃喝不愁，全镇的小姑娘都围着你打转！”
路明月听不下去了，打断两人，“你们改天自己约了聊去，我要去拆石膏了。”
王梁说话的同时其实一直注意着洗手间方向，见客户出来，忙拍拍路程程肩膀，“我还指望今天能签个大单，先走了，改天约一起喝酒！”
说完赶紧朝个一看就是富婆的中年女人走过去。
路程程朝那边望了望，居心叵测地嗤笑一声，“他说他是做什么的？这么殷勤？”
路明月瞪他一眼，“人家正正经经卖保险的。你以为谁都像你做老板做的那么逍遥自在，生意想接就接，不想接就不接！”
路程程挠挠头，嘀咕，“我又没说什么。”
路明月看看时间，“走吧，应该可以取片子了。”
回到骨科的门诊室，医生看了片子，确定没什么问题，又叮嘱几句才给她拆石膏。
十分钟后，出了诊室。
路明月感觉自己被封印了快一个月的右腿终于得到解放，整个人都身轻如燕，心情也好到爆棚。
路程程看她那样，故意调侃，“怎么着，来个百米赛跑？”
路明月停下脚，做出一脚前一脚后预备的姿势，扬起眉，“谁怕谁，谁输了请吃饭！”
两人相视一笑，不由都想起小的时候。
那时，路程程长期被欺压终于在一次上学路上想要反抗，路明月提议两人赛跑，谁赢了听谁的。
结果显而易见，路程程那小短腿压根不是路明月的对手。而且，他初三开始才开始疯狂窜个子，在这之前每天早上的百米赛跑从来都是被路明月碾压的份。
医院蹭亮蹭亮的地板上，路明月笑着发号施令，“开始！”
知道她一向好胜，路程程率先踏出去几步就缓下来，他顾及她的腿当然不会真的跑，回过头却见路明月只慢腾腾迈出两步就已经停了，不由也停下脚步望她。
路明月笑，“你赢啦！中午我请吃饭。”
她慢腾腾往前走，还是谨遵医生的嘱咐，右腿轻拿轻放，不敢太用力，虽然已经没什么痛感。
路程程后腿两步，和她肩并肩走着，“难得赢你一次，我要吃点好的。”
“没问题。”路明月弯起嘴角。
路程程笑看她一眼，伸手亲昵地搭上她肩膀。
他们当然不知道，此时有个人正坐在骨科门诊外面的等候区里。
他看着路程程陪着路明月一起走近诊室，也看到他们刚才无比熟稔亲密无间的互动，直到他们一路说说笑笑地走下扶梯。
周围很吵，前后左右都是等候的病人或家属，还有不听话的孩子在毫无顾忌地晃动着座椅。
他静静坐在这里，微垂着眼，英俊白皙的面容和一身名贵的西装显得与四周格格不入。
他最后看一眼早已没有人影的扶梯，慢慢站起身，眼神中已是毫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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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路明月和路程程已经坐在南港酒店的顶层花园餐厅。
因为这里中午是向所有人开放的，可供大家拍照吃饭，晚上的绝美夜景却只开放给住在酒店的客人。
即使是中午，这里也已经来了很多人。
毕竟这个屋顶餐厅已经是非常有名的打卡胜地，一眼望去，很多人举着手机在自拍，甚至也有拿单反的，镜头对着的漂亮小姐姐正摆着很专业的姿势。
路程程大概有些技痒，伸长了手对着远处搭框取景，有些遗憾地说：“可惜没拿单反，这里拍照确实挺有感觉。”
路明月心思一动，想起自己很久没发原创微博，立即道，“来都来了，要不你用手机给我拍张，我发微博去？”
路程程撇嘴，“手机没意思。”
“赶紧的！”路明月硬把自己手机塞给他，接着整整头发和衣服，摆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路程程好笑地看她一眼，找了一圈，指指角落人少的一处，“去那里。”
路明月看看四周都是旁若无人搔首弄姿的，遂也厚着脸皮随心所欲地摆起pose来。
奈何摄影师很不满意。
“能不能别那么做作？头低一点，往左边看，路明月，往你左边不是我左边！别动……”
路明月本想坐餐桌那拍一张就算了，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却忘了对方是名专业的摄影师，而且对待专业绝不糊弄，尽管他现在举着的只是一部手机。
于是，整整折腾了二十分钟，路程程才满意地比了个“ok”。
路明月暗暗松口气，其实她早在第五分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后悔，自己自拍一张再稍稍调点滤镜不就是了，为什么要叫他拍？
不过，等她回到餐桌看到手机上的几张照片之后，她“真香”了，忍不住直夸他，“真不愧是路大摄影师！好看！太好看了！”
路程程还在对面直摇头，“也就凑合看看，手机拍出来的还是不行。”
路明月白他一眼，选了几张发上微博，放下手机，“好了，你想吃什么？”
路程程拿着菜单翻来覆去在看，抬头，“你确定要在这请我吃饭？”
路明月微微一笑，“你放心，我还有点积蓄，之前上学的时候在高档酒店兼职做侍酒师也存了一些，负担得起。”
路程程想着一会自己提前把账结了也就是了，点头，“一会还得开车，要不你来杯红酒？”
路明月点头，看了遍酒水的菜单，点了杯自己感兴趣的。
路程程又点了几个这里的招牌菜。
这时，隔壁桌来了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人，微卷的长发，优雅又迷人。
她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坐下，声音清脆，又带着些女孩子气的娇憨，很好听。
“于佩佩，你下次再放我鸽子我就跟你绝交！”
“哼，我还不知道你，有男朋友就不要好姐妹了！算了，我已经重新约了人，你以为你有男人约我就没有啊？
好啦好啦，下次请我吃饭，没事，拜！”
香奈儿小姐收起手机，拿起桌上的菜单翻了翻，嘴巴微微嘟着，脸上还是有点不高兴，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脾气不好。
路明月心中一阵怪异，她不仅觉得这个女人说话的调调有那么点似曾相识，甚至觉得这张脸也是。
而且，她刚电话里叫对方是什么“佩佩”？她好像也在哪听过。
她蹙起眉，努力在脑子里搜寻着记忆。
这时，香奈儿小姐突然眼睛一亮，举起白嫩的手，可爱又优雅地向前方挥了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路明月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到那个英俊颀长的身影，顿时心中一跳。
同时，她也忽然想起来隔壁的女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