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都不知道, 八卦论坛你的帖子都天天飘红, 大家都在讨论你和林氏的关系, 这波打脸简直太舒爽了。”
临近期末, 饶是云京传媒这种纯艺术类学院也充斥着行色匆匆的学子，图书馆人满为患，进出皆难。
虞芯一边分享说着, 一边从舒好手里结果厚厚几沓剧本。
两人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大排长龙的自助打印机处挤出来。
舒好拍了拍衣角：“只是帮忙拍个硬照而已，到时候铁定还是有人在网上说三道四，说我不是代言人却很高调什么的。”
“黑酸嘛，不黑不酸还奇怪呢。”
新剧本齐珩看过后没说什么，只是询问何时开机。
因为只是时长短暂的微电影而已，和那些正规剧组没得比，齐珩和舒好兼任导演、摄影、场务等工作，虞芯则是个卑微的打光收声小妹。
演员外借的过程倒十分顺利，听说是田螺小好的作品，都挺踊跃的。
“看吧, 还是出名有用，不然那些表演系的天天鼻孔朝天走，哪次借人不是求爷爷告奶奶？”虞芯得意地说。
这话倒是不假, 舒好摩挲下巴，知道网红身份给她带来了多少红利。
剧情比较简单，所用到的场景也不算多，大部分云京内部为学生提供的搭景可以满足, 唯独男女主工作的商场需要实景拍摄。
一个在楼下买护肤品，一个在楼上当服务员，明明是情侣却很久不曾见面，最终为了安稳生活，女生选择离开大城市，接受了家里的相亲安排。
几人动用了所有关系，跑遍了云京各大商场，却屡遭碰壁。
对外谈合作借场地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至少不是商场经理可以自行决定的，毕竟现在网络有弊有利，谁知道曝光是好是坏，肯定要跟集团汇报通过才行。
可舒好她们的电影是不盈利甚至传播度不高的参赛作品而已，为此惊动集团高层，大多数人不愿意也是合情合理。
跑了将近一整天。
几人坐在商场外的长椅上捶腿，原本飞快的拍摄进度就此陷入困境。
热腾腾的鱼饼下肚，舒好终于知道“社会的毒打”到底什么感觉。
正巧手机振动，林林发微信问她在哪里。
虞芯瞥了一眼，忽然灵光一闪，“对啊，林氏名下商场遍布，你怎么不直接找他？尤其是那几家只放高奢品牌的，人又少又宽敞，太适合拍摄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舒好连忙打字回复：“亲爱的林林，我这就回家与你相聚。”
林越余：“……”
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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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车回到一方水亭时，李阿姨刚出锅的抄手香气飘出了窗子。
她其实是川渝人，来云京后逐渐适应了林家的北方口味，但这些手艺还没忘，抄手算是大家都喜欢的东西。
两碗鸡汤给林家俩少爷，现如今要多做一碗红油的给舒好。
“哇，好香呀。”
舒好把衣服随手挂在玄关处，冷不丁出现在厨房里，馋兮兮地洗手把自己那碗端出去。
跑了一整天，指出了那碗鱼饼，饿的前胸贴后背。
林越余刚进家门，就看见饭桌那正吃得乐不思蜀的小姑娘，红油沾在脸上都不自知，烫得倒吸气还在往嘴里扒拉。
不知道还以为林家虐待她三天不给吃喝了呢。
他走近，抽出张纸巾给她轻轻擦掉。
舒好被辣的双眼朦胧，口齿不清地说，“你回来啦？赶紧洗手吃饭吧，这么冷的天，吃碗抄手最舒服了。”
李阿姨也把他那碗端上桌来。
林越余就近在厨房洗手后出来，就听见舒好主动道：“林林，我拜托你件事儿呗？”
果然。
他眸中含笑，不禁轻哂，无事献殷勤，肯定是有所图。
“说吧，又想要什么了？”
什么叫又。
舒好抓住他用词不当，心里暗戳戳扎了个小人，暗道她平时难道要求很多吗？
但求己不如求人，她干笑几声，搬着椅子凑到他身边，软乎乎地提议：“我最近在拍参赛电影，需要接个商场外景，你帮帮忙，给我借一个吧。”
小手爪子不安分地在他胳膊上揉来揉去，看似是在狗腿按摩，其实没有半点力道。
说引诱还差不多。
那张俊脸微沉，林越余慢条斯理咽下嘴里的食物。
良久才点头：“我找人安排。”
“哇，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啦。”
柔若无骨的身子倚在他半边身体，林越余苦涩地笑了笑。
他最好？
他若真是那么好，你这个没心肝的小姑娘每天干嘛还每天装傻充愣？
都是骗人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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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烦，舒好便殷勤许多，跑到书房里端茶递水揉腿捏肩。
毫无力气的小拳头打在胳膊上、脊背上，直到大腿上。
林越余忍无可忍，把她按住。
“唔，弄疼你了？”
舒好无辜地抽回手，小心翼翼地问。
年前工作积压太多，林越余最近常常熬夜加班，即是这样，他没有三头六臂，纵使效率再高，难免也陷入手忙脚乱。
这个黏人的小东西还非要来掺和，让人完全无法静心工作。
他揉着额角，试图引导：“你今天不是很累吗？去休息吧。”
“吃完饭就不累了，感觉你比我辛苦多了。”舒好摇头，默默伸出小爪子，试图继续当按摩女工。
还是被人半路拦截。
林越余指着那张沙发，轻语道：“你先去那等会儿，我开个视频会。”
“好哒。”
舒好乖乖地坐过去。
看见男人带起蓝牙耳机，高挺鼻梁在灯下打出小片阴影，依然是那口标准伦敦腔，对了，他以前在英国留学。
她趴在沙发扶手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这么好看的人，即使是在学生时代也会有人追求吧。
就算没有她，也还会其他人来顶替这个位置，且都不是独一无二的。
想着想着，舒好就慢慢阖上了眼睛。
最后怎么躺到自己床上的，又是怎么一睁眼到天亮的。
猜想也知道。
林越余那张无奈至极又无计可施的俊脸。
-
舒好觉得，自从她那颗少女心开始泛滥，对林越余的占有欲便愈发强烈。
明明只是合约未婚妻而已。
她对着镜子拍脑袋，恨到不行，“痴心妄想，贪心不足蛇吞象，男女关系哪有合约来的牢靠，舒小好，你疯了吧。”
手机屏幕上还静静躺着他发来的微信消息。
【罗海广场，找李经理。】
拍拍脸蛋，舒好连妆都懒得画，在微信群里发了个共享地址，要求一个小时后大家集合碰面。
随手抓了件海马绒毛衣浅色九分裤，外套卡其色风衣，舒好抓了下头发便出门而去。
罗海广场并不是大众意义上的消费广场，虽然一到四楼零星有些购物餐饮门店，但更多的是创意性外租场地。
很多4A公司和设计公司都在这里租场地办公。
但也已经足够用了。
李经理早早就等在正门口，见到舒好忙上前打了招呼，林总亲自打过招呼，他自然看得很重要。
亲自扛了大包器材，舒好捋着袖子低头：“那……麻烦您跟安保通知一声，我们很快的。”
“没问题，您就放心拍摄吧，里里外外我都安排好了，”李经理笑言，既想帮忙又不知道如何下手，“那我就先去忙了？”
“去吧去吧，今天麻烦您了。”
这可使不得，李经理惊恐地摆手：“您可千万别客气，都是总部下达的命令，我分内之职。”
还记得裴鑫早上的友好提醒，他看见这位未来的老板娘嘴唇一勾，显然是想笑的样子。
慌忙便跑了。
把防喷罩拿出来套上话筒，虞芯笑得花枝乱颤：“他们见你怎么像见了鬼一样啊。”
“谁知道，”舒好耸肩，蹲下身帮忙搭设备，“林林公司的人都这样，神神叨叨的，不知道我哪儿惹着他们了。”
几人边说边聊，布置好现场，跟两个演员沟通剧本和分镜头，便即时开机了。
虽然是好不容易拿下来的场地，但戏份并不重要，按照平常理解走走流程就好，都是新人，拍摄自然对细节的要求不像大导那么高。
过程还算顺利，如果不算场外那些纷纷拿出手机拍摄的人。
舒好有些无奈，不太想被路透，虽说也没人在乎，但谁知道同学校的有没有借机来窃取创意的，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先例。
她让主演再对下之后的两场戏，找安保要求能不能帮忙疏散人群。
没多久，场子就被清理了。
这一拍就是大半天，看了眼时间，舒好喊了声“卡”，终于结束了商场的全部戏份。
她本想做东请大家吃顿饭，但是演员们还要去跑场子，齐珩说要回家。
就剩虞芯跟她大眼瞪小眼。
最终弱弱举手道：“荀念说我现在要是不去医院给他送饭，就剁了右手让我成为人民的醉人。”
……
舒好叹气：“滚吧。”
说完，虞芯就立马起身叫了辆车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群没有人性的家伙。
舒好一个人收拾器材，装了整整两大包，费劲巴拉地往门口挪，实在是力气不够，她惨白着小脸想叫保安叔叔来帮个忙。
结果仰头便看见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长腿宽肩，好整以暇。
林越余颔首，身后便冲出好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东西抬走了。
“记得帮我送到云京传媒门卫室哦。”
舒好乐颠颠地在后面喊了一句。
然后转身抱住大佬有力的臂膀，深吸了口气：“还是金主爸爸好，从天而降拯救我于水火之中。”
林越余拖着她往楼上餐饮层走，无情地拆穿：“以前是哥哥，现在又是爸爸，能跟你成为亲戚真是幸运。”
哥哥？
舒好疑惑地睁圆了眼睛，歪头回忆了很久。
嘴巴微张：“你、你居然偷听我直播！”
“那条墙缝既然挡不住你的人，自然也挡不住你的声音，”林越余残忍地用大手在她头顶揉来揉去，揉出一个鸡窝，“我也不想听见。”
“大坏蛋。”
舒好哑口无言，只能低头悄声吐槽。
嘴巴被气成河豚模样，叉腰叉到快胳肢窝，幼稚的像个小学生。
她这副样子取悦到男人。
林越余垂眸，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手感很软，暖呼呼的。
想让人一直这么捏下去。
-
“啊？你要去A市出差？去多久？”
舒好刀叉在盘中胡乱划拉，半晌也没能切好肉，听到对面男人说话，诧异地抬头。
紧接着，她面前便被换了一盘已经切割成十几小块排列整齐的牛排。
至于那份已经惨不忍睹的，自然进了那人肚子。
林越余手上不紧不慢忙着，意味深长道：“这场会开完年前的事务就大部分完成了，接下来新年日子里，我可以抽出时间解决一些麻烦。”
他说这话，眼神却幽深望着她。
舒好心里咯噔一下。
心虚地叉着肉吃，“你怎么这么多麻烦？”
“还不是因为麻烦主动找上我了。”
“……”
这人怎么拐着弯骂人呢。
舒好恨恨地吃完这顿饭，就听见林越余打电话安排车送她回去。
“你不回家吗？”
优雅地用手帕擦完嘴角，林越余睨了她一眼，“我从这出发去A市。怎么？你想让我回去？”
“我……我哪敢管您啊，开会去吧啊，多挣钱给我花，爱你哟。”
舒好手指比了个心，跟着他坐电梯往地下停车场区。
刚吃饭时她用随身带着的布艺发圈把头发束起来，露出半截雪白的脖颈，在男人眼中甚至白得有些发光。
林越余鬼使神差，突然伸出手把那发圈拽了下了，披肩长发松懈下来，在肩膀上打成了花。
“嗯？你抢我头花干嘛？”舒好可怜巴巴地抱着小脑袋。
大佬这什么癖好，难不成心里住了个小公主。
是啊，抢她这块破布做什么？
林越余静默了半刻，面无表情地把东西揣进了大衣外兜，“太丑了，我帮你扔掉。”
舒好：“……”
这什么鬼理由？
“网上都说我这发圈特好看，田螺小好同款都脱销了，您的审美如果和大众实在格格不入，偶尔也要自省吧。”
她撅着嘴，喃喃说了这么一大串话。
然后悄咪咪抬眼观察。
不其然看见大佬飘来“你质疑我？不想花钱了”的死亡眼神。
舒好展露出八颗牙的完美微笑。
“但真理不一定是站在多数人那方的，往往事物因为稀少而珍贵，太丑了，你赶紧帮我扔掉。”
反正家里还有一箩筐各种颜色花样的。
男人不置可否，一路上臭屁着脸把她送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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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疲惫身躯回家，舒好直接换了睡衣躺下睡了个昏天黑地。
什么电影，什么男人统统靠边站，她现在脑子里只有和床拥抱，死都不分离。
直到被虞芯的电话吵醒，舒好眯着眼接过。
“喂？你拯救完荀医生的国之圣手了？”
“我救个屁，你和你男人都被棒打鸳鸯了，你还有心思睡觉，赶紧找他给我辟谣，不然你祖宗十八代都要被人骂出来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舒好完全没听明白，一头雾水地打开微博和平时逛的八卦论坛，心塞的发现她又上热搜了。
但这次不仅仅是她，还有林林，还有……简箩？
她打开词条，赫然看到简箩个人微博新发的文案和自拍。
【好事将近谢谢大家的祝福。】
自拍图片中，她依旧精致的无懈可击，可背景却不是她家的森箩地产。
而是明明白白四个大字。
林氏集团。
最重要的是，舒好也被拱上了热搜，除了白天拍摄现场的几张路透照，还有两张模糊的，她和林越余亲密相偎的照片。
【有网友拍到田螺小好和某男子同框出游，随之被人扒出此人就是林氏集团总裁林越余，原本以为是正常男女朋友关系，还没来得及羡慕，事情居然反转，森箩地产老板独女发了条指向性明显的微博，所以意思是田螺小好是第三者？】
【白富美翻车，结果是真小三。】
【之前手撕继母继妹是第三者，结果自己也不能免俗，听到了清亮的打脸声。】
【金主爸爸的传言落实，森箩地产和夏氏集团，怎么看也是前者更像正宫吧。】
【林越余真的好鸡儿帅啊，真他么颜狗春天，可惜是个渣男，眼光也不怎么好，果然男人都喜欢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吗？】
【听说林氏总裁有个未婚妻，合着就是简箩吗？人家都订婚了，田螺小好有没有羞耻心，自己老妈被小三害，她自己就要当小三祸害别人家庭吗，臭不要脸。】
【容我三观不正一下，这位林总裁和田螺小好颜值太能打了吧，这个狗像素居然都挡不住他们的优越。】
不堪入耳的言论充斥整个版面。
舒好内心甚至毫无波澜。
她退出微博界面，二话不说先给林越余打了电话。
暂时无法接通。
从这里到A市开车三四个小时的行程，舒好算计下时间，明明已经到了。
不管网上如何叫嚣，能决定她命运的只有林家。
简箩又不是傻子，既然敢在这节骨眼上发出订婚消息，背后只能是两个人支持。
要么林越余，要么林老爷子。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舒好都完全没有话语权。
简箩这么大产业，还有林老爷子支持的话，林林会力排众议坚持把她留下吗？
舒好左思右想，发现自己没有自信。
半点都没有。
她拿出那份合同凝视了很久很久，久到把上面那点字都快背了下来。
有个屁用。
眼泪逐渐蓄积，舒好抹了把脸，发誓绝对不把自己落入被动境地。
那天晚上云京又下了雪，趁着李阿姨不注意，舒好拎着来时那点东西离开了一方水亭。
冰凉的雪花掉在肩膀上。
舒好不在意外界说她什么。
她只是害怕，如果被林越余赶出去，她会非常难过。
大概会难过的想要死掉吧。
作者有话要说： 林林：我不想赶你，就想办你。
林总正在飞驰而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