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96

  “你还有我,有土土和彤彤。”周青青跪在地上, 她捧着时信厚的脸, “你看看我,我们都在啊。”

  时信厚紧紧地闭着眼睛, 痛苦地摇着头,“我不想你们跟着我从头再来。”

  “陈九生, 陈九生。”周青青叫他的曾用名,“你还是陈九生的时候, 你就是什么都没有, 你用全部的积蓄购置了一批新机器, 却是二手的组装机,你赔了大部分的钱, 那时候你就能从头开始,为什么现在你是时信厚了, 却不能了?”

  “不一样了。”时信厚终于肯睁开眼睛, 他的眼神不再坚定有神, 是脆弱和软弱, “我现在是时信厚,我不是陈九生了, 我不愿意接受失败的自己了。”

  “你别这样说自己,你没有失败,只是一时的失意。”

  时信厚有气无力地说,他是打定主意要消沉了,“你走吧, 我不想看到你。”

  “这已经成了事实,除了接受你还能做什么?”周青青压抑的脾气爆发出来,这些天以来她总是担心时信厚,和他一样煎熬,“除非你想以后的每天都是这样过的,既然你要喝就喝吧。”

  周青青拿着属于自己的东西,甩门走了。

  她说过,她真的很不擅长安慰啊。

  周青青在小区门口竟然见到徘徊的孙赛飞,因为是熟人就本能地心虚,想要借着天黑,可能孙赛飞根本没看到她。周青青侧脸,脚上加快从门口经过。

  “周青青?”可孙赛飞眼神太好,她一眼便认出了弯腰弓背做贼一样的周青青。

  “孙助理。”周青青不得不停下来,和她打招呼。

  “你怎么会在这里?”孙赛飞上下打量周青青,转瞬她想到了答案,苦笑着问,“请问时总在吗?”

  “在。”周青青把时信厚家钥匙给她,“你先上去坐,我去买点东西。”

  “谢谢。”孙赛飞拿着钥匙去时信厚家。

  周青青说时信厚在家,孙赛飞可以有两个选择,可以敲门,可以用钥匙打开门。

  在喜欢时信厚的二十八个月里,孙赛飞数次出入时信厚的这处住宅,有过敲门有过用钥匙打开,可每次都是时信厚在家的时候她敲门,时信厚不在家的时候她才用钥匙。

  每次来时信厚家,是被安排工作,十分钟二十分钟,她便要离开。

  这是第一次,孙赛飞打开门便能看到时信厚。

  暗恋是一个人的狂欢,孙赛飞从心底感谢周青青,虽然并不清楚她为什么要把时信厚家钥匙给她,可这成全了孙赛飞最后的祭祀。这是她最后一次作为时信厚的助理,出现在他面前,恐怕连这次,时信厚都是并不想看到她的。

  周青青的内心真实OS:我没想那么多,时信厚可能没心情开门,既然你找时信厚,那你自己开门吧,大家都是熟人哒。

  时信厚:……

  天辰那帮人要给时信厚使绊子,这是时信厚早就知道的,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用考勤这样拙劣的借口,这明摆着是要故意寒碜他给他添堵的。时信厚这几天情绪持续不高,他不是谢鹤翔,身为管理层在公司职位调动是十分常见的事情,可真落到云锐,心情怎么都好不起来。

  听到开门声,以为是周青青去而复返,时信厚望着门口,准备开口道歉。

  可进来的是孙赛飞,“你怎么有钥匙?”

  孙赛飞今天是来道歉和告别的,她心里本就担忧时信厚的态度,打开门被他冷声质问,孙赛飞后退一步,一只脚在门外,“在楼下遇到周小姐,她给我的。”

  “进来吧。”时信厚态度算不上冷淡,他本就是这样的人。

  孙赛飞走进来,轻轻地关上门,这是第一次,她发现自己是怵时信厚的,在他面前是畏畏缩缩的。

  “喝点什么?”时信厚拿热水壶,是空的,翻冰箱,是空的。只有啤酒的余量充足,时信厚拎了一瓶,问她,“能喝这个吗?”

  “可以。”孙赛飞在沙发上坐下来,拘谨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工作找好了?”时信厚在另外一张沙发上坐下,他轻描淡写地问。

  孙赛飞看着他,“您知道?”公司不少人在传,孙赛飞要高升,却没几个知道,实际上她已经提交了辞呈。

  “天辰没有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时信厚把啤酒打开,推到孙赛飞面前,“回去好好陪陪你妈,好好谈一场恋爱。”

  原来他都知道啊,孙赛飞眼眶泛酸,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我进天辰是您面试的,当时您可不是这样说的呀。”当时时信厚说想当他的助理,有条件,节假日午休、随时听从安排,这四年,孙赛飞完美完成工作,成了时信厚最省心的属下,可她自己的生活却是一塌糊涂,节假日鲜少回家陪伴父母时间少,没有时间谈恋爱……

  “我不是一位合格的领导。”时信厚低声说,“抱歉。”

  有句常用话说“女追男隔层纱”,男人对女人的好感怎么会毫无察觉呢,没有回应是不想招惹麻烦、是无声的回绝,可并不代表他们不知道。

  四年的付出,是孙赛飞心甘情愿的,是她不计回报的。暗戳戳的喜欢一个人是件美好的事情,原本会有个稍微圆满的结局,“时总对不起,他们是看了我的本子,才……”

  “不用道歉,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他们要的不是证据,只是一个借口。”时信厚笑了笑,他温和地安慰,“不用内疚,你何时见过我会这样的小事而打败。”

  时信厚问了孙赛飞回家乡,找工作的方向给了建议,并表示如果她需要帮忙,可以替她联系关系。

  “不用不用,有几家公司还不错,已经投了简历,对方还算满意,等回去面谈过就能工作。”孙赛飞打量屋子,她有一个多月没来,房子里多了不少东西,大多是孩子们的玩具,“时总,您和周青青……”

  时信厚没有明显的恼怒,但声音已经不怒自威,“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您放心,这是您的私事儿,我只是您的助理,不会对外说的,更何况现在,我已经辞职不是您的助理了。”孙赛飞知道大概是触及到时信厚的雷区,可她就要离开,就算是失败总要死心,“怎么会,为什么会是她?”

  “为什么不能是她?”

  “她有两个孩子,论外貌和学识,我认为自己并不输给她的。”微弱的猜测再次冒出来,“她的孩子……”

  时信厚说,“我和她,和外貌学识没有关系,和家世经济条件没有关系,是她就是她了。”

  上一个未问完的问题,孙赛飞已经大概有了答案。她释怀了,“您和周青青是以前就认识吗?”

  “很早很早以前。”

  孙赛飞微笑着说,又给自己画了一张不可能的饼,“我能不能理解成,我是输给了时间。”

  “不能。”时信厚说,“就算现在才认识她,我爱的也会是她。我只爱她,从来没有第二个可能,她不是备选项,是选项只有她一个。”

  并不是说孙赛飞不好,而是她没有给时信厚触及灵魂的惊艳。孙赛飞和那些女同学一样,可能是因为他俊朗的外表、因为他能解决一系列的麻烦、因为他工作的魅力,是喜欢完美的时信厚的某个部分,如果他把童年的悲惨遭遇、家庭变故、并不光彩的工作经验说给孙赛飞听,她或许就不会喜欢他了。

  喜欢,会自动化美化一个人。周青青爱时信厚,是爱他的全部,接纳他的有点承受他的缺点,在她面前,时信厚可以褪去伪装,不是无所不能的时信厚,只是一个普通的陈九生。

  看似是现在优秀的时信厚选择了不那么优秀的周青青,实则在精神方面,一直是周青青在屈尊将就。

  孙赛飞苦笑,“我为你工作四年,以为您是事业心比较重的工作狂,没想到您只是没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不过也是好事儿,今天彻底让我死心了。”孙赛飞喝了大半罐啤酒,“听李敬同说,你让周青青陪你一起去接待客户了,看来输给她的方面又多了一项。”

  “时总,再见。”孙赛飞伸出手,她不再是一个卑微的下属,只是一个朋友。

  时信厚回握住她的手,片刻后放开,“再见,不要在不必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我就是那个不必要的人。”

  孙赛飞擦着眼睛,“谢谢时总的教诲,希望我们以后还能有机会共事。”她说,“做为助理,李敬同比我忠诚度要高,请您原谅我不能陪您去云锐,我担心会没有机会再走出来。”

  “我理解。”

  “谢谢。”

  孙赛飞离开,她在楼下见到静静等待的周青青,她第一次正式的关注周青青,“以前我对你充满敌意,认为为什么你对时总来说是不一样的,直到现在我也没发现你有什么不同,可能你只是对时总来说是不同的。现在我要换掉这个参照物了,再看你,觉得你仍旧和我没什么不同。”

  “谢谢你在约谈时候,维护了他。”周青青说。

  孙赛飞吃惊,“你怎么知道?”她苦笑,“现在天辰里的同事,都说我是背信弃义,卖主求荣,说我看领导落难了,立刻踩一脚好助攻自己平步青云。”

  周青青实话实说,“我猜测的,你不会是那样的人。”

  孙赛飞反问,“你觉得我会是什么样的人?”

  “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却不屑于踩别人,尤其那个人是时信厚。”周青青说,“你已经做得足够好。”

  “谢谢你。”孙赛飞离开前真诚地道谢,“谢谢你让我和时总告别,让我没有遗憾的离开。现在,我要诚心诚意地祝福你们,时总真的是个很不错的男人。”

  周青青用钥匙打开门,时信厚立刻站起来,往门口走,看到是她,站在原地看着她。

  周青青气恼他,又心疼他,把提着的啤酒放在桌上,“还能喝吗?”

  “……”时信厚说,“你陪我吗?”

  “陪吧。”周青青无奈地叹气,“万一你喝得胃出血了,我送你去医院。”

  时信厚重新拿了一罐啤酒,他往阳台手走,那里放着一个躺椅,他躺下招手让周青青过来。

  周青青拉了张凳子过去,她准备坐在凳子上,时信厚不让,拉着她坐在躺椅边上。

  “你为什么把钥匙给孙赛飞?”时信厚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周青青,他是个有魅力的男人,不该引狼入室。

  周青青理所应得地说,“谁知道你会不会在生她气不给她开门,有钥匙她就可以进来了。”

  “啧。”时信厚眯着眼睛,问周青青,“你知道孙赛飞喜欢我吗?”

  “知道啊,李敬同告诉我了。”周青青瞪大眼睛,“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知道她喜欢我,还把我家的钥匙给她?你这脑袋瓜里是怎么想的!”时信厚哭笑不得,用手盖着脸,“好后悔,以为女朋友是个聪明人,谁知道是个傻子。”

  “你才傻。”下一句应该是你全家都傻,可这会株连到土土,周青青恨恨地特指,“你最傻。”

  “我不傻能看上你!”

  周青青呵呵笑,“看不上我,我走了。”

  “玩笑开不起了。”时信厚笑眯眯地把她拽回来,圈在怀里,好言好语地劝,“下次别把我家钥匙给其他人,它是你的。”

  “好。”周青青被他抱得满心的柔情蜜意,“刚才见到孙赛飞了,你不要怪她,她已经尽力维护你这个领导了。”

  时信厚捏着她手背上的漩涡。

  “那两天你没去公司,听说孙助理上班第二天就被调查组的叫去了,问的问题挺刁钻的。还好孙助理机智,才没被他们抓住你经济方面的问题,要不然……呵呵……你估计不只是去云锐了……”周青青把从晓琳那里听到的惊险情节绘声绘色地复述一遍,晓琳讲故事本就表情丰富,周青青和她相处久了说话就学了几个一些。

  时信厚是没去公司,可他大概是知道的,听得想笑,“没想到他们这么愿意为我花费时间,真是难为他们了。”

  “你现在这样的结果,孙赛飞也很难过。”周青青不知道时信厚和孙赛飞已经和解,她回想刚才在楼下见到孙赛飞的表情,似乎是不太心情畅快,“她已经辞职,说父亲去世,家里只剩下母亲,她不放心要回到家乡的城市去,有家不错的公司已经抛了橄榄枝。”

  “嗯。”时信厚淡淡的。

  周青青继续说,“她在回来的时候已经在犹豫的,她回来是想当面向你递辞职信,希望你能挽留她,她就能顺力推掉家乡的工作,继续留在天辰。公司的约谈是在她回来的第二天,她并不清楚公司发生的事情,可她仍旧尽力在维护你,这是她做出了超过助理该做的事情。”

  “知道了。”

  周青青皱眉,“你不要不耐烦,你这样的态度很伤人。”

第96章 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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