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结局115

  甚至已经成了王都人尽皆知的一朵奇葩,人称“留一曲。”

  意思就是,无论刘异曲再怎么繁忙,只要你能奏响一曲,一准就能把他给留下来。

  世家公子不入仕、不娶妻,却也不醉眠花街、赏鸟斗蛐蛐,只沉迷于乐曲之乐,这也算是人尽皆知的一桩奇事。

  “果真如此。”几乎都快忘了怎么呼吸,阿笙轻轻绵绵的话音落地好半晌,她才露出个微弱的释然笑意,“真好啊。”

  忍俊不禁,阿笙眉眼弯弯地拍拍她的肩,“这幸亏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然若是让别人听到了,我倒是要看你如何解释。”

  自己咀嚼一下刚才说的话,谢涵秋也自觉不对,不由得跟着笑出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旧年整个心扑上去的郎君,能令她一见倾心的并非是眉目的秀雅亦或是举世难寻的才华,而是沉淀在骨髓里面的一股犟劲。

  郎君就应当读书科举、入得朝堂成为肱骨之臣吗?但他偏不。

  这股犟劲既成就了她燃烧不殆的灼灼情意,它本身就是一种对世界不低头的快意。

  所以说,就算是现在也依旧不向世俗低头,永久地沉湎于自己五音不全的乐音,也未尝不是对她的一种成全。

  正是因此,谢涵秋才要说真好啊。

  有的时候,谢涵秋甚至想感谢刘异曲从未接受过自己坚持不懈的示爱,因为这才是固执的他,这才是当初会吸引到谢家二小姐注意力的他。

  就算她嫁人生子已经和旧日不同,你也依旧是犟里犟气的老样子,就好像她的一部分也永远在高扬着头颅一样。

  永远不服输、至死不投降,抱着自己不被理解的顽固执念和残缺不全的曲章肆意地活下去。

  这样,可真好啊。

  阿笙微微地笑起来:“我知道的。”

  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的。

  两人对视一笑,再不提有关他的一切。

  门口侍奉着的仆妇小心地探身进来,低声道:“夫人,大公子又哭着找母亲,说想娘亲了,您看这?”

  示意她出去,谢涵秋对着阿笙歉意地一笑:“我可能得先回去了,雀儿这孩子皮得很,离不开人的。”

  “自然。”阿笙虽是觉得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很快拾掇些小孩子喜欢的吃食玩物,一并打包送她离去。

  谢涵秋把装着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交给大丫鬟,转过头看她。

  虽是已经几年未见,阿笙依旧妍弱皎皎,眉目是一段剪不破的江南水意,就连粉白的手指都还是旧时那种姣妍的美丽,唯一的茧可能还来自于翻动话本子过多的指尖。

  谢涵秋啧啧笑起来:“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就觉出来味了。所以说,你和公子可还是抓紧吧。”

  阿笙像是不好意思地默默黑色的发髻,然后极是小声地问:“但是生孩子不痛吗?”

  愕然地长大唇,似乎想不到对方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但一转念,谢涵秋想到大伯和伯母早在阿笙未知事之前就已经离世,好像也不是那么奇怪,于是她心生微悯,耐心地回忆起来:“其实是很痛的,但是想着能诞下属于自己的孩子,好像就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事情,咬咬牙就没什么做不到的。”

  “再说了,哪个女人又不是这么过来的呢?”谢涵秋理所当然地道,仿佛这就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一桩事情。

  和崔珩晏回到了府中,阿笙的眉头没解开:“可是我就是怕痛啊。”

  就算幼子再怎么可爱伶俐,再怎么玉雪聪明,阿笙也还是怕痛。并且,她总是忘不了当初在醣山上所见,那妇人因着难产,薄薄的肚皮被剪子活生生剖开,鲜血淋漓换来的是新生命的诞生。

  就好像,母亲并不是一条值得人在意的生命,只不过是用来为家族绵延子嗣的容器。

  阿笙唇微抿,欲言又止道:“世上的每一个母亲都非常伟大。”

  但不知因为什么,倒是变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可我很怕痛。”阿笙理直气壮,柔顺的鲜花每一朵细腻的纹路都开放在她指尖,她双瞳皆是缠绵的翦水,“所以我不想。”

  崔珩晏举起茶壶,淅沥沥倒出一杯茶,伸到唇边一饮而尽,露出个澹澹的笑。

  阿笙好奇地凑近:“这是什么茶?”

  她居然都没见过。

  把茶壶递给旁边沉默的小厮阿裕,公子璜玉白的指骨轻轻按过阿笙的太阳穴,“没什么滋味的,不是什么好茶。”

  于是阿笙也就懒得再问,不过很快愁眉苦脸起来:“太上皇和前朝的长公主倒是不太在意,可若是祖母催起来问,我可怎么答呀?”

  总不能说,因为她怕痛,公子的占有欲太强,所以两个人不想生孩子吧?

  这也太儿戏了些。

  “就说我不能生就行,实在搪塞不过去,再随便挑一个孩子抱来给阿余照看就是,反正他喜欢孩子。”崔珩晏似乎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已经抱着怀中女郎,轻声问,“今天小师父要教我什么呢?”

  无奈地推开他的头,阿笙没这么简单被糊弄过去,“你可算了吧公子,一找来太医就什么都露馅了,到时候可怎么圆?”

  “不会的。”崔珩晏的眸子是乌沉沉的黑,唇边的笑意尽数是清雅的隽秀,“就算是神医来也是一样的,我确实不行。”

  公子就连不行两个字都说的这么坦然。

  阿笙从他的怀抱中挣扎起来,都快给气笑了:“公子刚才喝的是什么茶?”

  “是心慕小师父的茶。”

  崔珩晏更紧地抱住她,吻住她的一缕鬓发,“是这一辈子都只心慕阿笙的茶。”

  哪怕是亲密如骨肉,也不会也不可能再夺去我对你全身心关注的一丝一毫。

  阿笙想发火,可是一开口已经是笑起来:“就不怕后悔吗?”

  “阿笙要是给我吹笛,我自是不会。”崔珩晏悠悠地含住她的唇珠,是个缠绵的姿态,窗外春水潺潺流动,温美静好。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这是以生命而设的一场盛大筵席,要以最为精妙的乐音对所有过路的宾客都喜相迎。

  然而阿笙,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宾客。

  第110章 泅他芒(番外) 识错了性别怎么办

  有水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里,乌灯黑火的沉寂里, 他努力地伸出手, 却只能抓到自己挣扎出来的满手泡沫。

  姬将勤自嘲地想, 惹人口诛笔伐十几载, 怕是不用拖累旁人,他终于要死了。

  无数水泡呛入肺腔, 就在姬将勤认命地闭上眼睛的时候, 是一道雪色的波浪撕破天光, 有无数银白的小鱼穿破泡沫将他包裹,有谁将他垂落的双臂举起, 捞着他死气沉沉的躯体穿破深不见底的渊池。

  争吵声和鞋履踩在地上慌乱跑动的声响, 隔着冰冷河水模模糊糊地传进耳朵, 但是百叶此时无暇顾及。

  由于百叶从小就泡在河水小溪里, 善于泅水。当下, 她迅速脱掉吸涨水变得沉甸甸的棉衣, 将双腿轻盈摆动,很快蹬出水面。

  “咳咳咳”百叶破水而出的时候,荒凉的岸边上只有些枯木朽株, 方才还在争辩的人不知所踪。只有一些混乱的鞋印泥泞地镌刻在土地里, 向百叶表明, 方才听到的喧闹声响不是幻觉。

  因为只是个在膳房里打杂的丫头, 平时做完活计,百叶就会沿着崔府的小路走走逛逛、消磨一些时光。

  今儿个也不例外。

  万不曾想到,她这才顺着府苑的后门溜达出去, 就见到几个人冷厉着眉目把一个看起来很是瘦弱的人给推下了河,甚至还抱着轻蔑的笑意抱臂旁观。

  尽管百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因着阿笙总在她身边念叨那些稀奇古怪的话本子,她也就隐约有了自己的猜测。

  这一看就是后宅之争,这被推下去的瘦弱少年必是个不受宠的庶女,而那些岸上冷嘲热讽的指不定就是什么黑心的姐妹。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来不及多想,百叶大喝一声:“我已经报官了!”

  不等看岸上的人有什么反应,她已经疾步快跑,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把随着水波飘荡、怕是已经半昏迷的可怜庶女给拽出河面。

  可怜见的,这女郎看着弱不禁风的,倒是不轻,百叶为了把这人拖出来,简直要累的去了半条命。

  总算是把手搭上了河岸,才这么几个动作,即使是百叶也喘地不行,只能扶着岸边的枯树大口喘着粗气,恢复体力。

  百叶皱着眉,虽然感觉已经到脱力的边缘,还是先深吸口气,拖着那双颤抖的腿,又将湿漉漉的厚重棉衣拖出来。翻找半天,她才找出几块被泡得半软的芙蓉糕,分成两半。

  一半自己塞到嘴里吞下去,琢磨了一下,还是把另一半伸到这半晕迷的少年唇边,逼着她硬咽了下去。

  这也算是日行一善。

  就在百叶想把这可怜人放到枯树边,自己回府的时候,天宫不作美,倒是落了下倾盆大雨来。

  不管怎么说,这女郎于百叶也不过是个陌生人,她也没办法再帮下去了。

  正在她这么想着,欲转身离开的时候,眼神不受控制地往那昏迷女郎身上瞥了一眼。

  百叶一下子呆住。

  就只是一眼,就移不开视线了。

  少年琨玉一般的脸苍白,有朱红鲜血从淡色的唇角溢出,滴沥沥混杂着百叶带来的水,流淌在泥土里。

  在这样金相贵重少年的映衬下,那砂砾泥土反倒成朱盘玉敦,只为承起这蔷薇色水迹。

  百叶对不同的粗糙男郞没什么感情,唯有见到这么弱不胜衣的小姑娘,心里的怜惜之情那是像开了闸的洪水,堵也堵不住的。

  轻轻叹口气,百叶暗自唾骂自己不该有的怜惜之心,可见死不救也不是她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罢了罢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最后再帮这可怜女郎一个忙。

  她虽是个后院打杂的小姑娘,但是也清楚不可能随便带着一个不清楚身份的人回府,当下又找不到其他避雨的地方,这女郎又死沉,她也只能拉着这人往山上拽。

  百叶拎着湿漉漉的裙裾,半托半拽着这人,艰难地顺着荒芜的后山往上爬,在对方耳边小声道:“姑娘啊,你真得减减重了。旁的不说,下回要是再遭难,旁的人可未必和我一样这么会凫水,想救你都没这个气力。”

  雷声大作之下,那少年睫毛轻颤,然而百叶却没有留神,只是抹了一把暮色扑在她面上的暴雨,接着吃力地把人往山洞里面拽。

  凭空炸起的雷电映亮了灰沉沉的洞穴,昏迷中的少年肤色白皙细腻,就连病色都囚在他嘴唇上成了浅浅淡淡的蔷薇色。

  这女郎真的是怪好看的,便是府里的大半小姐也比不上这人面容清朗,皎皎如月。

  可再好看,也是个□□烦。

  同时,再看这可怜女郎惊人的出血量,怕是很快就要身亡。

  因着认定这昏迷的少年是个女郎,百叶也没考虑什么男女大防的事情,直接在昏迷这人身上寻觅起来。

  好在,这个因着姐妹倾轧被推下水的女郎也知道自己是个病秧子,总是随身携带着各种小药丸。

  可是看这人双目微阖,脖颈上的血管都隐隐浮现,便知道是受伤严重,要是不吃药,命就没有了。可这少年都伤成这样,牙关还闭得死紧,那药丸居然还塞不进去。

  百叶蹙眉,不怪这女郎会遭人嫉恨,这也太执拗了。好在,她这个帮厨不知道处理过多少不听话的鸡、鸭、鲤鱼,当下伸出软白指尖,竟是直接撬开对方紧闭的唇,将那药丸怼进舌下。

  咝。

  百叶狠狠甩了几下手,这女郎怎么还带咬人的?

  她将那手指定睛一看,上面还有齿痕呢!

  她心下恼怒,心想都危在旦夕了,这个人居然还这么挑剔。

  于是,百叶也懒得再去找什么水觚,直接将浸满了水的罗衫凑到这人的嘴边,恶意地在耳边小声诱哄:“张嘴,乖。”

  这罗衫可是百叶崭崭新得来的衣裳。

  还是因着府里的主子难得心情好,赏赐下她们各种新式的衣衫首饰,百叶也得了条乳云纱做缎面的罗衫。

  她性子素来温和淳善,和其他人关系也好,分衣裳的仆妇还特意小声告诉她:“这裙子特殊的很,看着像是普通,在阳光照耀下却能反射出七彩的颜色来。主子们可能没注意,这才给我们捡了漏。”

  虽是冬日,可是反正外面能披上厚实的棉衣,又兼他们这些在后厨做工的人不像近身侍奉的大丫鬟穿的这么多,她也就穿上身。

  纵使旁人看不见,她自己开心也是好的。

  可惜这才穿上一天,就已经被河水浸了个透,特别是她还得搬着这不轻的女郎往上爬,更是浑身蘸满了泥点子和雨露,怕是再也洗不净了。

  既然如此,也别怪她百叶不客气!

  也不知道少年是口渴,还是真的听从了百叶的话,居然真的张开没有血色的薄唇,开始吸吮起百叶裙摆衣料裹带的水。

  这女郎娇贵,怕是从没喝过这样劣质的饮品,即使眼睛仍然紧闭,眉头却轻皱:“好苦。”

  百叶做完坏事后也觉得心虚,看那少年面色变得粉润一些,便干咳两声将裙裾草草抽出。因为心神不定,她却没有留意自己罗衫上面的一条丝线,居然留在了少年唇齿间。

  不过,虽然大雨将将停下,但是外头已是日薄西山,更因山洞本就昏暗,百叶又心慌意乱,竟是没有发现。

  眼看体力也恢复差不多,这地下倒着的人也逐渐回寰过来,百叶便要溜了。

  没想到,她一只棉履还没有踏出去,一只颀长的手将她的织物抓住。那手在光线交织处更显玉白,骨节分明。

  因为伤痛,那澄悦的声音更添一丝低哑勾人:“你是谁?”

  这怎么能让你知道?

  又是动作粗鲁地喂药,又是将裙摆上的生冷河水灌进嘴里,要是被发现,她和善温柔丫鬟的名声还哪里去找!

  再看这女郎神色脆弱,因为发着烫,冷白的脸都染上瑰瑰胭脂色。百叶估计之后两个人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怕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她也只能当个不留名的热心肠,于是促狭心起,俯身凑近对方烧成通红的耳。

  百叶一字一顿:“你得叫大恩人,妹妹。”

  然后将裙摆抽出,抱着湿漉漉的棉衣扬长而去,潇潇洒洒只留下一根不知情的白线。

  百叶回去后,自然不会知道,几个时辰后,终于被下属找到的少年背靠着洞口,捻起唇间一直含着的白色丝线,细细斟酌打量。

  “大皇子,属下来迟,万死难辞其咎。”

  因着姬将勤是梨贵妃跟小倌生下来的孩子,纵然知晓这事的人不算多,但也决计算不上少,而梨九平时对他又很是不上心,许多知情人都瞧他不起。

  更因现下今上膝下空虚,只得这么一个孩子,更是不少有心人都起了杀心。

  平时明嘲暗讽倒是小事,这次因着今上到涿郡暗访,更是有人起了邪心,直接下了黑手。

  然则,此刻姬将勤倒是没考虑这些事情,只是注视着唇里含着的丝线。

  那丝线在满洞口的盈盈烛火下,辗转流动出七色的光彩,鲜妍轻灵,一如女孩本人。

  鼻翼间依稀浮动少女裙摆的暖香,他神色晦暗不明,在请罪的谦卑属下面前,一把抓牢那丝线,喃喃道:“大恩人?”

  笑开的男声靡朗又温润,像是把几个字拆开揉碎了念:“恩人啊。”

  平行世界番外:在他腐烂前

  第111章 番外:蛋糕殉情法 但他已经死了

  “你不应该把我带回来的。”

  少年的手是森冷的瓷白, 抚摸住她粉嫩的脸颊时带着点秋冬的寒雪意味, 吐出来的气都很冰。

  空气里的福尔马林味就快要凝塑成实体, 化作缠绵不断的烟气将口鼻覆没。

  俯身看着他的女孩表情却没怎么变化,只是伸出手把他身上的病号服脱下来,换上柔软丝绸质感的睡衣,沉默地把地面上的积雪痕迹擦干净。

第108章 结局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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